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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重黎卷(8)

  或問“淳於越”。曰:“伎曲。”請問。曰:“始皇方虎 而梟磔,噬士猶臘肉也。越與亢眉,終無撓辭,可謂伎矣。〔注〕有才伎也。仕無妄之國,〔注〕易有 妄卦,此亦依義取譬。食無妄之粟,分無妄之橈,自令之間而不違,可謂曲矣。〔注〕橈,橈時策也。自令與始皇並心為無道。〔疏〕“淳於越”者,始皇本紀雲:“三十四年,始皇置酒鹹陽宮。博士七十人前為壽,仆射周青臣進頌曰:‘他時秦地不過千裏,賴陛下神靈明聖,平定海內,放逐蠻夷,日月所照,莫不賓服。以諸侯為郡縣,人人自安樂,無戰爭之患,傳之萬世,自上古不及陛下威德。’始皇悅。博士齊人淳於越進曰:‘臣聞殷、周之王千餘歲,封子弟、功臣自為枝輔。今陛下有海內,而子弟為匹夫,卒有田常、六卿之臣,無輔拂,何以相救哉?事不師古而能長久者,非所聞也。今青臣又麵諛,以重陛下之過,非忠臣。’”“伎曲”者,伎讀為為 。說文:“ ,馬強也。”引伸為凡強之稱。廣雅釋詁:“ ,強也。”通俗文:“強健曰 。”伎曲相反為義,謂強而終屈也。“始皇方虎 而梟磔”者,音義:“虎 ,音列。梟磔,涉格切。”按:說文無“ ”,有“ ”,雲:“齒分骨聲。”虎 之“ ”,當即此字。詩瞻卬:“為梟為鴟。”釋文:“梟,古堯反。”漢書郊祀誌:“用一梟。”孟康雲:“梟鳥食母。”廣雅釋詁:“磔,開也。”字亦作“矺”。李斯傳:“十公主矺死於杜。”索隱雲:“矺音宅,與‘磔’同。磔謂裂其肢體而殺之。”“噬士猶臘肉”者,臘讀為齰。說文:“齰,齧也。”“越與亢眉,終無橈辭”者,音義:“越與,音預。俗本作‘興’字,誤。”司馬雲:“宋、吳本作‘越興’。”按:當音餘呂切。廣雅釋詁:“抗,舉也。”古書或以“亢”為之。大戴禮主言(一):“孔子愀然揚麋。”舊本:“‘麋’一作‘眉’。”亢眉猶雲揚眉。越與亢眉,謂與始皇揚眉而道也。音義:“橈辭,女教切。下同。”按:說文:“橈,曲木。”引伸為凡曲之稱。左傳成公篇:“師徒橈敗。”杜注雲:“橈,曲也。”眉、辭為韻。“仕無妄之國”雲雲者,錢本作“ 妄”。易 妄虞注雲:“京氏及俗儒以為大旱之卦,萬物皆死,無所複望。”按:釋文:“馬、鄭、王肅皆雲妄猶望,謂無所希望也。”是馬、鄭等皆同京義。子雲於易多用京氏,故亦以無妄為無望也。史記春申君列傳雲:“朱英謂春申君曰:‘世有毋望之福,又有毋望之禍。今君處毋望之世,事毋望之王,安可以無毋望之人乎?’”正義雲:“無望,猶不望而忽至也。”毋望即無妄也。漢書穀永傳雲:“陛下承八世之功業,當陽數之標季,涉元元之節季,遭 妄之卦運。”後漢書崔駰傳雲:“吾生 妄之世,值澆、羿之君。”又李通傳論雲:“猖狂無妄之福。”吳誌王樓賀韋華傳評雲:“此數子處 妄之世而有名位。”是皆以 妄為毋望之義。毋望猶言不虞也。漢書百官公卿表:“博士,秦官,秩比六百石。”故雲食 妄之粟。橈讀為饒,如昭切。與上文“終無橈辭”音、義俱異。胡部郎玉縉雲:“說文:‘餘,饒也。’是饒即餘。廣雅釋詁:‘饒,益也,多也。’皆即餘義。分無妄之饒,猶雲分無妄之餘。”按:綏之說是也。“自令之間而不違”者,令之,疑謂鮑白令之,亦始皇時博士也。吳本“分無妄之橈”,橈作撓,雲:“或本作‘鮑’。”纂圖互注本、世德堂本並同。疑“橈”下本有“鮑”字,“自”即“白”之誤。校書者以“鮑白令之”不可解,遂刪“鮑”字,而改“白”為“自”也。說苑至公雲:“秦始皇既吞天下,乃召群臣而議曰:‘古者五帝禪賢,三王世繼,孰是將為之。’博士七十人未對,鮑白令之對曰:‘天下官,則讓賢是也;天下家,則世繼是也。故五帝以天下為官,三王以天下為家。’秦始皇帝仰天而歎曰:‘吾德出於五帝,吾將官天下,誰可使代我後者?’鮑白令之對曰:‘陛下行桀、紂之道,欲為五帝之禪,非陛下所能行也。’秦始皇帝大怒,曰:‘令之前!若何以言我行桀、紂之道也?趣說之,不解則死。’令之對曰:‘臣請說之:陛下築台幹雲,宮殿五裏,建千石之鍾,萬石之 ,婦女連百,倡優累千,興作驪山宮室至雍,相繼不絕。所以自奉者,殫天下,竭民力,偏駁自私,不能以及人。陛下所謂自營僅存之主也,何暇比德五帝,欲官天下哉?’始皇闇然,無以應之,麵有慚色。久之,曰:‘令之之言,乃令眾醜我。’遂罷謀,無禪意也。”爾雅釋詁:“間,代也。”始皇既以令之之言為醜己,雖不加誅,亦必免其官而代之以他人。斯時,博士之賢者皆可以去矣,越終不行,故雲:‘鮑白令之間而不違。’謂令之以直諫見代,而越猶不去也。違猶去也,行也。注“有才伎也”。按:弘範讀伎為技,與君子篇“通天地而不通人曰伎”義同。然抗辭不橈可以為強,不可以為才技,且“技曲”連文,義亦無取,恐非。注“橈,橈時策也”。按:“橈時策”,世德堂本作“時榮”,錢本作“橈時榮”。按:似當以“時榮”為是。朱氏通訓定聲以為弘範讀橈為耀,故雲“時榮”,是也。傳寫或誤重“橈”字,校書者以“橈時榮”於義難通,遂改“榮”為“策”。橈讀為撓。撓者,擾也,安也。橈時策猶雲安時之策。然安時之策不可以單言橈,且亦不可以雲分也。注“自令與始皇並心為無道”。按:弘範以不違為順從之意,故雲並心。然則“間”字為無義。且越極言封建之事,以青臣麵諛為重始皇之過,亦不得雲並心為無道也。(一)“主”字原本訛作“王”,據大戴禮記改。

  或問:“茅焦曆井幹之死,使始皇奉虛左之乘。〔注〕始皇以嫪毐事,幽母鹹陽宮,諫者輒殺於井幹闕下。茅焦曆井幹之死而諫,始皇即駕輿執轡虛左,親迎其母。蔡生欲安項鹹陽,不能移,又亨之,其者未辯與?”〔注〕項羽欲東還下邳,蔡生說使都鹹陽,既不能移,又為所亨。案:漢書雲韓生,楊子雲蔡生,未詳韓、蔡孰為是。曰:“生舍其木侯而謂人木侯,亨不亦宜乎?〔注〕語在漢書。焦逆訐而順守之,雖辯,劘虎牙矣。”〔注〕逆意而諫,順義而守,可謂辯說矣。然劘近虎牙,言其殆也。〔疏〕“茅焦曆井幹之死,使始皇奉虛左之乘”者,說苑正諫雲:“秦始皇帝太後不謹,幸郎嫪毐,封以為長信侯,為生兩子。毐專國事,浸益驕奢,因作亂,戰鹹陽宮。毐敗,始皇乃取毐四支車裂之,取其兩弟囊撲殺之,取皇太後遷之於萯陽宮。下令曰:‘敢以太後事諫者,戮而殺之,從蒺藜其脊,肉幹四支,而積之闕下。’諫而死者二十七人矣。齊客茅焦乃往上謁,曰:‘齊客茅焦願上諫皇帝。’皇帝使使者出問:‘客得無以太後事諫也?’茅焦曰:‘然。’使者還白。皇帝曰:‘走往告之,若不見闕下積死人耶?’使者問茅焦,茅焦曰:‘臣聞之天有二十八宿,今死者已有二十七人矣,臣所以來者,欲滿其數耳。’使者入白之。皇帝大怒,曰:‘是子故來犯吾禁,趣炊鑊湯煮之,是安得積闕下乎?’趣召之入。茅焦至前,再拜謁起,稱曰:‘臣聞之夫有生者不諱死,有國者不諱亡,諱死者不可以得生,諱亡者不可以得存。死生存亡,聖主所欲急聞也。不審陛下欲聞之不?’皇帝曰:‘何謂也?’茅焦對曰:‘陛下有狂悖之行,陛下不自知邪?’皇帝曰:‘何等也?’茅焦對曰:‘陛下車裂假父,有嫉妒之心;囊撲兩弟,有不慈之名;遷母萯陽宮,有不孝之行;從蒺藜於諫士,有桀、紂之治。今天下聞之盡瓦解,無向秦者,臣竊恐秦亡,為陛下危之。所言已畢,乞行就質。’乃解衣伏質。皇帝下殿,左手接之,右手麾左右,曰:‘赦之。先生就衣,今願受事。’乃立焦為仲父,爵之為上卿。皇帝立駕千乘萬騎,空左方,自行迎太後萯陽宮,歸於鹹陽。”即其事。始皇本紀正義引括地誌雲(一):“茅焦,滄州人也。”音義:“井幹,胡安切。”按:說文作“ ”,井垣也。古書通作“幹”。莊子.秋水:“跳梁於井幹之上。”釋文引司馬彪雲:“井幹,井欄也。”“曆井幹之死”者,司馬雲:“光謂井幹謂始皇殺諫者二十七人,積屍闕下,如井幹之狀。”按:溫公義是也。說苑:“從蒺藜其脊,肉幹四肢,而積之闕下。”“肉幹”義不可通,即“井幹”之誤。隸體“井”或作“丼”(二),“肉”或作“ ”,二形相近,傳寫誤“井”為“ ”,遂誤為“肉”。從蒺藜其脊,謂以蒺藜縱貫其脊。井幹四肢,謂斷割四肢,駕積作井幹形也。“死”當為“屍”,淵騫“力不足而死有餘”,宋、吳本作“力不足而屍有餘”,明二字亦形近易誤。曆井幹之屍,謂經過積骸之旁,“井幹”字正用秦令文也。音義:“之乘,繩證切。”虛左之乘,即說苑雲“皇帝立駕千乘萬騎,空左方,自行迎太後”也。按:本紀此事在始皇十年,是時始皇猶為秦王,無皇帝之稱。說苑雲雲,皆後人追改之辭耳。“蔡生欲安項鹹陽,不能移,又亨之”者,項羽本紀雲:“項羽引兵西屠鹹陽,殺秦降王子嬰,燒秦宮室,火三月不滅,收其貨寶、婦女而東。人或說項王曰:‘關中阻山河四塞,地肥饒,可都以霸。’項王見秦宮室皆以燒殘破,又心懷思欲東歸,曰:‘富貴不歸故鄉,如衣繡夜行,誰知之者?’說者曰:‘人言楚人沐猴而冠耳,果然。’項王聞之(三),烹說者。”集解雲:“駰案:楚漢春秋、揚子法言雲說者是蔡生,漢書雲是韓生。”音義:“亨,普耕切。下同。”“其者未辯與”者,音義:“其者未辯,‘者’衍字。”世德堂本作“或者”。按:其者猶雲“其諸”,說詳五百疏。陶氏劄記雲:“者讀為諸,五臣注本作‘或者’,與‘其諸’義同。音義以‘者’為衍字,失之。”按:音義說固非,五臣注本改“其”為“或”,尤妄。“生舍其木侯而謂人木侯”者,音義:“木侯、漢書作‘沐猴’。”按:羽本紀同。集解引張晏雲:“沐猴,獼猴也。”沐、獼一聲之轉。亦謂之母猴,說文“為”篆下雲:“母猴也。”王氏句讀雲:“母猴者,名也。史記謂之沐猴,今呼馬猴,聲皆相近也。按:沐猴合二言為一名,古止作木侯;或單言侯,遂施犬旁耳。”司馬雲:“蔡生知項羽暴伉,素不為羽所知信,獻策不用,又從而訕之,是自有沐猴之狂也。”“焦逆訐而順守之”者,音義:“逆訐,居竭切。”按:說文:“訐,麵相斥罪,相告訐也。”司馬雲:“直數其惡,是逆訐。勸之以孝(四),入之以忠,是順守也。”“雖辯,劘虎牙矣”者,音義:“劘,音摩。”按:說文無“劘”,劘即“摩”之俗。係辭:“剛柔相摩。”釋文引京雲:“相磑切也。”注“幽母鹹陽宮”。按:史記呂不韋列傳:“始皇九年,有告嫪毐常與太後私亂,生子二人。於是秦王下吏治,具得情實,夷嫪毐三族,殺太後所生兩子,而遂遷太後於雍。”索隱引說苑雲:“遷太後鹹陽宮。”又引地理誌:“雍縣有鹹陽宮,秦昭王所起也。”今按:地理誌右扶風雍有棫陽宮,秦昭王起。顏注雲:“棫音域。”索隱引地理誌“鹹陽”字乃“棫陽”之誤。其引說苑“遷太後鹹陽宮”,今說苑作“萯陽”。地理誌右扶風鄠有萯陽宮,秦文王起。宣帝本紀:“甘露二年十二月,行幸萯陽宮。”李斐雲:“萯音倍。”水經注渭水篇雲:“渭水又東合甘水,水出南山甘穀,北徑秦文王萯陽宮西,又北徑五柞宮東。”是萯陽宮與五柞宮相鄰接,在今西安府鄠縣西,去鹹陽為近。始皇遷太後,當即在此。作“棫陽”,亦誤也。注“諫者輒殺於井幹闕下”。按:世德堂本“殺”誤“取”。弘範以井幹為闕名,未見所據,殆因漢有井幹樓而傅合之。注“井幹之死。”按:世德堂本“死”作“上”。注“駕輿執轡”。按:世德堂本“輿”誤“與”。注“漢書”至“為是”。按:音義:“蔡生,史記作‘蔡生’,漢書作‘韓生’。”今史記項羽本紀止雲“人或說項王”,不書說者姓氏。音義所據史記與今本不同。或音義“史記”字本作“史記集解引楚漢春秋”,妄人刪改作“史記”也。法言作“蔡生”,即本陸賈。漢書作“韓生”,又不雲烹而雲斬,當別有所據也。未詳韓、蔡孰為是,世德堂本作“未知孰是”。注“語在漢書”。按:世德堂本無此注。(一)“引”字原本作“行”,音近而訛,據史記秦始皇本紀正義改。(二)“體”字原本作“禮”,形近而訛,今改。(三)“聞”字原本作“問”,形近而訛,據史記項羽本紀改。(四)“勸”字原本作“歡”,形近而訛,今據五臣注本改。

  或問:“甘羅之悟呂不韋,張辟強之覺平、勃,皆以十二齡,戊、良乎?”〔注〕甘羅,戊之孫也,以張唐之相燕割趙事,發悟呂不韋也。辟強,張良之子也,以孝惠崩,呂太後哭不哀事,覺悟陳平、周勃也。言此之時,各年十二,欲知自出其意,為複戊、良教之乎?曰:“才也戊、良,不必父祖。”〔注〕天才自然,發其神心,無假其父祖也。〔疏〕“甘羅之悟呂不韋”者,史記樗裏子甘茂列傳雲:“甘羅者,甘茂孫也。茂既死後,甘羅年十二,事秦相文信侯呂不韋。秦始皇帝使剛成君蔡澤於燕,三年而燕王喜使太子丹入質於秦。楚使張唐往相燕,欲與燕共伐趙,以廣河間之地。張唐謂文信侯曰:‘臣嚐為秦昭王伐趙,趙怨臣,曰得唐者與百裏之地。今之燕,必經趙,臣不可以行。’文信侯不快,未有以強也。甘羅曰:‘君侯何不快之甚也?’文信侯曰:‘吾自請張卿相燕而不肯行。’甘羅曰:‘臣請行之。’文信侯叱曰:‘去!我身自請之而不肯,女焉能行之?’甘羅曰:‘夫項橐生七歲為孔子師,今臣生十二歲於茲矣,君其試臣,何遽叱乎?’於是甘羅見張卿曰:‘卿之功孰與武安君?’卿曰:‘不如也。’甘羅曰:‘應侯之用於秦也,孰與文信侯專?’張卿曰:‘應侯不如文信侯專。’甘羅曰:‘應侯欲攻趙,武安君難之,去鹹陽七裏而立死於杜郵。今文信侯自請卿相燕而不肯行,臣不知卿所死處矣。’張唐曰:‘請因孺子行。’令裝治行。行有日,甘羅謂文信侯曰:‘借臣車五乘,請為張唐先報趙。’文信侯乃入,言之於始皇曰:‘昔甘茂之孫年少耳,然名家之子孫,諸侯皆聞之。今者張唐欲稱疾不肯行,甘羅說而行之。今願先報趙,請許遣之。’始皇召見,使甘羅於趙。趙襄王郊迎甘羅。甘羅說趙王曰:‘王聞燕太子丹入質秦歟?’曰:‘聞之。’曰:‘聞張唐相燕歟?’曰:‘聞之。’‘燕太子丹入秦者,燕不欺秦也;張唐相燕者,秦不欺燕也。燕、秦不相欺,無異故,欲攻趙而廣河間。王不如齎臣五城以廣河間,請歸燕太子,與強趙攻弱燕。’趙王立自割五城以廣河間。甘羅還報秦,乃封甘羅以為上卿。”“張辟強之覺平、勃”者,音義:“辟強,必益切。”治平本作“辟強”。按:錢本、世德堂本皆作“強”,與音義合,今從之。呂太後本紀雲:“七年,秋八月戊寅,孝惠帝崩。發喪,太後哭,泣不下。留侯子張辟強為侍中,年十五,謂丞相曰:‘太後獨有孝惠,今崩,哭不悲,君知其解乎?’丞相曰:‘何解?’辟強曰:‘帝毋壯子,太後畏君等。君今請拜呂台、呂產、呂祿為將,將兵居南、北軍,及諸呂皆入宮,居中用事,如此則太後心安,君等幸得脫禍矣。’丞相乃如辟強計。太後說,其哭乃哀。呂氏權由此起。”按:是時王陵為右丞相,陳平為左丞相,本紀此文惟雲丞相,不言其名。漢書外戚傳作“丞相陳平”。此紀下又雲:“太後稱製,議欲立諸呂為王,問右丞相王陵。王陵曰:‘高帝刑白馬,盟曰:非劉氏而王,天下共擊之。今王呂氏,非約也。’太後不說,問左丞相陳平、絳侯周勃。勃等對曰:‘高帝定天下,王子弟。今太後稱製,王昆弟諸呂,無所不可。’太後喜,罷朝,王陵讓陳平、絳侯。陳平、絳侯曰:‘於今麵折廷爭,臣不如君;夫全社稷,定劉氏之後,君亦不如臣。’”然則請用諸呂,平、勃謀同,蓋皆用辟強計,故雲“張辟強之覺平、勃”也。“皆以十二齡”者,史、漢皆雲辟強為侍中,年十五,此雲十二,或別有所據,或所據史記如此也。“戊、良”纂圖互注本、世德堂本並作“茂、良”,此刻五臣注者據今本史記改之。說苑雜事:“甘戊使於齊。”字正作“戊”,與法言同。釋名釋天:“戊,茂也,物皆茂盛也。”二字同聲通用。“戊、良乎”者,司馬雲:“以甘茂之孫,張良之子,故能如此其慧乎。”是也。“才也戊、良,不必父祖”者,謂此生才之美,非由種姓。戊、良之才不因其父祖,羅與辟強之才又何必因戊、良也。注“甘羅”至“之乎”。按:世德堂本此注上冠“秘曰”字,而文字小有增損,此司封改竄弘範語,而作五臣注者因刪李注此條也。

  或問:“酈食其說陳留,下敖倉;說齊,罷曆下軍,何辯也?韓信襲齊,以身脂鼎,何訥也?”曰:“夫辯也者,自辯也。如辯人,幾矣!”〔注〕幾,危也。小有才,未聞君子之大道也。斯足以殺其軀而已,非長生久視之道。〔疏〕“酈食其說陳留,下敖倉;說齊,罷曆下軍”者,音義:“酈,音曆。食其,異基二音。說陳,失贅切,下‘說齊’同。”史記酈生陸賈列傳雲:“酈生食其,陳留高陽人也,好讀書,家貧落魄,無以為衣食業。沛公將兵略地陳留郊,至高陽傳舍,酈生入謁,因言六國從橫時。沛公喜,賜酈生食。問曰:‘計將安出?’酈生曰:‘足下起糾合之眾,收散亂之兵,不滿萬人,欲以徑入強秦,此所謂探虎口者也。夫陳留,天下之衝,四通五達之郊也,今其城又多積粟。臣善其令,請得使之,令下足下。即不聽,足下舉兵攻之,臣為內應。’於是遣酈生行,沛公引兵隨之,遂下陳留。號酈食其為廣野君。漢三年秋,項羽擊漢,拔滎陽,漢兵遁,保鞏、洛。漢王數困滎陽、成皋,計欲捐成皋以東,屯鞏、洛,以拒楚。酈生因曰:‘王者以民人為天,而民人以食為天。夫敖倉,天下轉輸久矣,臣聞其下乃有藏粟甚多。楚人拔滎陽,不堅守敖倉,乃引兵而東,此乃天所以資漢也。願足下急複進兵收取滎陽,據敖倉之粟,塞成皋之險,杜大行之道,距蜚狐之口,守白馬之津,以示諸侯劾實形製之勢,則天下知所歸矣。方今燕、趙已定,唯齊未下。田廣據千裏之齊,田閑將二十萬之眾軍於曆下,諸田宗強,負海阻河、濟,南近楚,人多變詐,足下雖遣數十萬師,未可以歲月破也。臣請得奉明詔,說齊王,使為漢而稱東藩。’上曰:‘善。’乃從其畫,複守敖倉,而使酈生說齊王。田廣以為然,乃聽酈生,罷曆下兵守戰備,與酈生日縱酒。”漢書地理誌陳留郡陳留,孟康雲:“留,鄭邑也,後為陳所幷,故曰陳留。”臣瓚雲:“宋亦有留,彭城留是也。留屬陳,故稱陳留也。”按:今河南開封府有陳留縣。本傳正義雲:“敖倉在鄭州滎陽縣四十五裏石門之東北,臨汴水,南帶三皇山。秦始皇時置倉於敖山上,故曰敖倉。”按,敖山在今滎陽縣西北。又地理誌濟南郡曆城。按:今為山東濟南府治,縣西有曆下故城,戰國齊曆下邑也。“韓信襲齊,以身脂鼎”者,本傳雲:“淮陰侯聞酈生伏軾下齊七十餘城,乃夜度兵平原,襲齊。齊王田廣聞漢兵至,以為酈生賣己,乃曰:‘汝能止漢軍,我活汝。不然,我將亨汝。’酈生曰:‘舉大事不細謹,盛德不辭讓,而公不為若更言。’齊王遂烹酈生,引兵東走。”淮陰侯列傳雲:“六月,(按:漢三年。)漢王出成皋,東渡河,拜韓信為相國,收趙兵未發者擊齊。信引兵東,未渡平原,聞漢王使酈食其已說下齊,韓信欲止,範陽辯士蒯通說信曰:‘將軍受詔擊齊,而漢獨發間使下齊,寧有詔止將軍乎?何以得毋行也!且酈生一士伏軾,掉三寸之舌,下齊七十餘城,將軍將數萬眾,歲餘乃下趙五十餘城,為將數歲,反不如一豎儒之功乎?’於是信然之,從其計,遂渡河。齊已聽酈生,即留縱酒,罷備漢守禦,信因襲齊曆下軍,遂至臨菑。齊王田廣以酈生賣己,乃亨之,而走高密。”“夫辯也者,自辯也。如辯人,幾矣哉”者,司馬雲:“辯者以辭自明其誌,則可矣。若恃其辯,欲以欺誘他人,此危事也。”注“幾,危也”。按:爾雅釋詁文。注“小有”至“而已”。按:孟子文。“未聞”世德堂本作“猶未聞”,“軀”作“身”。注“非長生久視之道”。按:世德堂本無此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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