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俠劍

4 穿過森林

就剩多蘿茜一個人了，她覺得很餓，就走到櫥旁去，切了幾片麵包並塗上牛油，就和托托分享起早餐來。她從架子上拿下一隻木桶，去小河裏提了清涼的水。

托托興奮的衝進樹林裏，向那些停在樹上的鳥兒們吠著。多蘿茜跑過去捉托托，卻看見了掛滿枝頭的果子，那些果子早已經成熟了，有很多早熟的果子由於沒有人采摘，早已落到樹的周圍，慢慢變成泥了。她摘下了一些，正好當作早餐。於是她回到屋子裏，和托托喝了些清冷的水吃完甜甜的果子，便準備動身去翡翠城了。

多蘿茜的另一件衣服，恰巧洗幹淨了，掛在床牆上的木釘上，那是格子布的，白色和藍色組成的棋盤格；雖然洗過很多次，那藍色有幾分褪了，但仍舊是一件漂亮的罩衫。

小女孩兒用心地洗了臉，穿上了這件幹淨的格子布罩衫，戴上淡紅色的遮日帽，提著一隻裝滿麵包的小籃子，上麵蓋了一方白布。隨後她低頭去看看自己的腳，發現自己的鞋太舊了。她說："托托，舊鞋子是不可能走長路的。"托托仰起頭來，用它一雙小黑眼睛望著她，尾巴一搖一搖的似乎它聽懂了主人的話似的。

在這時候，多蘿茜發現了放在桌子上的那雙銀鞋子，那曾是套在東方女巫腳上的。

她對托托說："如果我能穿上它的話，正適合我走長路，這鞋子看起來很結實。"於是她扔掉舊皮鞋，穿上那雙銀的，不大不小正合她的腳。

然後她提起了她的籃子。

她說："托托，我們走吧，我們到翡翠城去，請求偉大的奧芝，指點我們回到堪薩斯州去。"

她鎖上了門，很小心地把鑰匙放進衣袋裏。一切準備就緒，他們就出發了，托托安靜地跟在她的背後跑著。

很快，他們就找到一條黃磚鋪成的路，就快樂地向翡翠城走去，而拋卻了被吹落異鄉的不幸。

他們繼續往前走，她很驚奇地發現到處都是美麗的地方。路旁邊有整齊的短牆，漆著文雅的藍色，隔牆滿是穀類和蔬菜的田地，顯然，芒奇金人都是好農民，一定會有好收成。有時候，她走過芒奇金人的屋子，大家跑出來看她，並向她低低地鞠著躬，因為每一個人都知道就是她殺死了壞女巫，是她拯救了他們。

芒奇金人的屋子，大都樣式奇特，每一幢是圓的，蓋著一個大的圓屋頂，全都漆著藍色，因為在這東方的國度裏，大家都喜愛藍色。

天快黑了，多蘿茜走了那麽長的路，已經疲倦了，就急忙去找可以過夜的地方，她跑到一所大一點兒的屋子前麵。在屋子前麵的綠草地上，有許多人在跳舞。五個小提琴手，拉著美妙的曲子，大家跳著，唱著，旁邊的一張大桌子上，擺滿了精美的果子和硬殼果，包子和糕點，以及其他好吃的東西。大家非常熱情地歡迎多蘿茜，邀她吃晚飯，請她住在這裏；因為這是芒奇金地方最富有的一家，正邀請了他的朋友們，慶祝他們從壞女巫的奴役下解脫出來。

多蘿茜美美的吃了一頓，有個叫波奎的芒奇金人招待了他。她坐在一隻有靠背的長椅上，欣賞著人群的狂歡。

當波奎看見了她的一雙銀鞋子，他便說道："你肯定是個大魔術師吧！"

小女孩子問："你怎麽會這麽想？"

"因為你穿著銀鞋子，並且殺死了壞女巫。而且你穿著白色的袍子，隻有女巫和魔術師才穿著白色的。"

"這是藍色和白色的格子，"多蘿茜一邊解釋著，一邊壓平衣服上的皺紋。

波奎說："你的衣服顏色說明你對我們很友好，藍色是芒奇金人喜愛的顏色，白色是女巫的顏色；所以我們想你一定是個好女巫。"

多蘿茜很無奈，雖然她知道，自己不過是個普通的女孩兒，可這裏的人卻把她當成女巫，她也解釋不清楚。

當她看跳舞看得倦了時，波奎便帶她走進屋子裏去，在那裏給她安排了房間，裏麵有一張大床，被單是藍布做的，多蘿茜就躺在這上麵，一直酣睡到第二天，托托蜷伏在床下的藍色的地毯上。

她吃著豐美的早餐，看著一個極小的芒奇金嬰兒，他和托托在一塊兒玩耍，拖拉它的尾巴，歡快地叫著，笑著，逗得多蘿茜也笑起來。

托托在所有芒奇金人的眼裏，是一個美妙的奇異的東西，因為他們以前從來沒見過狗。

多蘿茜問："去翡翠城還有多遠？"

"我也不知道，"波奎嚴肅地回答說，"因為我從來沒有去過那兒。除非大家有什麽事務來往，否則，我們是不願意去奧芝的。你到翡翠城去的旅程還有很遠，會耗費很長時間。在我們這裏是富有而快樂的，但是在你到達翡翠城之前，你必定會路過危險的地方。"

這使得多蘿茜有點兒發愁，但是她知道，隻有那偉大的奧芝，才能夠幫助她回到堪薩斯州去，所以她決定勇敢地向前進。她向朋友們告了別，便沿著黃磚鋪砌的路出發了。她趕了好幾裏路，實在是太累了，就爬到路旁邊短牆的頂上坐下來。牆那邊是一大塊稻田，她看見稻田裏有一個稻草人，高掛在竹竿上，看管著稻子，不讓鴉雀啄走長得成熟的稻子。多蘿茜用手托著下巴，呆呆地凝視著稻草人。他的頭是一口塞滿稻草的小布袋，上麵畫著眼睛、鼻子和嘴巴，算是他的臉。

戴在頭上的是一頂芒奇金人的破舊的、藍色的尖頂帽子，身上套著藍色的衣服，已經褪了色了，身體裏麵也是用稻草充塞。腳上是一雙藍布麵的舊鞋子。用一根竹竿戳入他的背部，這家夥就被高高撐起在稻田上麵了。

正當多蘿茜認真地看著那稻草人臉上的奇特色彩時，她吃驚地發現他正向她眨眼呢。

她原以為是她看花了眼，因為在堪薩斯州的稻草人，從來不眨眼的；然而眼前這個家夥，卻又在友好地向她點點頭。於是她跳下短牆，走到他旁邊，這時候托托在竹竿的周圍跑著，吠著。

"你好哇，"稻草人說，聲音有幾分嘶啞。

小女孩奇怪地問道："你會說話嗎？"

"當然，"稻草人回答說；"你好哇？"

"謝謝你，我很好，"多蘿茜也以禮相待；"你好嗎？""我很難受，"稻草人苦笑著說，"因為整天整夜地被撐在這裏，嚇走烏鴉們，是一件不情願的事情。"

多蘿茜問："那你為什麽不下來呢？"

"我辦不到，因為竹竿兒插在我的背裏。我不可能自由走動。如果你幫我抽掉它，我會非常感激你的。"

多蘿茜伸起兩隻手臂，把他從竹竿上舉了下來，因為裏麵塞的是稻草，簡直是輕而易舉。

當稻草人在地麵坐下時，他說："多謝你，我獲得新生了。"多蘿茜非常驚異地聽稻草人說話，看他鞠躬，還能在旁邊自己走動，著實是一件怪事。

當稻草人伸展著他的全身，並且打了幾個嗬欠以後，他問："你是誰？你到哪裏去？"

"我叫多蘿茜，"小女孩子說，"我要去翡翠城，請求偉大奧芝的幫助，把我送回到堪薩斯州的家裏。"

他又問道："翡翠城？奧芝？"

"噢，你也沒聽說過嗎？"她驚詫地回答他。

"沒有，真的；我什麽也不知道。你想我是用稻草填塞而成的，所以我沒有腦子。"他傷心地回答。

"唉，"多蘿茜說，"我很難過。"

他繼續問："你以為，假如我們一起去翡翠城，那奧芝也許會給我一個腦子吧？"

"我也不知道，"她回答道；"如果你願意，可以和我一塊兒去。即使奧芝不給你腦子，你也會過得比現在更好。""確實是這樣，"稻草人說。"你不知道，"他表示信任她，繼續說著："我不在乎一雙腿，一雙手，以及臂和身體，它們都是用稻草填塞的，如果不論誰踐踏我的腳趾，或者拿針刺著我的身體，都無所謂，因為我不會覺得痛也不會受傷的。然而我無法忍受大家叫我蠢貨，如果我的腦殼裏放進腦子，我就會像你一樣，可以知道任何事情了！"

"我很理解你，"小女孩子說，她真的為他擔憂。"如果你和我一起兒去，我會盡力請求奧芝幫助你。"

"謝謝你！"他興奮地回答。

他們又走上黃磚路，多蘿茜幫助他翻過了短牆，帶著各自的願望和信心開始他們充滿希望的漫漫旅程。

起初，托托不願意這個陌生的東西加入進來。它嗅著這個稻草人，似乎它能在稻草裏嗅出一巢老鼠，常常有一點兒不友好地對著稻草人狺狺地吠著。

"你不要怕托托，"多蘿茜對她的新朋友說，"它絕不會咬你的。"

"唔，我沒什麽可害怕的，"稻草人回答說，"它不會傷害到稻草的。來，讓我幫你提著那隻籃子，因為我不會疲倦。我告訴你一個秘密，"他一邊向前走，一邊繼續著說："在這個世界上，我隻怕一件東西。"

"究竟是什麽東西？"多蘿茜問；"是那個製造你的芒奇金的農民嗎？"

"那倒不是，"稻草人回答說，"隻是一根燃著的火柴。你應該知道，稻草是極容易被點燃了，一旦碰到火，頃刻間就會讓我化為灰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