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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一九三六年(15)

  今天托內山老板寄上《北鬥》等刊物,但似乎仍然沒有好作品。草草頓首魯迅五月三十一夜增田兄320602致高良富子〔1〕高良先生幾下,謹啟者,前月內山君到上海,送來先生惠寄〔2〕之《唐宋元名畫大觀》一部。如此厚贈,實深惶悚,但來從遠道,卻之不恭,因即拜領。翻閱一過,獲益甚多,特上寸箋,以申謝悃。

  肅此,敬請道安魯迅啟上六月二日〔1〕此信原件無標點。

  高良富子日本人。東京女子大學教授,基督教徒,曾從事日本基督教婦女和平運動。一九三二年初去印度途經上海時,由內山完造介紹認識魯迅。

  〔2〕《唐宋元名畫大觀》參看350906①信注〔2]。

  320628(日)致增田涉拜啟:六月二十一日惠函奉悉。劃了旁線之處大抵都已加注ij釋,即寄還。隻有"不癩兒"〔1〕不明白,"癩兒"諒是西洋語的音譯,原文想不出,說的是"癩兒式的半個世界",姑譯為"不同的半個世界",如何?

  寓中都健康,隻海嬰患了阿米巴赤痢,注射了十四次,現在好了,又在淘氣。我為這孩子頗忙,如果對父母能夠這樣,就可上二十五孝了。

  舍弟到安徽大學當教授,已於前天回來,薪金支付無望。該城兵與居民各半,故不願再呆下去,正設法再進商務印書館,但尚未定。草草頓首迅拜上六月二十八日增田兄足下又及:《稀鬆的戀愛故事》的"稀鬆",是"輕鬆",亦即"可笑"。

  注釋:

  〔1〕"不癩兒"張天翼的短篇小說《稀鬆的戀愛故事》中的話:"男的瞪著眼瞧她,似乎想從她頭發裏找出不癩兒式的半個世界來。"""為缺字,後增田涉函詢張天翼,知係"得"字。"不得癩兒"是法國詩人波特萊爾的詼諧譯音。

  320718致增田涉拜啟:七月十日惠函奉悉。

  《二詩人》的作者太喜用奇異的語言,頗多費解處,已寫信問過原作者,故此次解釋當不會錯。

  你閱讀時想必很吃過苦頭。這種讀物,本很難讀,加以白話文文法尚無定規,自然更難了。

  新的作品,還未發現,目前在中國,笑是失掉了的。

  山本夫人已回國,在滬時曾遇到四、五次,且曾一同上過一次中國菜館,但沒有聽到她許多議論,難以斷定她是進步or〔1〕退步,不過她似乎很厭惡東京的生活。

  一周來上海大熱,室內也達九十三、四度,晚上蚊子還出來舉行盛宴。我這一向,除渾身生痱子外,毫無成績。

  幸而內子和孩子均好。內山書店的漫談會少了,對手也不多,似乎連漫談也不景氣,被大炮轟散〔2〕了。

  草草頓首迅上七月十八日增田兄足下〔1〕or英語:或者。

  〔2〕指上海一。二八事變。

  320809致增田涉拜啟:四日惠函今日奉悉。令祖母逝世是令人悲痛的事。但她已八十八歲,確是高壽,即使在世,生活也將是夠困難的罷。

  上海的暑熱,一周前是九十五、六度,最近是八十七、八度,有時還要高些。我的痱子也時消時現,畢竟總是有生存困難之感,不過我想還未交"顎運",不至於死罷。寓中均好。

  我今年隻是玩,什麽也沒有幹。

  張天翼的小說過於詼諧,恐會引起讀者的反感,但一經翻譯,原文的討厭味也許就減少了。

  迅拜八月九日夜增田兄321002致增田涉增田兄:九月二十七日信奉悉,畫一並收到。從禮節上說,本當恭維一番,但說實話,此畫並不高明。

  所謂中國的"幽默"是個難題,因"幽默"本非中國的東西。也許是書店迷信西洋話能夠包羅世界一切,才想出版這種書,你隻得酌量選譯,別無他法。

  我的小說,據說已全部由井上紅梅氏翻譯〔1〕,十月中將由改造社出版。但那些小說和"幽默"的讀者並非同一類人,這樣做也無關係。

  九月間,我們三個人整整病了一個月,病雖不重,也看了醫生,近已痊愈。

  二三日前曾寄上《三閑集》一冊,是平淡無奇的東西。雜誌之類現大受壓迫。草草頓首魯迅十月二日〔1〕井上紅梅及其翻譯,參看331105信注〔16〕、〔17〕。

  321107①致增田涉拜啟:十月廿一日信日前奉悉,十一月三日信今日也收到。日內將注釋稿奉還。

  你近來不學畫,專做翻譯工作,我以為很好。收到你的畫時,雖頗想加以讚美,但細加審閱後,便采取攻擊方針,實為抱歉,但也是無法的事。

  井上紅梅氏翻譯拙作,我也感到意外,他和我並不同道。但他要譯,也是無可如何。近來看到他的大作《酒、鴉片、麻將》,更令人慨歎。然書已譯出,隻好如此。今日拜讀《改造》刊登的廣告〔1〕,作者被吹得很了不起,也可慨歎。就是說你寫的《某君傳》為廣告盡了義務,世事是怎樣的微妙啊。

  我感到《小說史略》〔2〕也是危險的。

  我的病已痊愈,但孩子仍不斷生病,也許現在住所朝北,對孩子不適宜。北新書局可能被政府封閉,那時將影響我的生計,為了糊口,不得不去異鄉。然而正可轉地療養,但這是明年春末的事,暫時還依舊坐在這玻璃窗下的桌子前麵。

  草草迅上十一月七日夜增田兄幾下〔1〕指以《中國現代左翼作家第一人的全集出版》為題的井上紅梅所譯《魯迅全集》出版廣告,載於《改造》一九三二年十一月號。

  〔2〕《小說史略》指增田涉所譯魯迅的《中國小說史略》,一九三五年七月東京賽棱社出版。

  321107②致山本初枝〔1〕夫人:久疏問候。雖說不見得太忙,但悠悠忽忽地閑趟著,也就成了這個結果。小鬼收到的水果糖,早已吃光,盒子裝進別的食品,也吃光了,如此已四五次。可我現在才向你致謝,實在太懶,尚希見諒。近來,很想寫點東西,可什麽也不能寫。政府及其鷹犬,把我們封鎖起來,幾與社會隔絕。加以孩子連續生病,也許寓所朝北,對孩子不適宜罷。但並未打算遷居。說不定明春還要漂流。孩子是個累贅,有了孩子就有許多麻煩。你以為如何?近來我幾乎終年為孩子奔忙。但既已生下,就要撫育。換言之,這是報應,也就無怨言了。上海仍寂寞,內山書店的漫談雖已不太熱鬧,但我看,生意似乎比別的店鋪要好。老板也很忙。我的小說已被井上紅梅氏譯出,將由改造社出版,使增田兄受到意外的打擊,我也甚感意外。既然別人要翻譯,我也不能說不行。就這樣譯出來了。你也一定會被榨取二元錢〔2〕的。請你不要認為這是我的罪過。增田兄早點譯出來就好了。在中國,上海已轉冷,據說北京已下雪,東京如何?東京的氣候,我幾乎全忘記了。你先生還是在家看孩子嗎?何時才出去活動?我也是在家看孩子。這樣彼此也就不能見麵了。倘使雙方都出來漂流,也許會在某地相遇的。草草頓首魯迅十一月七日夜一時〔1〕此信據一九三七年六月日本改造社出版《大魯迅全集》第七卷所載編入。

  山本初枝(1898--1966),筆名幽蘭,日本歌人,中國文學愛好者。一九三一年與魯迅結識。曾寫過一些不滿日本軍國主義和懷念魯迅的短歌。

  〔2〕當時井上紅梅翻譯的《魯迅全集》定價二日元。

  321113致內山完造拜啟:十一月十一日晨自上海動身,一路平安。列車在天津附近停車兩小時,不過總算在十三日下午二時許抵北京。到家已兩點半了。

  母親已較先前好些。不過,由於年邁血虧,加上胃病一發作,就立即衰弱下來。好在鹽澤博士〔1〕就在這裏的同仁醫院,明天托他看一下,請教些養生之法,我的任務就算完成。

  惠贈的被子已交母親,她非常喜歡,要我代為致謝。

  我在火車上吃得好,睡得好,精神甚佳。草草魯迅十一月十三夜內山先生幾下令夫人祈代候。

  注釋:

  〔1〕鹽澤參看321116信及其注〔1〕。

  321215致山本初枝〔1〕拜啟:上月十日前後,接到母病重的電報,到北京去了一趟。回去問醫生,說是患胃炎,並不要緊,於是我當了五六次翻譯後,回到上海。返上海後,又依然如故,忙忙亂亂。母親的病,已經痊愈,據說現已起床走動了。北京同四年前無大變化,雖不太冷,卻給人以沉寂的感覺。買來寫信用的箋紙,已托內山老板送上兩盒,想來你正可用來寫詩歌,未知已收到否?也曾留意想買些玩具送給正路〔2〕君,但沒看到合適的,隻好再候別的好機會了。回到上海就接到你的來信,謝謝。井上紅梅氏送了我一本他翻譯的拙作。上海還不太冷。我在北京呆了十六天,作了五次講演,頗受教授們的憎惡。但是身體很好。祝全家健康。草草魯迅十二月十五夜山本初枝夫人幾下〔1〕此信據《大魯迅全集》第七卷所載編入。

  〔2〕正路山本初枝之子。

  321219致增田涉拜啟:十日惠函今日奉悉,所詢問題即奉複。

  《幽默》〔1〕印數,確實太少,我想是因在不景氣時期,人們已無暇讀"幽默"的東西了。

  我為家母病曾於上月去北京一趟,住了兩星期,家母病已痊愈,我又回上海。目前暖氣已開放,但天氣還不怎樣冷。入秋以來,孩子常常生病,令人操心,至今仍在服藥,腸炎似已變成慢性。現在我的住所空氣雖不太壞,但陽光照不進屋,很不好。俟來年稍暖和時,擬即搬家。

  井上氏所譯《魯迅全集》已出版,送到上海來了。譯者也贈我一冊。但略一翻閱,頗驚其誤譯之多,他似未參照你和佐藤先生所譯的。我覺得那種做法,實在太荒唐了。

  祝闔府康福。草草頓首魯迅上十二月十九夜增田兄親是交門,五百年決非錯配〔2〕=這門親事是親上加親,五百年前所定,決不是錯誤的配合(諺語有:五百年前緣(因果)成夫妻。故判詞才這麽說的)。以愛及愛,伊父母自作冰人=愛子(或女)的婚姻變成了愛女(或子)的婚姻,他們的雙親自己當了媒人。非親是親,我官府權為月老=本不能成為親戚而變成親戚,我這個官員就充當媒人罷。

  注釋:

  〔1〕《幽默》指《世界幽默全集》。

  〔2〕此句及下麵的兩句,係《今古奇觀。喬太守亂點鴛鴦譜》中的話。

  331030①致山本初枝〔1〕拜啟:久疏問候,實在抱歉。不知何故,近來很忙,安定不下來。孩子的腸胃病雖已痊愈,但還磨人,影響工作。真想在那兒賃間房子,每天到那裏用功三四小時。據說你在正月裏遇盜。實在是不幸的事。我的信劄之類並無什麽價值,隨它去好了,偷去的人看了,定會大為惱怒的,於他也確是不幸的事。增田君有信來,說他已到東京,但《世界幽默全集》的翻譯,似乎失敗了。日前見改造社特地派來的木村毅〔2〕氏,問及那本書的銷路,據他說有兩千部,譯者的收入約兩百圓,即每張稿紙所得不足一圓。上月底Shaw〔3〕來上海,曾轟動一時。我也見了他,彼此略談了談。還照了相,一周後寄上。他現在已在東京,大概也要開歡迎會之類的罷,你去看了嗎?我覺得他是位頗有風采的老人。上海仍寂寞,謠言也多。去年底,我本想在今年二月以前寫出一個中篇或短篇,但現已是三月,還一字未寫。每天閑著,加上討厭的雜務也多,以致毫無成績。不過,用化名寫了不少對社會的批評。這些化名已被發現是我,正遭攻擊,但亦聽之。快到櫻花盛開的季節了,不過東京也很緊張罷。這個世界似乎難以安寧。幸自珍重。草草魯迅三月一日夜山本初枝夫人幾下〔1〕此信據《大魯迅全集》第七卷所載編入。

  〔2〕木村毅當時日本改造社記者。蕭伯納將來上海時,他作為特派記者前來采訪,並約請魯迅為《改造》雜誌撰寫關於蕭伯納的文章。

  〔3〕Shaw即蕭,指蕭伯納。

  330301②致增田涉二月十七日惠函早已收到。世間似乎不安寧,連我也變得忙碌起來,又不大安全,加以孩子搗亂,致將複信拖延至今,甚歉。

  非常感謝佐藤先生,你遇到他時,祈轉達此微意。我雖也想寫些創作,但以中國現狀看來,無法寫。最近適應社會的需要,寫了些短評,因此更不自由了。但時勢所迫,不得不如此,也無可如何。去年曾想去北京暫歇,看現在這情況,恐怕又不成了。

  關於高明〔1〕君,其實並不像他的名字那樣,雖曾一度寫過不少東西,但此刻幾乎都被遺忘了。我想佐藤先生的作品,倘由他翻譯,其不幸怕在我遇到井上紅梅氏之上罷。

  《文化月報》〔2〕如出版,當即奉寄,但第二期也許就被禁掉。

  。haw到了上海,引起一陣轟動。改造社特派木村毅氏來滬,大概寫了很多文章罷。據說改造社準備出個特刊。不過在我和木村氏未去前,S〔3〕已與宋慶齡女士(孫逸仙夫人)談了許多話,記錄〔4〕將在三月號《論語》(上海的"幽默"雜誌,其實並不幽默)上刊載,出版後當即奉寄。請去問一下改造社,由你譯出登在他們的特刊上,如何?

  上海漸暖,我們仍平安,沒有打算到別處去,你如來滬,當可晤麵。

  地質學家清水〔5〕先生,已在電影院中見過一麵。草草魯迅三月一日夜增田涉兄〔1〕高明江蘇武進人,翻譯工作者。曾留學日本。

  〔2〕《文化月報》綜合性雜誌,中國左翼文化總同盟機關刊物,署陳樂夫編。一九三二年十一月出版第一期後即被反動派禁止。

  〔3〕。指蕭伯納。

  〔4〕指《蕭伯納過滬談話記》,鏡涵作,載《論語》第十二期(一九三三年三月)。

  〔5〕清水即清水三郎,日本地質學家。當時上海自然科學研究所研究員。

  330401致山本初枝〔1〕拜啟:惠函奉悉,玩具兩件亦早已收到。謝謝正路君。那個可愛的口琴已給孩子,現在常吹。隻是那個"搖搖"則已沒收。因為海嬰自己還不能玩,恐怕要我玩給他看之故也。關於照片,你說得很對。與蕭合照的一張,我自己太矮,實在叫人生氣,不過也無辦法。《改造》已讀過,荒木君的文章〔2〕上半篇很好。野口君的文章〔3〕中說蕭是個可憐的人,也有道理。看看這樣的漫遊世界,那裏是什麽漫遊,簡直像自討苦吃。不過對他的批評,還是日本方麵的好。在中國,好損人的家夥多,壞話不少。我隻因合照了張相,也沾光被罵了一通。好在也習慣了,聽他們的便好了。我也常想看看日本,但不喜歡讓人家招待。也討厭讓便衣釘梢,隻想同兩三位知己走走。畢竟是鄉下長大,總不喜歡西式的招待會或歡迎會,好似畫師到野外寫生,被看熱鬧的人圍住一樣。一向,也許因我們的寓所朝北,家人總生病。這回另外租了一所朝南的房子,一周內就可遷去。在千愛裏旁邊的後麵,不是有個大陸新村嗎,房子就在那裏,離內山書店也不遠。上月遇見改造社的木村先生,問及《中國幽默全集》的稿費事,據他說大概兩百圓左右。那麽,增田君未免枉費工夫。我已寄去有關蕭的材料,好像井上紅梅已譯好交給改造社了。〔4〕我覺得我應該更機靈些才好。草草魯迅上四月一日山本夫人幾下〔1〕此信據《大魯迅全集》第七卷編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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