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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義犬(2)

  束州邵氏子,性佻蕩。聞淮鎮古墓有狐女甚麗,時往伺之。一日,見其坐田塍上,方欲就通款曲。狐女正色曰:“吾服氣煉形,已二百餘歲,誓不媚一人。汝勿生妄念。且彼媚人之輩,豈果相悅哉,特攝其精耳,精竭則人亡,遇之未有能免者。汝何必自投陷阱也!”舉袖一揮,淒風颯然,飛塵眯目,已失所在矣。先姚安公聞之,曰:“此狐乃能作此語,吾斷其後必生天。”

  李氏兄弟

  獻縣李金梁、李金桂兄弟,皆劇盜也。一夕,金梁夢其父語曰:“夫盜有敗有不敗,汝知之耶?貪官墨吏,刑求威脅之財;神奸巨蠹,豪奪巧取之財;父子兄弟,隱匿偏得之財;朋友親戚,強求誘詐之財;黠奴幹役,侵漁幹沒之財;巨商富室,重息剝削之財;以及一切刻薄計較、損人利己之財,是取之無害。罪惡重者,雖至殺人亦無害。其人本天道之所惡也。若夫人本善良,財由義取,是天道之所福也;如幹犯之,是為悖天。悖天者終必敗。汝兄弟前劫一節婦,使母子冤號,鬼神怒視。如不悛改,禍不遠矣。”後歲餘,果並伏法。金梁就獄時,自知不免,為刑房吏史真儒述之。真儒餘裏人也,嚐舉以告姚安公,謂盜亦有道。又述巨盜李誌鴻之言曰:吾鳴骹躍馬三十年,所劫奪多矣,見人劫奪亦多矣;蓋敗者十之二三,不敗者十之七八。若一汙人婦女,屈指計之,從無一人不敗者。故恒以是戒其徒。蓋天道禍淫,理固不爽雲。

  凶宅

  辛卯夏,餘自烏魯木齊從軍歸,僦居珠巢街路東一宅,與龍臬司承祖鄰。第二重室五楹,最南一室,簾恒飆起尺餘,若有風鼓之者;餘四室之簾則否。莫喻其故。小兒女入室,輒驚啼,雲床上坐一肥僧,向之嬉笑。瑙徒厲鬼,何以據人家宅舍,尤不可解也。又三鼓以後,往往聞龍氏宅中有女子哭聲;龍氏宅中亦聞之,乃雲聲在此宅。疑不能明,然知其鑿然非善地,遂適居柘南先生雙樹齋。

  後居是二宅者,皆不吉,白環九司寇,無疾暴卒,即在龍氏宅也。凶宅之說,信非虛語矣。先師陳白崔先生曰:“居吉宅者未必吉,居凶宅者則無不凶。如和風溫煦,未必能使人祛病;而嚴寒沴厲,一觸之則疾生。良藥滋補,未必能使人驟健;而峻劑攻伐,一飲之則洞泄。”此亦確有其理,未可執定命與之爭。孟子有言:“是故知命者,不立乎岩牆之下。”

  庶女呼天

  洛陽郭石洲言:其鄰縣有翁姑受富室二百金,鬻寡媳為妾者。至期,強被以彩衣,掖之登車。婦不肯行,則以紅巾反接其手,媒媼擁之坐車上。觀者多太息不平。然婦母族無一人,不能先發也。仆夫振轡之頃,婦舉聲一號,旋風暴作,三馬皆驚逸不可止。不趨其家而趨縣城,飛渡泥淖,如履康莊,雖仄徑危橋,亦不傾覆。至縣衙,乃屹然立。其事遂敗。用知庶女呼天,雷電下擊,非典籍之虛詞。

  厲鬼還冤

  從舅安公介然曰:“厲鬼還冤,見於典記者不一,得於傳聞者亦不一。癸未五月,自鹽山耿家庵還崔莊,乃親見之。其人年約五十餘,戴草笠,著苧衫,以一驢馱襆被,係河幹柳樹下,倚樹而坐。餘亦係馬小憩。忽其人蹶然而起,以手作撐拒狀,曰:“害汝命,償汝命耳,何必若是相毆也!”支拄良久,語漸模糊不可辨;忽踴身一躍,已汨沒於波浪之中矣。同見者十餘人,鹹合掌誦佛。雖不知所報何冤,然害命償命,則其人所自道也。

  小婢玉兒

  戊子夏,小婢玉兒病瘵死。俄複蘇曰:“冥役遣我歸素錢。”市冥鏹焚之,乃死。俄又複蘇曰:“銀色不足,冥役弗受也。”更市金銀箔折錠焚之,則死不複蘇矣。因憶雍正壬子,亡弟映穀瀕危時,亦複類是。然則冥鏹果有用耶?冥役需索如是,冥官又所司何事耶?

  冥官

  胡牧亭侍禦言:其鄉有生為冥官者,述冥司事甚悉。不能盡憶,大略與傳記所載同。惟言六道輪回,不煩遣送,皆各隨平生之善惡,如水之流濕,火之就燥,氣類相感,自得本途。語殊有理,從來論鬼神者未道也。

  好色之狐

  狐之媚人,為采補計耳,非漁色也;然漁色者亦偶有之。表兄安滹北言:有人夜宿深林中,聞草間人語曰:“君愛某家小童,事已諧否?此事亢陽熏爍,消蝕真陰,極能敗道。君何忽動此念耶?”又聞一人答曰:“勞君規戒。實緣愛其美秀,遂不能忘情。然此童貌雖豔冶,心無邪念,吾於夢中幻諸淫態誘之,漠然不動。竟無如之何,已絕是想矣。”其人覺有異,潛往窺視,有二狐跳踉去。

  泰州任子田

  泰州任子田,名大椿,記誦博洽,尤長於三《禮》注疏,六書訓詁,乾隆己醜登二甲一名進士,浮沈郎署。晚年始得授禦史,未上而卒。

  自開國以來,二甲一名進士,不入詞館者僅三人,子田實居其一。自言十五六時,偶為從父侍姬以宮詞書扇。從父疑之,致侍姬自經死,其魂訟於地下,子田奄奄臥疾,魂亦為追去考問。閱四五年,冥官庭鞫七八度,始辨明出於無心;然卒坐以過失殺人,削減官祿。故仕途偃蹇如斯。賈鈍夫舍人曰:“治是獄者即顧郎中德懋。二人先不相知。一日相見,彼此如舊識。時同在座親見其追話冥司事,子田對之,猶栗栗然也。”

  狐報僧怨

  即墨楊槐亭前輩言:濟寧一童子為狐所昵,夜必同衾枕。至年二十餘,猶無虛夕。或教之留須,須稍長,輒睡中為狐剃去,更為傅脂粉。屢以符籙驅遣,皆不能製。後正乙真人舟過濟寧,投詞乞劾治。真人牒於城隍,狐乃詣真人自訴。不睹其形,然旁人皆聞其語。自言過去生中為女子,此童為僧。夜過寺門,被劫閉窟室中,隱忍受汙者十七載,鬱鬱而終。訴於地下主者,判是僧地獄受罪畢。仍來生償債。會我以他罪墮狐身,竄伏山林百餘年,未能相遇。今煉形成道,適逢僧後身為此童,因得相報。十七年滿自當去,不煩驅遣也。真人竟無如之何。後不知期滿果去否。然據其所言,足知人有所負,雖隔數世猶償也。

  翰林某公

  同年項君廷模言:昔嚐館翰林某公家,相見輒講學。一日,其同鄉為外吏者,有所饋贈。某公自陳平生儉素,雅不需此,見其崖岸高峻,遂逡巡攜歸。某公送賓之後,徘徊廳事前,悵悵惘惘,若有所失,如是者數刻。家人請進內午餐,大遭詬怒。忽聞有數人吃吃竊笑,視之無跡,尋之聲在承塵上。蓋狐魅雲。

  魅擾陳耕岩

  陳少廷尉耕岩,官翰林時,為魅所擾。避而遷居,魅輒隨往。多擲小帖道其陰事,皆外人不及知者。益悚懼,恒虔祀之。

  一日擲帖,責其待侄之薄,且曰:“不厚資助,禍且至。”眾緣是竊疑其侄,密約伺察。夜聞擊損器物聲,突出掩執,果其侄也。耕岩天性長厚,尤篤於骨肉,但曰:“爾需錢可告我,何必乃爾?”笑遣之歸寢,由是遂安。

  後吳編修樸園突遭回祿,莫知火之自來。凡再徙居而再焚,餘意亦當如耕岩事。樸園曰:“固亦疑之。”然第三次遷泉州會館時,適與客坐廳事中,忽烈焰赫然,自承塵下射。是非人所能上,亦非人所能入也,殆真魅所為矣。

  火中留情

  程也園舍人居曹竹虛舊宅中。一夕,弗戒於火,書畫古器,多遭焚毀。中褚河南臨《蘭亭》一卷,乃五百金所質,方慮來贖時轇轕,忽於灰燼中揀得,匣及袱並爇,而書卷無一字之損。表弟張桂岩館也園家,親見之。白香山所謂“在在處處有神物護持”者耶?抑成毀各有定數,此卷不在此火劫中耶?然事則奇矣,亦將來賞鑒家一佳話也。

  女首蛇身

  同年柯禺峰,官禦史時,嚐借宿內城友人家。書室三楹,東一室隔以紗廚,扃不啟。置榻外室南牖下,睡至半夜,聞東室有聲如鴨鳴,怪而諦視。時明月滿窗,見黑煙一道,從東室門隙出,著地而行,長可丈餘,蜿蜒如巨蟒,其首乃一女子,鬟鬢儼然,昂而仰視,盤旋地上,作鴨鳴不止。禺峰素有膽,拊榻叱之。徐徐卻行,仍從門隙斂而入。天曉,以告主人。主人曰:“舊有此怪,或數年一出,不為害,亦無他休咎。”或曰:“未買是宅前,舊主有侍姬幽死此室。”未知其審也。

  胥魁善博者

  胥魁有善博者,取人財猶探物於囊,猶不持兵而劫奪也。其徒黨密相羽翼,意喻色授,機械百出,猶臂指之相使,猶呼吸之相通也。騃豎多財者,則猶魚吞餌,猶雉遇媒耳。如是近十年,橐金巨萬,俾其子賈於長蘆,規什一之利,子亦狡黠,然冶蕩好漁色。

  有墮其術而破家者,銜之次骨。乃乞與偕往,而陰導之為北裏遊。舞衫歌扇,耽玩忘歸,耗其資十之九。胥魁微有所聞,自往檢校,已不可收拾矣。論者謂是雖人謀,亦有天道:仇者之動此念,殆神啟其心歟?不然,何前愚而後智也!

  與狐女生子者

  故城刁飛萬言:其鄉有與狐女生子者,其父母怒誶之。狐女泣涕曰:“舅姑見逐,義難抗拒。但子未離乳,當且攜去耳。”越兩歲餘,忽抱子詣其夫曰:“兒已長,今還汝。”其夫遵父母戒,掉首不與語。狐女太息抱之去。此狐殊有人理,但抱去之兒,不知作何究竟。將人所生者仍為人,廬居火食,混跡閭閻歟?抑妖所生者即為妖,幻化通靈,潛蹤墟墓歟?或雖為妖而猶承父姓,長育子孫,在非妖非人之界歟?雖為人而猶依母黨,往來窟穴,在亦人亦妖之間歟?惜見首不見尾,竟莫得而質之。

  廢宅豔女

  同年蔣心餘編修言:其鄉有故家廢宅,往往見豔女靚妝,登牆外視。武生王某,粗豪有膽,徑攜被獨宿其中,冀有所遇。至夜半寂然,乃拊枕自語曰:“人言此宅有狐女,今何往耶?”窗外小生應曰:“六娘子知君今日來,避往溪頭看月矣。”問:“汝為誰?”曰:“六娘子之婢。”又問:“何故獨避我?”曰:“不知何故,但雲畏見此腹負將軍。”亦不解為何語也。王後每舉以問人,曰:“腹負將軍是武職幾品?”莫不粲然。問其鄉人,曰:“實有其人,亦實有其事;然旁皇竟夜,一無所見耳。其語則心餘所點綴也。”

  心餘性好詼諧,理或然歟!

  虎神

  先母張太夫人,嚐雇一張媼司炊,房山人也,居西山深處。言其鄉有貧極棄家覓食者,素未外出,行半日即迷路,石徑崎嶇,雲陰晦暗,莫知所適,姑枯坐樹下,俟天晴辨南北。忽一人自林中出,三四人隨之,並猙獰偉岸,有異常人。心知非山靈即妖魅,度不能隱避,乃投身叩拜,泣訴所苦。其人惻然曰:“爾勿怖,不害汝也。我是虎神,今為諸虎配食料。待虎食人,爾收其衣物,足自活矣。”因引至一處。嗷然長嘯,眾虎坌集。其人舉手指揮,語啁哳不可辨。俄俱散去,惟一虎留叢莽間。俄有荷擔度嶺者,虎躍起欲搏,忽辟易而退。少頃,一婦人至,乃搏食之。撿其衣帶,得數金,取以付之,且告曰:“虎不食人,惟食禽獸。其食人者,人而禽獸者耳。大抵人天良未泯者,其頂上必有靈光,虎見之即避。其天良澌滅者,靈光全息,與禽獸無異,虎乃得而食之。頃前一男子,凶暴無人理,然攘奪所得,猶恤其寡嫂孤侄,使不饑寒。以是一念,靈光煜煜如彈丸,故虎不敢食。後一婦人,棄其夫而私嫁,又虐其前妻之子,身無完膚,更盜後夫之金,以貽前夫之女,即懷中所攜是也。以是諸惡,靈光消盡,虎視之,非複人身,故為所啖。爾今得遇我,亦以善事繼母,輟妻子之食以養,頂上靈光高尺許。故我得而佑之,非以爾叩拜求哀也。勉修善業,當尚有後福。”因指示歸路,越一日夜得至家。

  張媼之父與是人為親串,故得其祥。時家奴之歸,有虐使其七歲孤侄者,聞張媼言,為之少戢。聖人以神道設教,信有以夫。

  磷為鬼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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