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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初露鋒芒

  山西絳州,高迎祥一聽外甥李自成率眾投奔而來,喜不勝收。他們倆原先從未謀麵,所以高迎祥迎出帳外時,微笑地對部下說:“讓我先猜一猜哪一位是我的外甥自成。”

  經過千山萬水,曆盡千辛萬苦。一路上餐風露宿,一路上且戰且退,自成的人馬都是精疲力竭了。迎祥一眼就看上一個頭戴氈帽、高顴骨、深眼窩的年輕人。那青年雖滿身風塵,麵有憔悴之色,但一雙精光四射的眸子,仍帶著一股逼人的英武之氣。那人肯定是李自成!

  “自成!”高迎祥雖是響當當一條硬漢,叫了這麽一聲,也由不得眼圈兒微紅。

  李自成更是激動得聲音都顫抖了:“舅舅!甥兒投奔你來啦!”他幾步跨過來,倒身拜在高迎祥膝下。高迎祥將自成扶起,重又細細端詳了一番,說:“自成,你從小就命苦,我這當舅舅的鞭長莫及,一直也沒能好好照看你,難得你自己硬是闖蕩出來啦!我一聽說你也舉了義旗,就想招你一起來,咱們舅甥二人同心協力,一起把這朱姓天下,捅出個大窟窿來!哈哈!”迎祥豪邁地笑了起來。

  這天,闖王高迎祥設宴給李自成及其弟兄接風。“自成啊,你奔波了幾天,一定餓壞啦。你好生吃著,我給你介紹你這幾位哥哥,互相認識一下,以後都是自家人!”高迎祥一邊說著,一邊一一向自成介紹。

  “我們這兒有八隊人馬。這位是第一隊的隊長叫錢眼兒――”自成一聽,忍不住笑了起來。高迎祥也笑著說:“這是他的綽號,你別隻顧著樂, 我們這軍中都興叫綽號的,趕明兒也給你取一個呢!”

  李自成笑著應道:“那就由著舅舅給想個好名兒吧!”

  高迎祥點點頭,又依序介紹道:

  “第二隊叫點燈子;第三隊就是你的族叔李守信李晉王;第四隊的掌盤子叫蠍子塊,他大號叫拓養坤,官兵一聽到蠍子塊來了,比見到真蠍子還怕呢;那位是五隊的頭兒,叫老張飛,本名叫張文朝,手下有馬步兵500人;看那個,瞧著不起眼是不是,那可是我這八隊裏帶兵最多的一位,手下馬步兵上千哩,他是六隊的亂世王郭應聘;喏,七隊的隊長叫個夜不收。”雖說高迎祥叫自成不必見禮,可自成還是站起來,恭謹地向每位掌盤子都一一抱拳作揖,他們也都忙不迭地起立還禮。

  高迎祥又吩咐道:“自成,從今天起,你就是第八隊的掌盤子,你帶來的700人馬還歸你指揮,好不好?”

  李自成點著頭說:“好!聽從舅舅的安排。”

  “自成,你叫個什麽名兒好呢?嘿,咱們舅甥一體,我稱闖王,你就叫‘闖將’吧,你看如何?”自成還來不及答言,眾將先哄然叫起好來。蠍子塊拓養坤故意細看看高迎祥,又打量了一下李自成,笑著說:

  “人都說外甥像舅舅, 這回我可信啦! 俗話又說:‘外甥打燈籠――照舊(舅)’, 自成, 你就照著你舅舅的樣子,狠狠地闖他一闖吧!”

  一席話逗得眾人又是笑又是叫。

  崇禎五年的十二月,活躍在山西的36營農民軍開始分兵四出。這時因盟主王嘉胤業已犧牲,闖王高迎祥因李自成的投奔,在山西接連攻克大寧、隰州、石樓、壽陽、澤州等州縣,無形中就成了眾望所歸的人物。這麽一來,山西整個省都給震動了。

  崇禎帝於是罷免了山西巡撫宋統殷,派許鼎臣接替他,許鼎臣與宣大總督張宗衡分別督率各部將領。宗衡督率虎大威、賀人龍、左良玉等部8000人,駐守平陽,負責平陽、澤州、潞州等41個州縣的防務。鼎臣督率張應昌、頗希牧、艾萬年等部7000人,駐守汾州,負責汾州、太原、沁州、遼州等38個州縣的防務。得知明軍布防步驟的消息,36營起義軍首領會聚於磨盤山上,以高迎祥為首策劃著進軍方案,把部隊分為四路出擊,一路由閻正虎占據交城、文水,窺伺太原;一路由邢紅狼、天上龍占據吳城,窺伺汾州;一路由王自用、張獻忠突襲沁州、武鄉,進至霍州,高闖王與闖將李自成分兵,高迎祥北至長子坐鎮,自成則率兵直攻遼州。

  李自成大破遼州之後,越過太行山進入河南,竟有漸漸逼近明都之勢。其餘的36營農民起義軍也由山西的井陘、固關、河曲等地,分批進入豫北。明政府大為恐慌,立即追究責任,將河南巡撫撤職查辦。農民起義軍在山西、河南縱橫馳騁,成了明王朝的眼中釘、肉中刺。而闖將李自成在獨擋一麵的戰鬥中,也脫穎而出,銳不可當。他初歸高闖王時,人馬不到1000,才過一年多,便已發展到二三萬之眾了。

  當然,明王朝不肯善罷甘休。明軍乘義軍10餘萬人盡集於豫北之時,追蹤而至,用重兵左右合圍。正逢初冬季節,前有黃河亙阻,左右及後方都有大軍堵截,十幾萬義軍危在旦夕。明軍將帥已經覺得穩操勝券,打算草擬捷報奏疏了。

  闖將李自成這時已和闖王高迎祥合兵一處,直抵黃河岸邊。他們舅甥二人和一班義軍首領望著滾滾黃河浩歎不已。

  “真他娘的,莫非要束手待斃不成嗎?”一些沉不住氣的義軍將領急得罵起人來。

  由於怕義軍渡河逃走, 明軍早早派人把黃河上下遊的民船統統提往對岸。等到義軍趕來時,連一條船影兒都看不見了。

  李自成皺著眉頭對高迎祥說:“我軍自山西入河南,一路上攻無不克,勢如破竹,誰知會在這裏遭到困厄。眼下前有黃河, 後有重兵,也隻有破釜沉舟,決一死戰這一條路了。舅舅,我知道我軍與官兵兵力相差太遠,這一戰凶險萬分,我就做個先鋒,大家抖起精神,拚死一戰吧!”李自成當然知道,硬拚是凶多吉少的,但眼下又能有什麽良策呢?

  心情也萬分沉重的闖王高迎祥,聽了自成的話,隻是長歎了一聲而沒有回答。

  這時, 一個義軍將領輕輕地走近高闖王,說:“我倒有個計策。目前我軍兵臨絕境,不能以力取勝。按我的愚見,不如暫時投降,以保全實力……”

  自成一旁聽著, 極不耐煩,喝道:“投降?什麽餿主意,要投降你自己去,我李自成就是死也要拚到底!”“你性子也太急了, 聽我說完嘛!” 那將領繼續說:“我們可以詐降, 先贏得時間, 私下悄悄打造船隻, 準備渡河。如果能拖上三五天不開戰,渡河還有希望。”

  高迎祥輕輕搖著頭說:“造船渡河這十幾萬大軍可不是三五天能完的事。官軍豈會容我們打造完船隻從容渡河呢?此計恐怕不太妥當。”

  自成也說:“絕對不妥! 大丈夫死不足惜,怎麽能搖尾乞憐?”

  正說著,一股刺骨的北風呼嘯著刮過,眾人都不由得覺得身上一顫,天氣仿佛一下子又冷了許多。李自成眼中的黃河濁浪似乎也被這股風激得愣了一下,繼而又慢吞吞地朝前流去。

  “且慢!”李自成心中靈光一現,急切地說道:“舅舅,也許我們不需要那麽長時間,隻要一兩天就夠了。這樣倒也可以用一下那緩兵之計!”

  高迎祥一聽,難以置信地看著自成:“一兩天?你有什麽退兵妙計?”

  自成指指黃河,說:“並沒有什麽退兵妙計。隻是我看這天氣冷得異常,或許黃河會在這一兩天封凍呢,那樣我們大軍渡河不就易如反掌了嗎?”

  一聽這話,包括高迎祥在內,幾乎所有人都大搖其頭。有人就搶著說:“自成,你是急糊塗了吧? 黃河這時候會封凍?”

  確實,當時才剛入11月下旬,往年這時候黃河從來不曾封凍過。可是李自成也反問了一句:“ 往年這時候,天有這麽冷嗎?要是萬幸能從冰上渡河,豈不甚好?即使不行,我們就與官軍拚個你死我活好了!”想來想去,似乎也隻能這樣權且把賭注押在天氣上了。高迎祥當即遣使往明軍帳中詐降,以拖延時日。大家都眼巴巴地盼著北風刮得再猛一些,黃河流得再慢一些。

  明軍監軍太監楊進朝接到高闖王的降書,心中倒也幻想著能兵不血刃,輕而易舉地收伏這大股義軍。他一麵上奏朝廷,按兵不動,一麵暗中派人來探義軍的虛實動靜。

  誰知老天爺還真的幫忙。刺骨的北風是一陣緊似一陣,就像是三九嚴寒提前降臨。才過兩天,咆哮的黃河竟陡然安靜了,整個河麵上結起一層厚厚的堅冰。黃河竟真的“速凍”了!這簡直是千古罕事。一班義軍將領喜得圍著李自成又是叫又是笑,像是都變成了小孩子。

  高迎祥得此天助,立即傳令,調齊了全部人馬,連夜拔營。十幾萬大軍浩浩蕩蕩,由毛家寨一帶踏冰渡河,迅速抵達黃河南岸的澠池。

  此時此刻,黃河南岸的明軍猝不及防,一觸即潰,義軍接連攻陷澠池、伊陽、盧氏三縣,在黃河南岸又燃起了漫天烽火。

  崇禎七年春天,明朝廷開始特設五省總督一職,專門辦理討賊事宜。總掌山西、陝西、河南、湖廣、四川五省軍務,這一要職委任給了原延緩巡撫陳奇瑜。新官上任的陳奇瑜第一把火,便是對義軍發動一次大規模的圍攻,打算一鼓而定天下了。因為陳奇瑜曾在延水關打敗過義軍,在明軍中頗有威名,而盧象升經曆戰陣,通曉軍事。於是陳奇瑜與盧象升一起進軍湖廣,在烏林關大敗義軍,於是義軍連連退往漢南,以避明軍鋒芒。陳奇瑜這一下真是躊躇滿誌,認為湖廣一帶不值得擔心,於是領兵向西追擊。

  崇禎七年六月,李自成率兵掩護義軍大部隊撤退,轉戰漢中殿後。陳奇瑜發現李自成所部雖然人馬不算多,卻勇猛善戰。如果能剿滅李自成所部,將是給起義軍的重大打擊。因而他一麵虛張聲勢派兵追攻義軍大部隊,一麵則留下精銳,不動聲色地緊盯著李自成的行蹤,密密撒下了羅網。

  正在紫陽縣的李自成渾然不覺,還以為掩護任務已基本完成,開始伺機突圍。他派出的哨探紛紛回報,各處均有明軍活動,唯興安州(今安康)一帶尚稱平靜。李自成不疑有詐,遂率眾奔往興安。

  自成所部義軍,大都為陝北人,不熟悉這一帶地形。他們在崎嶇山路上走著走著,竟誤入絕境車廂峽。等到自成驚覺,已經太遲了!自成抬眼望去,不由驚出一身冷汗。隻見前麵狹長一條通路逶迤難行,兩麵絕壁陡起,勢若刀削斧砍,直矗雲天,連鳥獸的影子都看不見。時值初夏,峽中林草茂密,荊棘遍布,給人一種陰森的感覺。

  李自成一看這個陣勢,他心中暗暗叫苦,知道自己已經中計,但他還心存僥幸,傳令派幾員精幹弟兄飛馬前往打探出路可有伏兵,又命侄兒李過及大將夜不收,率精兵據守峽口,為大軍殿後。自成自己則率領本部依水源安營紮寨。

  哪裏知道不到一個時辰,前方探馬飛報,說是已探明前有重兵埋伏;又過了片刻,李過也狼狽而歸,說追兵勢盛,峽口告急,大將夜不收已經陣亡了!一聽噩耗,李自成緊緊攥起雙拳,拳心都捏出了汗水――這一次的失策是會斷送這3萬義軍的性命嗬!他痛悔自己輕敵大意,竟不暇深思熟慮,便輕臨絕地,被陳奇瑜誘進死路。此時真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李自成隻好先命義軍在峽中休息,以待來日。

  陳奇瑜一見李自成已經中計,陷入車廂峽,倒也並不急著進攻。隻是分布人馬將前後峽口及四麵山頂小路重重扼守,將40餘裏長的車廂峽圍了個水泄不通。因為陳奇瑜深知李自成所部驍勇異常,倘若此時硬拚起來。官兵縱然獲勝,也必然傷亡慘重,他也想要盡量保存明軍實力。反正李自成已是網中之魚,他索性消消停停地等待李自成糧草耗盡,人馬疲困,不堪一戰的時候,再一鼓殲之。

  趕巧連綿的大雨不歇氣地下了兩個月,峽中遍地泥濘。各營帳中兵器、糧食、衣物、被褥,悉數浸泡水中,散發出一股黴味兒。義軍將士終日坐臥於泥水之中,饑寒交迫,十之八九支持不住病倒了,戰馬缺乏草料大多餓死,弓箭上的膠皮、羽毛,都因為受潮而脫落下來。根據義軍這種情形,別說幾乎完全喪失了戰鬥力,即使官軍不來攻,生存下來都是個大問題。李自成心急如焚,無心寢食,每天從早到晚巡查各營帳,探視病倒了的弟兄。這天,他坐在一個已經奄奄一息的弟兄身邊,良久不願起身。

  “他還是個孩子呢!”李自成喃喃自語道。他的嘴唇上已燎起了一串水泡,結痂反複又皴裂,滲出血珠兒來;眼睛也布滿紅絲。他對身邊站著的義子李雙喜說:“這孩子怕還不到17歲,還沒有你大呢! 要就這麽把條小命斷送了,我怎麽對得起他的爹娘!都是害了他啊!”

  李自成說著,心中一陣陣的絞痛。

  那高燒了幾天,時而昏迷時而清醒的孩子卻聽到了自成的話。他吃力地睜開眼,斷斷續續地低低說道:“闖將, 俺爹娘和俺……都不會怪你。我要是不投義……義軍, 早就……餓死了, 俺爹娘……3年前就……前後腳餓死了。俺這麽死……值!”那孩子說完,臉上微微地竟現出一絲笑意。

  自成看了,一股心酸衝上鼻頭,大滴淚水落在那孩子枯瘦的手臂上。

  李過走進帳中,稟報說:“叔叔,剛才山頂上的明軍,用亂箭射下許多告示,是那陳奇瑜向我們勸降的。”

  “噢!”李自成從李過手中接過告示,細細看了一遍,又怔怔地凝視了一會兒那昏昏沉沉的少年,然後站起來,對雙喜說:“你去請軍師顧君恩到我的營帳去,說我有要事相商。”

  顧君恩聞言迅即來到自成身邊。自成眼睛並不看他,隻低沉地問道:“軍師,依你之見,此次詐降還有可能嗎?”

  顧君恩心中一陣難受,他明白心高氣傲、意誌如鋼鐵般的李自成口中吐出“詐降”這兩個字意味著多沉的分量。

  顧君恩沉吟了片刻,說:“我看有可能,陳奇瑜現在還不明我們的底細,不敢貿然硬碰。如果我們說投降,再多拿些金銀珠寶賄賂他的左右,明軍文武多有貪鄙之心,必會巧言勸陳奇瑜受降,甚至陳奇瑜本人也可能受賄。那就更好辦了。隻要出了這絕地,休養一陣,我們還可以伺機重舉義旗。”

  李自成長歎一聲,說:“一切都交給你去辦吧!”事情果然如顧君恩所預料的那樣,陳奇瑜得知自成願降,大喜過望,親自約見李自成。

  一見陳奇瑜,李自成做出一副心灰意冷的樣子,表示不願受官職,隻想解甲歸田。陳奇瑜滿口答應李自成8月間將這支原籍多在陝北一帶的義軍妥善遣送回鄉。

  於是,在陳奇瑜特派的“安插官”監視下,3萬義軍全師出峽。李自成贏得了兩個月的時間來休養生息。

  8月間,這支義軍由漢中度棧道,由15名明軍監視官遣送還鄉。當月14日,義軍到達鳳翔寶雞附近,一夜間殺盡15名監視官,重舉義軍旗號,迅速擊破麟遊、永壽、靈台、崇信、白水、涇州、扶風等7州縣,與略陽等其他各種農民軍會師。一時間關中大震,闖將李自成的名聲也因此更為響亮了。

  可憐的陳奇瑜這才知道自己受了李自成的愚弄,打開樊籠放走蛟龍,隻得徒喚奈何。最終他因此丟了烏紗帽。繼任的則是農民軍的老對頭洪承疇。

  崇禎八年(公元1635年)的八月,各路農民軍二三十萬人,都集中於河南。河南滎陽縣城已被義軍攻破。當時,西自潼關,東至歸德,南連楚境,北達黃河,明王朝的中原腹地,已成了農民軍暢通無阻的活動地區。

  明朝令洪承疇接替陳奇瑜的職務,李喬在陝西為巡撫,吳牲在山西為巡撫。大學士溫體仁對吳牲說:“流賊隻不過是輕微的禍害,不用擔心。”不久,西寧官軍嘩變,洪承疇剛剛接受任命向東進發,聽到兵變後急速返回。高迎祥、李自成於是進入鞏昌、平涼、臨洮、鳳翔各府的幾十個州縣,打敗賀人龍、張天禮的軍隊,殺了固原道的陸夢龍。圍困隴州四十多天,洪承疇發文書命總兵左光先與賀人龍合力進擊,大敗義軍。恰巧朝廷也命令豫、楚、晉、蜀的駐軍分四路進入陝西,高迎祥、李自成隨即向東出擊,攻陷了陳州、靈寶、汜水、滎陽。聽說左良玉將要來到,就把軍營轉移到梅山、溱水之間。部分義軍攻占了上蔡,燒了汝寧的外城。朝廷就命令洪承疇出潼關追趕義軍,與山東巡撫朱大典合力進擊。欲把農民軍壓縮到黃河北岸,加以消滅。義軍偵察到了這一情況後,為了緩和緊張的形勢,從而打破明軍的包圍。13家72營的義軍首領,大會於滎陽,群雄聚義,共商對策。這13家義軍的首領是:老回回、闖王高迎祥、革裏眼、左金王、曹操、改世王、射塌天、張獻忠、橫天王、混十萬、過天星、九條龍、順天王。

  然而到了會上,說著說著,卻起了分歧,爭論十分激烈。

  老回回說:“官軍這一次是給咱們逼急了眼了,要端出老本兒和咱們拚命。我看,咱們好漢不吃眼前虧,趕緊渡過黃河以北,退到山西去,避避他們的勢力再說。”

  張獻忠本就脾氣暴躁,聽了老回回的話,大覺逆耳,登時發作起來:“你個老回回, 不如改名叫老孬種!官兵則放個屁,你就跟兔子似的,嚇得要往老窩躥,真沒出息到家啦!哼!我老張哪兒都不去,就在這兒頂著,照樣把狗日的官兵殺得屁滾尿流!”老回回好歹也是一營之主,什麽時候被人這麽肆無忌憚地當麵羞辱過。他當下被氣得滿臉通紅,勃然大怒地衝張獻忠直嚷嚷:“你小子甭滿嘴胡謅!咱們有種就真刀真槍練練,看看到底誰裝孫子!”

  兩人針尖對麥芒,吵成了一團。

  李自成坐在闖王高迎祥身邊,一直靜靜地聽著群雄議論,沒有作聲,但心裏其實早有了主意。一見老回回和張獻忠吵得動了真氣,便走過去勸解,好說歹說算是讓這兩位住了嘴,他才沉穩地向大夥開了腔:“各位依我說,咱們義軍過去吃虧就吃在各占各的山頭,各打各的仗,互不通氣。人家官兵那可是一體的,所以容易把咱們各個擊破。”他笑著看了一眼還在氣哼哼的老回回和張獻忠,接著說:“一個人尚能拚命一搏,何況我們多達10萬之眾的義軍呢。我們應當分兵數路,議定各路進攻的方向,成敗聽從天意,隻要我們協同作戰,互通聲氣,互為救援,官兵絕奈何不了我們!”

  接著李自成有條不紊地提出了具體的作戰方針:是分兵作戰,各擋一麵,必要時互為馳援。

  此計一出,13家首領個個稱奇,心下歎服,紛紛向高迎祥笑道:

  “你這賢甥還是個諸葛亮呢!”

  “那是,上次聞說他從絕地車廂峽全師而退,我就知道高闖王這員闖將是位人中龍鳳嗬!”

  高迎祥笑而不語,心裏著實有些得意。

  八大王張獻忠與自成同歲,一向盛氣淩人,這回也不得不向李自成豎起了大拇指,說:“怪不得這一陣人人都誇說高闖王麾下這李自成如何高明,百聞不如一見,你老哥還真有些道行!你行!我老張服了你啦!”

  大家說笑一陣,便開始計議如何分兵。最後用拈鬮的方式作出了決定:革裏眼、左金王向南以擋四川、湖廣的官軍;橫天王、混十萬向西迎擊陝西的官軍;曹操、過天星分別屯兵於滎陽、汜水間,探中牟、鄧尉之虛實;高闖王與張獻忠則專門對付東方;老回回、九條龍作為遊擊,往來策應;因陝西的軍官精銳,恐怕西軍難以抵擋軍官,增以射塌天、改世王作為後應,所攻占的城鎮,獲得的男女玉帛一律均分,分兵的重點則在高迎祥與張獻忠的東進一路。

  大計既定,各路義軍分頭部署。高迎祥、張獻忠迅速突進,破穎州後,直逼明朝朱姓皇帝的祖塋所在鳳陽。在這之前,南京兵部尚書呂維祺擔心起義軍向南方進攻,請求加強鳳陽先帝陵墓寢殿的防衛,未予采納。在當地貧民的引導下,義軍乘霧攻破鳳陽,於正月十五日相繼入城,全殲明朝駐軍4000餘人,留守署正朱國能等人戰死。

  進鳳陽之後,李自成一麵協助高迎祥休兵養馬,補充糧草,一麵下令把獄中的囚犯都給釋放了。張獻忠則縱火焚燒了鳳陽文武官署,以及皇陵宮殿,連那陵前的巨鬆古柏上萬株,也一齊燃著,烈焰騰騰,一直燒了5天5夜。張獻忠還命人挖掘皇陵,搜求陪葬的寶物。

  李自成得知張獻忠的所作所為,很不以為然,對高迎祥說:“獻忠貪圖小利,看來不足以成大事啊!”迎祥也點頭歎道:“他又是個最不肯聽人勸、極任性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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