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 閱讀頁

  馮漸

  河東馮漸,名家子,以明經入仕。性與俗背,後棄官隱居伊水上。有道士李君以道術聞,尤善視鬼。朝士皆慕其能。李君後退歸汝穎,適遇漸於伊洛間,知漸有奇術,甚重之。大曆中,有博陵崔公者,與李君為僚,甚善。李君寓書於崔曰:“當今製鬼,無過漸耳。”是時朝士鹹知漸有神術數,往往道其名。別後長安中人率以“漸”字題其門者,蓋用此也。

  王先生

  有王先生者,家於烏江上,隱其跡,由是裏人不能辨,或以為妖妄。一日,裏中火起,延燒廬舍,生即往視之,厲聲呼曰:“火且止,火且止。”於是火滅。裏人始奇之。長慶中,有弘農楊晦之,自長安東遊吳楚,行至烏江,聞先生高躅,就門往謁。先生戴玄綃巾,衣褐衣,隱幾而坐,風骨清美。晦之再拜備禮,先生拱揖而已,命晦之坐其側。其議論玄暢,迥出意表。晦之愈健慕,於是留宿。是日乃八月十二日也。先生召其女七娘者,乃一老嫗也,年七十餘,發盡白,扶杖而來,先生謂晦之曰:“此我女也,惰而不好道,今且老矣。”既而謂七娘曰:“汝為吾刻紙,狀今夕之月,置於室東垣上。”有頃,七娘以紙月施於垣上。夕有奇光自發,洞照一室,纖毫盡辨。晦之驚歎不測。及曉將去,先生以杖畫地,俄有塵起,天地盡晦,久之塵斂,視其庭,則懸崖峻險,山穀重疊,前有積石盡目。晦之悸然背汗,毛發豎立。先生曰:“陵穀速遷,吾子安所歸乎?”晦之益恐,灑泣言曰:“誠不知一旦有桑田之變,豈仙都瞬息,而塵世已千歲乎?”先生笑曰:“子無懼也。所以為娛耳。”於是持帚掃其庭,又有塵起。有頃,塵斂,門庭如舊。晦之喜,即馳馬而去。

  周生

  唐太和中,有周生者,廬於洞庭山,時以道術濟吳楚,人多敬之。後將抵洛穀之間,途次廣陵,舍佛寺中。會有三四客皆來。時方中秋,其夕霽月澄瑩,且吟且望,有說開元時明皇帝遊月宮事,因相與歎曰:“吾輩塵人,固不得至其所矣。奈何?”周生知曰:“某常學於師,亦得焉,且能挈月致之懷袂,子信乎?”或患其妄,或喜其奇。生曰:“吾不為明,則妄矣。”因命虛一室,翳四垣,不使有纖隙。又命以箸數百,呼其僮繩而架之。且告客曰:“我將梯此取月去。聞呼可來觀。”乃閉戶久之。數客步庭中,且伺焉。忽覺天地曛晦,仰而視之,即又無纖雲。俄聞生呼曰:“某至矣。”因開其室,生曰:“月在某衣中耳。請客觀焉。”因以舉之,其衣中出月寸許,忽一室盡明,寒逼肌骨。生曰:“子不信我,今信乎?”客再拜謝之,願收其光。因又閉戶,其外尚昏晦,食頃方如初。

  惠照

  唐元和中,武陵郡開元寺有僧惠照,貌衰體羸,好言人之休戚而皆中。性介獨,不與群狎,常閉關自處,左右無侍童。每乞食於裏人,裏人有年八十餘者雲:“照師居此六十載,其容狀無少異於昔時。但不知其甲子。”知後有陳廣者,由孝廉科為武陵官。廣好浮圖氏,一日,因謁寺,盡訪群僧。至惠照室,惠照見廣,且悲且喜曰:“陳君何來之晚耶!”廣愕然,自以為平生不識照,則謂曰:“未嚐與師遊,何見訝來之晚乎?”照曰:“此非立可盡言,當與子一夕靜語耳。”廣異之。後一日,仍詣照宿,因請其事。照乃曰:“我,劉氏子,彭城人,宋孝文帝之玄孫也。曾祖鄱陽王休業,祖士弘,並詳於史氏。先人以文學自負,為齊竟陵王子良所知。子良招召賢俊文學之士,而先人預焉。後仕齊梁之間,為會稽令。吾生於梁普通七年夏五月,年三十方仕於陳,至宣帝時為卑官,不為人知。與吳興沈彥文為詩酒之交。後長沙王叔堅與始興王叔陵皆廣聚賓客,大為聲勢,各恃權寵,有不平心。吾與彥文俱在長沙之門下。及叔陵被誅,吾與彥文懼長沙之不免,則禍且相及,因偕循去,隱於山林。因食橡栗,衣一短褐,雖寒暑不更。一日,老僧至吾所居,曰:‘子骨甚奇,當無疾耳。’彥文亦拜請其藥,僧曰:‘子無劉君之壽,奈何雖餌吾藥,亦無補耳。’遂告去。將別,又謂我曰:‘塵俗以名利相勝,竟何有哉唯釋氏可以舍此矣。’吾敬佩其語,自是不知人事,凡十五年。又與彥文俱至建業。時陳氏已亡,宮闕盡廢,台城牢落,荊榛蔽路,景陽結綺,空基尚存,衣冠文物,闃無所觀。故老相遇,捧袂而泣曰;‘後主驕淫,為隋氏所滅,良可悲乎!’吾且泣不能已。又問後主及陳氏諸王,皆入長安,即與彥文挈一囊,乞食於路,以至關中。吾,長沙之故客也,恩遇甚厚,聞其遷於瓜州,則又徑往就謁。長沙少長綺紈,而又早貴,雖流放之際,尚不事生業。時方與沈妃酣飲,吾與彥文再拜於前,長沙悲慟久之,灑泣而起,乃謂吾曰:‘一日家國淪亡,骨肉播遷,豈非天耶!’吾自是留瓜州。數年而長沙殂。又數年,彥文亦亡。吾因髡發為僧,遁跡會稽山佛寺,凡二十年,時已百歲矣。雖容狀枯瘠,而筋力不衰,尚日行百裏。因與一僧同至長安。時唐帝有天下,建號武德,凡六年矣。吾自此,或居京洛,或遊江左,至於三蜀五嶺,無不往焉。迨今二百九十年矣,雖烈寒盛暑未嚐有微恙。貞元末,於此寺嚐夢一丈夫,衣冠甚偉,視之,乃長沙王也。吾迎延坐話舊,傷感如平生。而謂吾曰:‘後十年,我之六世孫廣當官於此郡。師其念之。’吾因問曰:‘王今何為’曰:‘冥官甚尊。’既而泣曰:‘師存,而我已六世矣。悲夫!’吾既覺,因紀君之名於經笥中。至去歲,凡十年,乃以君之名氏訪於郡人,尚訝君之未至。昨因乞食裏中,遇邑吏,訪之,果得焉。及君之來,又依然長沙之貌。然自夢及今,十一年矣,故訝君之晚也。”已而悲惋,泣下數行。因出經笥示之。廣乃再拜,原執履錫為門弟子。照曰:“君且去,翌日當再來。”廣受教而還。明日,至其居,而照已遁去,莫知其適。時元和十一年。

  至大和初,廣為巴州掾,於蜀道忽逢照,驚喜再拜曰:“願棄官従吾師,為物外之遊。”照許之。其夕偕舍於逆旅氏。天未曉,廣起,而照已去矣。自是竟不知所往。然照自梁普通七年生,按《梁史》,普通七年,歲在丙午,至唐元和十年乙未,凡二百九十年,則與照言果符矣。愚常以梁、陳二史,校其所說,頗有同者,由是益信其不誣矣。

  
更多

編輯推薦

1聚焦長征...
2聚焦長征--長征中的...
3紅軍長征在湖南畫史
4中華傳世藏書全元曲—...
5中華傳世藏書全元曲—...
6中華傳世藏書全元曲—...
7中華傳世藏書全元曲—...
8中華傳世藏書全元曲—...
9中華傳世藏書全元曲—...
10中華傳世藏書全元曲—...
看過本書的人還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