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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論

翌日豔陽高照,天朗氣清,暖風熏熏,草長鶯飛,柳絮飄飄.西湖上秀船畫舫穿梭不息,微波粼粼,餘暈蕩漾,一派美如圖景的人間仙界風光。

一艘精致的畫舫自叢舟中脫出,悠悠地劃向湖心。

畫舫上一白一黃一紫一黑四人,著黑的正在搖槳,是個艄公,另外三人圍坐在一桌,分別是許仙、法海還有紫蠻。

“法師,來,再吃個蝦。”許仙欠起身夾了一個大蝦遞給法海,法海嘴裏的一塊魚肉還沒吃完,忙接了過來,一邊含糊不清地說:“嗯,嗯,嗯,我自己來,我自己來。”

許仙放下筷子,向著船窗外看了一會兒,轉過頭來問法海:“法師,您說這西湖景致如何啊?”

“好,好。”法海匆匆向窗外看了一眼,接著又埋下頭去吃起來。

紫蠻不屑地望了法海一眼,真是不明白少爺為什麽會對這個無禮無能外加無比無恥的和尚這般敬重。因為不管從什麽方位,從什麽水準,從什麽格調看,都無一不顯示出他隻是個混吃混喝的野和尚,最多算個雲遊的和尚而已,沒有哪怕一點點出眾,更別說是優秀的地方了。少爺啊,你到底想的是什麽啊?紫蠻忍不住的暗自歎息。

“大師覺得這湖中野味如何啊?”許仙仍然溫和地問。

“好,好。”法海不停歇的點頭表示,並及時地用行動來增強表達效果。

“那大師覺得這西湖女子又如何啊?”許仙突然附到法海耳邊問道。

“哈哈哈哈,”法海聽到這忽然揚聲大笑了一陣,放下手中的蟹殼,兩隻油膩膩的大手在胸前身後抹了幾抹,又揭起桌布來擦了擦嘴,接著站起身走到臨窗的一瓶花前,心不在焉的擺弄著。

“是不是令法師為難了?其實這隻是個純學術性討論,大家沒事的時候就一起研究一下啦,既然法師......”許仙起身正要向法海致歉。

法海擺擺手打斷了許仙,然後緩緩地轉過身來,眼神凝重地注視著手中剛從花瓶裏抽出的一枝純白的花。

“其實,我隻是在想用什麽樣的比喻能讓公子更加明白我的意思。這西湖女子就如這天下女子一般,可分為兩大品種:一種是紅花,紅的發紫,紫的發黑的那種。這種花是生在土裏的,需要別人澆灑黃黃的大――便來孕育自己的姿色。”

法海邊說邊緩步走到紫蠻身邊,見紫蠻正在撕咬雞塊,就拍了拍他的肩膀,並在說到“黃黃的大――便”的時候加上了重音。紫蠻賭氣似的盯著法海猛吃了幾口。法海又繼續踱起步子。

“而另一種女人呢,則是白花,白的清純,純的透明的一種。這種花是長在水裏的,有著可遇不可求的潔淨高雅,撩人的氣質,以及遙遙超越了一般女子的靈性和執著。”

法海定定地站在窗前,兩眼迷茫的直視著半空,半晌才自我陶醉的說:“這樣的女子嗬,一出現全世界都為之清淨。”

“經典,真是經典。”過了好一會許仙也才從法海的這番話裏超拔出來,大手鼓起掌走向法海,“法師果然是佛理精湛,見解超群,天馬行空,非同凡響。隻是在下還有一些不解,法師所謂的‘大便’與‘水’又所指何物啊?”

“哦,這樣啊。公子看見對麵那條小舫了嗎?”許仙沿著法海的手勢望去,果然有一條別致畫舫正悠然水上。畫舫中窗大開,有兩個豪門闊少正各擁著幾個女子尋樂。

“看見了。”許仙仍然不解,和他們有什麽關係嗎?

“看見那些女子了嗎?”法海繼續循循善誘的引導著。

“看見了。”

“滿頸戴的什麽?”

“黃金綴飾。”

“綴飾是何顏色?”

“黃金綴飾,黃金綴飾嘛,當然是黃。”說到此許仙豁然開朗,驚叫道:“高!實在是高!”

法海輕搖著頭,謙遜的一笑。紫蠻在背後冷哼了一聲。

“那這個‘水’字又是何解呢?”許仙更加饒有興趣地追問。

“這個‘水’嘛――”法海背負著雙手屹立在窗前,兩眼又開始直直的注視著湖麵。

哢――

突然一聲驚雷從天而降,一道粗長且多處分支的閃電割裂開湛藍的天空,稍縱即逝。然而那一聲爆裂的雷音卻在天地間轟轟回蕩。

“晴天霹靂?!”許仙、紫蠻大聲驚叫,一齊呆呆的望向天空。

許久,聲響全無。

“法師呢?法師――”許仙二人等了一會不見下文,都迷惑地轉過身,但是卻不見了法海的蹤影。許仙連忙驚叫。

“公子,在那兒呢。”紫蠻忽然隨手指了一處。原來法海正瑟縮著趴在桌子底下,雙手掩麵,還在不停地抖。

“怎麽了大師?怎麽了?”許仙連忙跑過去將法海扶起。

“不打雷了嗎?”法海心有餘悸的詢問,還一邊小心翼翼地從許仙身後向窗外看。

“不打了――敢問法師,這是怎麽了?難不成剛剛這雷所主甚凶?”許仙有些急切地問法海。

“我最怕打雷了。”法海爬起來理了理衣服,竟憤憤地說。

紫蠻又冷笑了一聲,再一次發自內心的對法海表示了鄙視。獨自走到桌邊坐下,自顧自的吃起來。

許仙則表示理解的點了點頭,也走到桌子邊坐下,之後就憂心忡忡的自言自語說:“晴天霹靂,沒有奇情便有奇事啊――唉。”

突然一陣大風自窗口刮進來,吹的眾人一個哆嗦。再待向外看時,半空中已經濃雲翻滾,好似從千萬裏外洶湧而至,霎時間原本清朗的天空暗如黑夜。狂風漫卷著湖畔的煙柳,垂死般無助。不一會兒,暴雨如漫天銀屑紛灑而下,頃刻間已如泄如注。

“下雨了,快收衣服啊――”遠處傳來一聲叫喊,但是轉瞬即被饑渴的大雨淹沒。

“我靠!什麽世道。你最大就了不起啊?說打雷就打雷,說下雨就下雨。”法海向著南天門的方向切齒不已。

這聲音猶如一道電波躍出窗口,飛向天空,穿過層雲,貫入南天門,直逼淩霄殿,鑽進了玉帝耳中,電的玉帝周身一震。

“誰在罵朕?”玉帝突然脫口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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