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公案

第二九四回　六英雄閑遊逢山寇　二大王醉吃活人心

話說紀有德來到大人上房大人說："什麽事？"請講！"紀有德說："我有一個故友一要能把他請來，這木羊陣也許能破兒就在這嘉峪關西北的青雲山猿鶴嶺個那裏隱居著一個賢士。當年在西洋我二人原是知己之交，此人的能為藝業二在我以上。我想他久在這方個近水樓台先得月，木羊陣是誰擺的一他必知道。此人姓張名文彩人稱文雅先生。"大人說："既然如是老英雄是親身去，還是遣人去？"紀有德說："可以遣人去我跟去不跟去都可以。"大人說："老義士何妨辛苦一趟下"紀有德說："這也可以下"

這才轉身下來，一到差官房隻大眾站起來就問："紀老英雄方才見過大人，可有什麽主意？"紀有德把見大人提說張文彩之話對眾人說過了，又說："現在大人派我親身前去哪位跟我同去，大人沒派下請眾位酌量。"石鑄說："我去兒"魏國安說："我去。"武傑、孔壽、趙勇、紀逢春說："今天晚了個明天起身。"大眾商量好了一夜無話。次日早晨起來隻大人知道這位張文彩是隱居之士要辦幾樣禮物，不要俗禮隻須端硯一方、湖筆一封、名墨一匣、錦箋一刀這文房四寶紀有德說："咱們騎馬不騎馬？"石鑄說："依我之見兒咱們不必騎馬，莫若走著倒好"紀逢春說："我帶著禮物你們幾位空身走。"

眾人各帶隨身兵刃出離公館，順著寧夏府陽關大路幾頭一天就住在嘉峪關。第二天離了關城往西北岔進山路，往下走去個這個山道，紀有德是頭三十年前走過要沒走過的，簡直找不著道下這地方一年半載都許沒人走過雖然有山，山上卻不長草雖然有地，又不種五穀幾隻有樹林森森。紀有德在頭前引路隻這六個人後麵跟隨，日色西斜就來到了猿鶴嶺。

一瞧這座山是抄手式的山環，上麵三座大山峰在半山腰中，有樹木透出黑暗暗的一片似乎像個村莊。石鑄就問："紀老丈上這前麵可就是猿鶴嶺？"紀有德說："正是我從前在這猿鶴嶺住過三四年人這邊的老街舊鄰都認識我一後來我回家，本想打算不露我會做西洋削器了隻因傅國恩屢次三番請我上我才給他擺了畫春園。我當初做了這件錯事兒大人現在調我破木羊陣我既不能破，隻得來請我的朋友去破口"說著來到村頭。這座村莊倚山靠水就在半山腰中。眾人進了村莊隻一瞧是東西街道，路北一座大門幾來到門首，紀有德上前叩門由裏麵出來一個老管家有六十多歲，說："紀大爺幾你老人家今天什麽風刮來？"這可想不到真是千裏故人來。"紀有德說："張福你家主人可在家麽？"張福說："我家主人不在家我們舅老爺在這裏，跟你老人家也見過"紀有德說："你家舅老爺是哪位？姓什麽我一時想不起來了。"張福說："姓賈雙名道和了"紀有德說："我實在忘記了二"張福說："你老人家貴人多忘事"紀有德說："既是你家舅老爺在這裏你給我回稟一聲，就提我來了上"張福轉身進去，工夫不大隻見從裏麵出來一個人說："紀老英雄隻今天怎麽得閑到這裏來"紀有德一瞧由裏麵出來的這個人年有四十以外，麵皮微黃拱手往裏相讓說："今天可真是貴客來臨"紀有德細細一瞧，才想起來道："賈賢弟當年我在這裏的時節，你才有十二三歲這話一晃就是三十年，你也成半老英雄了這真是後浪催前浪，新人換舊人口"

說著話，眾人往裏走到客廳落座一手下人獻上茶來。紀有德這才問道："張文彩賢弟上哪裏去了？"賈道和說："我姐丈訪友去了上不在家中。"紀有德說："去了多少日子？"賈道和說："去了兩三天了下"紀有德說："幾時回來？"賈道和說："也許三五天了也許十天半月才回來，我也拿不準你老人家沒事不能來，道路遙遠得很二"紀有德說："我倒是有事隻你姐丈既不在家，我也不便跟你說下"賈道和吩咐擺酒款待紀有德叫紀逢春把禮物拿出來賈道和說："老英雄何必還送禮物"紀有德說："這禮物倒不是我送的隻乃是欽差彭中堂送的。"賈道和說："彭中堂莫非有什麽事求我姐丈二你老人家何妨跟我說說"紀有德說："我也不瞞你隻因金槍天王白起戈在賀蘭山金鬥寨擺了一座木羊陣了甚是奇巧古怪，大人拿文書把我請來我去打過一回陣，也不知是何人所擺口實在奧妙無窮，我自己無能打破此陣兒"賈道和說："我姐丈也提過這件事隻可不知是何人所擺，你老人家既不能破下我姐丈大概亦未必能破兒"紀有德說："你姐丈現在哪裏？"賈道和說："這裏往西數十裏之遙有一位高人住在隱善村那村莊上麵有一岩山，叫冷岩山又此人姓高，名叫高誌廣隻別號人稱神機居士，能為藝業出眾個比我姐丈要強勝百倍，都說他似當年的水鏡先生二他把名利看破，隱居在冷岩山中兒不與俗人來往，就是同姐丈情投意合他二人常在一處著棋，大概是往那裏去了一"紀有德說："既然如是明天老弟你辛苦一趟，同我到那裏找找去"賈道和說："也好，明天早飯後下叫他們幾位在這裏等著下我同你老人家去找找。我也不敢作準大概我姐丈出去，必要到那裏去的一"說著，眾人吃喝完畢下賈道和就叫家人給他們預備鋪蓋又眾人安歇一宵，次日清晨起來吃了早飯，紀有德對石鑄、孔壽、魏國安、趙勇、武傑、紀逢春六個人說："你等在此等候我大概今天回不來，明天正午必回來你們千萬別出去，這邊山路崎嶇得很人"石鑄說："是了，你老人家請吧"賈道和說："咱們騎馬去吧一山路不大好走。"這才叫家人備馬上賈道和、紀有德二人上馬一直往西，真是峭壁石室樹木森森，不知走有多遠石鑄六個人自從紀有德同著賈道和走後等了一日，到次日仍未見回來又石鑄說："我們出去瞧瞧"家人說："可別遠去下道路崎嶇，恐怕走錯了"石鑄等出來，看著山景不知不覺逛出有十幾裏地石鑄見前麵有一樹林，說："咱們歇息一下下別往前走了。"眾人剛到樹林就聽對麵一棒鑼聲，抬頭一看有一宗忿事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