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諸弟?述營中急需人才
“原文”
澄溫沅季四位賢弟左右;
於十六日在南康府接父親手諭,及澄沅兩弟紀澤兒之信;係劉一送來;二十日接澄弟一倍,係林福秀由縣送來,具悉一切。
餘於十三日自吳城進紮南康,水師右營後營響道營,於十王日進紮青山。十九日賊帶炮船五六十號,小劃船百六十號,前來撲營,鏖戰二時,未分勝負。該匪以小劃二十號,又自山後攢出,襲我老營。老營戰船,業已餘數出隊,僅坐船水字數人,及雇民船水手,皆逃上岸。各戰船哨官見坐船已失遂爾慌亂,以致敗挫。幸戰船炮位,毫無損傷,猶為不幸中之大幸!且左營定湘營尚在南康,中營在吳城,是日未與其事,士氣依然振作。現在六營三千人,同泊南康,與陸勇平江營三千人相依護,或可速振軍威。
現在來所統之六軍,塔公帶五千人在九江,羅山帶三千五百人在廣信一帶,次青帶平江營三千人在南康,業已成為三枝,人數亦不少。趙玉班帶五百湘勇來此,若獨成一枝,則不足以自立,若依附塔軍,依附羅軍,則去我仍隔數百裏之遠。若依附平江營,則氣類不合,且近來口糧實難接濟,玉班之勇,可不必來。玉班一人獨來,則營中需才孔亟①,必有以位置之也。
蔣益澧之事,後公如此辦理甚好,密傳其人家詳明開導,勒令繳出銀兩,足以允我人心,麵麵俱圓,請蘋翁即行速辦。但使深翎德珠,即輕輕著筆,亦可以速辦矣。
此間自水師小挫後.急須多辦小劃以勝之,但乏能管帶小劃之人。若有實能帶小劃者,打仗時並不靠他衝陳。隻要開仗時,在江過攢出攢入,眩賊之眼,助我之勢,即屬大有裨益。吾弟若見有此等人,或趙玉下班能薦此等人,即可招募善駕小劃之水手一百餘人來營。馮玉河所繳水勇之槍銀,及各項應繳之銀,可酌用為途費也。
餘在營平安,精神不足,惟癬疾未愈,諸事未能-一照管,小心謹慎,冀盡人事,以聽天命。諸不詳盡,統俟續布。(鹹豐五年四月二十日書於南康城外水營)
“注釋”
孔亟:孔,很甚。亟:急,急促。
“譯文”
澄、溫、沅、季四位賢弟左右:
我於十六日在南康府接到父親手諭,以及澄、沅兩位弟弟、紀澤兒的信,是劉一送來的,二十日接到澄弟一封信,是林福秀由縣裏送來,知悉一切。
我於十三日從吳城進紮南康。水師右營、後營,響道營,於十三日進紮青山。十九日,敵人帶炮船五、六十號,小劃船一百六十號前來撲營,激戰了兩個小時,不分勝負。敵人又以小劃二十多號,從山後攢了出來,襲擊我老營。老營戰船,已經全部出隊,隻有坐船水手幾個以及雇用民船水手,都逃上岸去。各戰船哨官見坐船已丟失,便展望張忙亂起來,以至於吃了敗仗。幸虧戰船炮位,沒有一點損失,尤其是不幸中的大幸,並且左營、定湘營還在南康,中營還在吳城,那天沒有參與戰鬥,士氣仍然振作。現在六營三千人,同停靠在南康,與陸軍平江管三千人互相依護,或者還可迅速振興軍威。
現在我所統率原大軍,塔公帶五千人在九江;羅山帶三千百人在廣信一帶;次青帶平江營三千人在南康,已經成了三枝部隊,人數也不少。趙玉班帶五百湘勇來這裏,如果單獨成一枝部隊,不能夠自立,如果依附塔軍,依附羅軍,那離我這裏還隔幾百裏。如果依附平江管,那麽氣類不合,而且近來口糧實在難以接濟。玉班的士兵,可不必來。玉班一個人來,那軍營中需要人才很緊急,一定且有他的位置。
蔣益澧的事,這麽這麽辦理很好,秘密傳召人家詳細開導,勒令繳出銀兩,可以取得我方人心的同情,麵麵俱到,請蘋翁馬上辦理,假使探驪而得珠,就是輕輕著筆,也可以快辦。
這邊自從水師小敗以後,急需多置辦小劃船去戰勝敵人,但缺乏能管理帶領小劃船的人,如果有實實在在可以帶領小劃船的人,打仗時並不靠他衝陣。隻要打仗時,在江邊攢出攢人,弄得敵人暈頭轉向,以幫助我水師的聲勢,便是大有益處。弟弟如果看見有這種人才,或者趙玉班能推薦這種人,就可以招募會駕小劃船水手一百多人來軍營。馮玉河所繳水軍的銀槍,以及各項應該繳納的銀子,可考慮作路費用。
我在軍營平安,精神不足,隻是疾疾沒有好,許多事情沒有能夠一一小心謹慎,希望能夠盡人事,以聽天命,寫得不詳細,等以後再續告。(鹹豐五年四月二十日書於南康城外水營)致諸弟?調彭雪琴來江
“原文”
澄侯溫甫子植季洪四位老弟左右:
劉朝直來營,得植弟手書,具悉一切。內湖水師自六月十五日開仗後,至今平安。本擬令李次青帶平江勇,流邵陽湖之東,與水師會攻湖口。親自六月底至今十日,大風不克東渡。初四日風力稍息,平江勇登部舟,甫經解纜,狂飆大作,旋即折回。並勇衣被帳棚,寸縷皆濕,天意茫茫,正未可知,不知湖口之賊,運數不宜滅乎?抑此勇渡湖,宜致敗挫,故特阻其行,以全此軍乎?現擬俟月半後,請塔軍渡湖會剿。
羅山進攻義寧,聞初四日可止界上,初五六日當可開仗。湖南三麵用兵,駱中丞請羅山帶兵回湘,業經入奏。如義寧能攻破,恐羅山須回湖南,保全桑梓①,則此間又少一勁旅矣。內湖水師,船炮俱精,特少得力營官,現調彭雪琴來江,當有起色。
鹽務充餉,是一大好事,惟浙中官商,多思專利。邵位西來江,會議已有頭緒,不知渠回浙後,彼中作事人能允行否?舍此一籌,則餉源已竭,實有坐困之勢。東安土匪,不知近日如何?若不犯邵陽界,則吾邑尚可不至震驚。帶軍之事,千難萬難,澄弟帶勇至衡陽,溫弟帶勇至新橋,幸托平安,嗣後總以不帶勇為妙。吾閱曆二年,知此中怨這事,造孽之端,不一而足,恨不得一諸弟在,當一一縷述之也。
諸弟在家,侍奉父親,和睦族黨,盡其力之所能力。至於練團勇卻不宜,澄弟在外已久,諒知吾言之具有苦衷也。寬二弟去年下世,末寄奠分②,至今歉然於心。茲付回銀廿兩,為寬二弟奠金,望送交任尊叔夫婦手收。
植弟前信言身體不健,吾謂讀書不求強記,此亦養身之道。凡求強記之者,尚有好名心橫亙於方寸,故愈不能記。若全無名心,記亦可,不記亦可,此心寬然無累②,反覺安舒,或反能記一二處,亦未可知。此餘閱曆語也。植弟試一體驗行之,餘不一一,即問近好。(鹹豐五年七月初八日)
“注釋”
①桑梓:原意思是國家。此處指軍隊。
②奠分:即奠儀。
③寬然無累:形容心情寬鬆沒有負擔。
“譯文”
澄侯、溫甫、子植、季洪四位老弟左右:
劉朝相來營,接談植弟手書,知悉一切,內湖水師從六月十五日開仗後,到現在平安。本準備命令李次青帶平江兵,渡鄱陽湖東邊,與水師會攻湖口。無奈從六月底到現在十天內,都因大風不能東渡,初四日風力略為小點,平江兵上船,正好解了纜繩準備出發,突然狂風大刮。隻得馬上靠岸。兵士們的衣服被褥和帳棚,全部都濕了。老天爺的意思茫茫不可知,不知湖口上的敵人,運數還沒有到馬上被殲滅的地步,才特別刮風阻止平漢兵東渡遭致失敗,以保全這支部隊嗎?現在打算等半個月後,請塔軍渡湖會剿。
羅山進攻義寧,聽說初四日可停在界讓,初五、六日可以開戰。湖南三麵用兵,駱中丞請羅山帶兵回湖南,已經入秦朝廷了。如義寧能衝破,恐怕羅山要回湖南,保全家鄉,那這邊又少了一支善戰的部隊了。內湖水師,船好炮精,隻少得力的營官,現在調彭雪琴來,應當有起色。
鹽稅用來充軍餉,是一件大好事。隻是浙中官商,都想專利。邵位西來江,會議已有頭緒,不知他回浙後,他們裏麵任事聽的人能答應實行不?除了這個辦法,則軍餉來源已經枯竭,實在有被困的形勢。東安土匪,不知近來如何?如不犯邵陽地界。那麽我們家鄉還不至於受到波及。帶兵的事,千難萬難。澄弟帶兵到衡陽,溫弟帶兵到新橋,幸虧平安。以後總以不帶兵最好,我閱曆了兩年,知道這裏麵得罪人的事情,造孽的事情,不一而足,恨不得與弟弟們一樁一樁詳細介紹呢。
弟弟們在家,侍奉父親,與族黨和睦相處,盡力而為。至於辦團練帶兵這些事,不宜於去參與。澄弟在外已久,相必懂得我說這句話的苦衷。寬二弟去年死去,沒有寄奠儀,至今還有歉疚。現付回二十兩銀子,作寬二弟的奠禮,希望送交任尊叔夫婦手收。
植弟前次信中說身體不好,我說讀書不要求強記,這也是養身之道。凡屬要求強記的人,還有一種好名的壓力在他腦子裏,所以越不能記。如果沒有好名的心,記也可,不記也可,這種思想便輕鬆沒有思想包袱,反而覺得安靜舒暢,或者反而能記一點,也未可知。這是我的經驗之談,植弟試著體驗一番。其餘不一一寫了,即問近好。(鹹豐五年七月初八日)致九弟?催周鳳山速來
“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