家居沿海的判斷在大三上學期開學報到時,因為要與雖甩人幹脆但辦事拖拉的女老鄉捆綁式返校,結果貽誤了火車,在清點人數一個小時之後,才滿臉羞慚地回到寢室。進寢室時他屈腰弓背有如駝子,因為他不僅背著兩個黑咕隆咚的大包,還要背上一個更加漆黑的警告處分。且說吃了一塹的判斷,在五月五日下午就從家裏火燒P股似的趕回學校,十四個小時的特快,風塵仆仆啊。當天晚上他早早就躺下睡了,次日早上他在朦朧中聽到我在大聲地叫,我剛才看到白影一閃,可能宿舍裏來過了小偷,大家起來看一下,有沒有丟什麽東西。
被吵醒的判斷聽得十分厭煩,就說,有沒有搞錯?要吵我起床,也不要用這種拙劣的方式啊,給點新意好不好?他嚷嚷著,不知不覺又睡過去了。他再次醒來時,天已經很亮了,他想看看到了幾點,習慣性地到褲袋裏去摸手表,床頭床尾地摸了半天,也沒摸出個所以然來,因為不知道褲子昨晚睡覺時被胡亂踢騰到哪個角落裏去了。於是他索性閉上眼睛,安安穩穩地睡下,但是過了一會,他睡不下去了,上麵口苦,中間腹饑,下麵尿急,他不得不起床。那個尷尬的問題卷土重來:他還是找不到自己的褲子。然後,他著急了,床上床下,上躥下跳,床頭床尾,左尋右找,但是毫無頭緒。最後,他換了另一條褲子穿上,然後極不情願地斷定自己被盜了。他丟掉的東西如下:西褲一條,西褲口袋裏有錢包一個,錢包裏有身份證、學生證、電話本,一百多元錢,至於多少,他不清楚。中午時候,判斷去報了案,我所謂的報案,是指他到樓下的管理室,故作痛苦地跟那些人繪聲繪色地講了這樁笑話。這個舉動在三個小時以後,彰顯出了它的效果,有個清潔工找到判斷說,在二樓西樓道的垃圾桶內有一條髒兮兮的西褲、一個電話本和你的身份證。
我對這件事的完整概括是:判斷睡到十點鍾起來找不到自己的褲子,到了下午三點鍾,一個掃垃圾的在垃圾桶裏替他找到了。
大三上半年,我通過了英語四級和計算機二級考試,四加二,一個普普通通的大學生的標準配置。過四級後,我把精讀、泛讀、語法、詞匯、四級真題等各種英文書以及英文資料都賤賣了。音不準的耳塞也被我丟進了垃圾桶,讓它跟一次性飯盒、破襪子、擦鼻涕紙做伴去了。亂扔東西時,我想起英語老師的一句話,她說她走到街上看到中英文兼具的招牌,習慣於首先看英文。我想,這又何必呢!通過計算機二級有賴於我的一點小聰明:上機考試中,壓軸戲是一道二十分的程序題,要求寫一套程序求出十個數的平均值。編完程後無論我怎麽修改,一運行就是通不過。我回過頭來看那十個數字,發現口算就能得出結果。於是我徑直在一個文本上打出平均數,保存下機,反正閱卷的老師隻是看結果,不會審讀程序。仍舊有二十分的小題目沒動筆的我,最後的成績剛好及格,也就是說,我還真的蒙混過關。同一時段,楊蘭通過了英語六級和計算機三級測試。我得知消息後,自卑了幾分鍾,但是沒有轉化成奮起直追的動力。
我修讀的雙學位掛掉了一門《民事訴訟法》,這事兒起源於任課的教授強迫我們去書店購買他主編的《對民事訴訟法法條和相關司法解釋的解釋》,一本滯銷的小冊子,還不打折呢!我不肯買。他上課時見我沒有,威脅我說,下次誰不帶,誰就不用來上課了。我問,憑什麽?他說,教師有規定教材的權力,也有製定課堂紀律的自由,有意見可以到教務部投訴。我有意見,但是沒有去投訴,我覺得投訴了也沒有人理。我也沒有去上課,以免矛盾激化,彼此都難以下台。去考試的時候,發現他已經點過三次名,而我一次未到,已經失去了考試資格,正如我曾經加入過的一堆社團,因為我累計三次例會缺席,都把我除名了,也算是徹底辜負了燦爛的一手打造。那批互換的學生除了燦爛都回來了,有人說燦爛提前修完了全部課程拿到了學位留在了當地,有的說她拿到了另一所大學的獎學金,還有一條緋聞說,她身邊常有一個瘦高的金發青年出現,青年有一隻通紅的鼻子,像是被燦爛的手指刮過,他見到陌生人十分羞澀,但是已經學會了一句流利的中文:你是介於傻A與傻C之間的一個個體。一句話,燦爛過得十分不錯,而且顯然會更加不錯,無須任何人擔心。還是說我的《民事訴訟法》吧,後來,我交了二百塊錢重修費才把紅燈熄滅,真他媽的虧,那本小書還不到二十塊錢,而且在重修時我仍舊不得不買下了那本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