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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回 許旌陽四次斬蛟 龍王太子輔孽龍

  卻說吳彭二君與那七八百蛟黨並孽龍廝殺,孽龍招取黨類一湧而至,在上的變成無數的黃蜂,撲頭撲腦亂丁;在下的變成滾滾的長蛇,遍足亂繞。孽龍更變作個金剛菩薩,無長不長無大不大,手執金戈與吳君彭君混戰。好一個吳君!又好一個彭君!上殺個雪花蓋頂,戰住狂蜂;下殺個枯樹盤根,敵住長蛇,中殺個鷂子翻身,抵住孽龍。自未時殺起,殺近黃昏。

  忽真君同著諸弟子到來,大喝一聲:“許遜在此!孽畜敢肆害麽!”諸蛟皆有懼色,孽龍見了真君,咬定牙根,要報前仇,乃謂群蛟黨曰:“今日遭此大難,我與爾等死無噍類矣。”於是諸蛟踴躍言曰:“父子兄弟,當拚命一戰,共決雌雄,奈何怯乎?”遂與孽龍精力戰真君。怎見得利害:

  愁雲蔽日,殺氣漫空。地覆天翻,神愁鬼哭。仙子無邊法力,妖精許大神通。一個萬丈潭中孽怪,舞著金戈;一個九重天上真仙,飛將寶劍。一個棱棱層層,甲鱗竦動;一個變變化化,手段高強。一個嗬一口妖氣,霧漲雲迷;一個吹一口仙風,天清氣朗。一個有蛟子蛟孫助他耀武,一個有仙徒仙弟佐他揚威。一個領蛟子蛟孫戰真仙,恰好似八十萬曹兵鏖赤壁;一個同仙徒仙弟收妖孽,卻好似二十八漢將關昆陽。一個是妖孽中數他作班頭,一個是神仙中推他為領袖。一個翻江流攪海水,重重疊疊湧波濤;一個撼乾樞搖坤軸,烈烈轟轟運霹靂。一個要為族類報了冤仇,一個要為生民除將禍害。

  正是:

  兩邊齊角力,一樣顯神機。

  到頭分勝敗,畢竟有雄雌。

  卻說孽龍精奮死來戰真君,真君正要拿住他以絕禍根,那些蛟黨終是心中懼怯真君的,弟子們各持寶劍或斬了一兩個的,或斬了三四個的,或斬了五六個的,噴出腥血,一片通紅。周廣一劍,又將孽龍的第二子斬了。其餘蛟黨一個個變化走去。隻有孽龍與真君獨戰,回頭一看,蛟黨無一人在身旁也,隻得跳上雲端,化一陣黑風而走。真君急追趕時,已失其所在,乃同眾弟子回歸。真君謂吳猛曰:“此番若非君之法力,數百萬生靈盡葬於波濤中矣。”吳君曰:“全仗尊師殺退蛟孽,不然,弟子亦危也。”

  卻說孽龍屢敗,除殺死族類外,六子之中已殺去四子,眾蛟黨恐真君誅己,心怏怏不安,盡皆變去,止有三蛟未變。三蛟者其二蛟係孽龍子,其一蛟係孽龍孫,藏於新建洲渚之中,其餘各變形為人,散於各郡城市鎮中,逃躲災難。一日有真君弟子曾亨,入於城市,見二少年狀貌殊異,鞠躬長揖曾亨,問曰:“公非許君高門乎?”曾亨曰:“然。”既而問少年曰:“君是何人也?”少年曰:“仆家居長安,累世崇善,遠聞許公深有道術,誅邪斬妖,必仗神劍,願聞此神劍有何功用?”曾亨曰:“吾師神劍功用甚大,指天天開,指地地裂,指星辰則失度,指江河則逆流,萬邪不敢擋其鋒,千妖莫能攖其銳。出匣時霜寒雪凜,耀光處鬼哭神愁,乃天賜之至寶也。”少年曰:“世間之物,不知亦有何物可擋賢師神劍而不為其所傷也?”曾亨戲謂之曰:“吾師神劍惟不傷冬爪葫蘆二物耳,其餘他物皆不能擋也。”少年聞言,遂告辭曾亨,相別而去。曾亨亦不知少年乃是蛟精所變也。蛟精一聞冬爪葫蘆之言,盡說與黨類知悉。

  真君一日以神劍授弟子施岑、甘戰,令其遍尋蛟黨誅之。蛟黨以甘施二人追尋甚緊,遂皆化為葫蘆冬瓜,泛滿江中。真君登秀峰之巔望之,乃呼施岑、甘戰謂曰:“江中所浮者,非葫蘆冬瓜,乃蛟精餘黨也。汝二人可複水內斬之。”於是施岑、甘戰飛步水上,舉劍望葫蘆亂吹,蓋冬瓜葫蘆乃是輕浮之物,一砍即入水中,不能得破。正懊惱之間,忽有過往大仙,在虛空中觀看,遂令社伯之神變為一八哥鳥兒,往施岑、甘戰頭上叫曰:“下剔上,下剔上。”施岑大悟,即舉劍自下剔上,滿江蛟黨約有七百餘性命,連根帶蔓悉無噍類。江中碧澄澄流水,變為紅滾滾波濤。止有三蛟未及變形者因而獲免。真君見蛟黨盡誅,遂封那八哥鳥兒頭上一冠,所以至今八哥兒頭上皆有一冠。真君斬盡蛟黨,後人有詩歎曰:

  神劍棱棱辟萬邪,碧波江上剔葫瓜。

  孽龍黨類思翻海,不覺江心殺自家。

  且說孽龍精所生六子,已誅其四,蛟黨千餘俱被真君誅滅,止有第三子與第六子,並有一長孫藏於新建縣洲渚之中,尚得留命,及聞真君盡誅其蛟類,乃大哭曰:“吾父未知下落,今我等兄弟六人,傳有子孫六七百,並其族類共計千餘,今皆被許遜剿滅,止留我兄弟二人,並一侄在此。吾知許遜道法高妙,豈肯容我叔侄們性命?不如前往福建等處逃躲殘生,再作區處。”正欲起行,忽見真君同弟子甘戰、施岑卒至,三蛟急忙逃去。真君見一道妖氣衝天而起,乃指與甘施二人曰:“此處有蛟黨未滅,可追去除之,以絕其根。”真君遂與甘施二人飛步而行,躡蹤追至半路,施岑飛劍斬去一尾,追至福建延平府地名搽洋九裏潭,其一蛟即藏於深潭之中。真君召卿人謂曰:“吾乃豫章許遜,今追一蛟精至此,伏於此潭,吾今將竹一根插於潭畔石壁之上,以鎮壓之,不許殘害生民,汝等居民勿得砍去。”言畢,即將竹插之,乃囑之曰:“此竹若罷,許汝再生。此竹若茂,不許再出。”至今潭畔,其竹母若凋零,則複生一筍成竹,替換複茂。

  更有一蛟被真君與甘施二人趕至福建建寧府崇安縣。有一寺名懷玉寺,其寺有一長老,法名全善禪師,在法堂誦經,忽見一少年走入寺中哀告曰:“吾乃孽龍之子,今被許遜剿滅全家,追趕至此甚可憐憫,望賢師救我一命,後當重報!”長老曰:“吾聞豫章許遜,道法高妙,慧眼通神,吾此寺中何處可躲?”少年曰:“長老慈悲為念,若肯救援小人,小人當化作粟米一粒,藏於賢師掌中,待許遜到寺,賢師隻合掌誦經,方保無事。”長老遂以允諾。少年即化為粟米一粒,入於長老掌中躲訖。真君與甘戰、施岑二人趕入寺中,謂長老曰:“吾乃豫章許遜,趕一蛟精至此,今在何處?可令他出來見我。”長老也不答應,隻管合掌拱手,口念真經。真君不知藏在長老掌中,遍尋不見,遂往寺外前後各處尋之;並不見蹤跡。施岑曰:“想蛟精去矣,吾等合往他處尋趕。”

  卻說蛟精以真君去寺已遠,乃複化為少年,拜謝長老言曰:“深蒙賢師活命之恩,無可報答,望賢師分付寺中,看令七日七夜不要撞鍾擂鼓,容我報答一二。”長老依言分付師兄師弟,徒子徒孫等訖。及至三日,隻見寺中前後狂風頓起,冷氣颼颼,土木自動,長老大驚謂僧眾曰:“吾觀孽龍之子本是害人之物,得我救命,教我等七日七夜不動鍾鼓,今止三日,風景異常,想必是他把言語哄我。若不打動鍾鼓,莫說望他報恩,此寺反然遭害。那時悔之晚矣。”於是即令僧眾撞起那東樓上華鍾,那鍾兒響了一百單八聲,榮榮汪汪,正是梵王宮裏鯨音吼,商客舟中夜半聞。又打起那西樓上畫鼓。那鼓兒響了一個三起三煞,丁丁東東,正是儼若雷鳴雲漢上,恍疑鼉吼海濤中。那蛟精聞得鍾鼓之聲,吃了一驚,即轉身變為少年,回到寺中,來見長老言曰:“台前日分付寺中七日勿動鍾鼓,意欲將寺門外前後高峻之處蕩成萬畝良田,報答吾師活命之恩。今才三日,止將高山上略蕩得平些,滾有泉出,未及如數。而吾師即動鍾鼓,其故 何也?”長老以狂風頓起、山動地動為對,那少年不勝歎息,乃令人往寺外前後觀之,但見高峻之處皆蕩得坦平,水流不竭,至今懷玉寺中不止千擔穀種良田,蓋亦蛟精報恩所致。卻說真君離了寺門,遍尋不見蛟精,乃複回高處望之,隻見妖氣依原還在寺中,乃與甘施二人又來寺中尋覓。其蛟精知真君複來,即先化為一僧拜辭長老言曰:“吾族中有眾千餘,皆被許遜誅滅。兄弟六人,已亡其四,吾父又未知存亡何如。吾今悔改前非,修行悟道。”言畢垂淚而別。真君果複至寺中,隻見妖氣出外,遂乃躡跡迫至建陽地名葉墩,遙見一僧,知是蛟精所變,乃令甘施二弟子迫趕至近。甘施意欲斬之,真君連忙喝住,曰:“不可。此物雖是害人,今化為僧,量必改惡遷善。”遂叱曰:“孽畜,吾今赦汝前去,汝務要從善修行,勿害生民。吾有諦語分付與汝,勞心記著:逢湖則止,逢仰則住。”分付以畢,遂縱之而去。甘戰叱曰:“孽畜,我師父饒了你性命,再不要害人!”施岑亦叱曰:“孽畜,你若不遵我師父諦語,再若害人,我擒汝就如反掌之易。”

  那僧含羞亂竄而去,脫離了葉墩地方。來至一村,前有一山,遇一牧童,其僧乃問曰:“此處是何地名?”牧童答曰:“此處地名貴湖,前麵一山名曰仰山。”僧聞牧童之言,乃大喜曰:“適問承真君分付,逢湖則止,逢仰則住。今到此處,合此二意,可以在此居住矣。”遂憩於路旁水田之間,其中間泉水四時不竭,後乃名離龍窟。即於仰山修行,法名古梅禪師,遂建一寺名仰山寺。其寺當時乏水,古梅將指頭在石壁上亂指,皆有泉出其寺,由糧亦廣。真君即於葉墩立一觀,名曰真君觀。遙與仰山相對,以鎮壓之。卻說真君又追一蛟精,其蛟乃孽龍第一子之子,孽龍之長孫也。其蛟直走至福州南台躲避,潛其蹤跡。真君命甘施二弟子遍處尋索,乃自立於一石上,垂綸把釣。忽覺釣絲若有人扯住一般,真君乃站在石上,用力一扯,石遂裂開。隻見扯起一個大螺,約有二三丈高大。螺中有一女子現出,真君曰:“汝妖也。”其女子雙膝跪地,告曰:“妾乃南海水侯第三女,聞尊師傳得仙道,欲求指教修真之路。故乘螺舟,特來相叩。”真君乃指以高蓋山可以修煉之所,且曰:“此山有苦參甘草,上有一井,汝將其藥洗於井中,飲其水,久則自可成仙。”遂命女子複入螺中,用巽風一口,吹螺舟浮於水麵,直到高蓋山下。女子乘螺於此,遂登山采取苦參,甘草等藥,日於井中洗之。飲其井水,後女子果成仙而去。

  卻說施岑、甘戰回見真君言:“蛟精無有尋處。”真君乃白高山絕頂以望,見妖氣一道隱隱在福州城開元寺井中噴出,乃謂弟子曰:“蛟精已入在井中矣。”遂至其寺中用鐵佛一座,置於井上壓之。真君收伏三蛟已畢,遂同甘戰、施岑複回豫章,再尋孽龍誅之。後人有詩歎曰:

  迢迢千裏到南閩,尋覓蛟精駕霧雲。

  到處留名留異跡,今人萬古仰真君。

  卻說孽精既不能滾沉豫章,其族黨變為瓜葫,一概被真君斬滅,所生六子,斬了四子,隻有二子一孫,未知下落。越思越惱,隻得又奔往洋子江心,見了火龍父親,哭訴其事。火龍曰:“四百年前孝悌明王傳法與蘭公,卻使蘭公傳法與諶母,諶母傳法與許遜。吾知許遜一生,汝有此難久矣。故我當時就令了黿帥,統領蝦兵蟹將,要問他追了金丹、寶鑒、銅符、鐵卷之文,誰知那蘭公將我等殺敗,我彼時少年精壯,已不奈蘭公何了。今日有許多年紀,筋力憔悴,還奈得許遜何?這憑你自去。”孽龍歎曰:“今人有說,父不顧子的世界,果然果然!”火龍罵曰:“畜生,我滿眼的孫子,今日被你不長進,敗得一個也沒了,還來怨我!”父親遂打將孽龍出來。

  孽龍見父親不與他做主,遂在江岸上放聲大哭,哭道:“天,天,你既生孽龍,莫生許遜。既生許遜,莫生孽龍。”言罷又哭。這一哭不打緊,卻驚動南海龍王敖欽第三位太子。彼時,太子領龍王鈞旨,同巡江夜叉身上披掛,手執鋼刀,正在此巡邏長江,見了孽龍,認得是火龍的兒子,即忙問曰:“孽龍在此哭著甚事?”孽龍道:“吾族黨一千餘人,皆被許遜誅滅。今父親又不與我作主,我而今累累然,若喪家之狗,怎的由人不哭?”太子曰:“自古道家無全犯,許遜怎麽就殺了你家許多人?他敢欺我水府無人麽?老兄且寬心,待我顯個手段擒他,報取冤仇,有何不可?”孽龍道:“許遜傳了諶母飛步之法,仙女所賜寶劍,其實神通廣大,難以輕敵。”太子曰:“我龍宮有一鐵杵,叫做如意杵。有一鐵棍,叫做如意棍。這個杵這個棍,欲其大,就有屋桷般大。欲其小,隻如金針般小。欲其長,就有三四丈長。欲其短,隻是一兩寸短。因此叫如意的棍、如意的杵。此皆是父王的寶貝,那棍兒被孫行者討去,不知那猴子打死了千千萬萬、萬萬千千的妖怪。隻有這如意杵兒未曾使用。今帶在我的身上,試把來與許遜弄一弄。他若擋抵得住,真有些神通。”孽龍道:“敢問太子,這杵是哪一代鑄的?”太子道:“這杵自乾坤開辟之時,有一個盤古王,鑿了那昆侖山幾片棱層石,架了一座的紅爐,砍了廣寒宮一株娑陀樹,燒了許多的黑炭,取了須彌山幾萬斤的生鐵,用了太陽宮三味的真火,叫了那煉石的女媧,煉了七七四十九個日頭,卻命著雨師灑道,風伯扇風,太乙護爐,祝融看火,因此上煉得這個杵兒,要大就大,要小就小,要長就長,要短就短。且此杵有些妙處,拋在半空之中,一變十,十變百,百變千,千變萬,更會變化哩。”

  孽龍問曰:“而今那鐵杵放在哪裏?”太子即從耳朵中拿將出來,向風中晃三晃,就有屋桷般大。晃三晃就有竹竿般長。孽龍看見,大喜曰:“這樣東西,要長則長,要大則大,那許遜有些法力,可以擋抵一二。隻是徒弟們皆後生之輩,禁得幾杵,禁得幾杵?”夜叉見太子欲與孽龍報仇,乃諫止曰:“龍王千歲爺爺沒有鉤旨,太子怎敢擅用軍器?恐千歲爺爺知道,不當穩便。”太子曰:“吾主意已定、你肯輔我便同去,殺一陣來,如不肯輔我,任你先轉南海去罷。”夜叉乃不肯相助,先轉回南海去了。

  卻說那太子殺奔豫章,要拿著許遜與那孽龍報仇。卻怎生打扮,則見:

  重疊疊鱉甲堅固,整齊齊海帶飛斜。身騎著海馬號三花,好一似天門冬將軍披掛。走起了磊磊落落滑石,飛將來溟溟漠漠辰砂。索兒絞的是天麻,要把威靈仙拿下。

  卻說真君同著弟子施岑等各仗寶劍,正要去尋捉孽龍,忽見龍王三太子叫曰:“許遜,許遜,你怎麽這等狠心,把我孽龍家千百餘人一概誅戮?你敢小覷我龍宮嗬!我今日與你賭賽一陣,把你拿將過來,與俺孽龍報了冤仇,才曉得我的本事。”真君慧眼一看,認是南海龍王的三太子,喝曰:“你父親掌管南海,素稱本分。今日怎的出你們不肖兒子?你好好回去,免致後悔。”太子道:“你殺人之父,人亦殺其父。殺人之兄,人亦殺其兄。孽龍是我水族中一例之人,我豈肯容你這等欺負?”於是舉起鋼刀,就望真君一砍,真君亦舉起利劍來斬太子。你看那兩個大殺一場,卻不知勝負若何。則見:

  一個是九關中神仙領袖,一個是四海內龍子班頭。一個的道法精通卻會吞雲吸霧,一個的武藝慣熟偏能掣電驅雷。一個呼諶母為了師傳最大神通,一個叫龍王做了父親盡高聲價。一個飛寶劍,前挑後剔,光光閃閃就如那大寒陸地凜嚴霜;一個拋鐵杵,直撞橫衝,<王吉><王吉>璫璫就如那除夜人家燒爆竹。真個是,棋逢敵手,終朝勝負難分;卻原來,陣遇對頭,兩下高低未辨。

  卻說真君與那太子,刀抵著劍,劍對著刀,自巳牌時分戰至午時,不分勝敗。施岑謂眾道友曰:“此龍子本事盡高,恐師父不能拿他,可大家一齊掩殺。”那太子見了真君弟子一齊助戰,遂在耳朵中取出那根鐵杵來,晃了兩三晃,望空拋起。好一個鐵杵!一變作十,十變作百,百變作千,千變作萬,半天之中就如那紛紛柳絮顛狂舞,滾滾蜻蜒上下飛,滿空懂得乒乓響,恰似潘丞相公子打擂槌。你看那真君的弟子們,才把那腦上的杵兒撇開,忽一杵在腦後一打。才把那腦後的杵兒架住,忽一杵在心窩一篤,才把心窩的杵兒一抹,忽一杵在肩膀上一錐,那些弟子們怕了那杵,都敗陣而走。好一個真君,果有法術!果有神通!將寶劍望東一指,杵從東落;望西一指,杵從西開;望南一指,杵從南墜;望北一指,杵從北散。真君雖有這等法力,爭奈千千萬萬之杵,一杵去了,一杵又來,卻未能取勝。

  忽觀世音菩薩聞得此事,乃曰:“敖欽龍王十分仁厚,生出這個不肖兒子,助了蛟精,我若不去收了那如意杵寶貝,許遜縱有法力,無如之奈。”於是駕起樣雲,在半空中,解下身上羅帶,做成一個圈套兒丟將起來,把那幹千萬萬之杵盡皆套去。那太子見了人套去他的寶貝,心下慌張,敗陣而走。孽龍接見問曰:“太子與許遜征戰得大勝否?”太子曰:“我戰許遜,正在取勝之際,不想有一婦人使一個圈套,把我那寶貝套去了,我而今沒處得。”孽龍曰:“套寶貝者非是別人,乃是觀世音菩薩。”

  言未畢,真君趕至,孽龍見了即化一陣黑風走了。太子心中不忿,又提著手中鋼刀,再來交戰。此是敗兵之將,英勇不加,兩合之中,被真君左手一劍,架開鋼刀,卻將右手一劍,斬那太子。忽觀世音菩薩急忙止住曰:“不可,不可!”真君舉眼一看,見是觀音,遂停住寶劍。觀音曰:“此子是敖欽龍王的第三子,今無故輔助孽龍,本該死罪,奈他父親素是仁厚。今我在此,若斬了此子,龍王又說我不救他,體麵上不好看。”真君方才罷手。

  卻說那巡江夜叉回轉龍宮,將太子助孽龍之事,一一稟知龍王。龍王頓足罵曰:“這畜生,恁的不肖!”彼時,東海龍王敖順、西海龍王敖廣、北海龍王敖潤同聚彼處,亦曰:“這畜生今日去戰許遜,就如那葛伯與湯為仇。輔助孽龍,就如那崇侯助紂為虐。容不得他!”敖欽曰:“這樣兒子,要他則甚?”遂取過一口利劍,敕旨一道,令夜叉將去,叫太子自刎而亡。夜叉領了敕旨,齎了寶劍,徑來見著三太子,說道:“千歲爺爺知太子輔助孽龍,心中發怒,將敕旨一道、利劍一口,叫太子自刎而亡。”太子聞得此言,嚇得個魂不著體,遂跪下觀音,叫道:“善菩薩,沒奈何到我父王處保過這次。”觀音道:“隻怕你父親難饒你死罪,你不如到蛇盤穀中鷹愁澗躲避,三百年後,等唐三藏去西天取經,罰你變做個騾子,徑往西竺國馱經過來。那時將功贖罪,我對你父親說過,或可留你。”太子眼淚汪汪,拜辭觀世音往鷹愁澗而去。觀音複將所收鐵杵,付與夜叉,教夜叉支付與龍王去訖。真君亦辭了觀音,回轉豫章,不在話下。但不知後來收伏孽龍如何,且聽下麵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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