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0922②致費慎祥慎祥兄:重排的《花邊文學》,想必有一本清樣,望便中帶來。因為我想在較有力氣時,標注這回付印的《雜文初集》〔1〕,要看看格式。
〔2〕那一個盤光華書局的人,在將《鐵流》的紙板向人出賣,要五十塊錢。
專此布達,即頌時綏。
迅上廿二日〔1〕《雜文初集》即《且介亭雜文》。
〔2〕指陳杏蓀,浙江寧波人。當時任上海太平洋印刷所經理。
360925致許壽裳季帀兄:得《新苗》,見兄所為文,〔1〕甚以為佳,所未敢苟同者,惟在欲以佛法救中國耳。
從中更得讀太炎先生獄中詩〔2〕,卅年前事,如在眼前。因思王靜安沒後,尚有人印其手跡,今太炎先生諸詩及"速死"〔3〕等,實為貴重文獻,似應乘收藏者多在北平之便,匯印成冊,以示天下,以遺將來。故宮博物館印刷局,以玻璃板印盈尺大幅,每百枚五元,然則五十幅一本,百本印價,不過二百五十元,再加紙費,總不至超出五百,向種種關係者募捐,當亦易集也。此事由兄發起為之,不知以為何如?
與革命曆史有關之文字不多,則書簡文稿冊頁,亦可收入,曾記有為兄作《漢郊祀歌》〔4〕之篆書,以為絕妙也。倘進行,乞勿言由我提議,因舊日同學,多已崇貴,而我為流人,音問久絕,殊不欲因此溷諸公之意耳。
賤恙時作時止,畢竟如何,殊不可測,隻得聽之。
專此布達,並請道安。
弟飛頓首九月二十五日〔1〕《新苗》綜合性半月刊,第五期後改為月刊。一九三六年五月創刊,一九三七年六月停刊。北平大學女子文理學院出版委員會編輯出版。這裏說的"兄所為文",指該刊第八期(一九三六年九月)所載的《紀念先師章太炎先生》。該文述及章太炎一九○六年在東京留學生歡迎會上的演說,在節引其中"用宗教發起信心,增進國民的道德","用國粹激動種族,增進愛國的熱腸"一段之後,便說:"現在中國雖稱民國,而外侮益亟,民氣益衰,一般國民之怯懦浮華,猥賤詐偽,視清末或且加甚,自非一麵提倡佛教,'以勇猛無畏治怯懦心,以頭陀淨行治浮華心,以惟我獨尊治猥賤心,以力戒誑語治詐偽心'(先師答夢庵書中語,見《民報》第二十一號)。一麵尊重曆史,整理國故,。。。。。。前路茫茫,何能有濟?"〔2〕太炎先生獄中詩一九○三年六月章太炎與鄒容在上海被清政府逮捕,章在獄中作有《獄中贈鄒容》、《獄中聞沈禹希見殺》、《獄中聞湘人楊度被捕有感二首》等詩。
〔3〕"速死"一九一五年章太炎被袁世凱軟禁於北京期間,因憤於袁世凱陰謀稱帝,以七尺宣紙篆書"速死"二字,懸於壁上。並自跋雲:"含識之類,動止則息,苟念念趣死,死則自至,故書此二字,在自觀省,不必為士燮之禱也。乙卯孟秋,章炳麟識。"〔4〕《漢郊祀歌》漢樂府歌辭,共十九章。章太炎所作篆書,未詳。
360926①致吳朗西朗西先生:十五日寄奉一函,內有付排之稿,不知收到否?如已交印刷局,則請一催,因此係急用,而且每條須看排出之樣式後,再各添一行,較費周折也。
專此布達,並請秋安。
迅上九月二十六日360926②致沈雁冰明甫先生:廿五日信廿六到。美成"排竣"之說甚巧,至於。校,則尚剩序目。先前校稿,他們辦法亦與上卷不同,。至二校,必打清樣來,以示無需三校之意。我亦遵命,但曾提出一頁,要三校,而至今不至也。
《中國的一日》至今無有,有時非常寬緩,是生活書店所不甚少有的事,以前亦往往遇之。此店貌似旺盛,而辦事或失之太散漫,或失之太聰明,其實是很不健康的。
《述林》初擬計款分書,但如抽去三分之一交C。T。,〔1〕則內山老板經售者隻三百餘本,跡近令他做難事而又克扣其好處,故付與C。T。者,隻能是贈送本也。
專此布複,並請秋安。
樹頓首九月廿六夜。
注釋:
〔1〕J。T。即鄭振鐸。
360928①致吳渤〔1〕吳渤先生:來信收到。
今年九個月中,我足足大病了六個月,至今還在天天發熱,不能隨便走動,隨便做事。所以關於木刻〔2展覽會〕的事情,就也無從談起了,真是抱歉之至。
專此奉答,並頌時綏。
魯迅九月廿八〔1〕此信由魯迅口授,許廣平代筆。
〔2〕木刻展①覽會參看360807信注〔1〕。該會於一九三六年十月六日至八日在上海八仙橋青年會展出,魯迅曾於八日抱病前往參觀。
360928②致黎烈文烈文先生:近想甚忙。我仍間或發熱,但報總不能不看,一看,則昏話之多,令人發指。〔1〕例如此次《兒童專刊》上一文,竟主張中國人殺日本人,應加倍治罪,此雖日本人尚未敢作此種主張,此作者真畜類也。草一《存照》〔2〕,寄奉,倘能用,幸甚。
專此布達,並請撰安。
迅頓首九月廿八日〔1〕《兒童專刊》《申報》副刊之一,每逢星期一出版。一九三六年九月二十七日,該刊載有《小學生們應有的認識》,作者署名夢蘇。
〔2〕《存照》指《"立此存照"》(五),收入《且介亭雜文末編》時,改題為《"立此存照"》(七)。
360929①致鄭振鐸西諦先生:二十八日信收到。《述林》已在關上候查,但官場辦事雍容,恐怕總得一星期才會通過罷。所印隻五百部,如捐款者按人一律兩部,則還不如不募之合適,大約有些也隻能一部,然亦不過收回成本而已。我處無人可差,所以有幾位之書,也隻能總送尊寓,乞於便中分交。
《博古頁子》早收到,初以為成書矣,今日始知是樣本,我無話可寫,不作序矣。《十竹齋箋譜》(二)近況如何?此書如能早日刻成,乃幸。
近得J。Prusek〔1〕信,謂認識先生,見時乞代問候雲雲,特轉達。
專此布複,並請教安。
魯迅九月二十九日〔1〕J。yrusek即普實克,參看360723(捷)信注〔1〕。
360929②致黃源河清先生:有幾篇稿子,想交與孟十還先生,還有一些話。可否請先生蒞寓一談,再為轉達,至幸。
專此布達,即請著安迅上九月廿九日360929②致曹白曹白先生:廿七夜信並稿兩篇〔1〕均收到。我一直沒有離開上海,其實是為了不能離開醫生,現在每天還發熱,但醫生確說已可以散步,可惜我也無處可走,到處是傷心慘目,走起來並不使我愉快。
論文並無錯處,可以發表的,我隻改正了幾個誤字。至於《夜談》,卻不佳,敘述是瑣細事,而文筆並不漂亮(雖然偶有警句),材料也平常,吃蛆之類的無賴手段,在中國並不少有,不算奇異的。況且這種惡劣人物,很難寫,正如鼻涕狗糞,不能刻成好木刻一樣。
但原稿上時有極關緊要的誤字,這我看是因為你神經太疲勞了的緣故。例如論文的5頁後半頁,《夜談》的4頁末行,我看都有大錯,我加了問號在那裏。
兩篇都放在書店裏,附上一箋,希便中持以一取為荷。此複,即頌秋安迅上九月二十九日〔1〕指曹白的論文《略談現在中國的繪畫》和散文《夜談》。前篇載《中流》第一卷第八期(一九三六年十二月),後篇未發表。
361002①致鄭振鐸西諦先生:今送上《海上述林》上卷,係:C。T。革脊五本、絨麵五本、耿革脊一本、絨麵一本、傅革脊一本、吳〔1〕革脊一本、共十四本。傅吳兩位之書,仍希轉交,因我無人可托,不能一一分送也。此布,即請撰安。
迅頓首〔十月二日〕〔1〕耿指耿濟之。傅,指傅東華。吳,指吳文祺,浙江海寧人,當時暨南大學中文係教授。
361002②致章錫琛雪村先生:今送上《海上述林》上卷共七本,乞分贈:章、葉、徐、宋、夏、以上五位〔1〕,皮脊訂本各一本,王、丁、以上二位〔2〕,絨麵訂本各一本。
下卷已將付印,成後續呈。專此,即請秋安。
樹人頓首〔十月二日〕〔1〕章指章錫琛。葉,指葉聖陶。徐,指徐調孚。宋,指宋雲彬(1897--1979),浙江寧海人,當時開明書店編輯。夏,指夏丏尊。
〔2〕王,指王伯祥(1890--1975),名鍾麒,號伯祥,江蘇吳縣人,當時開明書店編輯。丁,指丁孝先,江蘇蘇州人,當時開明書店編輯。
361005致沈雁冰明甫先生:四日信收到。
"顧問"〔1〕之列,我不願加入,因為先前為了這一類職銜,吃苦不少,而且甚至於由此發生事端,所以現在要回避了。
在十四日之前,當投稿一篇,雖然題目未能十分確定。
蕭紅一去之後,並未給我一信,通知地址;近聞已將回滬,然亦不知其詳,所以來意〔2〕不能轉達也。
昨看《冰天雪地》〔3〕,還好。專此布複,即請著安。
樹上十月五日〔1〕"顧門"《文學》月刊一九三六年七月改由王統照編輯後,擬請魯迅擔任顧問。
〔2〕指《文學》編者向蕭紅約稿。當時蕭紅在日本養病。
〔3〕《冰天雪地》蘇聯影片,描寫蘇聯青年向北極進軍的事跡。
361006①致湯詠蘭〔1〕詠蘭先生:來信收到。
肺病又兼傷風,真是不大好,但我希望傷風是不久就可以醫好的。
有錢五十元,放在書店裏。今附上一箋,請持此箋,前去一取為荷。
專此布複,即頌時綏。
豫上十月六日〔1〕湯詠蘭湖南益陽人,葉紫夫人。
361006②致曹白曹白先生:一日信早收到。
作文要謄清,是因為不常寫的緣故:手生。我也這樣,翻譯多天之後,寫評論便澀滯;寫過幾篇之後,再來翻譯,卻又覺得不大順手了。總之:打雜實在不是好事情,但在現在的環境中,也別無善法。
種種騷擾,我是過慣了的,一二八時,還陷在火線裏。至於搬家,卻早在想,因為這裏實在是住厭了。但條件很難,一要租界,二要價廉,三要清靜,如此天堂,恐怕不容易找到,而且我又沒有力氣,動彈不得,所以也許到底不過是想想而已。
我要送你一本書(這是我們的亡友的紀念),照例是附上一箋,向書店去取。還隻上卷;下卷(都是劇本和小說)即將付印,看來年底總可以出版的。開首的《寫實主義文學論》〔1〕,雖學說已舊,卻都是重要文獻,可供參考,可惜的是插畫的說明印錯了,我當於下卷中附白訂正。
《現實》和《高爾基論文集》,都被一書店〔2〕(那時是在"第三種人"手裏的)扣留了幾年,到今年才設法贖出來的,你看上海的鬼蜮,多麽可怕。
專此布達,即請刻安。
豫頓首十月六日〔1〕《寫實主義文學論》指《海上述林》上卷《現實》中的第一篇《馬克思恩格斯和文學上的現實主義》一文。
〔2〕指現代書局。
361009①致費明君〔1〕明君先生:《珂氏選集》早已無餘。。。。。。〔2〕歉甚。但近日文化生活出版社已在縮印。。。。。。不至於不佳,大約年內總可出版,請先生自與接洽為幸。該社地址,是福州路四三六號。專此布複,並頌秋安。
魯迅十月九日〔1〕費明君(1912--1975)浙江寧波人。曾任漢口《平報》、南京《新京日報》文藝副刊編輯,當時在日本留學。
〔2〕此處及下文的刪節處,為《魯迅先生語錄》(雷白文編,一九三七年十月自印)刊載手跡時被同時刊登的魯迅照片所蓋沒。
361009②致黃源河清先生:寄上廣告草稿〔1〕,不知本月的《譯文》上,還趕得及登出否?在《作家》上,卻下月也不妨。
專此布達,並請撰安。
迅上十月九日〔1〕指《紹介<海上述林>上卷》,現編入《集外集拾遺補編》。
361010①致黎烈文烈文先生:昨寄揩油廣告〔1〕一種,想已達;尚有一種,仍希揩油,但第三種,可望暫時沒有了。
午後至上海大戲院觀《複仇遇豔》(DubrovskybyPush-kin)〔2〕,以為甚佳,不可不看也。
特此鼓動,並頌撰安。
迅上十月十夜。
注釋:
〔1〕指《紹介<海上述林>上卷》。下文"尚有一種",指聯華書局有關魯迅等人九種著譯的廣告。均載《中流》半月刊第一卷第四期(一九三六年十月二十日)。
〔2〕《複仇豔遇》蘇聯影片,據普希金的小說《杜波羅夫斯基》改編。
361010②致黃源河清先生:續呈廣告一紙〔1〕,希賜揩油登載為感。
今日往上海大戲院觀普式庚之Dubrovsky(華名《複仇遇豔》,聞係檢查官所改),覺得很好,快去看一看罷。
專此布達,即請撰安。
迅上十夜。
注釋:
〔1〕即聯華書局有關魯迅等人九種著譯的廣告,載《譯文》新二卷第二期(一九三六年十月)。
361012①致宋琳紫佩兄:先後惠示,均讀悉。《農書》〔1〕係友托購,而我實有一部在北平,今既如此難得,擬以所藏者與之,而藏在何處,已記不真切。所以請兄於便中往舍間一查,客廳中有大玻璃書櫃二,上部分三層,其上二層皆中國書,《農書》或在其內;此書外觀,係薄薄的八本(大本)或十本,湖色綢包角,白紙印,一望可辨大略,取疑似者,抽出閱之,或可得也。倘在,而書麵已陳舊,則請兄飭人換較好之書麵,作一布套寄下。如無,則隻可等書坊覓得矣。
滬寓左近,日前大有搬家,謠傳將有戰事,而中國無兵在此,與誰戰乎,故現已安靜,舍間未動,均平安。惟常有小糾葛,亦殊討厭,頗擬搬往法租界,擇僻靜處養病,而屋尚未覓定。賤恙漸向愈,可釋遠念耳。
惠寄書籍〔2〕,早收到,惟得如此貴價之本,心殊不安也。
專此布複,即頌時綏。
樹人頓首十月十二日〔1〕《農書》元代王禎著。魯迅所藏為二十二卷本,分農桑通訣、農器圖譜、穀譜三類。
〔2〕指《舊都文物略》。北平市政府秘書處編,一九三五年北平市政府印行。
361012②致趙家璧家璧先生:靖華所譯小說,曾記先生前函,謂須乘暑中排完,但今中秋已過,尚無校稿見示。不知公司是否確已付排,或是否確欲出版,希便中示及為荷。
此布,並請撰安。
迅上十月十二日361015①致曹白曹白先生:我並不覺得你淺薄和無學。這要看地位和年齡。並非青年,或雖青年而以指導者自居,卻所知甚少,這才謂之淺薄或無學。若是還在學習途中的青年,是不當受這苛論的。我說句老實話罷:我所遇見的隨便談談的青年,我很少失望過,但嘩啦嘩啦大寫口號理論的作家,我卻覺得他大抵是呆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