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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巨人立墓(2)

  忽所畜二牛,怒吼躍入,奮角與賊鬥。挺刃交下,鬥愈力。盜竟受傷,狼狽去。蓋乾隆癸亥,河間大饑,畜牛者不能芻秣,多鬻於屠市。是二牛至屠者門,哀鳴伏地,不肯前。於見而心惻,解衣質錢贖之,忍凍而歸。牛之效死固宜;惟盜在內室,牛在外廄,牛何以知警?且牛非矯捷之物,外扉堅閉,何以能一躍逾牆?此必有使之者矣,非鬼神之為而誰為之?此乙醜冬在河間歲試,劉東堂為餘言。東堂即護持寺人,雲親見二牛,各身被數刃也。

  瑞草

  芝稱瑞草,然亦不必定為瑞。靜海元中丞在甘肅時,署中生九芝,因以自號。然不久即罷官。舅氏安公五占,停柩在室,忽柩上生一芝。自是子孫式微,今已無齠齔。蓋禍福將萌,氣機先動;非常之兆,理不虛來。第為休為咎,則不能預測耳。先兄晴湖則曰:“人知兆發於鬼神,而人事應之。不知實兆發於人事,而鬼神應之。亦未始不可預測也。”

  天生梵字大悲咒

  大學士伍公彌泰言:向在西藏,見懸崖無路處,石上有天生梵字大悲咒。字字分明,非人力所能,亦非人跡所到。當時曾舉其山名,梵音難記,今忘之矣。公一生無妄語,知確非虛構。天地之大,無所不有。宋儒每於理所無者,即斷其必無,不知無所不有,即理也。

  喇嘛

  喇嘛有兩種:一曰黃教,一曰紅教,各以其衣別之也。黃教講道德,明因果,與禪家派別而源同。紅教則惟工幻術。理藩院尚書留公保住,言駐西藏時,曾忤一紅教喇嘛。成言登山時必相報。公使肩輿鳴騶先行,而陰乘馬隨其後。至半山,果一馬躍起壓肩輿上,碎為齏粉。此留公自言之。曩從軍烏魯木齊時,有失馬者,一紅教喇嘛取小木橙咒良久,橙忽反覆折轉,如翻桔槔。使失馬者隨行,至一山穀,其馬在焉。此餘親睹之。考西域吞刀吞火之幻人,自前漢已有。此蓋其相傳遺術,非佛氏本法也。故黃教謂紅教曰魔。或曰:“是即波羅門,佛經所謂邪師外道者也。”似為近之。

  黑影撲人

  巴裏坤、辟展、烏魯木齊諸山,皆多狐,然未聞有祟人者。惟根克忒有小兒夜捕狐,為一黑影所撲,墮崖傷足,皆曰狐為妖。此或膽怯目眩,非狐為妖也。大抵自突厥、回鶻以來,即以弋獵為事。今日則投荒者、屯戌者、開墾者、出塞覓食者搜岩剔穴,采捕尤多,狐恒見傷夷,不能老壽,故不能久而為魅歟!抑僻在荒郊,人已不知導引練形術,故狐亦不知歟!此可見風俗必有所開,不開則不習;人情沿於所習,不習則不能。道家化性起偽之說,要不為無見。姚安公謂滇南僻郡,鬼亦淳良。即此理也。

  燕國公張說

  副都統劉公鑒言:曩在伊犁,在善扶乩者,其神自稱唐燕國公張說。與人唱和詩文,錄之成帙。性嗜飲,每降壇,必焚紙錢,而奠以大白。不知龍沙蔥雪之間,燕公何故而至是?劉公誦其數章,詞皆淺陋。殆打油、釘鉸之流,客死冰天,遊魂不返,托名以求食歟!

  禿項馬

  裏人張某,深險詭譎,雖至親骨肉,不能得其一實語。而口舌巧捷,多為所欺。人號曰:“禿項馬”。馬禿項為無鬃,鬃蹤同音,言其恍惚閃鑠,無蹤可覓也。

  一日,與其父夜行迷路,隔隴見數人團坐,呼問當何向。數人皆應曰:“向北。”因陷深淖中。又遙呼問之。皆應曰:“轉東。”乃幾至滅頂,瞥躠泥塗,困不能出。聞數人拊掌笑曰:“禿項馬,爾今知妄語之誤人否?”近在耳畔,而不睹其形。方知為鬼所紿也。

  真縊鬼

  妖由人興,往往有焉。李雲舉言:一人膽至怯,一人欲戲之。其奴手黑如墨,使藏於室中,密約曰:“我與某坐月下,我驚呼有鬼,爾即從窗隙伸一手。”屆期呼之,突一手探出,其大如箕,五指挺然如舂杵。賓主俱驚,仆眾嘩曰:“奴其真鬼耶?”秉炬持仗入,則奴昏臥於壁角。救之蘇,言暗中似有物以氣噓我,我即迷悶。

  族叔桑庵言:二人同讀書佛寺,一人燈下作縊鬼狀,立於前;見是人驚怖欲絕,急呼:“是我,爾勿畏。”是人曰:“固知是爾,爾背後何物也?”回顧乃一真縊鬼。蓋機械一萌,鬼遂以機械之心從而應之。斯亦可為螳螂黃雀之喻矣。

  善惡之報

  餘八九歲時,在從舅實齋安公家,聞蘇丈東皋言:交河某令,蝕官帑數千,使其奴齎還。奴半途以黃河覆舟報,而陰遺其重台攜歸。重台又竊以北上,行至兗州,為盜所劫殺。從舅咋舌曰:“可畏哉!此非人之所為,而鬼神之所為也。夫鬼神豈必白晝現形,左懸業鏡,右持冥籍,指揮眾生,輪回六道,而後見善惡之報哉?此足當森羅鐵榜矣。”蘇丈曰:“令不竊資,何至為奴乾沒?奴不乾沒,何至為重台效尤?重台不效尤,何至為盜屠掠?此仍人之所為,非鬼神之所為也。如公所言,是令當受報,故遣奴竊資。奴當受報,故遣重台效尤。重台當受報,故遣盜屠掠。鬼神既遣之報,人又從而報之,不已顛乎?”從舅曰:“此公無礙之辨才,非正理也。然存公之說,亦足於相隨波靡之中,勸人以自立。”

  劉乙齋

  劉乙齋廷尉為禦史時,嚐租西河沿一宅。每夜有數人擊柝,聲琅琅徹曉;其轉更攢點,一一與譙鼓相應。視之則無形,聒耳至不得片刻睡。乙齋故強項,乃自撰一文,指陳其罪,大書粘壁以驅之。是夕遂寂。乙齋自詡不減昌黎之驅鱷也。餘謂:“君文章道德似尚未敵昌黎,然性剛氣盛,平生尚不作曖昧事,故敢悍然不畏鬼。又拮據遷此宅,力竭不能再徙,計無複之,惟有與鬼以死相持。此在君為困獸猶鬥,在鬼為窮寇勿追耳。君不記《太平廣記》載周書記與鬼爭宅,鬼憚其木強而去乎?”乙齋笑擊餘背曰:“魏收輕薄哉!然君知我者。”

  筆棒樓

  餘督學福建時,署中有“筆棒樓”,以左右挾兩浮圖也。使者居下層,其上層則複壁曲折,非正午不甚睹物。舊為山魈所據,雖不睹獨足反踵之狀,而夜每聞聲。偶憶杜工部“山精白日藏”句,悟鬼魅皆避明而就晦,當由曲房幽隱,故此輩潛蹤。因盡撤牆垣,使四麵明窗洞啟,三山翠靄,宛在目前。題額曰“浮青閣”,題聯曰:“地迥不遮雙眼闊,窗虛隻許萬峰窺。”自此山魈迂於署東南隅會經堂。堂故久廢,既於人無害,亦聽其匿跡,不為已甚矣。

  徐公景熹

  徐公景熹,官福建鹽道時,署中篋笥每火自內發,而扃鑰如故,又一夕,竊剪其侍姬發,為祟殊甚。既而徐公罷歸,未及行而卒。山鬼能知一歲事,故乘其將去肆侮也。徐公盛時,銷聲匿跡;衰氣一至,無故侵陵。此邪魅所以為邪魅歟!

  青苗神

  餘鄉青苗被野時,每夜田隴間有物,不辨頭足,倒擲而行,築地登登如杵聲。農家習見不怪,謂之青苗神。雲常為田家驅鬼,此神出,則諸鬼各歸其所,不敢散遊於野矣。此神不載於古書,然確非邪魅。從兄懋園嚐見於李家窪見之,月下諦視,形如一布囊,每一翻折,則一頭著地,行頗遲重雲。

  陳太夫人

  先祖寵於公,原配陳太夫人,早卒。繼配張太夫人,於歸日,獨坐室中,見少婦揭簾入,徑坐床畔,著玄帔黃衫,淡綠裙,舉止有大家風。新婦不便通寒溫,意謂是群從娣姒或姑姊妹耳。其人絮絮言家務得失、媼婢善惡,皆委曲周至。久之,仆婦捧茶入,乃徑出。

  後閱數日,怪家中無是人;細詰其衣飾,即陳太夫人斂時服也。死生相妒,見載籍者多矣。陳太夫人已掩黃壚,猶慮新夫人未諸料理,現身指示,無間幽明,此何等居心乎?今子孫登科第、曆仕宦者,皆陳太夫人所出也。

  道士神符

  伯高祖愛堂公,明季有聲黌序間。刻意鄭、孔之學,無間冬夏,讀書恒至夜半。

  一夕,夢到一公廨,榜額曰“文儀”,班內十許人治案牘,一一恍惚如舊識。見公皆訝曰:“君尚遲七年乃當歸,今猶早也。”霍然驚寤,自知不永,乃日與方外遊。偶遇道士,論頗洽,留與共飲。道士別後,途遇奴子胡門德,曰:“頃一書忘付汝主,汝可攜歸。”公視之,皆驅神役鬼符咒也。閉戶肄習,盡通其術,時時用為戲劇,以消遣歲月。越七年,至崇禎丁醜,果病卒。卒半日複蘇,曰:“我以褻用五雷法,獲陰譴。冥司追還此書,可急焚之。”焚訖複卒。半日又蘇曰:“冥司查檢,缺三頁,飭歸取。”視灰中,果三頁未燼;重焚之,乃卒。此事姚安公附載家譜中。公聞之先曾祖,曾祖聞之先高祖,高祖即手焚是書者也。孰謂竟無鬼神乎?

  蜃氣城影

  餘族所居,曰景城,宋故縣也。地址尚依稀可辨。或偶於昧爽時遙望煙霧中,現一城影,樓堞宛然,類乎蜃氣。此事他書多載之,然莫明其理。餘謂凡有形者,必有精氣。土之厚處,即地之精氣所聚處,如人之有魂魄也。此城周回數裏,其形巨矣。自漢至宋千餘年,為精氣所聚已久,如人之取多用宏,其魂魄獨強矣。故其形雖化,而精氣之盤結者非一日之所蓄,即非一日所能散。偶然現像,仍作城形,正如人死鬼存,鬼仍作人形耳。然古城郭不盡現形,現形者又不常見,其故何歟?人之死也,或有鬼,或無鬼;鬼之存也,或見,或不見,亦如是而已矣。

  夢神訶責陳生

  南官鮑敬之先生言:其鄉有陳生,讀書神祠。夏夜袒裼睡廡下,夢神召至座前,訶責甚厲。陳辨曰:“殿上先有販夫數人睡,某避於廡下,何反獲愆?”神曰:“販夫則可,汝則不可。彼蠢蠢如鹿豕,何足與較?汝讀書而不知禮乎?”蓋《春秋》責備賢者,理如是矣。故君子之於世也,可隨俗者隨,不必苟異;不可隨俗者不隨,亦不必苟同。世於違禮之事,動曰某某曾為之。夫不論事之是非,但論事之有無,自古以來,何事不曾有人為之,可一一據以借口乎?

  張巡妾轉世索命

  漁洋山人記張巡妾轉世索命事,餘不謂然。其言曰:“君為忠臣,我則何罪,而殺以饗士?”夫孤城將破,巡已決誌捐生。巡當殉國,妾不當殉主乎!古來忠臣仗節,覆宗族靡妻子者,不知凡幾。使人人索命,天地間無綱常矣。使容其索命,天地間亦無神理矣。王經之母含笑受刃,彼何人乎!此或妖鬼為祟,托一古事求祭饗,未可知也。或明季諸臣,顧惜身家,偷生視息,造作是言以自解,亦未可知也。儒者著書,當存風化,雖齊諧誌怪,亦不當收悖理之言。

  風怪

  族叔楘庵言:景城之南,恒於日欲出時,見一物,禦旋風東馳。不見其身,惟昂首高丈餘,長鬣鬖鬖,不知何怪。或曰:“馮道墓前石馬,歲久為妖也。”考道所居,今曰相國莊。其妻家,今曰夫人莊。皆與景城相近。故先高祖詩曰:“青史空留字數行,書生終是讓侯王。劉光伯墓無尋處,相國夫人各有莊。”其墓則縣誌已不能確指。北村之南,有地曰石人窪。殘缺翁仲,猶有存者。土人指為道墓,意或有所傳歟。董空如嚐乘醉夜行,便旋其側。倏陰風橫卷,沙礫亂飛,似隱隱有怒聲。空如叱曰:“長樂老頑鈍無恥!七八百年後豈尚有神靈?此定邪鬼依托耳。敢再披猖,且日日來溺汝。”語訖而風止。

  南村董天士

  南村董天士,不知其名,明末諸生,先高祖老友也。《花王閣剩稿》中,有哭天士詩四首,曰:“事事知心自古難,平生二老對相看。飛來遺劄驚投箸,哭到荒村欲蓋棺。殘稿未收新畫冊(原注:天士以畫自給),餘資惟賣破儒冠。布衾兩幅無妨斂,在日黔婁不畏寒。”“五嶽填胸氣不平,談鋒一觸便縱橫。不逢黃祖真天幸,曾怪嵇康太世情。開牖有時邀月入,杖藜到處避人行。料應塵海無堪語,且試驂鸞向紫清。”“百結懸鶉兩鬢霜,自餐冰雪潤空腸。一生惟得秋冬氣,到死不知羅綺香(原注:天士不娶)。寒貰村醑才破戒,老棲僧舍是還鄉。隻今一瞑無餘事,未要青繩作吊忙。”“廿年相約謝風塵,天地無情殞此人。亂世逃殫聊解脫,衰年哭友倍酸辛。關河泱漭連兵氣,齒發滄浪寄病身。泉下有靈應念我,白楊孤塚亦傷神。”天士之生平,可以想見。縣誌不為立傳,蓋未見先高祖詩也。

  相傳天士歿厲,有人見其騎驢上泰山,呼之不應;俄為老樹所遮,遂不見。意惑屍解登仙歟!抑貌偶似歟!跡其孤僻之性,似於仙為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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