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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西壁臥病詩(2)

  李玉典言:有舊家子,夜行深山中,迷不得路。望一岩洞,聊投憩息,則前輩某公在焉。懼不敢進,然某人招邀甚切。度無他害,姑前拜謁。寒溫勞苦如平生,略問家事,共相悲慨。因問:“公佳城在某所,何獨遊至此?”某公喟然曰:“我在世無過失,然讀書第隨人作計,為官第循分供職,亦無所樹立。不意葬數年後,墓前忽見一巨碑,螭額篆文,是我官階姓字;碑文所述,則我皆不知,其中略有影響者,又都過實。我一生樸拙,意已不安;加以遊人過讀,時有譏評;鬼物聚觀,更多姍笑。我不耐其聒,因避居於此。惟歲時祭掃,到彼一視子孫耳。”

  士人曲相寬慰曰:“仁人孝子,非此不足以榮親。蔡中郎不免愧詞,韓吏部亦嚐諛墓。古多此例,公亦何必介懷。”某公正色曰:“是非之公,人心具在;人即可誑,自問已慚。況公論具存,誑亦何益?榮親當在顯揚,何必以虛詞招謗乎?不謂後起者流,所見皆如是也。”拂衣竟起。士人惘惘而歸。

  餘謂此玉典寓言也。其婦翁田白岩曰:“此事不必果有,此論則不可不存。”

  交河老儒劉君琢

  交河老儒劉君琢,居於聞家廟,而設帳於崔莊。一日,夜深飲醉,忽自歸家。時積雨之後,道途間兩河皆暴漲,亦竟忘之。行至河幹,忽又欲浴,而稍憚波浪之深。忽旁有一人曰:“此間原有可浴處,請導君往。”至則有盤石如漁磯,因共洗濯。君琢酒少解,忽歎曰:“此去家不十餘裏,水阻迂折,當多行四五裏矣。”其人曰:“此間亦有可涉處,再請導君。”複攝衣徑渡。將至家,其人匆匆作別去。叩門入室,家人駭路阻何以歸。君琢自憶,亦不知所以也。揣摩其人,似高川賀某,或留不住(村名,其取義則未詳)趙某。後遣子往謝,兩家皆言無此事;尋河中盤石,亦無蹤跡。始知遇鬼。鬼多嬲醉人,此鬼獨扶導醉人。或君琢一生循謹,有古君子風,醉涉層波,勢必危,殆神陰相而遣之歟!

  景河鎮某甲

  奴子董柱言:景河鎮某甲,其兄歿,寡嫂在母家。以農忙,與妻共詣之,邀歸助饁餉。至中途,憩破寺中。某甲使婦守寺門,而入與嫂調謔。嫂怒歎,竟肆強暴。嫂扞拒呼救,去人窎遠,無應者。婦自入沮解,亦不聽。會有饁婦踣於途,碎其瓶罍,客作五六人,皆歸就食。適經過,聞聲趨視。具陳狀。眾共憤怒,縱其嫂先行;以二人更番持某甲,裸其婦而迭淫焉。瀕行,叱曰:“爾淫嫂,有我輩證,爾當死。我輩淫爾婦,爾嫂決不為證也。任爾控官,我輩午餐去矣。”某甲反叩額於地,祈眾秘其事。此所謂假公濟私者也,與前所記楊生事,同一非理,而亦同一快人意。後鄉人皆知,然無肯發其事者:一則客作皆流民,一日耘畢,得值即散,無從知為誰何;一則惡某甲故也。皆曰:“饁婦之踣,不先不後,豈非若或使之哉!”

  鬼求代

  縊鬼溺鬼皆求代,見說部者不一。而自剄自鴆以及焚死壓死者,則古來不聞求代事,是何理歟?熱河羅漢峰,形酷似趺坐老僧,人多登跳。近時有一人墮崖死,俄而市人時有無故發狂,奔上其頂,自倒擲而隕者。皆曰:“鬼求代也。”延僧禮懺,無驗。官守以邏卒,乃止。夫自戕之鬼候代,為其輕生也。失足而死,非其自輕生。為鬼所迷而自投,尤非其自輕生。必使輾轉相代,是又何理歟?餘謂是或冤譴,或山鬼為祟,求祭享耳,未可概目以求代也。

  鬼魈皆陰類

  餘鄉產棗,北以車運供京師,南隨漕舶以販鬻子諸省,士人多以為恒業。棗未熟時,最畏霧,霧浥之則瘠而皺,存皮與核矣。每霧初起,或於上風積柴草焚之,煙濃而霧散;或排鳥銃迎擊,其散更速。蓋陽氣盛則陰霾消也。凡妖物皆畏火器。史丈鬆濤言:山陝間每山中黃雲暴起,則有風雹害稼。以巨炮迎擊,有墮蝦蟆如車輪大者。餘督學福建時,山魈或夜行屋瓦上,格格有聲。遇轅門鳴炮,則踉蹌奔逸,頃刻寂然。鬼亦畏火器。餘在烏魯木齊,曾以銃擊厲鬼,不能複聚成形(語詳《灤陽消夏錄》)。蓋妖鬼亦皆陰類也。

  東昌書生

  董秋原言:東昌一書生,夜行郊外。忽見甲第甚宏壯,私念此甘氏墓,安有是宅,殆狐魅所化歟?稔聞《聊齋誌異》青鳳、水仙諸事,冀有所遇,躑躅不行。俄有車馬從西來,服飾甚華,一中年婦揭帷指生曰:“此郎即大佳,可延入。”生視車後一幼女,妙麗如神仙,大喜過望。既入門,即有二婢出邀。生既審為狐,不問氏族,隨之入。亦不見主人出,但供張甚盛,飲饌豐美而已。生候合巹,心搖搖如懸旌。至久,簫鼓喧闐,一老翁搴簾揖曰:“新婿入贅,已到門。先生文士,定習婚儀,敢屈為儐相,三黨有光。”生大失望,然原未議婚,無可複語;又飫其酒食,難以遽辭。草草為成禮,不別而歸。家人以失生一晝夜,方四出覓訪。生憤憤道所遇,聞者莫不拊掌曰:“非狐戲君,乃君自戲也。”

  餘因言有李二混者,貧不自存,赴京師謀食。途遇一少婦騎驢,李趁與語,微相調謔。少婦不答亦不嗔。

  次日,又相遇,少婦擲一帕與之,鞭驢徑去,回顧曰:“吾今日宿固安也。”李啟其帕,乃銀簪珥數事。適資斧竭,持詣質庫。正質庫昨夜所失,大受拷掠,竟自誣為盜。是乃真為狐戲矣。秋原曰:“不調少婦,何緣致此?仍謂之自戲可也。”

  陳至剛魂

  莆田李生裕翀言:有陳至剛者,其婦死,遺二子一女。歲餘,至剛又死。田數畝、屋數間,俱為兄嫂收去。聲言以養其子女,而實虐遇之。俄而屋後夜夜聞鬼哭,鄰人久不平,心知為至剛魂也,登屋呼曰:“何不祟爾兄?哭何益!”魂卻退數丈外,嗚咽應曰:“至親者兄弟,情不忍祟;父之下,兄為尊矣,禮亦不敢祟。吾乞哀而已。”兄聞之感動,詈其嫂曰:“爾使我不得為人也。”亦登屋呼曰:“非我也,嫂也。”魂又嗚咽曰:“嫂者兄之妻,兄不祟,嫂豈可祟也!”嫂愧不敢出。自是善視其子女,鬼亦不複哭矣。使遭兄弟之變者,盡如是鬼,尚有鬩牆之釁乎?

  衛媼

  衛媼,從侄虞惇之乳母也。其夫嗜酒,恒在醉鄉。一夕,鍵戶自出,莫知所往。或言鄰圃井畔有履,視之,果所著;窺之,屍亦在。眾謂牆不甚短,醉人豈能逾;且投井何必脫履?鹹大惑不解。詢守圃者,則是日賣菜未歸,惟婦攜幼子宿,言夜聞牆外有二人邀客聲,繼又聞牽拽固留聲,又訇然一聲,如人自牆躍下者,則聲在牆內矣;又聞延坐屋內聲,則聲在井畔矣;俄聞促客解履上床聲,又訇然一聲,遂寂無音響。此地故多鬼,不以為意,不虞此人之入井也,其溺鬼求代者乎?遂堙是井。後亦無他。

  兩怪物

  族叔楘庵言:嚐見旋風中有一女子張袖而行,迅如飛鳥,轉瞬已在數裏外。又嚐於大槐樹下見一獸跳擲,非犬非羊,毛作褐色,即之已隱。均不知何物。餘曰:“叔平生專意研經,不甚留心於子、史。此二物,古書皆載之。女子乃飛天夜叉,《博異傳》載唐薛淙於衛州佛寺見老僧言居延海上見天神追捕者是也。褐色獸乃樹精,《史記·秦本紀》二十七年,伐南山大梓,豐大特。注曰:‘今武都故道,有怒特祠,圖大牛上生樹本,有牛從木中出,複見於豐水之中。’《列異傳》:秦文公時,梓樹化為牛。以騎擊之,騎不勝;或墮地,髻解被發,牛畏之入水。故秦因是置旄頭騎。庾信《枯樹賦》曰:‘白鹿貞鬆,青牛文梓。’柳宗元《祭纛文》曰‘豐有大特,化為巨梓;秦人憑神,乃建旄頭。’即用此事也。”

  幽魂相別

  王德圃言:有縣吏夜息鬆林,聞有泣聲。吏故有膽,尋往視之,則男女二人並坐石幾上,喁喁絮語,似夫婦相別者。疑為淫奔,詰問其由。男子起應曰:“爾勿近,我鬼也。此女吾愛婢,不幸早逝,雖葬他所,而魂常依此。今被配入轉輪,從此一別,茫茫萬古,故相悲耳。”問:“生為夫婦,各有配偶,豈死後又顛倒移換耶?”曰:“惟節婦守貞者,其夫在泉下暫留,待死後同生人世,再續前緣,以補其一生之煢苦。餘則前因後果,各以罪福受生,或及待,或不及待,不能齊矣。爾宜自去,吾二人一刻千金,不能與爾談冥事也。”張口噓氣,木葉亂飛。吏悚然反走。

  後再過其地,知為某氏墓也。德圃為凝齋先生侄。先生作《秋燈叢話》,漏載此事。豈德圃偶未言及,抑先生偶失記耶?

  滄州宦家婦

  先外祖母曹太恭人,嚐告先太夫人曰:“滄州一宦家婦,不見容於夫,鬱鬱將心成疾,性情乖刺,琴瑟愈不調。會有高行尼至,詣問因果。

  尼曰:‘吾非冥吏,不能稽配偶之籍也;亦非佛菩薩,不能照見三生也。然因緣之理,則吾知之矣。夫因緣無無故而合者也,大抵以恩合者必相歡,以怨結者必相忤。又有非恩非怨,亦恩亦怨者,必負欠使相取相償也。如是而已。爾之夫婦,其以怨結者乎?天所定也,非人也;雖然,天定勝人,人定亦勝天。故釋迦立法,許人懺悔。但消爾勝心,戢爾傲氣,逆來順受,以情感而不以理爭;修爾內職,事翁姑以孝,外娣姒以和,待妾媵以恩,盡其在我,而不問其在人,庶幾可以挽回乎!徒問往因,無益也。’婦用其言,果相睦如初。”

  先太夫人嚐以告諸婦曰:“此尼所說,真閨閣中解冤神咒也。信心行持,無不有驗;如或不驗,尚是行持未至耳。”

  判冥

  蔡太守必昌雲:判冥,論者疑之。然朱竹君之先德(唐人稱人故父曰先德,見《北夢瑣言》),蔡君先告以亡期,蔡君之母,亦自預知其亡期,皆日辰不爽。是又何說歟?朱石君撫軍,言其他事甚悉。石君非妄語人也。

  顧郎中德懋亦雲判冥。後自言以泄漏陰府事,謫為社公,無可驗也。餘嚐聞其論冥律,已載《灤陽消夏錄》中。其論鬼之存亡,亦頗有理。大意謂人之餘氣為鬼,氣久則漸消。其不消者有三:忠孝節義,正氣不消;猛將勁卒,剛氣不消;鴻材碩學,靈氣不消。不遽消者亦三:冤魂恨魄,茹痛黃泉,其怨結則氣亦聚也;大富大貴,取多用宏,其精壯則氣亦盛也;兒女纏綿,埋憂齎恨,其情專則氣亦凝也。至於凶殘狠悍,戾氣亦不遽消,然墮泥犁者十之九,又不在此數中矣。

  言之鑿鑿,或亦有所征耶?

  大旋風

  雍正戊申夏,崔莊有大旋風,自北而南,勢如潮湧,餘家樓堞半揭去(北方鄉居者,率有明樓以防盜,上為城堞)。從伯燦宸公家,有花二盎、水一甕,並卷置屋上,位置如故,毫不欹側;而階前一風爐銅銚,炭火方熾,乃安然不動,莫明其故。

  次日,詢迤北諸村,皆雲未見。過村數裏,即漸高入雲。其風黃色,嗅之有腥氣。或地近東瀛,不過百裏,海神來往,水怪飛騰,偶然狡獪歟?

  石人

  從侄虞惇,甲辰閏三月官滿城教諭時,其同官戴君,邀遊抱陽山。戴攜彭、劉二生,從山前往。虞惇偕弟汝僑、子樹璟及金、劉二生,由山後觀牛角洞、仙人室諸勝。方升山麓,遙見一人岩上立,意戴君遣來迎也。相距尚裏許,急往赴之。愈近,其人漸小,至則白石一片,倚岩植立,高尺五六寸,廣四五寸耳。絕不類人形,而望之如人,奇矣。凡物遠視必小,歐羅巴人所謂視差也。此石遠視大而近視小,抑又奇矣。迨下山裏許,再回視之,仍如初見狀。眾謂此石有靈,擬上山攜取歸。彭生及樹璟先往覓,不得;汝僑又與二劉生同往,道路依然,物物如舊,石竟不可夏睹矣。

  蓋邃穀深崖,神靈所宅,偶然示現,往往有之。是山所謂仙人室者,在峭壁之上,人不能登。土人每遙見洞口人來往,其必煉精羽化之徒矣。

  樹後士語

  申丈蒼巔言:劉智廟有兩生應科試,夜行失道。見破屋,權投棲止。院落半圮,亦無門窗,擬就其西廂坐。聞樹後語曰:“同是士類,不敢相拒。西廂是幼女居,乞勿入;東廂是老夫訓徒地,可就坐也。”心知非鬼即狐,然疲極不能再進,姑向樹拱揖,相對且坐。忽憶當向之問路,再起致詞,則不應矣。暗中摸索,覺有物觸手;捫之,乃身畔各有半瓜。謝之,亦不應。質明將行,又聞樹後語曰:“東去二裏,即大路矣,一語奉贈:《周易》互體,究不可廢也。”不解所雲,叩之又不應。比就試,策果問互體。場中皆用程朱說,惟二生依其語對,並列前茅焉。

  佻薄者戒

  乾隆甲子,餘在河間應科試。有同學以帕冪首,雲墮驢傷額也。既而有同行者知之,曰:“是於中途遇少婦,靚妝獨立官柳下,忽按轡問途。少婦曰:‘南北驛路,而車馬往來,豈有迷途之患?爾直欺我孤立耳’忽有飛瓦擊之,流血被麵。少婦徑入秫田去,不知是人是狐是鬼也。但未見舉手,而瓦忽橫擊,疑其非人;鬼又不應白日出,疑其狐矣。”高梅村曰:“此不必深問。無論是人是鬼是狐,總之當擊耳。”

  又丁卯秋,聞有京官子,暮過橫街東,為娼女誘入室。突其夫半夜歸,脅使盡解衣履,裸無寸縷,負置門外叢塚澗。京官子無計,乃號呼稱遇鬼。有人告其家迎歸。姚安公時官戶部,聞之笑曰:“今乃知鬼能作賦。”此均足為佻薄者戒也。

  柴有倫奇遇

  烏魯木齊千總柴有倫言:昔征霍占集時,率卒搜山。於珠爾土斯深穀巾遇瑪哈沁,射中其一,負矢奔去。餘七八人亦四竄。奪得其馬及行帳。樹上縛一回婦,左臂左服,已臠食見骨,噭噭作蟲鳥鳴。見有倫,屢引其頸,又作叩顙狀。有倫知其求速死,剚刃貫其心。瞠目長號而絕。後有倫複經其地,水暴漲,不敢涉,姑憩息以待減退。有旋風來往馬前,倏行倏止,若相引者。有倫悟為回婦之鬼,乘騎從之,竟得淺處以渡。

  泰興賈生

  季廉夫言:泰興有賈生者,食餼於庠,而癖好符籙禁咒事。尋師訪友,煉五雷法,竟成。後病篤,恍惚見鬼來攝。舉手作訣,鬼不能近。既而家人聞屋上金鐵聲,奇鬼猙獰,洶湧而入。鹹悚惶避出。遙聞若相格鬥者,徹夜乃止。比曉視之,已伏於床下死,手掊地成一深坎,莫知何故也。夫死生數也,數已盡矣,猶以小術與天爭,何其不知命乎?

  紅衣女鬼

  廉夫又言:鍾太守光豫官江寧時,有幕友二人,表兄弟也。一司號籍,一司批發,恒在一室同榻寢。一夕,一人先睡。一人猶秉燭,忽見案旁一紅衣女子坐,駭極,呼其一醒。拭目驚視,則非女子,乃奇形鬼也。直前相搏,二人並昏仆。

  次日,眾怪門不啟,破扉入視。其先見者已死,後見者氣息僅屬,灌治得活。乃具述夜來狀。鬼無故擾人,事或有之;至現形索命,則未有無故而來者。幕府賓佐,非官而操官之權,箋墨之間,動關生死,為善易,為惡亦易。是必冤譴相尋,乃有斯變。第不知所緣何事耳。

  神掌

  烏魯木齊軍吏茹大業言:古浪回民,有踞佛殿飲博者,寺僧孤弱,弗能拒也。一夜,飲方酣,一人舒拇指呼曰:“一。”突有大拳如五鬥栲栳,自門探入,五指齊張,厲聲呼曰:“六。”舉掌一拍,燭滅幾碎,十餘人並驚仆。至曉,乃各漸蘇,自是不敢複至矣。佛於眾生無計較心,其護法善神之示現乎?

  額上秘戲圖

  蘇州朱生煥。舉壬午順天鄉試第二人,餘分校所取也。

  一日,集餘閱微草堂,酒間各說異聞。生言:曩乘舟,見一舵工額上恒貼一膏藥,縱約寸許,橫倍之。雲有瘡,須避風。行數日,一篙工私語客曰:“是大奇事,雲有瘡者偽也。彼嚐為會首,賽水神例應捧香而前。一夕犯不潔,方跪致祝,有風颭爐灰撲其麵;骨栗神悚,幾不成禮。退而拂拭,則額上現一墨畫秘戲圖,神態生動,宛肖其夫婦。洗濯不去,轉更分明,故以膏藥掩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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