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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虞鄉道

  士虞鄉有山觀,甚幽寂,有滌陽道士居焉。大和中,道士嚐一夕獨登壇望,見庭忽有異光,自井泉中發。俄有一物,狀若兔,其色若精金,隨光而出,環繞醮壇。久之,複入於井。自是每夕輒見。道士異其事,不敢告於人。後因淘井,得一金兔,甚小,奇光爛然,即置於巾箱中。時禦史李戎職於蒲津,與道士友善,道士因以遣之。其後戎自奉先縣令為忻州刺史,其金兔忽亡去,後月餘而戎卒。

  呂生

  大曆中,有呂生者,自會稽上虞尉調集於京師,既而僑居永崇裏。嚐一夕,與其友數輩會食於其室。食畢,將就寢,俄有一嫗,容服潔白,長二尺許,出室之北隅,緩步而來,其狀極異。眾視之,相目以笑。其嫗漸迫其榻,且語曰:“君有會,不能不命耶何待吾之薄歟!”呂生叱之,遂退去,至北隅乃亡所見。且驚且異,莫知其來也。

  明日,生獨寤於室,又見其嫗在北隅下,將前且退,惶然若有所懼。生又叱之,遂沒。明日,生默念曰:“是必怪也。今夕將至,若不除之,必為吾患不朝夕矣。”即命一劍置其榻下。是夕,果自北隅徐步而來,顏色不懼,至榻前。生以劍揮之。其嫗忽上榻,以臂揕生胸,餘又躍於左右,舉袂而舞。久之,又有一嫗忽上榻,複以臂揕生。生遽覺一身盡凜然,若霜被於體。生又以劍亂揮,俄有數嫗亦隨而舞焉。生揮劍不已,又為十餘嫗,各長寸許,雖愈多而貌如一焉,皆不可辨,環走四垣。生懼甚,計不能出。中者一嫗謂書生曰:“吾將合為一矣,君且觀之。”言已,遂相望而來,俱至榻前,翕然而合,又為一嫗,與始見者不異。生懼益甚,乃謂曰:“爾何怪,而敢如是撓生人耶當疾去。不然,吾求方士,將以神術製汝。汝又安能為耶!”嫗笑曰:“君言過矣。若有術士,吾願見之。吾之來,戲君耳,非敢害也,幸君無懼。吾亦還其所矣。”言畢,遂退於北隅而沒。明日,生以事語於人。

  有田氏子者,善以符術除去怪魅,名聞長安中,見說,喜躍曰:“是我事也。去之若爪一蟻耳。今夕願往君舍且伺焉。”至夜,生與田氏子俱坐於室,未幾,而嫗果來至榻前。田氏子叱曰:“魅疾去。”嫗揚然其色,不顧左右,徐步而來去者久之,謂田生曰:“非君之所知也。”其嫗忽揮其手,手墮於地,又為一嫗,甚小,躍而升榻,突入田生口中。田生驚曰:“吾死乎?”嫗謂生曰:“吾比言不為君害,君不聽。今田生之疾果何如哉然亦將成君之富耳。”言畢又去。明日,有謂呂生者:“宜於北隅發之,可見矣。”生喜而歸,命家僮於其所沒窮焉,果不至丈,得一瓶,可受斛許,貯水銀甚多。生方悟其嫗乃水銀精也。田生竟以寒怵而卒。

  嚴生

  馮翊嚴生者,家於漢南。嚐遊峴山,得一物,其狀若彈丸,色黑而大,有光,視之潔徹,若輕冰焉。生持以示於人,或曰:“珠也。”生因以“彈珠”名之,常置於箱中。其後生遊長安,乃於春明門逢一胡人,叩焉而言:“衣橐中有奇寶,願有得一見。”生即以“彈珠”示之。胡人捧之而喜曰:“此天下之奇貨也,願以三十萬為價。”曰:“此寶安所用而君厚其價如是哉!”胡人曰:“我,西國人。此乃吾國之至寶,國人謂之‘清水珠’,若置於濁水,泠然洞徹矣。自亡此寶且三歲,吾國之井泉盡濁,國人俱病。故此越海逾山,來中夏以求之。今果得於子矣。”胡人即命注濁水於缶,以珠投之,俄而其水澹然清瑩,纖毫可辯。生於是以珠與胡,獲其價而去。

  玉清三寶杜陵韋弇,字景昭。開元中,舉進士第,寓遊於蜀。蜀多勝地,會春末,弇與其友數輩為花酒宴,雖夜不殆。一日,有請者曰:“郡南去十裏有鄭氏亭,亭起苑中,真塵外境也。願偕去。”弇聞其說,喜甚,遂與俱。

  南出十裏,得鄭氏亭。端空危危,橫然四峙,門用花壁,砌用煙矗。弇望之,不暇他視,真所謂塵外境也。使者揖弇入。既入,見亭上有神仙十數,皆極色也,凝立若佇,半掉雲袂,飄飄然。其侍列左右者亦十數。紋繡杳渺,殆不可識。有一人望弇而語曰:“韋進士來。”命左右請上亭。斜欄層去,既上且拜。群仙喜曰:“君不聞劉、阮事乎今日亦如是。願奉一醉,將盡春色。君以為何如?”弇謝曰:“不意今日得為劉、阮,幸何甚哉!然則此為何所女郎又何為者願一聞知。”群仙曰:“我,玉清之女也,居於此久矣。此乃玉清宮也。向聞君為下第進士,寓遊至此,將以一言奉請,又懼君子不顧,且貽其辱,是以假鄭氏之亭以命君,果副吾誌。雖然,此仙府也,雖雲不可滯世間人,君居之,固無損耳。幸不以為疑。”即命酒樂宴亭中。絲竹盡舉,飄然泠然,淩玄越冥,不為人間聲曲。酒既酣,群仙曰:“吾聞唐天子尚神仙,吾有新樂一曲,曰《紫雲》,願授聖主。君,唐人也,為吾傳之一進,可乎?”曰:“弇,一儒也。在長安中,徒為區區於塵土間,望天子門且不可見之,又非知音者,曷能致是?”群仙曰:“君既不能,吾將以夢傳於天子可也。”又曰:“吾有三寶,將以贈君,能使君富敵王侯,君其受之。”乃命左右取其寶。始出一杯,其色碧,而光瑩洞澈,顧謂弇曰:“碧瑤杯也。”又出一枕,似玉,微紅,曰:“紅蕤枕也。”又出一小函,其色紫,亦似玉,而瑩澈則過之,曰:“紫玉函也。”已而皆授弇。弇拜謝別去。

  行未及一裏,回望其亭,茫然無有。弇異之,亦竟不知何所也。遂挈其寶還長安。明年下第,東遊至廣陵。因以其寶集於廣陵市。有胡人見而拜曰:“此天下之奇寶也。雖千萬年,人無得者。君何得而有?”弇以告之,因問曰:“此何寶乎?”曰:“乃玉清真三寶也。”遂以數千萬為直而易之。弇由是建甲第,居廣陵中為豪士,竟卒於白衣也。

  三寶村

  扶風縣之西南,有三寶村。胡老相傳雲:“建村之時,有胡僧謂村人曰:‘此地有寶氣,而今莫得之,其啟發將自有時耳。’村人曰:‘是何寶也’曰:‘此交趾之寶,數有三焉。’故因以“三寶”名其村,蓋識其事。

  開成元年春,村中民夜夢一丈夫者,黑簪幘,被廣袂之衣,腰佩長劍,儀狀峻古,謂民曰:“吾嚐仕東漢,當光武時,與飛將馬公同征交趾,嚐得南人之寶。其後馬公遭謗,以為多掠南貨,盡載以歸。光武怒,將命索其家。吾懼且及禍,故埋於此地。”言未訖而寤。民即以所夢具告於鄰伍中。

  是歲仲夏夕,雲月陰晦,有牧豎望見西京原下炯然有光,若曳練焉,久而不滅。牧豎驚,告其父,即馳往視之,其光愈甚。至明夕,亦然。於是裏人數輩,夜尋其光,俯而觀之,其光在土而出,若焰薪火。裏人乃相與植榫以表之。其明日,攜鍤具,窮表之下,深約丈餘,得一金龜,長二寸許,製度奇妙,代所未識。又得寶劍一,長二尺有四寸;又得古鏡一,徑一尺餘。皆塵跡蒙然。裏人得之,遂持以詣縣。

  時縣令沛國劉隨得之。發硎,其劍澹然若水波之色,雖利如切玉,無以加焉。其長二尺四寸者,蓋古以八寸為尺,乃古三尺。其鏡皆文跡繁會,有異獸環繞鏡鼻,而年代綿邈,形理無缺。乃命磨瑩,其清若上水之潔,真天下之奇寶也。縣令劉君曰:“此為古之珍玩,宜歸王府,可與天球、和璧,焜耀於上庠。”遂緘膠其事聞岐陽帥,願表獻天子。時陳君亦節度岐隴,得而愛之,因有其寶。由是人無知者。

  玉龍膏

  安南有玉龍膏,南人用之,能化銀液。說者曰:“此膏不可持北來,苟有犯者,則禍且及矣。”大和中,韓約都護安南,得其膏,及還,遂持以歸。人有謂曰:“南人傳此膏不可持以北,而公持去,得無有悔於後耶!”約不聽,卒以歸焉。後約為執金吾,是歲京師亂,約以附會鄭注,竟赤其族,豈玉龍膏之所歸禍乎由是南去者,不敢持以北也。

  地下肉芝

  蘭陵蕭逸人,亡其名。嚐舉進士,下第,遂焚其書,隱居潭水上,従道士學神仙。因絕粒吸氣,每旦屈伸支體,冀延其壽。積十年餘,發盡白,色枯而背僂,齒有墮者。一旦,引鏡自視,勃然發怒,且曰:“吾棄聲利,隱身田野間,絕粒吸氣,冀得長生。今亦衰瘠如是,豈我之心哉?”即還居鄴下,學商人逐什一之利。凡數年,資用大饒,為富家。後因治園屋發地,得物狀類人手,肥而且潤,色微紅。逸人得之,驚曰:“豈非禍之芽且吾聞太歲所在,不可興土事,脫有犯者,當有修肉出其下,固不祥也。今果有,奈何然吾聞得肉食之,或可以免。”於是烹而食,味甚美,食且盡。自是逸人聽視明,力愈壯,貌愈少,發之禿者盡黰然而長矣,齒之墮者亦駢然而生矣。逸人默自奇異,不敢告於人。後有道士至鄴下,逢逸人,驚曰:“先生嚐得餌仙藥乎何神氣清晤如是。”道士因軫其脈。久之,又曰:“先生嚐食靈芝矣。夫靈芝狀類人手,肥而且潤,色微紅者是也。”逸人悟其事以告,道士賀曰:“先生之壽,可與龜鶴齊矣。然不宜居塵俗間,當退休山林,棄人事,神仙可致。”逸人喜而従其語,遂去,竟不知所在。

  盧虔

  東洛有故宅,其堂奧軒級甚宏特,然居者多暴死,是以空而鍵之且久。故右散騎常侍萬陽盧虔,貞元中,為禦史分察東台,常欲貿其宅而止焉。或曰:“此宅有怪,不可居。”虔曰:“吾自能弭之。”

  後一夕,虔與従吏同寢其堂,命仆使盡止於門外。従吏勇悍善射,於是執弓矢坐前軒下。夜將深,聞有叩門者,従吏即問之,應聲曰:“柳將軍遣奉書於盧侍禦。”虔不應。已而投一幅書軒下,字似濡筆而書者,點畫纖然。虔命従吏視,其字雲:“吾家於此有年矣。堂奧軒級,皆吾之居也;門神戶靈,皆吾之隸也。而君突入吾舍,豈其理耶!假令君有舍,吾入之可乎既不懼吾,寧不愧於心耶君速去,匆招敗亡之辱。”讀既畢,其書飄然四散,若飛燼之狀。俄又聞有言者:“柳將軍願見盧禦史。”已而有大厲至,身長數十尋,立庭,手執一瓢。其従吏即引滿而發,中所執。其厲遂退,委其瓢。久之又來,俯軒而立,挽其首且窺焉,貌甚異。従吏又射之,中其胸。厲驚,若有懼,遂東向而去。

  至明,虔命窮其跡,至宅東隙地,見柳高百餘尺,有一矢貫其上,所謂柳將軍也。虔伐其薪。自此其宅居者無恙。後歲餘,因重構堂室,於屋瓦下得一瓢,長約丈餘,有矢貫其柄,即將軍所執之瓢也。

  江夏従事

  大和中,有従事江夏者,其官舍嚐有怪異。每夕見一巨人,身盡黑,甚光,見之即悸而病死。後有許元長者,善視鬼。従事命元長以符術考召。後一夕,元長坐於堂西軒下,巨人忽至,元長出一符飛之,中其臂,剨然有聲,遂墮於地。巨人即去。元長視其墮臂,乃一枯木枝。至明日,有家童謂元長曰:“堂之東隅有枯樹焉。先生符今在其上。”即往視之。其樹有枝稍折者,果巨人所斷臂也。即伐而焚之。宅遂無怪。

  竇寬

  唐扶風竇寬者,家於梁山。大和八年秋,自大理評事解縣推鹽使判官,罷職退歸。因治園屋,命家仆伐一樹。既伐,而有血滂溜,汪然注地,食頃而盡。寬異之,且知為怪。由是閉門絕人事。至明年冬十一月,鄭注、李訓反,寬與注連,遂誅死於左禁軍中。

  吳偃有厲泉縣民吳偃,家於田野間。有一女十歲餘,一夕,忽遁去,莫知所往。後數餘日,偃夢其父謂偃曰:“汝女今在東北隅,蓋木神為崇。”偃驚而寤。至明日,即於東北隅窮其跡,果聞有呼吟之事,偃視之,見其女有一穴內。口甚小,然其中稍寬敞。傍有古槐木,盤根極大。於是挈之而歸,然兀若沉醉者。會有李道士至,偃請符術嗬禁。其女忽瞬而語曰:“地東北有槐木,木有神,引某自樹腹空入地下穴內,故某病。”於是伐其樹。後數日,女病始愈。

  董觀(二)

  有董觀者,嚐為僧,居於太原佛寺。太和七年夏,與其表弟王生南遊荊楚。後將入長安,道至商於。一夕,舍山館中。王生既寐,觀獨未寢。忽見一物出燭下,既而掩其燭,狀類人手,而無指。細視,燭影外若有物。觀急呼王生,生起,其手遂去。觀謂王曰:“慎無寢。魅當再來。”因持挺而坐伺之。良久,王生曰:“魅安在兄妄矣。”既就寢。頃之,有一物長五尺餘,蔽燭而立,無手及麵目。觀益恐,又呼王生。生怒,不起。觀因以挺椹其首,其軀若草所穿,挺亦隨入其中,而力取不可得。俄乃退去。觀慮又來,迨曉不敢寢。明日,訪館吏,吏曰:“此西數裏有古杉,常為魅,疑即所見也。”即與觀及王生徑尋,果見古杉,有挺貫其柯葉間。吏曰:“人言此為妖且久,未嚐見其真,今則信矣。”急取斧,盡伐去之。

  鄧珪

  晉陽西有童子寺,在郊牧之外。貞元中,有鄧珪者,寓居於寺。是歲秋,與朋友數輩會宿。既闔扉後,忽見一手自牖間入,其手色黃而瘦甚。眾視之,懼怵然,獨珪無所懼。反開其牖,聞有吟嘯之聲,珪不之怪。訊之曰:“汝為誰?”對曰:“吾隱居山穀有年矣。今夕縱風月之遊,聞先生在此,故來奉謁。誠不當列先生之席,願得坐牖下,聽先生與客談,足矣。”珪許之。既坐,與諸客談笑極歡。久之告去,將行,謂珪曰:“明夕當再來,願先生未見擯。”既去,珪與諸客議曰:“此必鬼也。不窮其跡,且將為患矣。”於是緝絲為緡數百尋,候其再來,必縛之。明夕果來,又以手出於牖間。珪即以緡係其臂,牢不可解。聞牖外問:“何罪而見縛,其議安在得無悔邪“遂引緡而去。至明日,珪與諸客俱窮其跡,至寺北百餘步,有蒲桃一株,甚蕃茂,而緡係其枝。有葉類人手,果牖間所見者。遂命掘其根而焚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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