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物誌

卷五 書 畫：古今優劣

　　“原文”書學必以時代為限，六朝不及晉魏，宋元不及六朝與唐。畫則不然，佛道、人物、仕女、牛馬，近不及古，山水、林石、花竹、禽魚，古不及近。如顧愷之、陸探微、張僧繇、吳道玄及閻立德、立本，皆純重雅正，性出天然；周昉、韓幹、戴嵩，氣韻骨法，皆出意表，後之學者，終莫能及。至如關仝、徐熙、黃筌、居案、李成、範寬、董源、二米、勝國鬆雪、大癡、元鎮、叔明諸公，近代唐、沈，及吾家太史、和州輩，皆不藉師資，窮工極致，借使二李複生，邊鸞再出，亦何以措手其間。故蓄書必遠求上古，蓄畫始白顧、張、吳，下至嘉隆名筆，皆有奇觀，惟近時點染諸公，則未敢輕議。

　　“譯文”書法的優劣應以年代為準，六朝的不及魏晉，宋、元不及六朝和唐代。畫則不同，佛道、人物、仕女、牛馬，近代的不及古代的；山水、林石、花竹、禽魚，古代的不及近代的。比如顧愷之、陸探微、張僧繇、吳道子及閻立德、閻立本的作品，都厚重清雅、質樸自然；周防、韓幹、戴嵩的作品，氣韻骨法，自然靈動，後世學者，無人企及。至於五代時的關仝、徐熙、黃筌，宋人居案、李成、範寬、董源、米芾父子，元人趙孟煩、黃公望、元鎮、叔明，以及明代唐寅、沈周、文徵明、文嘉等人，都不借助師長，而畫藝達到了極致。即使唐人李思訓、李昭道及邊鸞複活，也不能與他們相比。因此，收藏書法作品一定要搜尋上古時期的，收藏繪畫作品一定要始於顧愷之、陸探微、張僧繇、吳道子，下至明代嘉靖、隆慶年間的名家，其中有不少佳作珍品。現今的畫家，不敢輕易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