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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家寶器

許仙走到法海身旁,抽出了腰間的長劍,對著山洞裏如束的月光,仔細地看著,輕輕摩挲著。

“法海,你還記得嗎?”許仙開口說話了,“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我手裏拿的可是一柄扇子,但是現在,卻要拿著這麽一把三尺多長的破銅爛鐵,世間事真是令人感到無奈啊。”

許仙又輕輕放低了寶劍。

“其實算起來,我許仙也隻不過是一個整天遊手好閑的公子哥,不務正業,湖吃海喝,出手闊綽,用的也都是從祖上傳下來的積累,自己從來沒有親手掙過一個大錢。現在拿起了這柄長劍,真的覺得此一時,彼一時了,大有一番黃粱一夢的感慨。”

“初次見到你的時候,我真的覺得你非常的與眾不同,標新立異,不流於世俗。所以我很誠心的邀請你,並將你當作了朋友。但是白姑娘的出現,使我混亂不堪了。我訝異,我癡迷,我欣喜,我忘乎所以我的心裏在翻江倒海。”

“但是就在當天晚上,也就是我們剛認識的第二天,我們短暫的友情就那樣完結了。一個我喜歡的人,一個我信任的人,竟然手拉著手站在一起,而且還是站在我剛剛帶你去的地方。我受不了那樣現實的打擊,我不敢相信自己的朋友會做出那種絕情棄義的事,我不願意去相信,但是又由不得自己不相信,法海,你能了解我當時我的感受嗎?我覺得自己像是被出賣了,不對,就是被出賣了。因為我剛剛才向你表白過我的想法,還請你幫助我轉眼你就背著我和我喜歡的人搞上了,所以我恨,我真的好恨。於是我斷絕了和你的友誼,並試著將白素貞驅趕出自己的心底,警告自己這隻是一場噩夢,永遠都不要再去想她。”

“但是,當我遠遠看到二郎神帶著四大天王飛向你們所在的客棧的時候,我還是忍不住內心的擔憂,又跑了回去。我也想放棄你們不管不顧的,但是我做不到,我在心底裏很深很深的地方竟然還是願意相信你的。我不明白為什麽,隻是直覺你是應該信賴的,即便是在那種情況之後。”

“你們被抓以後,我立刻就趕回北海,去求我皇爺爺給玉帝上書,希望能減輕和赦免你們倆的罪,起碼不至於為難你們。因此,我又被玉帝設計陷害,搶掉了整個北海一整年的進項,我自己也落的個警告處分。”

“後來,小青姑娘將你和白姑娘之間的事跟我說了我才知道是我誤會你們了,原來你們早就認識,還有過那麽不明不白的一小段往事,於是,我也就認了,不怪了,想通了。現在又不顧天庭的危險帶著小青姑娘前來找你,也隻是為了商量如何去救白姑娘法海,你聽懂了嗎?是為了去救白姑娘,這也是你自己的事,我許仙一個外人,為了幫你,我犧牲了多少你知道嗎?”

許仙說著說著,眼淚不由得滾落了下來,語調越來越低,整個身子都在壓抑地抽噎著。

男兒不流淚,隻是不在不該的地方流淚。

許仙又給法海蓋了件薄薄的褥子,看他胸前又一串佛珠露了一半出來,就幹脆拿出來放到了法海的臉頰邊。

然後抹了幾抹臉上的眼淚,趴在法海的身邊小聲說:“法海,你可不能就這麽輕易地倒下了,我的恩情你還沒有還呢,白姑娘你還沒有救出來呢,你所有的承諾一個都還沒有完成呢,所以你不能這麽死了。你爬也要給我爬起來,讓白姑娘再看你一眼,不然的話,你就對不起我這個朋友,也就不配我為你做那麽多,你也對不起白姑娘對你的一片癡心,更對不起你師傅的一片苦心啊――”

許仙越說越激動,剛幹的淚痕立刻又被潤濕了。

忽然,法海的眼皮蠕動了一下,兩行熱淚從耳朵邊流淌了下來。

許仙擦完眼淚,抬起頭來又要說話“法海啊――”,剛剛出口就看見了那道透亮的淚痕,一下子驚呆住了。

“法海,法海――”許仙輕輕搖著法海,試探著他的知覺。

法海的淚水流過耳根,一滴一滴地落到了佛珠上。

遇到淚水的佛珠又有了那道金黃色的光芒。

許仙更加驚呆了,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麽事。搖著法海的手不自覺地停了下來,看著眼前發生的這難以置信的一切。

佛珠緩緩升起,然後落在了法海的心的位置上,圍成了圓圓的一個圈,像是將法海的心圈在了裏麵。

同時,受著小佛珠的牽動,法海項上的大佛珠也閃耀起來,也拉伸成了一個大些的圈,又連同小佛珠也圍在了其中。

大小兩個佛珠光芒四溢,在法海身上持續地籠罩著。

許仙早已說不出話來,站在旁邊一動也動不了了。

佛珠的光芒朦朧柔和,如雲如霧,像輕煙一般的漸漸滲透進了法海的身體裏。也不知過了多久,法海蒼白狼狽的臉色開始好轉過來,紅潤了許多。又經過了一陣子,就已經基本恢複了血色。

許仙在心裏嘖嘖稱奇,這兩串佛珠竟然是通人性的救命法寶。

法海突然發出了一聲響動,好象是長舒了一口悶氣,然後悠悠的醒轉過來了。看到許仙呆若木雞般的站在旁邊,就掙紮著爬起了上半身,剛剛恢複,所以身體還是有些虛弱。

“許兄,我不是在做夢吧?你怎麽在啊?我不是正在和觀音鬥法的嗎?觀音人呢?”法海用力搖了搖自己要裂開般的腦袋。

許仙沒回答他的話,反而猛地轉身跑出了山洞門,大喊道:“法海醒了,法海醒了,法海沒事了,他沒事了――”

很快,洞外響起了劈裏啪啦的聲音,說話聲漸漸紛嚷了起來。再不一會兒,沉悶而紛亂的腳步聲鋪地壓了過來。

門被豁然推開,洞外被火光照的通亮。幾個人披著衣服衝了進來,是許仙、五壯士和小青紫蠻一行人。

看著好模好樣的法海,其他人臉上的詫異和驚喜一點也不比剛剛許仙的少。

大家圍坐在一起。法海很難為情地摸了摸自己的腦袋,說:“我真的被觀音打的失去知覺了啊?”

大家齊齊點頭。

法海站起來向眾人抱抱拳說:“那法海在此再次謝過各位的救命之恩了。”

大家齊齊搖頭。

“其實不是我們救的你。

“哦?那是誰啊?快請出來我再謝謝。”

眾人麵麵相覷。

許仙疑惑地盯著法海道:“法海,你不知道是你的那兩串佛珠嗎?”

“佛珠?”法海一下子把兩串佛珠掏了出來,“怎麽,是它們救的我嗎?”

“是啊。許仙將先前所發生的經過詳詳細細地說了一遍。

眾人無不拍案叫奇,搶著要去看那兩串佛珠了。

法海聽完許仙的描述,眉頭更加緊皺了起來。

“據說這兩串佛珠蘊涵著無窮的法力,但是卻沒人知道如何去引發它。在這短短幾日之中,這兩串佛珠已經救了我三次了,第一次是在天牢裏,第二次是在金山寺,現在是第三次。經過這三次,我對於如何使用這兩串佛珠真的還是一點頭緒都沒有,完全不能隨心所欲,或許應該是有個引子,才能將這兩串佛珠的法力之門打開。

許仙聽完了法海所說的前前後後,帶著滿臉的困頓表情問法海道:“法海,原來‘水漫金山寺’,一下子殺死了數百天兵不是你幹的嗎?而是你的師傅?”

“是啊――”法海也不由得長歎了一口氣。

許仙感歎地點著頭說:“真沒想到啊,事情的真相原來是這樣。我本以為是你做的,覺得你既然有這樣的能耐自然也有辦法脫身,所以也就不會死。我猜中了結果,卻沒猜中過程。”

想到師傅,法海的眼眶頓時濡濕了。

旁邊幾個人都在對放在桌子中央的那兩串佛珠分析著,大聲地爭吵起來,將法海和許仙的注意力也卷了起來。

“我覺得應該是一句口訣什麽的,比如像是‘寶貝寶貝我愛你,請你給我點法力’什麽的。”幽靈狼煞有介事地分析道。

老五精鋼豬馬上站起來說:“我同意,不過我覺得口訣應該是‘我愛回鍋肉’。”

“膚淺――”老四哮天犬不屑地掃了一下他們,“這麽高等的寶貝怎麽可能會用那麽低等的口訣,你們還是省省吧。既然是佛門法器,我覺得應該在使用前念一段金剛經什麽的――”

老二神力熊和老三閃電虎點頭表示讚成,大誇老四高智商。

“你的意思呢,小青姑娘?”幾個人看小青竟然站在旁邊一句話都不說,都覺得很不對勁,看見小青不說話的時候真是比看見大象被螞蟻絆倒了還稀奇。

小青自己地看了看佛珠,雙手往桌子上一撐,說道:“我覺得應該插朵花在上麵――”

轟隆隆倒地一片。

“許兄,你怎麽看?”法海問許仙。

許仙皺起眉來,默默想了一會兒,才說道:“根據你剛剛說的經曆來看,我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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