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間王顒聞惠帝車駕還洛陽,聚眾謀士商議,將到洛陽。
李含進曰:“昔晉文公納周襄王而諸侯影從,漢高帝為義帝發喪而天下歸正。近白天子蒙塵,將軍首興義兵,徒以河間擾亂,未遑遠赴,鑾輿旋轉,建都榛蕪,誠因此時奉主上以從人望,大順也;秉至公以服天下,大略也;迎主上入長安,以致英俊,大功也。四方雖有逆節,其何能焉?若不早定,使英雄生心,後雖為慮,亦已無及。”顒乃大喜,收軍起程。
忽仆射荀藩自外入來,顒便請問朝廷之事若何?藩曰:“殿下興義兵以除暴亂,入朝天子,輔翼王室,此王霸之功也。
以下諸將人殊誌異,未必服從。今留匡弼,事勢不便,惟有移駕去長安。然朝廷播越,新還舊京,遠近觀望,冀得安生,今複移駕,不厭眾心。夫行非常之事,乃有非常之功,願算其多者行之。”顒執其手大笑曰:“此孤之本誌也。”又曰:“王浚在此,大臣在朝,事節若何?”藩曰:“易也。以書與浚,且安其心。大臣聞之,則曰:‘洛陽無糧,欲車駕暫幸長安,轉運糧食稍易,可無缺乏懸隔之憂。’大臣聞此,皆欣然也。”
顒大喜曰:“願公早晚相從,有不可行者教之,自當拜謝。”
顒意決,命張方率五千騎先去,臨行囑咐其計。方答曰:“臣自能之。”於是,方迎至帝前。帝問曰:“卿來何方?”
奏曰:“臣奉河間王命,聞烏桓國王攻鄴,使臣引兵五千,前來保駕,自隨後引大兵來迎。”帝曰:“河間王乃朕之親,可為社稷之臣也。”言訖,保帝還洛陽宮,奔眾複還,百官複集。
卻說王浚與騰見穎劫帝走還洛陽,乃引眾入鄴,暴掠一空,複各回鎮。時劉淵聞穎去鄴,歎曰:“不用吾言,徒自奔潰,真無才也。然吾與之有言矣,不可不救。”因此淵欲發兵攻鮮卑、烏桓,劉宣等諫曰:“晉人奴隸禦我,今其骨肉相殘,是天棄彼而使我複呼韓邪之業也。鮮卑、烏桓,我之族類,可以為援,奈何擊之?”淵曰:“善。大丈夫當為漢高、魏武,呼韓邪何足效哉!”宣等稽首曰:“非所及也。”自是淵發兵救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