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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回 陣圖畫全商量破網 大人一丟議論懸梁

  且說這個陰曹地府,本是假的,連大人審問動刑,一概全是假的。列公請想,大人現在武昌府,就是在衙中,也不能把彭啟又解回襄陽。都是蔣平、智化、鍾雄三個人的主意,要冤聰明人,冤出來得像,不然誰肯信?是鍾雄說的,開封府不是假扮陰曹審過郭槐!咱們先將他文勸,文勸不行刑勸,刑勸不行死勸。文勸就是蔣爺,刑勸就是飛叉太保扮的大人,山神廟作為公堂,眾人扮作兵丁、衙役,隻管是要打、要夾,早是安排好了的不打不夾,若要夾打,怕的是假勾他魂時腿一作痛,他就省悟了,焉有魂魄知痛的道理?要拿他時,頭上擊一掌,就是按上藥餅兒了。搭著他上山神廟,到了大家安排好了,才取下藥餅,吹一口冷氣,他就明白了。每日皆是如此,不抬不搭,回去也是按上藥。這裏假扮陰曹,是與戲班子裏頭借來的砌模子。可巧,正是嶽州府戲班裏新排的一出遊地府,可不是如今的八本鍘判官,這出戲還沒有哪!卻是唐王遊地獄,劉全進瓜的故事。正是新彩新砌,把山神廟拿席搭成胡同,裏麵用鍋煙子抹了。山神廟的橫匾拿紙糊了,寫上森羅殿。山神爺拿席子擋了,東邊擺上刀山,西邊擺上油鍋,是真的。真油真劈柴,等他來到席牆外頭,有人抖鐵鏈裝鬼號,擺上牌樓,拉上布城,把供桌往前一搭,又擺一張桌子,上頭擺了椅子。閻王爺是沙龍,判官是孟凱跟北俠,五路都鬼魂是亞都鬼聞華,吊客是史雲,地裏鬼是艾虎,地方鬼是路彬,看油鍋的鬼是焦赤,看刀山的鬼是於賒。所有牛頭馬麵,全是大眾套上那個套兒,穿上行頭。外麵的風中帶砂,是扇車子裏頭裝上穀秕子,有人一攪,扇車子就是刮風,穀秕子打在席子上,就是風中帶砂的聲音。這才把彭啟哄信。

  你道那彭啟不是傻子,有先見之明,怎麽這一個假扮陰曹,他就會沒算計出來?又道是,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若有他的天地盤子,珍珠算盤,早就算出來了。可惜沒有此物,可就算不出來了。就是沒有此物,他也要算計算計,說是放他還陽畫圖樣。閻王爺不敢作主意,瞅著蔣四爺,彭啟心中吃疑,把手指一咬,便見真假。他把手剛往口裏一卷,閻王說:“轉還陽。”往頭一擊,把藥餅按上,大家都笑起來,閻王爺也下來,先有人把彭啟搭在路彬家裏,蔣四爺說:“先去裝活的去,你們大家拾掇吧!

  這兩個看差的是謝充、謝勇,先叫躺在床上,他們把燈拾掇半明半暗,把迷魂藥起將下來,脊背拍三掌,迎麵吹口冷氣,彭啟“唔呀”一聲睜開了眼睛,自己一看,仍在那裏坐著。兩個燈兒是半明半暗,兩個看差的俱都睡著。忽然打外邊進來一人說:“嗬,你們好大困哪!這老頭要是跑了呢!你們擔當得住嗎”這兩個說:“不好意思,我們方才打了個盹。”那個說:“大人這就要升堂了,不管他有口供沒口供,先著他給四老爺抵償。”答應說:“這就是了。”彭啟說:“我有了口供了,也不用給四老爺抵償了。四老爺少時就活過來了。”那人說:“你這老頭別胡說八道了,人死不能複生。”把燭花一剪,嚷道:“不好了,四老爺走了屍了。”彭啟說:“不是的,還了陽了。我們方才分手,我豈有不知道的”官人往外就跑,剛到門口,聽蔣四爺說:“回來”這官人才回來問道:“四老爺你真活了”蔣爺說:“你們去給大人送個喜信去吧。”衝著彭啟說:“彭先生,方才咱們兩個人的事情,你還記得不記得呢”彭啟說:“這麽一會我就忘了嗎”蔣爺說:“怎麽樣,你要是那裏說的這裏不算,我就抹脖子。”彭啟說:“不能不算。君子一言既出,駟馬難追。”蔣爺說:“好朋友,識時務者呼為俊傑。”彭啟答:“我單要用這屋子,誰也不許進來。預備一張桌子,一張大紙,筆墨硯台,晚晌的燈燭。辰刻我要半茶碗粳米飯,外撒雪花糖;申刻,半茶碗白開水。除此之外,什麽也不要。可有一樣拜托四老爺,大人要是怪罪的時節,全仗著四老爺救我。”蔣爺說:“全有我一麵承當。”說畢天亮,就按著他所說的辦理。仍派人在外頭看守,也是怕他跑了。

  飛叉太保帶領大眾回山,將行頭與戲房送去,賞他們的銀兩。拆棚等項,諸事完畢,淨等著陣圖一得,議論請大人去。大眾歡歡喜喜,議論是誰去?大爺送花名也早當回來了,怎麽還不回來?說書一張嘴,難說兩家話。

  單說是大人到了武昌府,有武昌府知府池天祿預備公館。武昌府文武官員投遞手本。二義士韓彰晚間坐更,直頂到第二天早晨方去歇覺。一連三五日光景。先生不忍,意欲替韓二義士代勞,說:“韓二老爺,你晝夜的不睡,那可不好。要常常如此,日子一多,人一疲乏,也許成疾,也許誤事,我們替代替代你如何”韓彰說:“不行,你是文人,沒事很好,倘若有王爺差來刺客,知道大人的下落,現叫我就不行了。”先生說:“不是那樣主意,常聽見展老爺說:每遇夜行人,有時候二鼓吃飯,三鼓到四更以後可就不出來了。我同魏先生陪著大人說話,你吃完了晚飯就睡覺了,到了三更天,我們睡去,你坐到五更以後,我們五更以後再來換你。你睡到紅日東升時節,大人也起來了,彼此都不至於疲勞。”韓二義士不好不應,應了吧,又怕有險,無可如何,就點了頭,打當日起,就是如此,到二更後來換先生,大人在裏間屋內睡覺,韓二義士就在裏間屋門口搬了張椅,端然正坐。聽外麵四鼓之後,公孫先生就來了。如此的又是五六天工夫。

  這日早晨,太陽已經出來了。韓二義士弄發包巾,啟簾去到大人住的屋裏一看,嚇了一跳,魏先生在那邊,公孫先生在這邊,兩個人伏幾而眠。玉墨在北邊床上,呼呼地正睡呢。蠟還點著,那蠟花有二寸多長。過來輕輕地拍了先生一把,先生由夢中驚醒說:“我沒睡覺,我心裏一糊塗。”韓二義士說:“你看蠟花,是才睡著的麽”玉墨也就醒了。魏先生說:“我當你醒著哪!我剛才閉眼睛。”公孫先生說:“我當你醒著,也是剛閉眼睛。”玉墨說:“算了別說了,隻要大人沒醒就得了。”把著大人屋中門簾一看,見大人帳簾放著,就知道大人沒醒。各人洗臉吃茶畢,仍然未醒。二義士有點吃疑,再命主管進去看看。玉墨到了裏間,嚷起來了:“大人沒在裏麵,你們快來吧”眾人一聽,麵如土色。大家進去,把帳簾用金鉤吊起,大人蹤跡不見。眾人又往外跑,前前後後,連中廁都找到,並不見大人蹤跡。玉墨“哇”的一聲就哭了。大家複又回頭到屋中,二義士抬頭,看見牆壁上留一首詩,叫先生:“你來”看見字寫得不太好,又歪又斜,斷而複連,半真、半草、半行書,頗有風采。詩曰:“審問刺客未能明,中間改路保朝廷;原有素仇相踐踏,盜去大人為誰情。”大家念了半天,不知怎樣情由,也講不上來。這時武昌府知府池天祿,要過來與大人請安,先生迎著出去,就將丟了大人之事,細說一遍。池天祿也知道,代天巡狩按院丟在這裏,必是滅門之禍。他也到裏間屋中看了一看,把腳一跺,叫了兩聲:“蒼天哪蒼天!比不得上院衙丟了大人,還有推諉;此處丟了大人,是一人之罪。不如尋一個自盡。”說畢,把刀拉將出來,立刻要自刎。被大家拉住說:“不可,要死,大家死在一處。”池天祿說:“我是上吊。”公孫先生說:“我也是上吊。”魏先生說:“咱們一同自縊。”將要上吊,打外麵躥進兩個人來。

  若問是誰,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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