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爺座上開言,說:“楊文炳。““舉人伺候。“說:“你弟兄不把王自順留下,那有這麽一場大禍?見了人頭,著一個進縣去報,也無有此事。想來,萬事俱由天定。二十四條人命非同小可,他們俱是前世的冤家,今生的對頭。這件事本府自有公斷。““是。“舉人弟兄磕頭不語。劉大人一回頭,眼望著句容縣知縣,講話說:“貴縣。““有,卑職胡有禮伺候。“劉大人說:“你升到句容縣,有多少日子了?“知縣說:“卑職出任當初的是主簿,候補六合縣的縣丞。那時句容縣的知縣丁憂,卑職在此署事不足三個月。“劉大人又說:“你是一榜,是兩榜呢?“知縣胡有禮說:“卑職是監生出身。“劉爺聞聽,說:“原來是個捐納呀!本府問你:楊舉人弟兄到縣出首,你是怎樣問法?“知縣說:“楊舉人到卑職衙門出首人頭,他說是九月二十四日夜間,聽得院中響亮,出屋觀看,瞧見一個包袱,包著兩顆人頭,又把二十五日之事說了一遍。回大人:卑職出問,原未追問他弟兄兩個,是他們自殺的人,將屍藏起來,所圖無罪。“劉爺聞聽,心中大怒,把驚堂木一拍,說:“唗!你淨是滿口胡說!市井中有這樣癡人?自己殺了人,倒把人頭拿到當官出首?豈有此理!方才說他弟兄殺死人命,將屍藏起,你再不想:他既然會將屍首藏起,難道說他不會將人頭藏起嗎?再者,就是他們殺的人,你也該究出凶器、屍首,方可定罪,此二件俱各無有,你把他弟兄拘禁衙中,這內中大有情弊。就是他弟兄留一個在衙中,放一個回家,叫他保守家口,也很使得呀?你一個不放,這二十四條人命,生生死在你的身上!“賢臣爺,說話之間翻了臉,滿麵含嗔把話雲,用手一指叫知縣,要你留神仔細聽:“花言巧語不中用,可知道,劉某為人平素中!不究屍首與凶器,安心拘禁他二人,倒使斷送合家命,皆因你起喪殘生!內中一定有情弊,快些實說就裏情!“胡知縣,看見劉公動了怒,連忙雙膝跪在塵。磕頭連把“大人“叫,公祖在上貴耳聽:“拘禁武舉有緣故,卑職愚見在心中。恐怕他往別處告,留他在,衙中住下好拿人。差役暗把賊人訪,拿住時,審明冤枉此事情。並非卑職有情弊,大人格外另開恩。“劉太守,聞聽此話微冷笑,用手一指帶怒雲:口中大叫“胡有禮!這些話,想瞞本府萬不能!你說留下楊武舉,怕他別處把冤伸,你叫差人外邊訪,好拿盜寇把冤明,問你怎麽知賊至?內裏情由快講明!“劉爺說:“我且問你:留下楊武舉弟兄,怕他往別處去告,你再差人好拿獲強人?““是,卑職就是這個主意。“劉爺聽了,說:“你還與本府強證,我要不叫你口服心服,也不知本府的才斷。本府問你:你留下楊家弟兄,這是二十五日事情,他的家口被人殺害,天明是二十六日,隔著一夜,你怎麽就知道賊人來殺楊家的良眷?頭一天就把他留住,怕他別處去告,你差人去訪二十六日事情?狗官!你怎麽就能知道了?難道你有耳報神,未卜先知不成?你既知先有人來殺他的家口,為什麽你又不放出一個去保家口,這是取何緣故?本府不明,倒要你細細言來!“罷咧,這一席話,把個貪官問住。
這清官,說罷一往從前話,知縣聞聽不作聲,理虧情虛難開口,跪在塵埃似啞聾。劉爺此間更動怒,手拍驚堂喊連聲,說道是:“知縣快些實言講,十字言差我不容!漫說你,捐納縣丞署知縣,王子犯法與民同!本府聖主親筆點,專查贓官苦害民。你今犯到劉某手,那管州官與縣尊!你若是,實說倒有寬容處,官官相護是常情。今日要不說實話,本府如今動大刑!肉拌幹柴如何受?看你招承不招承!就使眼下夾死你,也不過,一套折子完事情。“說著吩附摘去帽,快看夾棍莫消停!下役答應往上跑,把一個,貪官著忙魂嚇驚,口中隻把“大人“叫,磕頭碰地響連聲。劉爺擺手說不必,還有一事再聽音。說著扭項叫武舉:“楊家弟兄也聽明:二十四日進縣內,出首人頭到縣中,知縣扣住弟兄倆,他必有,什麽言詞對你雲?不必怯官隻管講,本府做主要言明。“舉人弟兄將頭叩,楊文炳,口尊大人在上聽:“舉人弟兄到衙內,出首當堂見縣尊。他說舉人將人害,公堂上,隻叫實說認口供。不知底裏如何認,牙關咬定不招承。然後帶到班房內,又等晚上問分明。一人走進班房內,他對著,舉人弟兄把話雲。““回大人:舉人弟兄坐在班房之內,待有多時,進來一人。“劉大人聽到此處,跟話又問:“這個人是誰?“楊文炳說:“回大人:進來的這個人,舉人卻也認得,他是本縣中頭一個有臉的皂頭,名叫吳信,彼此相熟,自然讓坐。大家坐下,吳皂吏遞了個眼色,把他們的夥計都支將出去,他才對舉人講話,說:’楊爺,你弟兄二人這件官司,有些個費手。問官與你作了對了,沒有什麽說的,你弟兄得瞧破著點子,比不得別的事情。俗言說得好:能打真贓實犯,不打人命幹連。花幾個錢,我與你們打點打點,把這件事情就消滅了呢,豈不是好?’他還說:’堂前生瑞草,好事不如無。’“劉爺又問,說:“這是二十五日呀?還是二十六日呢?“舉人說:“這是二十五日。“大人說:“應了他無有呢?“楊文炳說:“舉人也願無事,舉人就問:’這得多少銀子呢?’吳皂役說:’這件事連上帶下,看來謹小慎微是五百兩。’“劉大人說:“不多呀?五百兩銀子,難道你不願意嗎?“楊文炳說:“回大人:五百兩?衙門的數是五千兩銀子呢!舉人如何肯應?“楊文炳磕頭把“大人“叫:“貴耳留神在上聽:理正情真這件事,花銀豈有不心疼?又想不如完了好,早回家中理上通。因此上,開手給了一千兩,皂役搖頭不為應。複又進內回知縣,實價準要四千銀。添到二千還不允,舉人心中怒氣生,說道是:’二千紋銀他不允,再想要,一厘一毫也不能!任憑把我怎麽樣,至死再也不花銀!’回大人:吳信一怒進衙內,必然去見胡縣尊。’因此才把詳文作,革我舉人問罪名。這是已往實情話,哪敢虛言哄大人?“楊武舉,說罷不住將頭叩,劉爺聞聽大動嗔。眼望知縣將牙咬,連把“贓官“叫幾聲:“意欲貪贓真可惱,陷害良民亂胡行!你隻說,署印官兒如打槍,摟些銀子轉回程,不管良民生共死,心中隻想要金銀。似北貪官人人恨,難免將來落罵名。再不想,頂冠束帶吃俸祿,該報君王雨露恩。知縣乃是民父母,如待赤子一般同。為官不與民作主,不愛賢名落怨聲!“劉爺越說心越惱,滿麵含嗔少笑容。
劉爺越說越惱,滿麵含嗔,叫聲:“胡有禮!““卑職伺候。“大人說:“你手下的這個皂役吳信,想來給你做過此事也就不少咧罷?“知縣說:“回大人:這是頭一次,以前並無此事。“劉爺聞聽,冷笑說:“就是這一次?這一次自然是一次,這算是未了的一次罷?從前還不知有幾次!我把你這該死的!句容縣的百姓,這三個月的光景,叫你害的想來也就不少。本府若不與民除害,我就白受乾隆老佛爺的爵祿!“知縣胡有禮聽大人之言,嚇得連連叩首,隻叫:“大人開恩,超憐卑職的草命!“胡知縣,理虧情虛心害怕,叩首連連尊“大人:皆因卑職心性蠢,誣言當作事情真。楊舉人,弟兄進縣來出首,布包人頭進衙門,卑職就知事有假,內有緣故在其中。當堂審問楊武舉,文炳、文芳據實雲。言說客人這件事,卑職想來是屈情,將他押在班房內,未入南牢監禁門。卑職退堂回後麵,出房閑坐飲茶羹。皂役吳信來回話,麵對卑職講其情,他說是:’楊家富足盡夠過,家內廣有金共銀。這件事情雖然假,人命幹連卻是真。老爺署事非正印,隻管取利莫圖名。這件事情休錯過,總得要,想他幾千雪花銀。’回大人:原是卑職一時錯,信了皂役姓吳人,並無得著銀一兩,可免貪贓受賄名。就隻可恨吳皂役,窩挑不叫放舉人。那時若把舉人放,焉有今朝這事情?“說著不住將頭叩,隻叫大人開聖恩。劉太守,聞聽此話心明亮,忠良腹內自沉吟:若要擒拿眾賊寇,須得吳信到衙門。劉爺想罷忙傳話:叫一聲:“該值下役莫消停!急速去到句容縣,捉拿吳信到來臨!務要明日午堂到,遲誤責革不容情!“書吏忙把票寫下,公差接過往外行。這一去拿吳皂役,劉太守,設計擒拿眾賊人。書吏答應不怠慢,翻身邁步向外行。出了衙門奔東去,一直徑奔句容縣,去拿吳信貪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