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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回 王浚遣兵攻襄國

  卻說王浚遣督護王昌以五萬眾,會段疾、陸眷與弟匹磾、文鴦、從弟末柸等一十五萬眾來攻襄國。石勒聞知,遣將領兵去拒,皆敗而還。勒大驚,召將佐曰:“吾欲悉眾出戰,何如?”諸將皆曰:“不如堅守,候其退而擊之。”張賓、孔萇曰:“鮮卑段氏最為勇悍,而末柸尤甚,其銳卒皆屬焉。今刻日來攻北城,必謂我孤弱不敢出戰,意必懈擔宜且勿出,示之以怯。鑿北城為突門二十餘道,俟其來至,列守未定,出其不意,直衝末柸,餘必震駭,不暇為計,破之必矣。末柸敗,則其餘不政自潰矣。”勒從其計,傳令諸軍暗鑿突門於北城二十餘處,又令軍士埋伏於突門內。計排已定,段、陸之軍果至,見北城崩突二十餘處,以軍紮屯城下,欲攻北麵。因見其城上皆無守衛軍士,心疑之;傳令軍土詐作懈怠以誘之,看城內動靜,待其軍出而攻之。

  時石勒見段疾、陸眷兵至,乃登城望之,見將士皆釋仗甲而寢,石勒即命孔萇督銳卒五千從突門出擊之,被段疾、陸眷從中軍殺出,萇大敗而退,突門走入。末柸不知是計,殺得性起,引兵從突門趕萇殺人,被眾伏兵一擁而至,獲住末柸。孔萇乘勝分門殺出,追擊段疾、陸眷等兵,死者枕屍三十餘裏,萇方收軍入城。段疾、陸眷走脫,招集亡眾,使人以鎧馬金銀五千斤獻勒,求贖其弟末柸,永為其藩,再不敢犯。勒從之,將放末柸還。諸將勸勒殺之,以除後患。石勒曰:“遼西鮮卑,健國也,與我素無仇讎,為王浚所使耳。今殺一人而結一國之怨,非計也。歸之必深德我,不複為浚用矣。”言訖,乃遣石虎出,與段、陸二人盟於諸陽,結為兄弟。段、陸二人大喜,引兵還國。王昌見段疾、陸眷歸盟附勒,乃引兵亦走還薊。勒知陸、段退兵而還,乃召末柸出,與之宴飲,誓為父子,令人送其回國。由此段氏專心附勒,王浚之勢漸弱矣。

  卻說王澄少與兄王衍名冠海內,劉琨謂澄曰:“卿形雖一郎,而內實動俠,以此處世,難得其死。”及在荊州屍為杜弢,所以望實俱損,猶傲然自得。與內史王機日夜縱酒博弈,上下離心,故山簡參軍王衝擁眾自稱刺史。澄懼,徙治香中。琅邪王睿聞知,召為軍谘祭酒,以周顗代之。時王敦領兵討杜弢,進屯豫章。澄過之,自以名聲當出敦右,猶以舊意侮敦。敦怒,誣其以杜弢通信,遂殺之。

  卻說羌酋姚弋仲,乃南安赤亭羌也,集眾東徙榆眉,戎夏繈負,從者數萬,因而自稱扶風郡公,招集羌眾,大霸其地,威名日甚。

  孝湣皇帝延興元年正月朔,漢主劉聰大會文武,宴於光極殿,使晉懷帝著青衣行酒,勸其群臣。當晉臣庚瑉、王雋等亦隨帝擄在此,見帝著青衣勸酒,不勝悲忿,因相謂曰:“主憂臣辱,主辱臣死,吾等不能殺此酋奴,受用在此睹此羞恥?”

  言訖,大罵劉聰,滔滔大哭。漢主大怒,命左右牽晉懷帝與庾瑉、王雋十餘人出外斬之,於是君臣遂遇害。

  晉朝庚瑉十餘臣,同君俘陪在胡庭。

  當時不哭主辱死,忠義安留萬古名。

  是時隻有侍中辛勉因疾未曾赴宴,不曾被害。當漢主聰使人以印綬拜為光祿大夫,使人傳旨,以是語誘之,令降漢。勉固辭不受,惟願死節,無懷二心。使得其言,複回見漢主聰,道其不降無異之誌。聰欲受其降,吩咐黃門喬度日:“你將此酒逼他來降,不可與他飲之,隻可逼之。”因此黃門喬度齎鴆來見勉,逼之曰:“若降貴不可言,若逆可飲此酒,請君自裁,隨使而行。”辛勉曰:“大丈夫豈以數年之命而虧高節,如事二姓,何麵目下世見晉武皇帝哉!”言訖,持鴆酒欲飲,喬度遽止之曰:“主上相試耳,君真高土也。”於是歎息而還。度以勉言回奏於漢主,聰大喜,嘉其貞節,深敬異之。使人為築室於平陽西山,月奉酒米供給,勉亦辭不受,後年至八十,卒於平陽。

  司馬君王遭此擒,侍中辛勉亦隨行。

  甘偕國難隨君王,不辭身害逆胡平。

  願飲藥鴆為晉鬼,豈貪美祿作劉臣。

  遭觀晉史忠貞士,如君高節幾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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