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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回 居二姑冶容惹禍

  話說那媽兒聽了李四的計策,便裝了一個苦淒淒的樣子,悲切切的聲音,走上樓來。鳳小姐平日見他如眼中釘,今日見他,便起身來道:“媽媽請坐。”媽兒卻不坐,站立半邊,假意兒把眼睛抹了一抹,便說道:“如今老身不敢坐了,要分上下貴賤,但此事非是老身逼勒,實是莫上天負了心,拐騙姑娘到此,老身一時昏迷,不曾問得如有了婆家。昨日請常相公進院就是他三人的晦氣星進宮了,請來常公子,是姑娘大伯,如今常相公稟了本府姚太爺,差了四名公差,一張朱票,把我與張、李、莫四人連院內粉頭都進府去了,他每人夾了一夾棍,打四十大板收監,幸虧常相公發了個慈悲,討饒放了我,若不是常相公討情,我還要夾打呢。姚太爺批得明白:著令官媒出銀催船伏侍小姐回去,將功贖罪。”小姐聽得此言,歡喜道:“莫上天這強盜把我鳳小姐當做甚麽人?當初他逼我,誰知他也有今日。怎麽常相公還不見來?”媽兒道:“常相公先去雇船,在碼頭等我們送姑娘去。姑娘可快些收拾,轎子即刻就到。”鳳小姐雖然伶俐,一時難辨真假。李四的鬼計原要哄鳳小姐離窩,果然鳳小姐當是真的,他就收拾動身。那媽兒忙下樓來,到了廳上,說道:“事成了。”便取些銀子交與張、李二人先去催船,莫上天約他父親,媽兒叫乘小轎,同小姐一起上轎,直奔上船。莫上天人等另在一船,複回開封府去了。也是鳳小姐災難未滿,又被騙去。那院內人等各自逃生去了,丟下一個空院不提。

  再說本府姚太爺清晨同文武官員迎接上司,姚夫人見常讓一夜不回,就著家丁四處去尋。常讓書童走到府前,家丁在轅門上望見公子來了,便歡喜道:“相公往那裏去這一日一夜?老夫人好不心焦。”常讓道:“有事去的,老爺如何不坐早堂?”家人道:“老爺接上司去了。”常讓見說老爺不在衙內,心中著慌,急急的進了內宅。夫人見常讓道:“賢甥,你這一夜那裏去的?你臨行之時你舅舅還吩咐你的,如何就去一天一夜了?”常讓就把遇見光棍張三、李四哄誘進院去,灌醉了抬上樓去,險些被人刺死。及至問起緣由,乃開封府鳳文山之女,被莫上天拐來賣在院內。又把孫佩的一節,詳詳細細說與舅母知道。“外甥回來,求舅舅出個朱票,速拿這班光棍和媽媽治罪,救出鳳小姐來,偏生母舅又不在家內,卻如何是好?”夫人道:“鳳文山是舅舅的同年,若早知道,早救出來了。如今你舅舅又不在家,誰敢擅用朱筆?”常讓道:“為今之計,叫家丁快去,就將此事稟明舅舅知道,出了朱票速拿光棍罷。”夫人又喚過老管家,去將這件事稟知老爺,速標朱票來拿光棍。家人道:“這個卻使不得,老爺去接上司,恐怕不便,依小人愚見,相公依然帶書童還到院內,多著幾名家丁皂快,把守了前後門,相公在內拿銀子哄騙著他們,等老爺回來,那時擒住奸徒,救出小姐來可好?”夫人道:“倒是他說的不差。”不一時,吃午飯,叫書童拿了拜匣銀子,常相公來到院門首一看,隻見冷清清,並無一人。常公子心內疑惑,忙走進去,一直到後樓,全無一個人影。喊叫:“那裏有人?”公子心中明白,想是逃走了。急轉身出來,隻見皂快人等已到。不知他們怎得知道,逃走了。便叫家丁問四鄰,四鄰說道:“他們是午前走的,不知往那裏去了。”公子急得沒法,命家丁各門去追趕,隻得與書童回衙向夫人說知:“院內媽兒人等知了風聲,又將小姐拐往別處去了。”至晚家丁回來稟道:“四處追尋不見。”常公子悶坐書房。次日姚太爺方才回衙。常讓見母舅,就將此事稟告一遍。姚太爺一麵即差捕役訪拿,常公子一麵辭了母舅,要回家去了。姚太爺相留不住,厚禮送行,又著家人送公子回去,代請姑太太金安。常讓拜別起身,出城登舟,一路訪問消息。數日到了杭城,叫夫子挑上行李,到家拜見母親。姚府家人亦來叩見夫人。請安已畢,夫人問道:“你家老爺夫人安好?”家人道:“托伏姑太太福庇。”住了幾日,遂賞姚府家人幾兩銀子,打發他回去不提。再說常夫人叫公子帶書童進京探看父親,常公子隨即辭別母親進京,一路心內想著尋訪鳳小姐下落。

  如今再說開封府城內有一個客店,店家姓武名誌,他父名叫武乾振。因馬俊寓在他店殺了知縣米斌儀,他又下鄉收了幾天賬目,冒了風寒,回家病了五六日,就嗚呼哀哉。其妻毛氏每日哭泣,其子武誌擇了塊墳山,看了好日子,埋葬已畢。但說這武誌年已二十八歲,生得黑胖,一嘴短須,逐日在四處閑頑,不務生理,遊手放閑,賭場上混帳,早出晚歸,不管家中母親有柴無米,隻管自己終朝一醉,且又生事闖禍,真是亡命之徒。其母也管他不下。那一日合當有事,毛氏見兒子不在家,開了後門望望這街景,卻是閑街,旁有一家姓居的老者,名叫奉玉,年已六旬,隻養了兩個女兒,乳名叫做大姑二姑。大姑已出嫁,在城外金家巷金輝庵為妻,二姑尚未出嫁。那居奉玉在府裏當個刑房書吏,日間往衙門內去辦事去了,隻有二姑在家,因飯後無事,開了後門也出來望望,遂看見毛氏,便問道:“武媽媽,你老人家也到外麵玩玩嗎?”毛氏見居二姑叫他,他也叫道:“二姑娘每日在家做針指料理家務忙得緊,也該出來散散心。”二姑道:“我這幾天身子不爽快,也沒有做針指。武嬸嬸,你無事何不到我家來玩玩?隻可憐武叔叔多在幾年也好。”二人正說之間,又隻見後麵有十數個騎馬的匆匆〔走〕來,頭一匹馬坐著一位官家子弟,頭戴錦巾,身穿鬆花繡錦戰袍,大紅鑲〔邊〕內襯紫袱,粉底緞靴,麵如冠玉,左手扯著絲繩,右手執看珊瑚鞭子。猛見居二姑生得一貌如花,便把坐下花馬一勒,把眼一梭,卻不好交言。那居二姑見官人貌如美玉,馬駿如龍,甚是可愛,不覺失聲一笑。那兩下也無可通情,一個也隻得加鞭,竟自去了。直等那些馬過完了倒是毛氏說道:“二姑娘婦道之家,看見生人切不可輕笑。如今人好的少壞的多,方才那騎花馬的人是南門外李員外的兒子,叫做花馬三官,又是舉人;若是那不三不四的人,還要惹出禍來呢。”這句話說得二姑娘滿麵通紅,不好意思,隻得轉身關門進去了。毛氏見居二姑娘進去了,他也即關門到裏麵料理煮飯。

  直至黃昏時候,武誌吃得半醉,身背著兩串錢進來,叫道:“老娘那裏?我來家了。”把錢在桌一丟了,就坐下。毛氏道:“兒呀,你這一天往那裏去的?這時候才回來?”武誌道:“孩兒被幾個好友扯了去賭錢,”又在腰內取出一包銀子,打開來看,約有七八兩,便說道:“老娘呀,這銀子是今日贏來的,你替我收好了。”那毛氏見兒子有了幾兩銀子,便說:“兒呀,你如今快三十歲了的人,也該放老成些了,積幾兩銀子,要房媳婦。你娘也老了,早晚間伏侍伏侍,也不枉我養你一場。”武誌道:“孩兒在外麵打聽哩。”毛氏快嘴道:“這孩兒呀,向日還虧你沒有要居二姑娘,我今日親眼看見來,有些不正氣。”便把那日見騎馬官人一笑,細細搗熟一番。那武誌不聽尤可,聽了大怒道:“我前日叫了幾位好朋友向老兒說這親事,隻是不允,一定是這個賤人阻攔,今日他到看上了李家小畜生,這個可惡可恨。”當晚氣得連晚飯也吃不下,說道:“我要睡了,明日要起早呢。”毛氏聽說,收拾完了,自己歸房去睡了。武誌進房坐在凳上,想道:“世上有這樣不值錢不識羞的賤人麽?他父母隻怕肯與我,我想他定要嫌我醜陋,他到看上李舉兒。我如今怎肯甘心?當初我在他家玩耍,也曾將言調戲他,他一些也不理,如今怎樣有個方法算計他才好。又想了一會,道:“有了有了,我如今裝做李舉姓名,越牆過去,看他怎樣。”不知後事如何,且聽下文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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