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 閱讀頁

第30章 為政篇(3)

  季弟又言願盡孝道,惟親命是聽,此尤足補我之缺憾,我在京十餘年,定省有闕,色笑遠違,寸心之疚,無刻或釋,著諸弟在家,能婉愉孝養,視無形,聽無聲,則餘能盡忠,弟能盡孝,豈非一門之詳瑞哉?願諸弟堅持此誌,日日勿忘,則兄之誌可以稍釋,幸甚幸甚!書不上一,餘俟續具,國藩手草。(鹹豐元年八月十九日)

  “注釋”

  ①畿;京城所管住的地區。

  ②呆法:固定的方法。

  ③匪。同,非。

  “譯文”

  澄候、溫甫、子植、季洪四位老弟足下:

  八月十七日,接到家信,高興的知道一切,左光八是我們家的鄉盜,能夠斬草除根,發落他的巢穴,那麽我們家鄉便會長享太平,也是積了很大的陰功,隻是湖南的會黨幫匪,互相勾結,往往是動一根頭發而牽動全身,現在刺軍的程公,特地到湖南,就是奉了聖命查辦這件事,因為恐怕粵西的匪徒逃竄,一旦竄入湖南境內,那麽湖南湖北的會黨,說不定也通同作亂,左光八這一股,我想還不是大團夥,然而我們家鄉去懲辦他。不可以太過激了。使他發生變化,聽說他們請了體麵的紳士出麵保養,去惡從善。而且可以效力為朝廷命賊,這是一個極好的時機,萬一不行,也要抓住機會智取,不可用力太猛。發動攻巢容易,收拾殘局便難了。

  公議糧餉這件事,如果真的是家鄉父老的要求,那麽帶來的福利是極豐厚的,至於出錢去墊付官府的虧空,那我們家裏萬萬不可以出辦事處,因虧空一萬六千兩,要大錢三萬多千,京城地區每戶都要攤派千串,現在這麽創導的人,不過幾個大紳士一時誇海口,出此濟公好義的計議,將來各處分派的結果,仍舊是取巧的人、強項的人出得少,卻在官府麵前討好,笨拙的人,弱小的人出得多,還不免受別人的勒索,窮鄉僻壤的殷實小戶,一定會有怨聲載道的,並且,這種風氣一開,則下次其他官員來了,便會引用這個借錢辦公為例證,又引用朱令百姓出錢墊付官府虧空為例證,也分派民間出錢幫他,那時反而沒有話好拒絕人家,如果這樣攀比起來,來一個官員,要幫一個官員。我們家鄉從此沒有安靜的日子,凡屬辦公事,要深謀遠慮,這件事如紳士們有意辦,我家不必去攔阻,如果我家出麵倡議,萬萬不可以。

  並且官員的補缺,都有固定的辦法,什麽地方出缺了,輪到何班去補,就是撫藩衙門也不能稍微變動,澄弟在外多年,難道這些事都不知道?朱公如果沒有輪到班,那雖說幫他墊付了虧空,全縣的人挽留,但因這種慣例的陰隔,也行不通,如果已經輪到班,那雖說不墊付虧空,也自然不能不補這個缺,間或有特別變通辦理的,要督撫專門寫奏折請示,恐怕也不盡對。曾儀齋如果是革職,那不能再穿補襪子,如果是因為吏部三年一次的考績中改休的,還可以穿。

  季弟有誌於仁義道德、修身養性的學問,我看了信,非常高興,凡屬是人都可以做聖人賢者,決不在於讀書的多少,弟弟真的有此誌向,要熟讀《小學》及《五種遺規》兩書,實行一句,算一句,實行十句,算十句,比誦詞章強萬倍。

  季弟又說願意盡孝道,惟親命是聽,這尤其可以彌補我的缺憾。我在京城十多年,侍奉堂上大人有缺憾,久不在父母身邊逗笑取悅娛親,內心十分慚愧,沒有一天可以放下這樁心病,如弟弟們在家,能夠委婉愉悅孝順堂上大人,一點一滴,在默默地實行,那麽,我能盡忠,弟弟能盡孝,那難道不是我家的祥瑞之氣象嗎?願弟弟們堅持這個誌向,天天不忘記,那麽,兄長的心病可以放下,多麽幸運!不一一寫了,以後再寫,國藩手草。(鹹豐元年八月十九日)致九弟季弟?以勤字報君以愛民二字報親

  “原文”

  沅季弟左右:

  兄膺此巨任,深以為俱!若如陸阿二公之道轍①,則貽我父母羞辱,即兄弟子侄,亦將為人民侮,禍福倚伏之幾,意不知何者為可喜也?默觀近日之吏治人心,及各省之督撫將帥,天下似無戡定之理,吾惟以一勤字報吾君,以愛民二字書報吾親,才識平常,斷難立功,但守一勤字,終日勞苦,以少分宵旰②之憂,行軍本擾民之事,但刻刻存愛民之心,不使先人積累,自我一人耗盡,此兄之所自矢者,不知兩弟以為在否?願我兩弟亦常常存此念也。

  沅弟多置好官;遴將才二語,極為扼要,然好人實難多得,弟為留心采訪,凡有一長一技者,兄斷不敢輕視。謝恩析今日拜發,寧國日內無信,聞池州楊七麻子將往攻寧,可危之至!(鹹豐十年七月十二日)

  “注釋”

  ①前轍:舊路,老路。

  ②宵旰:指皇上。

  “譯文”

  沅弟、季弟左右;

  兄長榮膺這個重任,深深的感到恐懼!假設又走像陸、阿二公的老路,那會給父母帶來羞辱,就是兄弟子侄,也將受到別人的侮辱,禍福倚伏的機括,竟然不明白什麽是可喜的預兆?暗暗觀察這些官員管理之道、人心的動向,以及各省的督撫將帥的所作所為,天下似乎並沒有一個固定不變的道理,我惟一的點子,是以一個勤字報答皇上,以愛民二字報答父母,自己才能見識都平常,決難立功,但守一個勤字,終日勞苦,以減少是上日夜操心的憂慮,行軍本來是騷擾百姓的事,但時刻存一種愛民的心,不讓祖先積累的德澤,從我一人手中消耗殆盡,這是兄長自己的決心,不知兩位弟弟以為對不?願弟弟也有這種想法。

  沅弟"多置好官,遴選將才"兩句話,極為扼要,然而好人難以多得,弟弟們也代為留心采訪,凡有一技之長的,兄長決不敢輕視,謝恩的折子今天拜發了,寧國日內沒有信,聽說池州楊七麻子將會進攻寧國,很是危險!(鹹豐十年七月十二日)致九弟?暫緩祭祀望溪

  “原文”

  沅弟左右:望溪先生之事,公私均不甚愜,公牘中須有一事寶冊,將生平履曆,某年中舉中進士,某年升官降官,某年得罪某年昭雪,及生平所著書中,與列祖褒讚其學問品行之語,一一臚列,不作影響約略之詞,乃合定例,望溪兩次獲罪,一為戴名世《南山集》序,入刑部獄,一為其放人方某掛名逆案,將方氏響族,編入旗籍,雍正間始準赦宥,免隸旗籍,望溪文中所雲。"因臣而宥及合族者也。"今欲請從祀孔廟,須將兩案曆奉諭旨,一一查出,尤須將國史本傳查出,恐有嚴旨礙眼者,易於駁詰①,從前人祀兩廡之案,數十年而不一見,近年層見迭出,向於無歲無之,去年大學士九四等議複陸秀夫從祀之案,聲膽以後外間不得率請從祀,茲甫及一年,若遽違新例而入奏,必駁無疑,右三者公事之不甚愜者也。

  望溪經每有貶詞,最後《皇治經解》中,並未收其一冊一句,姬傅先生最推崇方氏,亦不稱其經說,其古文號為一代正宗,國藩少年好之,近十餘年,亦另有宗尚矣,國藩王於本朝大儒,學間則宗顧亭林王懷祖兩先生,經濟則宗陳文恭公,若奏請從祀,須自三公始;李厚庵與望溪。不得不置之後圖,右私誌之不甚愜者也。(鹹豐十一年六月廿九日)

  “注釋”

  ①駁詰:駁訴詰責。

  “譯文”

  沅弟左右:

  方望溪先生的事,於公於私都不滿意,公牘中要有一本事實冊,把生平履曆,某年中舉中進土,某年升職降職,某年獲罪,某年昭雪,以及生平所著書名,先人表揚稱讚他的學問品行的評語,一一羅列,不寫一句空泛大約的話,才合乎公文的體例,望溪兩次獲罪,一次是為戴名世的《南世集》作序,被列入刑部獄,一次是他的族人方某掛逆案,將方氏全族,編入旗譜,到雍正時才準予赦宥,免於隸屬旗籍,望溪文中說:"因為我而宥及合族。"今天想請求將他陳列孔廟與孔子一起祭祀,要將兩案曆來所奉的諭旨一一查出來,尤其要把國史中他的本傳查出來,恐怕有嚴厲的聖旨礙眼,容易招來駁斥詰責,從前入祀兩廡的案子,幾十年難見一次,近年來則層出不究,幾乎每年都有,去年大學士,九卿待義複陸秀夫從祀案,曾經聲明以後外麵不得群臣效尤,這還隻一年的事,如急著違反新規定而入奏,一定會受到駁斥是無疑的了。這三點是公事不令人滿意之處。

  望溪經學,勇於自信,而前清一代的大儒,大多不太佩服,《四庫書目》中對於望溪常常有貶低他的地方,最後《皇經經解》中,並沒有收他一本書,一句話,姬傳先生最推崇方先生,也不稱讚他的經學,他的古文稱為一代正宗,我少年時喜歡,近十多年,也有了別的師從。我對本朝大儒,學問方麵,師從顧亭林,王懷祖兩先生,經濟方麵,師從陳文蔡公。如果奏請從祀,要從這三個個開始,李厚庵與方望溪,不得不放在後麵,這是從私人角度看,感到不滿意的。(鹹豐十一年六月十九日)致季弟?述長江厘卡太多

  “原文”

  季弟左右:接家書,知季弟婦於二月初七日仙逝,何以一病不起?想係外感之正,弟向來襟懷不暢,適聞此噩耗,諒必哀傷不能自遣。惟弟體亦不十分強壯;尚當達觀節哀,保重身體,應否回籍一行,待沅弟至三山來,與弟熟商,再行定奪。

  長江數百裏內,厘卡太多,若大通再抽船厘,恐商賈裹足,有礙大局,擬不批準,獲港厘局,分設為數無多,擬批令改於華陽鎮分設,為數較多,弟之所得較厚,又於外江水師,無交涉爭利之嫌,更為妥善,諸囑保重,至要至要!(同治年元二月廿一日)

  “注釋”

  ①裹足:不敢行走。

  “譯文”

  季弟左右:

  接到家信,知道季弟媳婦在二月初七日去世,為什麽一病便不能好?想必是外感的病吧,弟弟向來襟懷不太暢快,又聽了這種不好的消息,想必哀傷不能自己排遣,隻是弟弟的身體也不強壯,還是應當抱達觀態度,節製哀傷,保重身體,要不要回家一趟,等沅弟到三山來,和弟弟反複商量,再作出決定。

  長江幾百裏內,設的厘金關卡太多,如果大通再收船厘,恐怕商人們會不敢行走,對大局有妨礙,準備不予批準,獲港厘局,分設機構不多,準備批令改在華陽鎮分設,為數較多,弟弟的所得比較豐厚,對長江水師,沒有辦交涉和爭利的嫌疑,更加妥當。多多保重,至要至要!(同治元年二月二十一日)致九弟季弟?述籌辦粵省厘金

  “原文”

  沅季弟左右:複奏朱侍禦一疏,定於五日內拜發,請欽派大員再抽廣東全省厘金①,餘奏派委員隨同籌辦,專濟蘇浙杭皖四省之餉,大約所得每月在二十成上下,勝於江西厘務也,此外實無可生發,計今年春夏必極窮窘,秋冬當漸優裕。

  馬隊營製餘往年所定,今閱之,覺太寬而近於濫,如公夫長夫之類是也,然業已久行且姑仍之,弟新立營頭,即照此辦理,將來裁減,當與華字順字兩營並載,另行新章也。

  上海派洋船來接少荃一軍舟,帶銀至十八萬兩之多,可駭而亦可憐!不能不令少荃全軍舟行,以順輿情,三月之內,陸續拔行,其黃昌岐水軍,則俟三四月之交,遇大順風,直衝下去,弟到運漕,可告昌岐來此一晤也。(同治元年三月初三日)

  “注釋”

  ①厘金:稅金。

  “譯文”

  沅弟、季弟左右:

  
更多

編輯推薦

1聚焦長征...
2聚焦長征--長征中的...
3紅軍長征在湖南畫史
4中華傳世藏書全元曲—...
5中華傳世藏書全元曲—...
6中華傳世藏書全元曲—...
7中華傳世藏書全元曲—...
8中華傳世藏書全元曲—...
9中華傳世藏書全元曲—...
10中華傳世藏書全元曲—...
看過本書的人還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