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 閱讀頁

第56章 人情不可使無所顧

  ●小人之情,最不可使之無所顧也。小人而無所顧,則其心也不忸怩於為惡,而安於犯天下之不義;忿戾而不可解,而無複冀君子之恕己。故夫疾不仁者,不可已甚;而惡惡者,不可太明是非:為是姑息也,將猶以全之也。

  [譯文] 小人的感情,最不能使他們沒有所顧忌的東西。小人如果沒有顧忌的東西,他的心就不會對做壞事感到羞恥,而安心去幹天下不合乎道義的事;忿恨的情緒得不到排解,就不再希望統治者會寬恕自己。所以憎恨那些無仁厚之德的人,不能過分;而討厭那些幹壞事的人,不可以把是非搞得太清楚:為的是寬容他們,還打算使他們成為完人。

  ●天下之事,要其終而後知。君子之用心、君子之建立,要其成而後見事功之濟否。可奈庸人俗識,讒夫利口,君子才一施設輒生議論,或附會以誣其心,或造言以甚其過,是以誌趣不堅、人言是恤者輒灰心喪氣,竟不卒功。識見不真、人言是聽者輒罷君子之所為,不使終事。嗚呼!大可憤心矣。古之大建立者,或利於千萬世而不利於一時,或利於千萬人而不利於一人,或利於千萬事而不利於一事。其有所費也似貪,其有所勞也似虐,其不避嫌也易以招摘取議。及其成功而心事如青天白日矣,奈之何鑠金銷骨之口奪未竟之施,誣不白之心哉?嗚呼!英雄豪傑冷眼天下之事,袖手天下之敝,付之長籲冷笑,任其腐潰決裂而不之理,玩日邀月,屍位素餐而苟且目前以全軀保妻子者豈得已哉?蓋懼此也。

  [譯文] 天下的事,到最後才能知道結果。君子的用心、君子的建立,要等事情完成以後才能看出成功與否。無奈庸人的俗見,讒夫的利口,君子才一開始做事他們就大加議論,或者用附會的辦法來誣蔑君子的用心,或者用造謠的方法來誇大君子的過失,因此那些意誌不堅強的人,害怕這些議論的人就灰心喪氣,竟使事情不能成功。識見不定的人,專聽那些閑言碎語的人,聽到了這些議論就讓君子停止工作,使事情半途而廢。唉!真讓人可氣可恨啊!古時候建立大的功業,有的對千萬世有利,而對當時不一定有利;有的對千萬人有利,而對一人不利,有的對千萬事有利,而對一件事不利。做事耗用的財力很多,好像有人從中貪汙;對待勞作的人要求很嚴,有點近似於虐待;做事不避嫌疑,也容易招來議論指責。等到其成功,心事如青天白日一樣。怎奈那些庸人讒夫用鑠金銷骨之口來破壞那未完成的事業、誣蔑君子的難以剖白之心啊!唉!這使英雄豪傑冷眼觀看天下之事,袖手觀看天下一天天壞下去,隻付以長籲冷笑,任其腐潰決裂而不管,隻是貪圖安逸虛度歲月,居位食祿而不理事,苟且目前以保全自己和家庭,這樣做難道是出於自己的真心嗎?是不得已啊!就是害怕那些庸人讒夫的讒言利口啊!

  ●鰥寡孤獨、疲癃殘疾、顛連無告之失所者,惟冬為甚。故凡詠紅爐錦帳之歡、忘雪夜呻吟之苦者,皆不仁者也。

  [譯文] 鰥寡孤獨、衰老龍鍾、殘廢疾病和那些顛沛流離、無處訴苦的流離失所之人,一到冬天更為難過。因此那些詠紅爐錦帳之歡的人,忘記還有在雪夜中痛苦呻吟的人,都是不仁的人啊!

  ●天下之財,生者一人,食者九人;興者四人,害者六人。其凍餒而死者,生之人十九,食之人十一。其飽暖而樂者,害之人十九,興之人十一。嗚呼!可為傷心矣。三代之政行,寧有此哉!

  [譯文] 天下的財物,生產的隻有一個人,而吃用的卻有九個人;興辦的隻有四個人,破壞的卻有六個人。天下的人凍餒而死的,十分之九是參加生產的人,十分之一是吃用的人。那些吃飽穿暖而享樂的人,十有九是破壞事情的人,十有一是興辦的人。唉!真讓人傷心啊!三代時的政令大行,會有這種事嗎?

  ●赦何為者?以為冤邪,當罪不明之有司;以為不冤邪,當報無辜之死恨。聖王有大慶,雖枯骨罔不蒙恩。今傷者傷矣,死者死矣,含憤鬱鬱莫不欲仇我者速罹於法以快吾心,而乃赦之,是何仁於有罪而不仁於無辜也。將殘賊幸赦而屢逞,善良聞赦而傷心,非聖王之政也。故聖王眚災宥過不待慶時,其刑故也不論慶時,夫是之謂大公至正之道。而不以一時之喜濫恩,則法執而小人懼,小人懼則善良得其所。

  [譯文] 為什麽要赦免呢?如果是因為冤枉,應當治那些昏庸的審理案件官吏的罪;如果不冤,是應當為那些無辜者報仇雪恨。國君有了喜慶的事,即使是枯骨也都要受到恩惠。現在受傷的受傷,死的已死,心含鬱憤,都想使那些傷害自己的人很快受到法律的製裁,使我的心得到快慰。但是現在卻赦免了那些罪人,為什麽要對有罪的人施以仁政,而對無辜者不仁呢?讓殘害人的害人賊僥幸赦免的願望屢屢得逞,讓善良人聽到赦免壞人就傷心痛苦,這不是聖王的政治。因此聖王想要減輕因過失造成的災害,不要等待有喜慶的時候,在實行刑罰的時候也不論是否是喜慶的時候,這就叫做大公至正之道。不以一時的高興濫施恩惠,法令就能得到執行,小人就會恐懼;小人害怕,善良人就能安居樂業了。

  ●近世士風大可哀已。英雄豪傑本欲為宇宙樹立大綱常、大事業,今也,驅之俗套,繩以虛文,不俯首吞聲以從,惟有引身而退耳。是以道德之士遠引高蹈,功名之士以屈養伸。彼在上者倨傲成習,看下麵人皆王順長息耳。

  [譯文] 近世的士風真讓人感到可悲啊!英雄豪傑本想為宇宙樹立榜樣,幹一番事業,但是在成卻被驅趕著幹那些俗事,應付那些虛套,如果不俯首吞聲服從,隻有引身而退。因此有道德的人隱居遠方,想成就功名的人以屈養伸。那些處於高位的人倨傲成習,希望下麵的人都是順從而不提任何意見的。

  ●今四海九州之人,郡異風,鄉殊俗,道德不一故也。故天下皆守先王之禮,事上接下,交際往來,揆事宰物,率遵一個成法,尚安有詆笑者乎?故惟守禮可以笑人。

  [譯文] 現在四海九州的人,州郡風尚不同,鄉縣習俗有異,這是因為道德不統一的緣故啊!如果天下的人都遵守先王製定的禮法,事上接下,交際往來,處理事物,都遵守一個成法,還會有人恥笑嗎?因此說隻有守禮的人才可以恥笑別人。

  ●名器於人無分毫之益,而國之存亡、民之死生於是乎係。是故袞冕非暖於綸巾,黃瓦非堅於白屋,別等威者非有利於身,受跪拜者非有益於己,然而聖王重之者,亂臣賊予非此無以防其漸而示之殊也。是故雖有大奸惡,而以區區之名分折之,莫不失辭喪氣。籲!名器之義大矣哉!

  [譯文] 名器對人絲毫沒有實際使用價值,但是卻關係著國家的存亡、民眾的生死。因此帝王、士大夫所戴的禮服禮帽不比青絲帶編織的頭巾暖和,黃色琉璃瓦蓋的房子不一定比普通的磚瓦房堅固。表示等級威權的東西並非有利於自身,接受別人的跪拜對自己也沒什麽益處,然而聖王卻重視這些,是因為沒有這些就不能顯示君王的特殊地位,防微杜漸,以免亂臣賊子的出現。因此有些人雖然懷有強烈的野心,但因一個小小的名分管束著,沒有不氣短言少的。啊名器的意義實在是大啊!

  ●天下之事倡於作俑而濫於助波鼓焰之徒,至於大壞極敝,非截然毅然者不能救。於是而猶曰循舊安常,無更張以拂人意,不知其可也。

  [譯文] 天下的事情,由始作俑者提倡,由推波鼓焰之徒泛濫,到大壞極敝時,非斷然毅然的人不能挽救。這時還有人說要循舊安常,不要更改來拂逆別人的意見,不知這怎能做到。

  ●天下之民皆朝廷之民,皆天地之民,皆吾民。

  [譯文] 天下的人民都是朝廷的人民,都是天地的人民,都是我們的人民。

  ●周公是一部活《周禮》,世隻有周公不必有《周禮》,使周公而生於今,寧一一用《周禮》哉!愚謂有周公雖無《周禮》可也,無周公雖無《周禮》可也。

  [譯文] 周公是一部活《周禮》,世上如果有了周公就不需要《周禮》了,如果周公生活在今天,《周禮》中講的能一一得到實行嗎?我認為,有了周公,即使沒有《周禮》也可以,沒有周公,即使沒有《周公》也可以。

  ●民鮮恥可以觀上之德,民鮮畏可以觀上之威,更不須求之民。

  [譯文] 民不知恥,可以看出居於上位者的品德;民不知畏,可以看出居上位者的威信,再不需要向民眾去調查了。

  ●人君有欲,前後左右之幸也。君欲一,彼欲百,致天下亂亡,則一欲者受禍,而百欲者轉事他人矣。此古今之明鑒,而有天下者之所當悟也。

  [譯文] 君王有了什麽欲望,這是他前後左右官吏"幸運"的事。比如君王想要一種東西,他們卻想要一百種東西。以此導致天下的混亂滅亡。結果是有一個欲望的人遭受禍殃,而有百種願望的人又轉而去侍奉新的君王了。這是古今的一麵明鏡,擁有天下的人應該醒悟啊!

  ●"平"之一字極有意味,所以至治之世隻說個天下平。或言:水無高下,一經流注無不得平。曰:此是一味平了。世間千種人,萬般物,百樣事,各有分量,各有差等,隻各安其位而無一毫拂戾不安之意,這便是太平。如君說則是等尊卑貴賤小大而齊之矣,不平莫大乎是。

  [譯文] "平"這個宇極耐人尋味,所以治理得好的朝代隻說"天下平"。有人說:水無論從高處流出來的還是從低處流出來的,一流出來注入一個地方沒有不平的。我說:這是一味地平了。世間有千種人、萬般物、百樣事,各有分量,各有差等,隻各安其位而沒有一毫違背不安的意思,這就是太平,像你說的則是尊卑貴賤小大都拉齊了,不平沒有比這個再大的了。

  ●漆器之諫,非為舜憂也,憂天下後世極欲之君自此而開其萌也。天下之勢,無必有,有必文,文必靡麗,靡麗必亡。漆器之諫,慎其有也。

  [譯文] 舜用漆器作為食器,諸侯以為奢侈,進行勸諫,這並不是對舜有什麽憂慮,而是憂慮為天下後世窮奢極欲的君王開了頭。天下的形勢,沒有的東西,必然會有,有了必然要文飾,文飾必然要過分的美麗,過分的美麗必然會使國家滅亡。勸諫舜不要用漆器,就是讓在開始具有的時候就要謹慎啊。

  ●暑之將退也先燠,天之將旦也先晦。投丸於壁,疾則內射,物極則反,不極則不反也。故愚者惟樂其極,智者先懼其反。然則否不害於極,泰極其可懼乎!

  [譯文] 暑天將要過去時先有一陣大熱天氣,天將要亮的時候先要暗一段時間。把彈丸投向牆壁,速度太快它就會會彈過來,物極則反,不極則不反。因此愚蠢的人在事物到了極點的時候快樂,有智慧的人害怕物極則反。然而否卦極了並沒有妨害,泰卦極了實在是可怕呀!

  ●無事時埋藏著許多小人,多事時識破了許多君子。

  [譯文] 天下無事時埋藏著許多小人,天下多事時識破了許多君子。

  ●姑息之禍甚於威嚴,此不可與長厚者道。

  [譯文] 姑息造成的禍害比威嚴造成的禍害嚴重。這一點和那些忠厚長者是不能講的。

  ●卑卑世態,嫋嫋人情,在下者工不以道之悅,在上者悅不以道之工。奔走揖拜之日多,而公務填委;簡書酬酢之文盛,而民事罔聞。時光隻有此時光,精神隻有此精神,所專在此,則所疏在彼。朝廷設官本勞己以安民,今也擾民以相奉矣。

  [譯文] 卑卑世態,嫋嫋人情,在下位的人以不正當的手段取悅上級,居上位的人喜歡那些不合道理的諂媚。四處奔走鑽營的時日多,致使公務積壓堆積;書信往來應酬的文字多,對民眾的事置若罔聞。時光隻有這麽多,一個人的精神也隻有這麽多,對這件事專心,就會對另一件事疏忽。朝廷設置官吏本來是為了讓他們多做事使民眾安定,現在則是擾亂民眾,讓民眾來奉養他們。

  ●天下存亡係人君喜好,鶴乘軒,何損於民?且足以亡國,而況大於此者平?

  [譯文] 國君的喜好關係著天下國家的存亡。衛懿公從前喜歡白鶴,讓鶴乘坐軒車,這樣做本來對民眾也沒什麽損害,但卻因此而招致國家的滅亡,何況比這還大的事情呢?

  ●動大眾,齊萬民,要主之以慈愛,而行之以威嚴,故曰"威克厥愛",又曰"一怒而安天下之民"。若姑息寬緩,煦煦沾沾,便是婦人之仁,一些事濟不得。

  [譯文] 役使大眾,整齊萬民,要以慈愛為本,實行時卻要威嚴,因此說:"能以威製伏所愛則必能成功。"又說:"一怒而安天下之民。"如果一味地姑息寬緩,煦煦沾沾,就是婦人之仁,一點事也辦不成。

  ●大纛高牙,嗚金奏管,飛旌卷蓋,清道唱騶,輿中之人誌驕意得矣。蒼生之疾苦幾何?職業之修廢幾何?使無愧於心焉,即匹馬單車,如聽鈞天之樂。不然是益厚吾過也。婦人孺子豈不驚炫,恐有道者笑之。故君子之車服儀從足以辨等威而已,所汲汲者固自有在也。

  [譯文] 居高位者出行時,儀仗隊高舉大旗,鳴金奏管,隨從們前呼後擁,旗幟飛揚,清道的高聲呼喊,讓行人回避。坐在車輿之中的人就覺得誌驕意得了。百姓的疾苦有多少?分內應辦的事興辦了多少廢黜了多少?如果把這些放在心上,做到心中無愧,即使是匹馬單車出巡,也如聽鈞天之樂一樣的快樂,不然隻能增加自己的過錯。婦女小孩遇到出巡的官員,豈能不驚慌害怕?但這些耀武揚威的作法隻會引起有道德的人的恥笑。因此君子的車服儀從隻要能表示出自己的身份威儀就可以了,自然有應當汲汲追求的事情。

  ●弊端最不可開,弊風最不可成。禁弊端於未開之先易,挽弊風於既成之後難。識弊端而絕之,非知者不能;疾弊風而挽之,非勇者不能。聖王在上,誅開弊端者以徇天下,則弊風自革矣。

  [譯文] 弊端最不可開,弊風最不可成。禁弊端於未開之先還比較容易,挽弊風在既成之後就困難了。能看清是弊端而杜絕它,除非有智的人不能做到;痛恨弊風而挽回它,除非有勇氣的人不能做到。聖明的君王當政,誅殺開弊端的人向天下人宣布,弊風自然就會革除了。

  ●避其來銳,擊其惰歸,此之謂大智,大智者不敢常在我。擊其來稅,避其惰歸,此之謂神武,神武者心服常在人。大智者可以常戰,神武者無俟再戰。

  [譯文] 在敵人士氣旺盛向前進攻的時候避開,等到敵人疲憊後退時再襲擊,這叫做大智。這種大智的人常懷不敢之情。在敵人士氣旺盛向前進攻的時候就奮力還擊,等到敵人疲憊後退時就避開,這叫做神武。這種神武的用兵方法,常會使人心服。采用大智的戰法需要不斷的戰鬥,采用神武的戰法就不需要再戰了。

  ●匹夫有不可奪之誌,雖天子亦無可奈何。天子但能令人死,有視死如飴者,而天子之權窮矣。然而竟令之死,是天子自取過也。不若容而遂之,以成盛德。是以聖人體群情,不敢奪人之誌,以傷天下之心,以成己之惡。

  [譯文] 普通老百姓,如果懷著不可改變的誌向,即使是天子也無可奈何。天子最終的權力是可以把人處死,如果有人把死看做是一件光榮的事而不害怕,天子的權力也就沒有什麽用了。如果竟然把這人處死,這是天子知錯犯錯。不如寬容他,讓他實現自己的誌向,天子也成就了盛德。因此聖人能體會眾人的感情,不敢剝奪別人的誌向,以免傷天下人之心,以免造成自己的錯誤。

  ●聖人不以天下易一人之命,後世乃以天下之命易一身之尊,悲夫!吾不知得天下將以何為也。

  [譯文] 聖人不用天下采換取一個人的生命,後世的君王用天下人的生命來換取一個人的尊嚴,真可悲啊!我不知他得天下到底是為了什麽?

  ●申、韓亦王道之一體,聖人何嚐廢刑名不綜核?四凶之誅,舜之申、韓也;少正卯之誅,休儒之斬,三都之墮,孔子之申、韓也。即雷霆霜雪,天亦何嚐不申、韓哉?故慈父有梃詬,愛肉有針石。

  [譯文] 申不害和韓非的學說也是王道的方麵之一,聖人何嚐廢除刑名之學而不考核呢?誅滅四凶,就是舜的申、韓之術;殺少正卯,斬侏儒,墮毀三都,就是孔子的申、韓之術;雷霆霜雪,就是天的申、韓之術。慈父也有發怒打罵兒女的時候,愛護身體也有用針石治病的方法。

  ●三千三百,聖人非靡文是尚而勞苦是甘也。人心無所存屬則惡念潛伏,人身有所便安則惡行滋長。禮之繁文使人心有所用而不得他適也,使人觀文得情而習於善也,使人勞其筋骨手足而不偷慢以養其淫也,使彼此相親相敬而不傷好以起爭也,是範身聯世製欲已亂之大防也。故曠達者樂於簡便,一決而潰之則大亂起。後世之所謂禮者則異是矣,先王情文廢無一在而乃習容止,多揖拜,窠顏色,柔聲氣,工頌諛,豔交遊,密附耳躡足之語,極籩豆筐篚之費,工書刺候問之文,君子所以深疾之,欲一洗而入於崇真尚簡之歸,是救俗之大要也。雖然,不講求先王之禮而一入於放達,樂有簡便,久而不流於西晉者幾希。

  [譯文] 禮儀三百,威儀三千,聖人並不是崇尚這些繁複的條文,也不是想讓人們勞心費力,而是因為人的思想無所依托則惡念潛伏,人的身體有所方便安逸則惡行滋長。禮的繁多條文使人心歸於禮而不會想其他的事情,使人看到禮的條文就想到應具有的感情,學習努力向善;使人手足筋骨疲勞而不偷懶怠慢,不會養成淫佚的毛病;使人們彼此相親相敬而不傷和氣,不致引起爭鬥,這是約束個人以及社會共同來抑製不合理的欲望以及防止混亂的大堤防啊!因此,那些曠達的人東於簡便,但堤防一潰,大亂就要發生。後世的所謂禮,和上述的卻不一樣了,把先王禮的內涵和條文全都放在一邊,隻是學習那些形容舉止,增多作揖下拜的形式,修飾外表的美麗,裝出輕柔的聲氣,精通歌功頌德的技巧,使結交的朋友光彩。整天說些悄悄密話,花費大量的財物用於祭祀和送禮,隻精通書信一類問候的文字。所以君子非常厭惡這一套,想革除這些而能恢複到崇尚真情而又注重簡便實用的方向,這是挽救習俗的主要辦法。雖然如此,如果不講求先王的禮製而流入放縱曠達,自然也樂於簡便,時間常了就會出現西晉時名士放達於禮法之外的情況。

  ●夫治水者,通之乃所以窮之,塞之乃所以決之也。民情亦然。故先王引民情於正,不裁於法。法與情不俱行,一存則一亡。三代之得天下,得民情也;其守天下也,調民情也。順之而使不拂,節之而使不過,是謂之調。

  [譯文] 治理水患,用疏通的辦法使水流暢通才可以免除水災,用堵塞的辦法隻能造成堤防崩潰洪水為患。民情也是這樣。因此先王把民情引向淳正,不用法來裁治。法和情不能同時並行,一方麵存在,另一方麵就會滅亡。三代的君王能夠得到天下,是順應民情的緣故。三代能守住天下,是能調解民情的緣故。順應而不拂逆,節製而不使其過分,這就叫做調解。

  ●善處世者,要得人自然之情。得人自然之情,肘何所不得?失人自然之情,則何所不失?不惟帝王為然,雖二人同行,亦離此道不得。

  [譯文] 善於處世的人,要了解和尊重人的自然之情。了解了人的自然之情,什麽事情辦不到呢?不了解人的自然之情,什麽事情能辦好呢?不隻帝王是這樣,即使兩個人相處,也不能離開這個道理。

  ●"禮"之一字,全是個虛文,而國之治亂、家之存亡、人之死生、事之成敗罔不由之。故君子重禮,非謂其能厚生利用人,而厚生利用者之所必賴也。

  [譯文] 禮這個字,本是個虛文,但國之治亂、家之存亡、人的死生、事之成敗,無不和它有關。因此君子重禮,並不是說它能直接使人生計溫厚、衣食豐足、物盡其用,但它卻是達到這種境況必須依賴的東西。

  ●事無定分則人人各諉其勞而萬事廢,物無定分則人人各滿其欲而萬物爭。分也者,物各付物,息人奸懶貪得之心,而使事得其理、人得其情者也。分定,雖萬人不須交一言。此修齊治平之要務,二帝三王之所不能外也。

  [譯文] 事情沒有一定的職責,就會人人推掉他該幹的事情而使萬事廢怠;財物沒有按一定的標準歸屬,就會人人都想滿足自己的欲望而進行爭奪。分,就是該屬於誰的東西就交給誰,使人們奸懶貪得的欲望得以平息,而事情就可得到治理,人情就可得到滿足。把職責、標準確定下來,即使處理萬人之事也不需要說一句話。這是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都要重視的大事,古代的二帝三王也不能例外。

  ●物理人情,自然而已。聖人得其自然者以觀天下,而天下之人不能逃聖人之洞察;握其自然者以運天下,而天下之人不覺為聖人所斡旋。即其軌物所繩近於矯拂,然拂其人欲自然之私,而順其天理自然之公。故雖有倔強錮蔽之人,莫不憬悟而馴服,則聖人觸其自然之機而鼓其自然之情也。

  [譯文] 物理、人情,都是自然而然的事。聖人能了解和得到這種自然的人情物理,並以此來觀察天下的人,天下人都不能逃脫聖人的洞察;聖人掌握了這種自然的人情物理來治理天下,天下的人不知不覺就會按聖人的要求行動。即使聖人規範事物的準則近於矯情拂逆,但隻是拂逆人欲方麵的自然之私情,而順應天理方麵自然之公理。因此,雖然是那些倔強頑固蔽塞的人,莫不覺悟而馴服,這是因為聖人觸動了他們自然的理念,而鼓舞了他們自然的人情的緣故。

  ●將古人心信今人,真是信不過;若以古人至誠之道感今人,今人未必在豚魚下也。

  [譯文] 用古人那至誠的心來相信今人,真是信不過;如果以古人至誠的道理來感化今人,今人未必在豚魚之下。

  ●泰極必有受其否者,否極必有受其泰者。故水一壅必決,水一決必涸。世道縱極,必有操切者出,出則不分賢愚,一番人受其敝。嚴極必有長厚者出,出則不分賢愚,一番人受其福。此非獨人事,氣數固然也。故智者乘時因勢,不以否為憂,而以泰為俱。審勢相時,不決裂於一懲之後,而驟更以一切之法。昔有獵者入山,見騶虞以為虎也,殺之,尋複悔。明日見虎以為騶虞也,舍之,又複悔。主時勢者之過於所懲也,亦若是夫。

  [譯文] 通泰安寧達到極點,必有閉塞不能的地方;閉塞不通到了極點,必有通泰安寧的時候。因此水一壅塞必然潰決,水一潰決必然幹涸。世道放縱到了極點,必然會有辦事過於急躁嚴曆的人出現,這種人一出現,其他人不分賢愚,都要受他害。嚴曆到了極點,必然會有忠厚長者出現,這種人一出現,其他人不論賢愚,都會受其福。這不隻是人事使然,也是氣數之固然。因此有智慧的人能夠乘時因勢,不以閉塞不通為憂,而以通泰安寧為懼。審察形勢,觀察時機,不能在懲創之後又徹底決裂而立即更改一切法令。從前有個獵人,入山打獵,看到騶虞還以為是老虎,就把它殺了,不久就後悔了。第二天看見一隻老虎又以為是騶虞,而沒有捕殺,又很後悔。掌握時勢的人懲罰不當,也會像這樣啊!

  ●兵,陰物也;用兵,陰道也,故貴謀。不好謀不成。我之動定敵人不聞,敵之動定盡在我心,此萬全之計也。

  [譯文] 兵,是陰物;用兵之道,是陰道。所以貴有智謀,不用智謀不能成功。自己一方的動靜不要讓敵人知道,敵人的動靜都在我掌握之中,這才是萬全之計。

  ●夫禮也,嚴於婦人之守貞而疏於男子之縱欲,亦聖人之偏也。今輿隸仆僮皆有婢妾娼女,小童莫不淫狎,以為丈夫之小節而莫之問,陵嫡失所,逼妾殞身者紛紛。恐非聖王之世所宜也,此不可不嚴為之禁也。

  [譯文] 禮,對婦女保守貞節要求很嚴,而對男子縱欲則要求很鬆,這也是聖人的偏向。現在車夫奴仆都有婢妾娼女,小童莫不淫狎,認為這對男人來說是小節,不必過問。欺陵妻子,使其無家可歸;威逼婢妾,使其喪失性命,這種事件不斷發生,恐怕不是聖明君主治理的時代應該出現的,不能不嚴加禁止。

  ●篤恭之所發,事事皆純王,如何天下不平?或曰:才說所發,不動聲色平?曰:日月星辰皆天之文章,風雷雨露皆天之政令,上天依舊篤恭在那裏。篤恭,君子之無聲無臭也。無聲無臭,天之篤恭也。

  [譯文] 從篤厚恭敬的心中發出來的,事事都是純粹王道,哪有天下不均平的呢?有人問:才說所發,能說不動聲色嗎?回答說:日月星辰都是天的禮樂法度,風雷雨霹都是天的政令,上天依舊篤厚恭敬地存在著。篤恭,是君子無聲無嗅的表現。無聲無嗅,就是天的篤恭。

  ●肩天下之任者全要個氣,禦天下之氣者全要個理。

  [譯文] 肩負天下重任的人,都要有個氣概,駕禦天下有氣概的人,全要有個理。

  ●字內有三權:天之權曰禍福,人君之權曰刑賞,天下之權曰褒貶。禍福不爽,曰天道之清平,有不盡然者,奪於氣數。刑賞不忒,曰君道之清平,有不盡然者,限於見聞,蔽於喜怒。褒貶不誣,曰人道之清平,有不盡然者,偏於愛憎,誤於聲響。褒貶者,天之所恃以為禍福者也,故曰"天視自我民視,天聽自我民聽"。"君之所恃以為刑賞者也,故曰"好人之所惡,惡人之所好,是謂拂人之性"。褒貶不可以不慎也,是天道、君道之所用也。一有作好作惡,是謂天之罪人,君之戮民。

  [譯文] 宇宙之內有三種權力,天的權力叫做禍福,君王的權力叫做刑賞,天下人的權力叫做褒貶。該得禍的得禍,該得福的得福,沒有一點差錯,這就叫做天道清平。有不盡然的,是由氣數造成的。賞罰公平,這叫君道清本。有不盡然的,這是限見聞,蔽於喜怒所致。褒貶公正,這叫人道清平。有不盡然的,偏於愛憎,誤於傳聞所致。褒貶,這是上天依賴它降給人禍福的辦法,所心說"百姓的眼睛就是天的眼睛,百姓的耳朵就是天的耳朵"。褒貶,也是君主依靠它來進行賞罰的依據,所以說"喜歡大家所厭惡的,厭惡大家所喜歡的,這叫做逆人之性"。因此褒貶不能不慎重,因為這是天道和君道所依賴的。如果好惡不符合實際,就是天的罪人,君的罪民。

  ●法者不可不恒也,存亡治亂之所以出,聖君所以為天下大儀也。

  --《管子·任法》

  [譯文] 法是不可不永遠堅持的,它是存亡治亂的根源,是聖明君主用來作為天下最高準則的。

  ●治國使眾莫如法,禁淫止暴莫如刑。故貧者非不欲奪富者財也,然而不敢者,法不使也;強者非不能暴弱也,然而不敢者,畏法誅也。

  --《管子·明法解》

  [譯文] 治理國家,使役人民莫如有法,禁止淫亂,抑製暴行莫如有刑。貧者並非不想奪取寓者的財物,然而他不敢,是法律不允許;強者並非不能欺淩弱者,然而他不敢,是畏懼法度的懲治。

  ●不恃賞罰而恃自善之民,明主弗貴也,何則?國法不可失,而所治非一人也。

  --《韓非子·顯學》

  [譯文] 不依靠賞罰而靠百姓的自我完善,賢明的君主不崇尚這種做法,為什麽呢?這是因為國法是不可以喪失的,況且所治理的又不是一個人啊!

  ●法之為道,前苦而長利;仁之為道,偷樂而後窮。

  --《韓非子·六反》

  [譯文] 以法製為治國的方法,痛苦在前卻有長遠的好處;以仁愛作為治國的方法,苟且歡樂但以後必然困窘。

  ●法者天下之度量,而人主之準繩也。

  --《淮南子·主術》

  [譯文] 法律,是衡量天下事物的標準,是君主掌握國家的準繩。度量:原指測量長短多少的器具,此處引申為標準。

  ●禮煩則不莊,業煩則無功,令苛則不聽,禁多則不行。

  --《呂氏春秋·適威》

  [譯文] 禮節繁瑣了反而不莊重,事業繁多反而不成功,命令過於嚴苛就沒有人聽從,禁令多了反而行不通。說明施政行令不要搞過了頭,過嚴過繁隻會是其反。

  ●可籲則籲,故天下莫不畏;可俞則俞,故天下莫不服。

  --(宋)張端義:《貴耳集》卷上

  [譯文] 應該禁止的就禁止,所以天下的人們沒有不敬畏的;應該答應的就答應,所以天下的人們沒有不信服的。說明隻有執法必嚴,違法必究,才能使人信服。

  ●天下之事,不難於立法,而難於法之必行;不難於聽言,而難於言之必效。

  --(明)張居正:《請稽查章奏隨事考成以修實政疏》

  [譯文] 天下的事情,製定法令並不難,難的是切實貫徹執行法令;聽取眾人意見並不難,難的是讓這些意見真正發生效力。

  ●馬之不敢肆足者,銜轡束之也;民之不敢肆意者,法製束之也。

  --(宋)呂祖謙:《東策博議·齊魯戰長勺》

  [譯文] 馬之所以不敢撒開四蹄奔跑,是因為有嚼子和韁繩在約束著它;人之所以不敢任意妄為,是因為有法令製度約束著他。

  ●人主之所以令則行禁則止者,必令於民之所好而禁於所惡也。

  --《管子·形勢解》

  [譯文] 人君之所以能做到有令則行有禁則止,一定是他所號召的正是人民所希望的,他所禁止的正是人民所反對的。

  ●法之製民也,猶陶之於埴,冶之於金也。故審利害之所在,民之去就,如火之於燥濕,水之於高下。

  --《管子·禁藏》

  [譯文] 用法製管理人民,應當像製陶器了解粘土的特性,冶金了解金屬的特點一樣。隻要判明利害之所在,人們遠離什麽,靠近什麽,就象火的避濕就幹,水的避高就低一樣的明白了。

  ●知者而後能知之,不可以為法,民不盡知;賢者而後知之,不可以為法,民不盡賢。

  --《商君書·定分》

  [譯文] 隻有智慧的人才懂得的東西,不能作為法令,因為民眾不全是有智慧的人;隻有賢能的人才懂得的東西,也不能作為法令,因為民眾不都是賢能的人。

  ●治則刑重,亂則刑輕,犯治之罪固重,犯亂之罪固輕也。

  --《荀子·正論篇》

  [譯文] 在治世用刑要重,在亂世用刑要輕。因為在社會安定時故意犯罪,當然要重罰,在社會混亂時犯罪當然要輕罰。

  ●罰薄不為慈,誅嚴不為戾,稱俗而行也。

  --《韓非子·五蠹》

  [譯文] 刑罰很輕不算仁慈,刑罰很嚴也不算暴戾,這是適應當時社會的習俗而行的。

  ●高不可及者,不可以為人量;行不可逮者,不可以為國俗。

  --《淮南子·齊俗》

  [譯文] 誰也達不到的高度,不能作為衡量人的標準,人們行動普遍達不到的水平,不能作為國家的風俗。強調製定法律製度要與人民現實水平相一致,不能提出過高的要求。

  ●文章不成者,不可以誅罰;道德不厚者,不可以使民;政教不順者,不可以煩大臣。

  --《戰國策·秦策一》

  [譯文] 法令不完備,就不能動用刑罰;德行不高尚,就不能役使百姓;政治教化不合理,就不能煩勞大臣。

  ●言不中法者,不聽也;行不中法者,不高也;事不中法者,不為也。

  --《商君書·君臣》

  [譯文] 言論不合法製就不聽從,行為不合法製就不推崇,事情不合法製就不去做。

  ●民貪行躁,而誅罰輕,罪過不發,則是長淫亂而便邪辟也。有愛人之心,而實合於傷民。

  --《管子·正世》

  [譯文] 民眾如果貪婪而行為狡詐,但刑罰卻很輕,有罪過也不繩之以法,這就是助長淫亂,對邪辟的行為有利。這樣看起來有可憐人之心,實際上正好傷害了人民。

  ●惠者,民之仇讎也;法者,民之父母矣。太上以製製度,其次失而能追之,雖有過亦不甚矣。

  --《管子·法法》

  [譯文] 對罪過仁慈,就是人民的仇敵;法律才是保護人民的父母。最上等的做法,是先用法來規範人的行止,其次是有錯誤而能補救,雖有過也不致太嚴重。

  ●禁罰威嚴,則簡慢之人整齊;憲令著明,則蠻夷之人不敢犯。

  --《管子·八現》

  [譯文] 禁律與刑罰威嚴,怠慢法紀的人才能夠遵守秩序。法令嚴明,不開化的民眾才不敢觸犯。

  ●火烈,民望而畏之,故鮮死焉;水懦弱,民狎而玩之,則多死焉。

  --《左傳》昭公二十年

  [譯文] 火性猛烈,老百姓看到就害怕,所以很少有人燒死;水性柔弱,老百姓親近嬉戲它,就有很多人淹死。

  ●諸葛亮治蜀十年不赦,而蜀大化。粱武帝每年數赦,卒至傾敗。夫謀小仁者,大仁之賊。

  --(唐)吳兢:《貞觀政要·赦令》

  [譯文] 諸葛亮治蜀十年不赦,而蜀國大治,社會秩序很好。梁武帝每年赦免好幾次犯人,最終卻滅亡了。貪圖小仁的人,必定損害大仁。

  ●能生而能殺,國必強。能生而不能殺,國必亡。

  --(唐)李筌:《太白陰經·刑賞篇》

  [譯文] 能使人生存同時又能誅殺,國家必定強盛;隻能使人生存,而不能誅殺,國家就必然要滅亡。

  ●以嚴為本,而以寬濟之。

  --(宋)朱熹:《朱子語類》卷一O八

  [譯文] 執法應當以嚴為根本,而以寬作為輔助。

  ●教之不從,刑以督之,懲一人而天下知所勸戒,所謂以辟止辟,雖曰殺之,而仁愛之實已行手其中。

  --(宋)朱熹:《朱子語類》卷七十八

  [譯文] 經過教育而不聽從,就要用刑罰來責罰他,懲治一個人,使天下人都知道政府鼓勵和懲戒的是什麽,這就是所說的用法律來禁止法律,雖說是殺了人,但其中行的卻是仁愛之實。

  ●公之所加,罪雖重下無怨氣;私之所加,賞雖多士不為歡。行法不道,眾民不能順。

  --《管子·禁藏》

  [譯文] 按公法行事,刑罰雖重下麵的人也沒有怨言;按私意行事,賞賜再多戰士也不會受到鼓舞。執行法令不合理,民眾就不會順從。

  ●不知親疏、遠近、貴賤、美惡,以度量斷之。其殺戮人者不怨也,其賞賜人者不德也。以法製行之,如天地之無私也。

  --《管子·任法》

  [譯文] 不分親疏、遠近、貴賤和美醜,一切都用法律來判斷,所以他定罪殺人,人不怨恨;按功行賞,人也不必感激。全憑法製辦事,好像天地對待萬物那樣沒有私心。

  ●不為愛親危其社稷,故曰:社稷親於戚。不為愛人枉其法,故曰:法愛於人。

  --《管子·七法》

  [譯文] 不因愛自己的親戚而危害國家,所以說國家比親戚重要。不能因喜愛某些人而違犯法律,所以說愛護法律高於愛護人。

  ●化大行故法不犯,法不犯故刑不用。

  --(漢)董仲舒:《春秋繁露·身之養重於義》

  [譯文] 教化的廣泛推行使人們不再犯法,人們不去犯法也就無須動用刑罰了。

  ●以禮義治立者,積禮義;以刑罰治立者,積刑罰。刑罰積

  而民怨背,禮義積而民和親。

  --《漢書·賈誼傳》

  [譯文] 用禮義治理國家的,積累禮義;單純用刑罰治理國家的,積累刑罰。積累刑罰百姓就會怨恨而人心背離,積累禮義百姓就會團結友愛。

  ●刑罰之所從生有源,不務塞其源,而務刑殺之,是為民設陷以賊之也。

  --(漢)戴德:《大戴禮·盛德篇》

  [譯文] 刑罰的產生是有根源的,不致力於杜絕犯罪的根源,隻致力於懲辦和殺人,這就是為百姓設立陷阱而坑害他們。強調從愛護百姓出發,把力量下在防止犯罪上。

  ●刑罰者,治亂之藥石也;德教者,興平之粱肉也。夫以德教除殘,是以粱肉理疾也;以刑罰理平,是以藥石供養也。

  --(漢)崔定:《政論》

  [譯文] 刑罰是治理社會混亂的藥品,而道德教育則是社會興旺平安的營養品。隻用說服教育去去除那些危害社會的罪犯,那等於不服藥而用營養品去治病一樣;單用刑罰而希望國家繁榮昌盛,那也等於想用藥品去補養身體一樣是無效的。

  ●民無廉恥,不可治也;非修禮義,廉恥不立;民不知禮義,法不能正也。

  --《淮南子·泰族》

  [譯文] 百姓沒有廉恥,是無法治理的;不整治禮義道德,廉恥就樹立不起來。而老百姓如果不懂得禮義道德,那就連法律也不能糾正他們。強調教化為先。懲治為後。

  ●禦之良者,不在煩策;治之善者,無取嚴刑。

  --(唐)魏征:《隋書·酷吏傳傳論》

  [譯文] 最會駕車的車夫,不會頻繁地鞭打拉車的馬匹;最會治理國家的人,不采取嚴酷的懲罰方式。

  ●以法服人,其外若密,其中實疏;以德結人,其外雖疏,其中實密。

  --(宋)呂祖謙:《史說》

  [譯文] 用刑法製服人們,表麵上看起來好像很嚴密,實質上卻很鬆散;用恩德來交結人們,表麵上看起來好像很疏散,實質上卻很嚴密。意謂德治更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更多

編輯推薦

1聚焦長征...
2聚焦長征--長征中的...
3紅軍長征在湖南畫史
4中華傳世藏書全元曲—...
5中華傳世藏書全元曲—...
6中華傳世藏書全元曲—...
7中華傳世藏書全元曲—...
8中華傳世藏書全元曲—...
9中華傳世藏書全元曲—...
10中華傳世藏書全元曲—...
看過本書的人還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