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武氏廢了中宗,殺了薛族,自專國政,臨朝稱製,有改唐為周之意。
但懼唐宗室親王及眾功臣之後為患,悄與諸權臣議:“這班功臣不掌兵權,住在長安,必無禍患。最可慮者宗室親王,現掌兵權,為害不淺,必須陸續削奪,方保無患。”武氏聽了,遂罷江夏王李開芳西京留守之職,乃以武三思為之,留守副使馬周也罷職閑居。在長安凡宗室在官者,悉令罷職,所有要職盡以諸武為之。
那一班功臣,見斬了薛丁山一門家口,又造鐵丘墳,人人歎息,個個寒心。魯王程咬金在府中,不住長歎流淚,程統、程飛虎侍於左右,見咬金流淚,忙叫:“公公,為何不悅?”咬金道:“我有甚不悅,隻可憐那兩遼王忠武公薛仁貴,保太宗跨海征東十二年,功高日月,太宗恩赦多條,甚至掘皇陵,殺皇親亦皆恩赦。今薛剛造此大逆,亦當遵太宗遺旨,隻好罪在薛剛一人,奈何把他一門三百八十餘口,盡皆殺絕,埋造鐵丘墳,想起來豈不寒心!”程飛虎道:“公公不必傷悲,你道他家殺的幹淨麽?那薛剛逃遁在外,怎肯幹休,這是斬草不除根,萌芽依舊發。況法場上走了樊梨花,攝去了薛蛟,根苗不斷,少不得在外起手,如何得能幹淨!”咬金道:“但願薛剛在外能成大事,報此三百餘口之仇,萬千之幸!你隻看武後臨朝,遂棄功臣,罷各親王兵權,諸武盡拿大兵,隻怕唐室江山歸於別姓矣。”
不言魯王歎息,再說江夏王李開芳自退西京留守之職,閑居在府,見武氏臨朝,寵用諸武,淫亂內庭,漸剪皇唐天下,暗想武氏有篡位之意,便喚付回入內殿,說道:“你當年冷宮之中救出王後所生太子李旦,投我府中,假做孤家世子李琪之子,今年已十四歲了。如今皇家鄉故,高宗駕崩,新君被廢,武氏臨朝,退棄親王元勳,重用諸武,觀其作為,將有移唐社稷之意。
孤本意欲舉太子登龍,奈兵權已解,無力可為。我今欲將始末之事對小主說明,托與馬周,同你前往揚州去投英王敬業。他現統兵十萬,盡可以保小主興兵,奔入長安,抄滅武氏,保小主登位,重興唐天下,你道如何?”杜回道:“千歲所見不差。”開芳就叫家人去請了太子來。太子見了江夏王,問道:“祖父喚孫兒有何分付?”開芳道:“殿下,我非你祖,乃你之叔祖。
高宗皇帝便是你父,休認差了。”李旦聞言不解,便叫:“祖父這話,孫兒一字不解。”開芳手指杜回道:“你要明白,可問他,他是你的恩人。”李旦問杜回道:“老千歲這話是何意?”杜回跪下道:“小主實非老千歲之孫,乃高宗皇帝元配正宮王娘娘之子。”便將十四年前,武氏暗害王後被貶冷宮,生產相救之事,一一說知。開芳取出王後的血書,並一暗龍白玉裹肚道:“這是你母的血詔,所留的寶貝。”李且看了血詔,大叫一聲,哭暈在地。開芳與杜回連忙扶住,攸攸哭醒,隻哭母後負屈含冤,死在冷宮,又罵武氏謀害正宮,竊居昭陽,今又廢皇兄,臨朝稱製,怎能拿住,碎屍萬段,方消我恨!
開芳道:“不須哭。我今欲托參謀馬周,送你往揚州投英王敬業。他乃開國元勳之後,素有忠心,前去投他,自然保主興兵,與母後報仇,接此大位,重興皇唐天下。”李旦道:“叔祖恩王十四年養育之恩,高如日月。若有日拿了武氏,興我唐家,定當圖報大德!”
開芳即差人去請馬周議事。馬周自罷職閑居,日與妻林氏、李氏談些今古,或與義弟王欽、曹彪論些兵法,忽聽江夏王來請,即起身來到王府,參見了開芳並小主李旦。當時開芳屏退侍人,隻有李旦、杜回在殿,將小主已知始末及托他送往揚州見英王以圖大事,一一說知馬周道:“周願保小主,明日起行。”開芳大喜,備筵與小主餞行。開芳滿斟一杯,奉與馬周道:“參謀,孤今將皇唐江山之主支付與你,須要小心保護,務成大事,請飲此杯。”
馬周接杯,一飲而盡,道:“千歲放心,我馬周今日奉小主往揚州,若不重興皇唐天下,保小主登龍,也無顏再見千歲之麵!”開芳道:“若得如此,國家幸甚!”回身叫道:“小主請上,待老臣拜送。”李旦道:“叔祖恩王,李旦怎敢當。”就對拜了四拜。馬周請小主並杜回起身,開芳送出王府,灑淚而別。要知此去如何,再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