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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情穢類(4)

  館陶公主武帝姑館陶公主,號竇太主,堂邑侯陳午尚之。午死,主寡居,年五十餘矣,近幸董偃。

  始,偃與母以賣珠為事。偃年十二,隨母出入主家,左右言其姣好,主召見曰:"吾為母養之。"因留第中,教書計,相馬禦射,頗讀傳紀。至年十八而冠,出則執轡,入則侍內,為人溫柔愛人,以主故,諸公接之,名稱城中,號曰董君。主因推令散財交士,令府中曰:"董君所發,一日金滿百斤,錢滿百萬,帛滿千匹,乃白之。"然偃內不自安,常憂得罪。安陵爰叔為之謀,使白主,獻長門園為上宿宮。上大悅。主使偃以黃金百斤為爰叔壽。叔因是為董君畫求見上之策,令主稱疾不朝。上往臨候,問所欲。主辭謝曰:"妾幸蒙陛下厚恩,先帝遺德,秦朝請之禮,備臣妾之列,使為公主,賞賜邑人,隆天重地,死無以塞責。一日卒有不勝灑掃之職,先狗馬填溝壑,竊有所恨,不勝大願。願陛下時忘萬事,養精遊神,從中掖庭,回輿枉路,臨妾山林,得獻觴上壽,娛樂左右,如是而死,何恨之有?"上曰:"主何憂,幸得愈。"恐群臣從官多,大為主費。上還有頃,主疾愈,起謁。上以錢千萬從主飲。

  後數日,上臨山林,主自執宰敝膝道入,登階就坐。坐未定,上曰:"願謁主人翁。"主乃下殿,去簪珥,徒跣,頓首謝曰:"妾無狀,負陛下,身當伏誅,陛下不致之法,頓首死罪。"有詔謝,主簪履起立東廂,自引董君。董君緣幘傅,隨主前伏殿下。主乃讚"館陶公主庖人臣偃,昧死再拜謁",因叩頭謝。上為之起。有詔賜衣冠。主自奉食進觴。當是時,董君見尊不名,稱為主人翁,飲大歡樂。主乃請賜將軍列侯從官金錢雜繒各有數。於是董君貴寵,天下莫不聞。郡國狗馬蹴鞠劍客輻輳,董氏常從遊戲北宮,馳逐平樂,觀雞鞠之會,角狗馬之足,上大歡樂之。於是上為竇太主置酒宣室,使謁者引內董君。

  是時東方朔備戟殿下,辟戟而前曰:"董偃有斬罪三,安得入乎?"上曰:"何謂也?朔曰:"偃以人臣私侍公主,其罪一也;敗男女之化而亂婚姻之禮,傷王製,其罪二也;陛下富於春秋,方積思於六經,留神於王事,馳騖於唐虞,折節於三代,偃不遵經勸學,反以靡麗為右,奢侈為務,盡狗馬之樂,極耳目之欲,行邪枉之道,經淫辟之路,是乃國家之大賊,人主之大蜮也,偃為淫首,其罪三也。昔伯姬燔而諸侯憚,奈何乎陛下!"上默然不應,良久曰:"吾業以設飲,後而自改。"朔曰:"不可。夫宣室者,先帝之正處也,非法度之政,不得入焉。放淫亂之漸,其變為篡,是以豎貂為淫,而易牙作患,慶父誅而魯國全,管蔡誅而周室安。"上曰:"善!"有詔止。更置酒北宮,引董君從東司馬門,東司馬門更名東交門。賜朔黃金三十斤。董君之寵由是日衰,至年三十而終。

  後數歲,竇太主卒,與董君合葬於霸陵。是後公主貴人多逾禮製,自董偃始。

  縉紳呼為董君,可笑;天子亦呼主人翁,尤可笑。天子見董君於主第,可笑;天子亦召宴董君於宮中,尤可笑。偃以賣珠兒侍主,可笑;死而與主合葬如伉儷然,尤可笑。董偃常臥延清之室,以畫石為床,文如錦繡,石質甚輕,出郅支國。上設紫琉璃帳,火齊屏風,列靈麻之燭,以紫玉為盤,如屈龍,皆用雜寶飾之,侍者於戶外扇偃。偃曰:"玉石豈須扇而後涼耶?"侍者乃卻扇,以手摸,方知有屏風。又以玉精為盤,貯冰於膝前。玉精與冰同其潔澈,侍者謂冰之無盤,必融濕席,乃合玉盤拂之落階下,冰玉俱碎。偃以為樂。此玉精千塗國所貢也,武帝以此賜偃。偃之淫奢如此,其得令終幸矣。

  山陰公主山陰公主,宋武帝女,廢帝妹也,通何戢。何戢少美麗,動止與褚淵相慕,時號為小褚。公主性淫亂,廢帝愛之,時與同輦出入。主謂上曰:"妾雖不才,與陛下俱托體先帝。陛下六宮萬數,而妾惟駙馬一人,何太不均?"帝為置麵首三十人,褚淵亦與焉,主尤愛慕之,閉一中,備見逼迫,淵不從。主曰:"公須眉如戟,何無丈夫意?"淵以死自誓,乃得免。

  安樂公主安樂公主,中宗最幼女,帝遷房陵而主生,解衣以褓之,名曰裹兒。姝秀辯敏,後尤愛之,下嫁武崇訓。帝複位,光豔動天下,侯王柄臣,多出其門。嚐作詔請帝署可,帝笑而從之。又請為皇太女,左仆射魏元忠固諫乃止。與太平等七公主俱開府,而主府官屬尤濫,皆出屠販,納貲售官,降墨敕斜封授之,故號"斜封官"。主營第,工致過於宮省。嚐請昆明池為私沼,帝曰:"先帝未有以與人者。"主不悅,自鑿定昆池,延袤數裏。崇訓死,主改降武延秀。先是延秀自突厥還,善突厥舞,而貌齠秀,妖麗自喜,數與內庭宴,主見而悅之,即與亂。至是日,假後車自宮送至第。翌日,大會群臣太極殿。主被翠服出,向天子再拜,南麵拜公卿。公卿皆伏地稽首。武攸暨與太平公主偶舞為帝壽,賜群臣帛數十萬。帝禦承天門,大赦,因賜民三日。帝後親幸宴,大赦天下。臨淄王誅韋庶人,主方覽鏡畫眉,聞亂,走至石延門,兵及而死。

  虢國秦國等太真既冊為貴妃,宮中呼曰娘子,禮數同於皇後。有姊三,大姨封韓國夫人,二姨虢國夫人,小姨秦國夫人,同日賜命,皆月給錢十萬,為脂粉之資。三夫人皆豐頤修整,工於謔浪,巧會旨趣,號為貴妃琵琶弟子。每入宮受曲,移晷方出。虢國自矜美豔,常素麵朝天,故杜甫詩雲:"虢國夫人承主恩,平明騎馬入宮門。卻嫌脂粉汙顏色,淡掃峨眉朝至尊。"上嚐宴諸王於木蘭殿,時木蘭花正發。皇情不豫,妃醉中舞《霓裳羽衣》一曲,天顏大悅。方知流雪回風,可以旋天轉地。上嚐夢十仙子,乃製《紫雲曲》;並夢龍女,又製《淩波曲》。二曲既成,遂賜宜春院及梨園弟子並諸王。時新豐初進女伶謝阿蠻,善舞。妃子鍾念,因而受焉。就按於含元小殿,寧王吹玉笛,上羯鼓,妃琵琶,馬仙期方響,龜年篥,張野狐箜篌,賀懷智拍板,自旦至午,歡洽異常。時惟女弟秦國夫人端坐觀之。曲罷,上戲曰:"阿瞞樂籍,今日幸得供奉夫人,請一纏頭。"秦國曰:"豈有大唐天子阿姨,無錢用耶!"出三百萬為犒。

  楊國忠賜第在宮之東南,與虢國、韓國、秦國相對,俱雕梁畫棟。天子幸其第,必過五家(國忠,皆妃兄,與三夫人,共五家。)賞賜燕樂,扈從之時,每一家為一隊,隊著一色衣。五家合隊,如百花之映發。及秦國先死,獨虢國、韓國、國忠轉盛。虢國又與國忠亂,略無儀簡,每入朝謁,國忠與韓、虢連轡,相為諧謔。從官媼嫗百餘騎,前後秉燭如晝,鮮妝炫服而行。

  或言國忠亂其妹,非也。國忠乃張易之子,非楊氏子也。天壽中,易之恩幸莫比,每去私第,詔令居樓,圍以束棘,仍去其梯,不許女奴侍立。其母恐張氏絕嗣,乃置女奴珠於樓複壁中,遂有娠,生國忠,後嫁楊氏,因冒姓焉。噫,有子如此,不如無子矣。易之身為亂首,一留餘孽,猶能破國,善惡固有種哉。楊國忠出使江浙,其妻思念至深,荏苒成疾,忽夢與國忠交,因而有孕。後生男,名。洎國忠使歸,其妻述夢中之事,國忠曰:"此蓋夫妻相念情感所致。"時人不無譏誚。

  已為淫穢,無以禁其妻,隻索如此解說,別載國忠之妻裴柔,蜀中大倡,是慣作巫山之夢者。

  公孫穆鄭公孫穆好色,後庭數十,皆擇稚齒,屏親昵,絕交遊,於後庭以晝足夜,三月一出,意猶未愜。見《列子》。

  容成氏季子三身國,一頭,三身,三手。昔容成氏有季子,好淫,白日淫於市。帝放之西南,季子妻馬,生子,人身有尾蹄。

  夏姬夏姬者,陳大夫夏徵舒之母,而禦叔之妻也。陳靈公元年,徵舒已為卿。十四年,靈公與其大夫孔寧、儀行父,皆通於夏姬,衷其服,以戲於朝。泄冶諫曰:"君臣淫亂,民何效焉?"靈公以告二子。二子請殺泄冶,公弗禁,遂殺泄冶。十五年,靈公與二子飲於夏氏。公戲二子曰:"徵舒似汝。"二子曰:"亦似君。"徵舒怒。靈公罷酒出,徵舒伏弩廄門射殺靈公。孔寧、儀行父皆奔楚。明年,楚莊王伐陳,誅徵舒,欲納夏姬。申公巫臣曰:"不可。君召諸侯以討罪也,今納夏姬,貪其色也。貪色為淫,淫為大罰。若興諸侯以取大罰,非慎之也。王其圖之。"王乃止。子反欲取之。巫臣曰:"是不祥人也。是天子蠻,殺禦叔,弑靈侯,戮夏南,出孔、儀,喪陳國,何不祥如是!人生實難,其有不獲死乎?天下多美婦人,何必是。"子反乃止。王以與連尹襄老。襄老死於,不獲其屍。其子黑要焉。巫臣使道焉,曰:"吾聘汝。"又使自鄭召之,曰:"屍可得也,必來逆之。"姬以告王。王問諸屈巫。對曰:"其信,知之父,成公之嬖也,而中行伯之季弟也,新佐中軍,而善皇戍,甚愛此子,其必因鄭而歸子,與襄老之屍以求之。鄭人懼於之役,而欲求媚於晉,必許之。"王遣夏姬歸。將行,謂送者曰:"不得屍,吾不返矣。"巫臣聘諸鄭。鄭伯許之。及王即位,為陽橋之役,使屈巫聘於齊,且告師期。巫臣盡室以行,申叔跪從其父,將適郢,遇之曰:"異哉,夫子有三軍之懼,而又有桑中之喜,宜將竊妻以逃者也。"及鄭使介反幣而以夏姬行,將奔齊,齊師新敗,曰:"吾不處不勝之國。"遂奔晉。而因至以成於晉,晉人使為邢大夫。

  按《列女傳》,夏姬狀美好,老而複少者三,三為王後,七為夫人。公侯爭之,莫不迷惑失意。又曰:"姬雞皮三少,善彭、老交接之術。"河間婦河間,淫婦人也,不欲言其姓,故以邑稱。始,婦人居戚裏,有賢操。自未嫁,固已惡群戚之亂,羞與為類,獨深居為翦製縷結。既嫁,不及其舅,獨養姑,謹甚,未嚐言門外事。又禮敬夫,賓友之相與為肺腑者。

  其族類醜行者謀曰:"若河間何?"其甚者曰:"必壞之。"乃謀以車眾造門,邀之遨嬉。且美其辭曰:"自吾裏有河間,戚裏之人日夜為飭勵,一有小不善,惟恐聞焉。今欲更其故,以相效為禮節,願朝夕望若儀狀以自惕也。"河間固謝不欲,姑怒曰:"今人好辭來,以一接新婦來為得師,何拒之堅也?"辭曰:"聞婦人之道,以貞順靜專為禮。若夫矜車服,耀首飾,族出歡鬧,以飲食觀遊,非婦人宜也。"姑強之,乃從之遊。過市,或曰:"市少南入浮圖祠,有國工吳叟始圖東南壁,甚怪,可使奚官先避道乃入觀。"觀已,延及客位,具食幃床之側。聞男子咳者,河間驚,跣走出,召從者馳車歸。泣數日,愈自閉,不與眾戚通。戚裏乃更來謝曰:"河間之遽也,猶以前故,得無罪吾屬耶?向之咳者,為膳奴耳。"曰:"數人笑於門,如是何耶?"群戚聞且退。

  期年,乃敢複召,邀於姑,必致之,與偕行,遂入禮州西浮圖兩池間,叩檻出魚鱉食之,河間為一笑,眾乃歡。俄而,又引至食所,空無幃幕,廊廡廓然,河間乃肯入。先壁群惡少於北牖下,降簾,使女子為秦聲,倨坐觀之。有頃,壁者出,宿選貌美陰大者主河間,乃便抱持河間。河間號且泣,婢夾持之,或諭以利,或罵且笑之。河間竊顧視持己者甚美,左右為不善者,已更得適意,鼻息然,意不能無動。力稍縱,主者幸一遂焉。因擁致之房,河間收泣甚適,自慶未始得也。至日仄,食具,其類呼之食。曰:"吾不食矣。"且暮,駕車相戒歸,河間曰:"吾不歸矣。必與是人俱死。"群戚反大悶,不得已,俱宿焉。夫騎來迎,莫得見。左右力製,明月乃肯歸。持淫夫大泣,齧臂相與盟而後就車。

  既歸,不忍視其夫,閉目曰:"吾病。"與之百物,卒不食。餌以善藥,揮去。心怦怦恒若危柱之弦。夫來,輒大罵,終不一開目,愈益惡之。夫不勝其憂。數日乃曰:"吾病且死,非藥餌能已,為吾召鬼解除之,然必以夜。"其夫自河間病,言如狂人,思所以悅其心,度無不為。時上惡夜祠甚,夫無所避。既張具,河間命邑人告其夫召鬼祝詛,上下吏訊驗,笞殺之。將死。猶曰:"吾負夫人!吾負夫人!"河間大喜,不為服,辟門召所與淫者,倮逐為荒淫。

  居一歲,所淫者衰,益厭乃出之。召長安無賴男子,晨夜交於門,猶不慊。又為酒壚西南隅,已居樓上,微觀之,鑿小門,以女侍餌焉。凡來飲酒,大鼻者,少且壯者,美顏色者,善為戲酒者,皆上與合。且合且窺,恐失一男子也,猶日呻呼懵懵以為不足。積十餘年,病髓竭而死。自是雖戚裏為邪行者,聞河間之名,則掩鼻蹙額,皆不欲道也。

  柳先生曰:天下之士為修潔者,有如河間之始為妻婦者乎?天下之言朋友相慕望,有如河間與其吏之密者乎?河間一自敗於強暴,誠服其利,歸敵其夫,猶盜賊仇讎,不忍一視其麵,卒計以殺之,無須臾之戚。則凡以情愛相戀結者,得不有邪利之猾其中耶?亦足知恩之難恃矣!朋友固如此,況君臣之際,尤可畏哉!(餘故私自列雲。)淫屍範曄《後漢書》曰:"赤眉發掘諸陵,取寶貨,汙辱呂後。凡有玉匣者,皆如生,故赤眉多行淫穢。"《列異傳》曰:漢夫人馮夫人病亡,靈帝時,有盜賊發塚,七十餘年,顏色如故;但小冷,共奸通之,至鬥爭相殺。竇太後家被誅,欲以馮夫人配食。下邳陳公達議以貴人雖是先帝所幸,屍體穢汙,不宜配至尊。乃以竇太後配食。

  四麵觀音正德中,錦衣廖鵬,以驕橫得罪,有旨封其宅舍,限五日內逐去。其妾四麵觀音者,請見朱寧而解之。寧一見喜甚,留之五日,則寂然無趣行者矣。鵬治事如初。寧自此常過鵬宿,從容語鵬:"何不贈我?"鵬曰:"捐以侍父,則不獲效一夕杯酒之敬,不若為父外館。"寧益愛昵之。

  此女有俠氣,惜乎題目不好。

  張彩劉太常介,繼娶美豔,塚宰張彩欲奪之,乃問介曰:"我有所求,肯從我,始言之。"介曰:"一身之外,皆可奉公。"彩曰:"我所求者,新嫂也。"敢謝諾。少頃,輿人在門,竟劫以歸。

  《譚概》評雲:有劉瑾做坐媒,何愁不諧?奉人者須防此一著。此事不入情仇者,繼夫人不聞以太宰為仇也;不入情憾者,太常公不敢憾太宰也。若肯仇肯憾,彩亦不敢作此沒天理事。

  徐之才韓熙載北齊徐之才,見其家人與男子私,倉皇走避曰:"恐妨少年嬉笑。"南唐韓熙載,後房妓妾數十。房室側建橫窗,絡以絲繩,為窺覘之地。旦暮亦禁其出入。時人目為"自在窗"。或竊與諸生淫,熙載過之,笑而趨曰:"不敢阻興。"或夜奔客寢,客賦詩,有"最是五更留不住,向人枕畔著衣裳"之句。

  竇從一景龍二年冬,召王公近臣入閣守歲,酒酣,上謂禦史大夫竇從一曰:"聞卿久曠,今夕為卿成禮。"竇拜謝。俄而內侍引燭籠、步障、金縷羅扇,其後有人衣縷衣、花釵,令與竇對坐。卻扇易服,乃皇後老乳母王氏,本蠻婢也。上與大臣皆大笑。詔封營國夫人,嫁為竇妻,俗稱乳母之婿曰阿。竇每進表,自稱"翊聖皇後阿",欣然有自負之色。

  《譚概》評雲:絕好一出醜淨戲文。

  情主人曰:情,猶水也。慎而防之,過溢不上,則雖江海之決,必有溝澮之辱矣。情之所悅,惟力是視。田舍翁多收十斛麥,遂欲易妻。何者?其力餘也。況履極富貴之地,而行其意於人之所不得禁,其又何堤焉。始乎宮掖,繼以戚裏,皆垂力之餘而溢焉者也。上以淫導,下亦風靡。生斯世也,雖化九國而為河間,吾不怪焉。夫有奇淫者,必有奇禍。漢唐貽笑,至今齒冷。宋渚清矣,元複濁之。大聖人出,而宮內肅然,天下之情不波,猗與休哉!

  補遺朱溫梁主朱溫,恣意聲色。諸子在外,常征其婦入侍。友文婦王氏色美,尤寵之,欲以友文為太子。友心不平。梁主疾甚,命王氏召友文,欲付以後事。友婦張氏知之,密告友。友與統軍韓合謀,夜斬關入至寢殿。梁主驚起曰:"我固疑此賊,恨不早殺之。汝悖逆如此,天豈容汝乎?"友刺梁主腹,刃出於背,以敗氈裹之,瘞於寢殿。

  宣和間,禁中有物曰,塊然一物,無頭眼手足,有毛如漆,中夜,有聲振禁中。人皆雲,時或往諸嬪妃榻中睡,以手撫之,亦溫暖。晚則自榻下滾去,罔知所在。或宮妃夢中有與朱溫同寢者,即此也。或者雲朱溫之厲所化。子猶曰:"朱溫五倫俱絕,死當入無間獄,安能複為厲乎?形如豬而溫暖,因戲名朱溫耳。"兗州人往年兗州有人家贅婿,與其妻妹私通,事頗露,二人屢自分疏。既而語家人:"吾二人不能自明,當共詣岱頂質諸天齊帝君。"遂與俱去,告於神:"吾二人果有私,乞神明加誅。"祝訖,下山,自以為謾眾而已,神固何知?行至山半,趨林薄處行淫焉。久而不歸。家人登山覓之,始得於林,則皆死矣,而其陰根交接粘著不解。方知神譴之,以示眾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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