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煬支手撐額地看著眼前這亭亭玉立的女子,他實在很難想象她竟是他的石頭兒?!
換回女裝的她水眸燦亮如黑夜的星辰,不斷閃動著睿智與靈敏;而那一雙柳眉恰如其分地躺貼在她的美目上方,如絲緞般柔細,讓人忍不住想去輕撫;更甭提那羽扇似的長睫了。
單是如此就已夠教人讚歎,但上天似乎獨厚於她,還給了她直挺的俏鼻,那形狀是如此的美好,教人幾乎要嫉妒起她所呼吸的空氣;不點而紅的朱唇更是漂亮通透,嬌嫩甜美得惹人遐想……
一直低著頭的陳意磊,等不到玄煬的反應,忍不住抬頭偷偷看了他一眼,誰知這一“小”眼竟被玄煬抓個正著,讓她驚慌地垂下眼瞼,趕忙挺直腰杆,正襟危坐起來。
她的反應讓玄煬原本嚴肅的眼神不由得漾起笑意。
“好個‘邢鋒’嗬?!”
“嘿……還好啦!”摸著自己的鼻子,陳意磊十分不好意思地回答。
“為什麽惹上那慶安?你不知道他惡名昭彰嗎?”
一想到當時她若沒上了自己的馬車不知會發生什麽不堪的事情,一股怒氣就不由得冒出心頭――他氣她不會照顧自己。
“我也不想啊!”嘿!說到這個,她就一肚子火,“可總不能教我眼睜睜看他在光天化日之下調戲民女吧?”
“話雖如此,但你也得衡量一下自己的輕重吧?你自己都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了,還想救人?”真是自不量力!
“但――”還想要反駁的話在對上他慍怒的目光時,又被陳意磊吞了回去,“好嘛!好嘛!是我多管閑事、自不量力,可是……可是當時那女子的處境真的很危險啊!”更甚的,她身後還有個小胖子在慫恿她哩!她能不出頭嗎?
“單身女子本就不該上街去拋頭露麵的,會遇上危險是她咎由自取。”忽地,玄煬目光一轉,緊緊瞅著她,“說到這兒……府裏什麽都有,你又是為何事上街?”
“我……這……”陳意磊有些為難地看著他,總不能老實告訴他自己是去為人看病吧?
“說!”
“我……”知道他為人精明幹練,不說實話是絕對脫不了身,但……要真是實話實說,自己以後肯定別想再出門了。
“這……事情是……是這樣的――”吞了吞口水,她挺直背腰再開口,“我想,你應該沒忘記我爺爺吧?他……他的醫術十分高明,我自小就跟著他學醫,他臨終前叮囑我要好好研讀他留下來的醫書,所以我應該也算是……算是學有專精吧!”
見他沒有反對,她開始愈說愈順。
“而自從昭瑋離開沁心閣,開始跟夫子學學問後,我平常空閑的時間就多了起來,於是我就想……想要學以致用,為鄉民做點事,所以隻要一有空,我就去城裏為貧苦百姓看診。”虛虛實實、實實虛虛,這樣他應該不會懷疑才對吧?
“嗯?”
他的反應隻是揚了揚眉,可這些微的表情就把她嚇得冷汗直冒。
“這……我當然也知道有危險啊!所以才會易釵而弁嘛!”這話她可是愈說愈小聲哩!
“你以為你那點變化真能掩人耳目嗎?”他第一眼就看穿她了呢!
“不是嗎?”一臉的理直氣壯,在抬起頭對上他了然的目光時全然消失。
可……她不是這樣過了兩年嗎?難道不是?!
雖然不想打破她自以為完美的想法,但他要她知道自己所冒的危險有多大,所以仍是開口道破:“我第一眼就知道你是女兒身了。”
“真……真的?”她的偽裝真有那麽差?
“你能平安活到現在,隻能說你運氣好、福大命大,但別以為好運會永遠跟著你。”
“我――”所有反駁的話在他的怒視之下全又收了回來,“我……哪有啊?!”
“以前我不知道也就算了,我也不想再去追究,但現在起,我不允許你再獨自出府去。”
“不行啦!我不能不出去啦!”否則她的藥堂怎麽辦呢?
對於她的堅持,玄煬僅是揚眉以對,但光是這個表情就夠讓陳意磊膽戰心驚的了。可一想到那些貧苦的百姓,她又決心鼓起勇氣爭取。
“更……更何況我每次出去都有小胖子陪啊!不算‘獨自’出府啦!”有時更有項華這超級大保鏢咧,安全得很啦!
“他?”玄煬滿臉不屑地睨了她一眼,“哼!他能做什麽?!別扯你後腿就不錯了。”
上回碰麵時,他就注意到她的腳步輕盈,似有學過輕功,而另一個胖小子步伐明顯地沉重很多,肯定是個什麽也不懂的小胖子罷了!
“這……”對於這實話,她也真是無法反駁。
見她沒有反對,玄煬站起身做結論:“那麽就這麽說定了。”
“不可以。”她急得也跟著站起身來。
“為什麽?你不願說明原因,卻要我同意讓你出府,這說不過去吧?”瞧她沒有吐實的打算,他隻好再下猛藥,“今天你若不說個明白,我是肯定不會讓你再出府的。”
“你……”她生平最討厭受人威脅,人一生氣,反倒什麽也不怕地賭氣道:“那……那我就搬出王府好了。”
“不準!”一想到她要離開王府、離開他,過去那種被她全然排斥與拒絕的心痛又湧了上來。
“以前年紀小,我的確照顧不了自己,但現在……我已經長大成人了啊!不僅足以照顧自己,更有能力去幫助別人,所以我有權力決定自己的生活。”
“是嗎?”見她一臉的堅持,他更加痛心,也更加下定決心要留下她,即使方式過於激烈,“那麽,你是否也決定不再照顧昭瑋了呢?哼!是嘛!他是別人的孩子又與你何幹?”
這番話果然引起她劇烈的反應,她倏地衝向他怒斥道:“住口!你住口!我……我……我才不是那種人咧!我……”一時辭窮的她對上他一臉的嘲諷,極度無奈地又退坐回椅子上。
她從沒這麽想啊!可……那些不經大腦就衝口而出的話也確實會讓人誤會,這……唉!都怪自己沒想清楚就胡亂言語……是她不對在先,怨不得別人誤解的。
見她滿臉的委屈與沮喪,玄煬盡管心疼,但也不願日後因為她去留的問題再生波瀾,所以決定一次把話給講明白:“我也認為你不是這種人,所以……離開王府這話題以後不準再提了。”他一臉的篤定,全然顯示他的霸氣。等到陳意磊無奈地點頭答應後,他才又說道:“至於出府這問題――”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她打斷:“這一點我是絕不會退讓的。”
見他因自己的申明而臉色一沉,她又趕緊補充――
“頂多我盡量少出府嘛!一個月去個七八天就好!”又發現他似乎想出言拒絕,她連忙再退一步,“五六天?也不行?”怕再被拒絕,她一口氣把話說完,“那……三四天。就三四天了,這是極限,我不再讓了。”猛搖著手,陳意磊決定再不行就幹脆撕破臉算了。
看她氣惱地瞪視著自己,想強作狠樣兒卻又一臉的緊張,玄煬反而笑了開來。
她還真像顆石頭一般,既固執又倔強啊!
美人他是見多了,也一直以為隻要奉上金銀珠寶,定能贏得美人芳心。所以一直以來,也沒見著他為哪個女人動心。但眼前這個有著動人外貌卻蘊藏孩子心性的女人,竟教他不由自主地想去縱容她。
不甘心自己順從了她的心願,於是他故意清了清喉嚨,吊足了她的胃口後,才出聲答應她的請求。
“好吧!既然你那麽有誠意,我也不能太差勁,這樣吧!我就答應讓你出府個‘五六’天。”見她一臉狂喜的俏模樣,他就忍不住想戲弄戲弄她一番,“先別高興,我的答應可是有條件的。”
“條件?什麽條件?”停住才要拍手的雙掌,陳意磊呆愣地問道。
“第一,想要出府,就得事先報備。”
“好。”對這要求,陳意磊答得爽快極了。
“第二,每次出府得有人陪伴。”玄煬舉起一手阻止她的應允,“而那個人則由我指派。”
“什麽?!不行啦!”陳意磊聞言馬上跳腳反對。要真變成如此,還不如她現在直接告訴他實話來得幹脆。
“不行?不行拉倒!”玄煬作勢轉身要離去。
“哎呀!哎呀!”陳意磊情急之下也顧不得男女之分,連忙上前挽住他的手臂,“再……再商量商量嘛!”
“沒得商量,除非……”玄煬低下頭斜睨了她一眼。
“除非什麽?”張著滿懷希望的一雙大眼,陳意磊癡癡望著他。
“除非你老實告訴我原因。”嗬!真是佩服自己,說來繞去扯了那麽久,最後還是回到他最想知道的問題來。
“你……”她氣急敗壞地說不出話來。
“我什麽?”笑意盈滿他暗黑的雙目。
“你……你最討厭啦!”她惱羞成怒地甩開他的臂膀,跺著腳氣衝衝地離去。
望著她跑遠的背影,玄煬嘴角不由得漾起一絲笑意,隨即他雙手反剪轉身麵對一直陪侍在側的兩名貼身護衛――項華與冷樗,直直凝視沉思了良久才開口:“冷樗。”
“屬下在。”
“以後你就跟著她吧!”
這決定讓兩個護衛都大吃一驚。
“王爺,這……可否改派項華去呢?”冷樗極度不情願地開口要求。
因為他隻想好好保護他的主子,而他心中所認定的主子就隻有這個曾經救他一命的人――玄煬。
“是啊!這等小事我去就行了,王爺還是改派我去吧!”項華急忙在一旁幫腔,因為他知道也隻有如此,他那寶貝師妹的秘密才得以保住。
可,天總是不從人願的!
玄煬冷淡地對著他們再開口:“項華我另有要事交代,就這樣了。”他雖然語氣平和,但仍是不容別人置疑的。
“是!”
兩個個性截然不同的夥伴無奈地對看了一眼,隻得低下頭苦著臉應聲領命了!
“喂!你到底要跟到什麽時候啊?!”陳意磊又氣惱又無奈地反過身,對後麵的冷樗惡聲問道。
“跟到王爺要我別跟了為止。”相對於她的激動,冷樗就冷淡而鎮靜多了。
“你――”
他的回答讓她為之氣結,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但她已經將近十天沒去藥堂了,今早小胖子又特地跑來找她,告訴她城西的劉嬤嬤舊疾複發,而藥堂裏駐診的王大夫沒有辦法處理,要她盡速到藥堂一趟,這……
唉!她已經試了兩個時辰了,可就是怎麽也甩不掉這討人厭的跟屁蟲!
“算我怕了你行嗎?就這一次,放我一馬吧!”她雙手合十,改以低聲下氣的懇求。
“不行!王爺要我隨時隨地跟著你。”
“你……你幹嗎那麽聽他的話?難不成他要你去死,你也去?”
“是。”
這聲毫不猶豫的回答徹底地打敗了她!
陳意磊沮喪地轉回身,不想再麵對這個對玄煬全然死忠的討厭分子,但才舉步要走,又對上躲在一角、拿著焦急目光望著她的小胖子。
唉!能不去嗎?
無奈的她頻頻歎氣地又回身麵對冷樗:“唉!算我怕了你。我現在要出府去,讓你跟吧!”唉!也隻有如此了。
“你沒有事先報備。”冷樗冷冷地提醒。
不過這聲提醒一點也沒博得陳意磊的感激,反而還惹來她一頓叫罵。
“喂!你別得了便宜還賣乖,我告訴你――”她雙手叉腰,一副晚娘麵孔,“我可是逼不得已才讓你跟的,所以別再惹火我,否則我不敢保證我會做出什麽驚人之舉喔!”
冷樗目不轉睛地與她對峙良久,最後才淡淡地垂下眼瞼開口:“走吧!”
好似打贏一場勝仗的陳意磊這才好不得意地抬頭挺胸轉回身,向自己的閨房走去。
雖然最後仍是要讓冷樗跟去藥堂,自己的秘密終將不保,但……這次她算是吵贏了!
一路上,她是這麽安慰自己的。
新月如鉤,斜掛西穹。
整個顓頊王府似乎僅剩蒼鬆樓的書房――博書齋還是亮的。
才剛向玄煬報告完畢的冷樗雙手反剪地站在書房正中央,而立於玄煬後方的項華也隻能一臉苦樣兒地為東窗事發的師妹哀悼。
“原來如此。”玄煬坐在紫檜木椅上,支手托腮地出聲。
他是有想過石頭兒的醫術應該不錯,畢竟自己也曾為她所救,但……他從沒想過她的醫術居然好到可以媲美再世華陀。
“而且似乎所有病人都真不知小姐是女兒身。”冷樗再次補充。
“嗯!”點了點頭,玄煬喃喃自語,“所以她才會愈來愈大膽,大膽到麻煩不來找她,她便自己去找上麻煩。”
對於玄煬的評斷,項華與冷樗都不約而同地麵露笑意,因為這形容實在太貼切了。
“她說……明天還要再去藥堂?”玄煬問道。
“是。”
“嗯,明天……”他熠熠有神的眸子一轉,嘴角揚起一絲笑意,“好吧!就明天吧!去瞧瞧她的那個藥堂,看看她到底在搞什麽名堂?!”
全然不知道自己大難臨頭的陳意磊一大早準備好藥堂所欠的藥草後,便同冷樗一起出府,趕到藥堂去診治劉嬤嬤的病。
才剛進入藥堂裏配藥時,就聽聞藥堂外一陣嘈雜……
原來是一群壯漢“砰”一聲撞開大門,衝進藥堂大廳來。
藥堂裏的夥計連忙上前說明:“這位大爺,我們藥堂還未開張,準備工作也還沒做好,可否請你們先出去,稍候一下?”
一名壯漢完全不理會夥計,一把將他推倒在地:“誰是邢鋒?!”
還不知發生了什麽事的陳意磊一聽到有人叫著自己的名字,便自房內把頭伸出:“誰叫我?”
那壯漢聞聲看向她,一見她小小個兒,眉頭就皺了起來:“你就是邢鋒?那個名滿京城的邢鋒?”“有沒有名滿京城我是不知道啦!但邢鋒……這裏就我一個。”指著自己,不知死活的陳意磊還俏皮的回答。
而她的回答讓那壯漢再次從頭到尾仔細地看了她一次:“真是你?”這小家夥真是把主子耍得團團轉的人?
“這位大哥找邢鋒到底有什麽事?”懶得再去說明,陳意磊反問他。
“既然你就是邢鋒,那就跟我走。”壯漢二話不說,上前拉住陳意磊的胳臂便要往大門走去。
“你……你放開我啊!”被抓疼了的陳意磊這才發現情況不對,開始掙紮起來。
一行人才走到門口,就被剛出去買東西的冷樗給擋住。
“放開她!”
“你又是誰?敢管老子我的閑事?!”壯漢惡聲斥道。
“冷樗,救我!”陳意磊一見到他就紅了眼眶,激動得差點流下眼淚。
不過就算她沒流下淚來,那壯漢再不放開她的臂膀,她可能也馬上會痛得哭出聲來。
察覺到她的疼痛,冷樗臉色更加陰鷙:“我說放開她!”
“廢話少說,兄弟們,給我打!”扯著陳意磊往後一站,壯漢馬上吆喝著自己人開打。
五六個人同時攻向冷樗,就在這群人打得不可開交之際,陳意磊突地腰際一緊,隨即感到手臂上的禁錮一鬆,一轉身,人已偎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中,而原本抓著她的人則握住自己的手倒在地上哀號不已。
她抬頭一望,望進了玄煬那雙深邃黝黑的幽潭中。
“沒事吧?”
他那喑啞低沉的嗓音奇跡似的安撫了她驚慌害怕的心情。陳意磊紅著眼將自己埋入他厚實的胸膛裏,微微哽咽地開口:“你……來了。”
“嗯。”凝視她的目光有著滿滿的憐愛。擁著她,玄煬走向另一個房間,就在經過侍衛項華身旁時,沉聲命令道:“一個不留。”
這聲冷酷無情的命令讓陳意磊為之一驚,她連忙扯著玄煬的衣襟叫道:“別……別這樣,放過他們,趕走便是啊!”
玄煬目光轉向她,眼神瞬間變柔,但出口的話依然冷冽:“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
“即便如此,我仍不要你因我而殺人。”她搖著頭說明。
“你――”
他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聽聞倒地的壯漢叫道:“你們好大的膽子,敢得罪慶安貝勒的人,報上名來。”
這聲叫囂讓玄煬眉頭微揚的轉過身,輕輕舉臂阻止了冷樗與項華的攻勢後,他麵向那壯漢問道:“你是慶安貝勒的人?”
“沒錯!”以為對方怕了自己,壯漢一手捂著紅腫的另一手,得意洋洋地抬高頭。
“他是怎麽著?是花天酒地玩出毛病了?還是終於被慶親王修理了?”他語帶嘲諷地再問。
沒有想到對方不僅未將自己主子看在眼裏,就連主子的父親慶親王,他也狀似熟識的隨便指名道姓,壯漢這時才真正張大眼睛打量起對手來,而且是愈看愈害怕。
因為眼前這位公子雖然僅是一身白緞長袍,但是舉手投足之間有著一股渾然天成、震懾人心的氣勢。
“你……你究竟是誰?”他顫聲問道。
“大膽!”對於他無禮的詢問,冷樗上前大聲喝道。
“我……小的不敢。”就連他身邊侍衛的氣勢都是這般不凡,壯漢這時肯定自己是踢到鐵板了。“回去告訴慶安,‘邢鋒’是我顓頊王府的人,要他別再動她的腦筋了。”玄煬淡淡開口。
既然是慶安的人,他就饒恕他們一次吧!嗬……反正想在陳意磊麵前殺人,是肯定不行的了。“是……是!”一聽到他是鼎鼎大名的顓頊親王,壯漢這下子連雙腿都快站不直了。
“還不走?”
“是、是!小的這就離開!這就離開!”領著全部掛彩的手下,壯漢連滾帶爬地逃出了藥堂。
見惡漢離開,陳意磊這時才意識到自己與玄煬的姿勢過於曖昧,她連忙紅著臉想掙開他的懷抱。
“怎麽?惡人跑了,就不要我這救命恩人了?”雙臂略施力量,更加將她禁錮在自己懷裏,玄煬揚著眉取笑道。
“不是……可……先放開我嘛!旁邊人那麽多!”她紅著臉解釋。
“那麽人不多,你就讓我抱了嗎?”他邊說邊使了個眼色,知他懂他的冷樗與項華馬上幫他清場了,轉瞬間整個藥堂大廳就隻剩他們兩人。
“不是――哎呀!你們別走啊!你們……唉!”放棄掙紮的陳意磊無奈地瞪了仍環著自己的玄煬一眼,“你是故意的。”
“沒錯,就像你是故意不理我的吩咐,跑到這藥堂來一般。”玄煬點明了今天之所以來此的目的。一想到他剛才一到藥堂時看到的景象,怒氣不由得又升了起來。
“我……我哪有?!我這次可是有帶著冷樗一道喔!”她連忙搬出冷樗,想脫一點罪。
“我是要他跟著你、保護你,不是讓你使喚他去跑腿的。”他也真沒料到,一向冷情的冷樗竟會同意讓這小妮子使喚他。
“這……他武功高,輕功更好,買東西能快去……快回嘛!”遇著他的瞪視,陳意磊就愈說愈小聲,愈來愈心虛。
若有所思地看著懷中低頭懺悔的陳意磊,玄煬久久才出聲:“給張嬤嬤的藥都配好了?”
“還……還沒。”怎麽連這個他也知道?
把她扳個身,朝向配藥的地方:“快去配完它吧,我在這兒等你一起回去。”
“啥?”陳意磊聞言,驚慌失措地回頭看著他,“你……你要等我?”他不是很忙的嗎?
“怎麽?不行?”他簡短地反問,配上微揚的劍眉、邪恣的笑容,讓陳意磊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行、行、行!怎麽會不行?”她連忙回身走向配藥室去,但仍不忘喃喃地叨念,“你是王爺,怎麽會不行?”
“你對我的身份有意見?”內力深厚的他當然是把她的不平之鳴全聽進耳裏了。
“沒有、沒有,我才不敢哩!”陳意磊飛也似的衝進配藥室,徒留他一人在大廳內對著她落荒而逃的模樣大笑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