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明武宗又坐在豹房看著寵妃發呆,他的愛妃劉妃叫了他好幾聲,他也沒聽到。劉妃還以為皇上病了,趕快叫宮女去請禦醫。
不一會禦醫就來到豹房。這個豹房就在西華門旁邊,正德二年修建,中為宮殿,兩廂造起兩排密室,專門搜羅珍禽奇獸,捕捉豹、虎充其中,供武宗觀賞逗戲。在這裏每日還調教坊優伶舞女唱歌跳舞。此後,武宗"朝夕處其中",以豹房為家,不進皇宮。禦醫聽宮女們說皇上有疾,趕快來到豹房,見武宗還呆坐在那。
禦醫小心走上前,低聲喊:"皇上萬歲!"見武宗還不理他,就小心把手摸在武宗手腕上號脈,這時武宗大叫一聲:"幹什麽?""臣有罪,臣有罪。""有罪還不趕快滾出去。""是,是。"因為武宗這人喜怒無常,如果發起脾氣來,會讓人把你關進老虎籠,讓你來個"人虎鬥",打敗了老虎才放你出來,所以伺候武宗的人見了他都怕出神經病來。
"回來,回來,"武宗對禦醫說。
"是,是。"禦醫更是哆嗦不止,頭上冒出點點細汗珠,他跪在地上直請罪。
"起來。""謝皇上龍恩。""你去把江彬叫來。""是,是。"禦醫慌忙退出豹房宮,抹去額頭上的細汗珠,一路走,一路說:"嚇死了,嚇死了。"梆的一聲一頭撞在一棵鬆樹上,禦醫嚇得連忙跪下口喊:"臣該死,臣該死。"正巧這時有兩個宮女走過來,衝他那個樣子直笑,禦醫這才明白過來,羞得趕忙逃走,去找江彬。
不一會,江彬端著武士的架子,大嘴撇著,趾高氣揚進到豹房。他見了武宗抱拳說:"皇上萬歲!召臣不知有何事?""過來,過來,愛卿你有所不知,朕最近幾天老是心神不定,覺得這豹房沒什麽好玩的。"武宗說完看了江彬一眼。
江彬知道,皇上又想玩奇的了。他跟皇上不久,但對這個武宗的脾氣摸得太透了。這皇製兒生性好玩,最喜出遊偷人家的女人。因此這江彬小眼一轉,就低聲對皇上說:"臣去叫幾個舞女來陪陪皇上。""找舞女還叫你來幹什以?""是,是。"江彬挨了皇上一句罵,這隻是他故意吊皇上的胃口,其實他剛進宮門看到武宗那樣,心裏就猜出幾分,已經有了主意。皇上罵他是江彬故意讓皇上罵,這樣顯得皇上有本事,凡事想得遠,而他是無能之輩。他又湊了湊身、低聲對武宗說:"聽說太原有個絕色美人,京城不少高官權貴都去追逐,不知……"他又故意停下來,看著武宗。
武宗聽到這,馬上來了精神,對江彬說:"快去備車,現在就去太原。""臣領旨。"還別說,這太原城還真有個絕色美女子,她叫劉九娘。芳年才十七歲,是太原城的一個妓院老板從大同買到的舞女,經過秘密訓練,三年後就如水芙蓉,出落得蓋世絕雙。曆史上大同美女是出名的,說也怪,大同煤好,到處都是黑顏色,可女人都是出奇的白,有時超過了蘇杭女子。這個江彬摸透了武宗的脾氣,在全國各地都有他設下的耳目,一有新的美人,總會有人以最快的速度報到京城。劉九娘在太原城引起各地官僚的追逐,這消息江彬掌握的一清二楚,連哪個大官子弟去了,他都知道。
好在京城離太原不遠,快馬加鞭,一天一夜就到。到了太原,武宗一行人住在專門修建的行宮。他們到了行宮,連知府都不知道。
第三天,江彬帶著兩個親兵就去打探消息。
他們來到梨花樓,這裏是太原城最大最有名氣的妓院,一般是專門接待高官的妓院。隻見這裏,早已是車水馬龍,各種漂亮豪華的馬車等在這裏,身穿綢料的官宦權貴出出進進,隻聽有人高聲大喊:"讓開讓開!知府大人駕到。"為什麽不鳴鑼呢?原來這裏都是權貴,都鳴起鑼來,整個太原城還不被鑼聲震碎?
江彬是微服,誰也沒注意他們幾個,照樣得給知府大人的轎子讓路。隻見十幾個人圍著知府大人,蜂湧而進,江彬幾個人也跟了進去。
梨花樓,果然氣派,雕廊畫棟,金鉤玉欄;桂木為柱,風吹來香氣四散。色彩斑斕,樓宇半堙;雕飾精巧,裝修多具詩情畫意。往裏看,水光日影,照出娥池。江彬看了這梨花樓,大嘴一咧,罵道:"真他娘快趕上豹房宮了。"因為知府爺來了,老板娘別的客人不顧,招待起知府老爺幾個人,把江彬一夥冷在一邊。江彬平日嬌橫慣了,那受了這等冷氣,猛的把大手往茶幾上一拍,大叫:"來人,來人。"老板娘白了他一眼,還是不動身,和知府老爺套近乎。
江彬更氣了,對手下一親兵說,去把老板娘揪來。有個新兵二話不說,上去就把老板娘揪住,知府老爺大怒,幾個護衛兵上去就對那親兵亂打一陣。江彬見狀也急了,飛起大腳,連踢倒幾個,無奈在人家地盤上,守候在樓外的衙役衝了進來,眼看江彬等人招架不住。
忽然知府老爺大喊:"住手!"人們都看著他發楞,為何知府老爺喊"住手"?原來這個官是個見過世麵的人,進過幾次京城,他見江彬腰間掛著一個牙牌,這是錦衣衛的標記。守衛皇宮的牙牌是用象牙製做,走到那隻要招牌一亮,都是大爺。
江彬平日嬌橫慣了,從不亮牌,鬥打中被知府老爺看見。
隻見知府老爺對江彬行了個禮說:"這位官人從哪來?""天上來。""不知可有憑證?"江彬見知府爺問憑證,才想起腰間還有個牙牌,可他不願意亮出來,一句話不說,有個親兵指著知府罵起來:"狗官聽著,你知道這位爺是誰嗎?你長了幾個狗膽,敢如此行凶?"這親兵見眾人無話,又慢聲斯理地說道:"他就是皇上身邊的江總爺。"江彬剛要製止,他怕暴露出皇上的行蹤惹麻煩,隻見知府大爺撲通跪倒在地,喊道:"下官有眼無珠,不知江總爺駕到,請多恕罪。"提起皇宮的江總爺,官吏中沒有人不知道,也沒有不害怕的。這家夥太有影響了。江彬見十幾個人跪成一片,他倒得意起來,往太師椅上一坐說:"今天不跟你們計較這些了,老子沒功夫。"他看了縮在一邊的老板娘,指了一下說:"你過來。"那老板娘知道今天來了貴客,連知府老爺也跪在地上。哆哆嗦嗦,走過來,不敢吭聲。
"我問你,你們這是不是有個劉九娘?""是。是……""快讓她出來見我。""不行啊!"江彬大怒,又拍了一下桌子說:"真他媽的不識抬舉,為什麽不行?""劉九娘已經讓馬昂總兵接走了,聽說成了姨太太。""什麽!"江彬氣得把茶杯猛摔在地上,連跪在地上的知府老爺也跳起來罵老板娘:"你怎麽不早說?""我還沒……來……得及說……你們……"她嚇得更是如搗蒜,結巴得不成話。
"這個馬昂現住何處?"江彬又一把抓過知府老爺問他。
"聽說駐紮在城南。""走。"江彬一揮手,帶著兩個親兵走了。
知府叫過一個人,悄聲說:"去跟著,看他們去哪?"因為知府已經猜出,可能是皇上來了太原,住在行宮。
很快兵卒報告,江彬等人進了行宮。知府汗流滿麵,嚇得暈了過去,他已經肯定皇上來到太原。
到了第二天,知府官帶著禮品來到行宮要求見江總爺,說是"請罪來了。"在門房,江彬見了這位知府官,並接過知府送的禮品,打開一看,見是整整碼放好的黃金。"官不打送禮的",江彬收下禮物,正想叫人送客,忽然知府拉住江彬的衣角說:"下官有劉九娘的消息了。"這一招果然靈,江彬馬上停住腳步,讓知府官細講,昨天回到行宮,他把實情給皇上一報告,氣得武宗直罵他無能。今天他聽說有劉九娘的消息,立刻臉帶笑容,讓知府官仔細講來。
"下官派人查知,這劉九娘確實讓馬昂總兵接走了,封為十八姨太。不過據下官得知,這劉九娘還有個叫紐兒的妹妹,其貌在劉九娘之上。"知府官剛想再說,江彬就迫不急待地問:"她人在哪?""就住在太原城郊。""你馬上帶人去把這人找來,帶到這裏來。"說到這江彬又露出神密之色說:"你可知道這是什麽地方?""下官當然知道。""不許走露風聲,否則要你的命。""下官不敢,下官不敢。"知府官剛要走,又被江彬叫住,江彬又想,這事還是自己去辦,問請地址,告訴知府官"明日來此等候消息。""下官明白。"當即江彬把這消息又告訴了武宗,武宗聽了龍顏大喜。江彬告訴武宗,"太原知府好象已經感覺到皇上來此地了,可否召見這知府?""不見,朕見的是美人,見他有屁用?""是。""現在就領朕去,咱們先去找美人。"明武宗等不及了,他又怕這個美人再被別人搶在前頭。
"遵旨。"這樣武宗帶著江彬等三人,化裝成商人模樣,去郊區暗訪舞女。他們幾人緊趕慢趕,來到一處地方,這裏從遠處看很象是一群廟宇,走進去,他們才發現,這裏是個很漂亮的別墅,是訓練歌舞女的地方。
江彬向一個練功的舞女說:"你們這裏誰是頭?""在那邊,姓宋。"他們幾個人趕快走過去,找那個宋頭。這個宋頭大約有50多歲,長得很秀美,正在給幾個弟子講授功課。
"原來是個女的。"連武宗暗暗吃驚。江彬去把那宋頭叫過來,隻見宋頭邁著碎步走過來。武宗見了這宋頭,見她蓮鳳芳貌,雲發霧髻,果然是個美女子,若不是說年已五十,武宗還以為她隻有三十歲呢。
"幾位,不知有何事?"江彬問:"你們這裏可有個叫紐兒的姑娘?""有。""我們是她的親戚,你可教她出來我們有些話要問。""不行,她正在練舞,這個時間不可以見外人。"宋頭就要走。
"我們不是外人,是她的親戚。"江彬緊追了幾步。
"那也不行。"氣的幾個保鏢要動手,被江彬攔住,他知道,對待女人不能用硬的。武宗對這幾個人說:"咱們偷偷去看看。""皇上這辦法極好。"幾個人像做賊一樣,偷偷進到院子裏,這裏果然幽靜,蒼鬆古柏,地有枯葉。忽然從一個月亮門傳來陣陣音樂聲,他們幾個走了過去,隻見裏麵有個很漂亮的小院子,有二十幾個樂工伴奏,有六七個舞女在跳舞,其中有個舞女貌賽西施,如同嫦娥翩翩起舞。武宗仔細看這女子,果然是:皓腕金環,美妖且嬌。頭戴金釵,腰佩琅響。明殊交玉,羅衣飄飄。輕裙隨風,顧盼遺光。長嘯若蘭,容華耀日。金蓮移動,舞姿飄逸。不是飛燕卻勝似習燕。
這美色舞姿使武宗一夥人看呆了,直到一曲完畢,舞女停蓮,幾個人竟然忘乎所以叫起好來,這才把樂工舞女們驚醒。
有個象是指指模樣的人走過來問:"你們是幹什麽的?"這一句還真把他們幾個問住了,竟張口結舌不知所雲。幸虧江彬反映還算快,脫口說到:"我們是馬總兵的人。"這句話還真管用,那指揮不敢再多嘴;忙引導他們四人來到一個小客廳坐下,這裏可以看到外麵舞蹈的情景,另外還招呼女傭為他們倒茶。
江彬開口說:"你去把紐兒叫過來,我們這位老爺有話要問。""是。"不一會,紐兒身輕如燕,帶著銅玲般的笑聲,來到小客廳。
她已知道是姐姐家的人來了,可是見了這幾個人,她納悶了,這幾個人她不認識,也從未見過。
武宗一看正是剛才跳長袖舞的那個美色女子。現從近處看,看得更清楚了,此女子果然絕色。他上下打量著紐兒,恨不得立刻摟抱過來,寵幸一番。明武宗那個呆樣,真把紐兒看得怕極了,就想往外走,被江彬叫住:"紐兒姑娘別怕,我們是馬總兵馬大人的人,到這裏來,一是傳你姐姐九娘的信,二是來看看你。"他還指了指明武宗說:"這是朱爺。"武宗就想去拉過紐兒的玉手,紐兒又往後躲了躲,她問:"我姐可有書信?"江彬擺了擺手說:"沒有,來得太匆忙,忘帶了。不過她帶口信,讓你跟我們回去見你姐,她想你了。""奇怪了,怎麽會沒有書信呢?她再三告訴我要以書信為準,這幾個人……莫非是騙子?"她上下打量了這幾個人,不象是騙子,可又不敢輕易相信,左右為難。她也想去見見她姐姐,原來這小紐姑娘生性浪漫輕浮,對她姐姐嫁人做十八姨太很是羨慕。人生就是這樣,吃喝玩樂,管它什麽十八、二十姨娘的,就是一百八十姨娘,隻要能享福,也是值得。不然就虧對了爹媽給的這副美若仙子的臉蛋兒。
江彬見紐姑娘不信,但也有點動心,忙從懷中掏出一個金鳳頭來,遞給紐兒,還說"這是你姐讓捎給你的,說你見了這物一定會相信的。"其實這是江彬故意編的瞎話,他不過是想用此寶物試探她,沒想到紐兒輕易上鉤。
這紐兒從沒見過如此精美的鳳頭,上麵鑲有寶石霏翡翠,一看就不是尋常之物,驚喜地問:"給我的。""當然啦。來,來,你過來我給你帶上。"紐兒輕蓮移動,害羞似走過,江彬把金鳳頭給她帶上。隱約間,江彬從她身上聞到一股衝鼻的香氣,可又夾雜著另一股說不上來的氣味,他剛想問,回頭見皇上正用眼睛瞪著他。那意裏是說,應該讓朕來為美人帶金鳳頭,怎麽會輪到你呢?嚇得江彬到嘴的話又縮回去,閃出的疑問也沒蹤沒影,連忙退在一邊。
武宗巴不得快回去摟著美人享受,又對紐兒說:"這不算什麽,你跟我去看看,比這好的寶貝還多著呢。"說著也從懷裏摸出個金戒指來,上麵也鑲有寶石,也走過來給紐兒戴上。
武宗光顧得想寵幸事,別的味他都沒聞到。這時她們的宋頭來了,她已從別人嘴中知道馬總兵家裏來人。她知道這個馬總兵的勢力很大,紐兒的姐姐給馬總兵當了十八姨太。這個幽靜的怡柳院還是馬總兵出資修建的,專門培養歌舞女子。
那宋頭走過來說:"不知貴客到臨,有失遠迎,得罪之處請諒。在下已傳人設酒宴,請幾位用些粗茶淡飯。"武宗這時肚子正餓,便點頭說可以,江彬便走過扶起武宗,在前頭領路。
隻拐了幾個彎,就到了水榭涼亭。這個亭子是建在水麵上的,底下有幾個大柱子支撐,亭子離水麵約有三尺高。不遠處湖水蕩漾,有一群水鴨子在嬉水。這裏早已是準備就序,宋頭問江彬:"可否上菜?"江彬再問武宗,武宗點頭。宋頭才知這武宗是個拿事的,問:"這位老爺是在馬總兵處做什麽差事的?"這一問,弄得武宗沒了脾氣,他堂堂一國皇帝,竟然到了這種偷偷摸摸、不敢暴露身份的地步。可又不願承認說在馬總兵府上當差,隻好看了江彬一眼。江彬是個武夫出身,那有這腦子,胡亂說了句:"當差,當差。"讓武宗幾乎動了龍怒,又無可奈何。
忽然江彬又覺不妥,連忙修正:"不是當差,不是當差。
這位爺是京城來的。"宋頭理解成了京官了,忙說:"貴官、貴官。前不久還有個王爺在太原知府陪同下來此小地,走時還帶了兩個舞女呢。
那個陣勢,我都沒見過。比皇上還威風。"江彬聽她這亂說一氣,怕惹怒武宗,忙對宋頭說:"吃菜,吃萊。""吃,吃。"吃完了飯,江彬對宋頭說:"找幾個上等住房,記我家老爺住下,今日不走了。""這早準備好了。"江彬去看了看,不錯,雖然比行宮差點,可也幽靜。原來武宗一心想把美人弄到手,可是來得匆忙,沒有帶供美人坐的轎子,總不能讓美人騎馬吧。所以他囑咐江彬,今晚不走了。
讓一個親兵騎馬回去,到太原府要一個大轎子明日來接美紐兒。這個親兵就騎馬回了太原城。
這天晚上,宋頭按排幾十個美人為武宗跳舞,還有樂工伴奏。別說這紐還真是個絕色舞聖,她一連為武宗表演了好幾組舞,《壽和舞》、《時和舞》、《安和舞》、《清平舞》、《長樂舞》、《秋露舞》,什麽長袖舞腰組舞,舞舞傳神,舞舞傳媚。尤其那雙大眼睛朱顏微睇,光波深沉,緲緲似妖,連媚橫繞。直惹得武宗心裏癢癢的,恨不得把這紐美人吞下肚去。
紐兒舞了十幾回,又回去稍作修飾,再換新裝,突然又變成了一個琵琶女。隻見她十指齊動,琴聲悠揚,忽慢忽快,銷人魂魄。這個紐兒自知命苦,爹媽早逝,發誓要作人上人,加上特聰明,所以練起功來,無論跳舞還是煉琵琶,都很上心,幾年下來,就成了除她姐姐之外,無人能比的彈琵琶高手。
這功夫連武宗豹房宮的伶官們也無法相比。這一夜的歡鬧,情色交融,直到後半夜才罷休。武宗略有些醉意,對宋頭說:"讓紐兒姑娘……陪朕住……"江彬怕皇上暴露身份,忙扶了武宗一把說:"老爺喝醉了,真對不起。"別說這宋頭還真吃了一驚,什麽"朕",這不是皇上嗎?
又聽江彬說"真對不起","朕"與"真"同音,正好掩蓋過去。
可是武宗確實有點醉,他推開江彬說:"朕沒醉。""沒醉,沒醉。"江彬又回過頭對宋頭說:"老爺想讓紐姑娘陪陪。"說完遞上一包金子,宋頭打開一看大驚,全是赤足金大元寶。她想要又不敢要,假意說:"受不起,受不起。"江彬硬給了她,說了幾句悄悄話,宋頭點頭答應。不一會,紐兒走過來,帶著滿身香氣,陪武宗喝了幾杯酒。武宗見是紐兒,大喜,就摟過紐兒,紐兒也不躲避。江彬幾個人見狀,忙起身出了外間。屋裏隻剩下武宗和紐兒,武宗乘著酒醉勁,伸手去脫紐兒的衣服。
"別,別,奴婢去洗洗身子,你在屋裏等著。"說完送了個媚眼,看了武宗一眼。武宗說聲:"快點,別讓朕等久了。"二袋煙功夫,還不見紐兒出來,明武宗實在等不及了。他喝了口茶,自己悄悄朝裏走去。忽然在一個房間門口,武宗聽到裏麵有撩水的嘩嘩聲,他用手輕推開一扇門,進到裏屋。這裏漆雕棗木,玉石鋪地,帷幕輕垂,透過一個大圓形的雕花門,看到旁邊有兩個侍女站在帷幕邊,赤裸著上身,兩個胸前紅點,一看就知道是未開花的小丫頭。武宗伸長脖子往裏看,他知道這是浴池,好戲還在裏頭。可是滿屋子的熱氣,霧騰騰,裏麵一點也看不到。武宗隻好偷偷溜到帷幕旁,扒開一道縫往裏看,隻見在一個圓形的水池裏,坐著一個美人正在往身上撩水洗滌。武宗定眼細看,這個美人正是剛才跳舞的紐兒。"嗨呀,這紐兒可真是太美了!"素胸似雪,肌白骨媚,兩隻大眼顯得極有媚力。香湯陣陣,恰似美人在水中撥弄琵琶,一圈圈的水波,如同音波伴浪,早把個武宗看得神魂顛倒。突然間,紐兒從水中站起,順手拿起一件細紗巾披在身上,飄飄緲緲,隱隱約約,若明若透,被燈光一照,真象是一座玉雕,其美豔令人不可逼視。那美妙無比的玉體和耀眼的日光,令人目弦神迷,一股芳香撲麵而來。
這武宗看著美人,他顧不得一切,乘美人正在往身上擦香塗粉之機,從帷帳走出,摟住紐兒就亂親起來。
這突然出現的情景,可把兩個侍女嚇壞了,一個大男人摟住紐兒姑娘亂親,正要去喊人,卻被宋頭止住,並把她二人拉出。原來宋頭也在此等候多時,見武宗動起真的,怕驚散鴛鴦,就把兩個侍女拉出。這時紐兒突然被一個男人從身後摟住,也著實吃了一驚,但她又看不清來人是誰。女人的護衛本能占據上峰,就使勁反抗,還用手指在武宗身上亂抓。武宗那顧得這般抓痛,嘴裏不停地亂叫:"親煞朕,親煞朕!"牛勁一使更緊,兩人就滾到水池裏去。可是武宗還是不放手,這紐兒也累了,半推半就,束手就擒,在回過臉時,才看清這人就是那個京官,幹脆把整個身子倒向了武宗。武宗見紐兒順從了自己,就在水池中嬉將起來過了一會,武宗把紐兒抱上水池,放到外間的一張玉床上。
看著裸躺在床上的紐兒,別提他心裏有多痛快。這紐兒不光身子柔軟,渾身散香,而且還是個真正的處女。他忍不住又摟住紐兒在她身上亂親起來,忽然他覺得有股臭狐騷味,順著紐兒的脖子往下聞,隻聞到紐兒的腋下,一股難聞之氣,薰得這武宗要吐。心想:"這紐兒原來是個有惡疾的女子。"可又沒辦法,隻好忍著,巴不得天快亮,早些打道回京。
紐兒似乎從武宗的感覺上看出武宗嫌她的臭狐騷味,連忙起身去澡池洗了又洗,再抹上些香精之類的東西,這才又回到床上。武宗本來不想再理紐兒,可他又聞到香味,見美人還是這麽美,還是這麽香,可是一想到她身有惡疾,很替她遺憾,不然他會封她為妃。
第二天,大早上,江彬就過來問安,武宗悄聲對江彬說:"這個紐兒有狐臭騷味,怎麽辦?"江彬本想討個好,讓皇上回京再封他些好處,沒想到武宗說出了這句話。這家夥平日是個粗漢子,可有時還能出些小點子。他對皇上說:"皇上你先別急,別張揚出去。臣聽送情報的說,這劉九娘可是個人人愛、人人爭的美人,尤其這姊妹倆的舞和琵琶,更是天下無人可比。實在不行,帶回宮去放入豹房,皇上可欣賞到她的舞蹈和琵琶也是樂事。"這番話提醒了武宗,他真又舍不得丟開紐兒了。所以第二天,按照原來計劃,乘著親兵找來的豪華大轎,飛快地把紐兒抬到行宮,準備回京。
再說這太原知府三天沒見到江彬的蹤影,不敢遠離,每天在行宮門前等。這天,隻見一頂大轎和許多人馬飛奔而來,知府大人見是江彬騎在馬上,忙走上前施禮問安。
"他是誰?"武宗騎在馬上問江彬。江彬說;"稟皇上,他就是太原知府。"太原知府聽說皇上,嚇得爬在地上叫:"皇上萬歲,萬萬歲!"坐在轎子裏的紐兒聽說是皇上,羞得臉紅似雲,心嘣嘣亂跳。她真害怕了,隱瞞惡疾,這是殺頭之罪,忍不住竟哭起來,太原知府還偷看了一眼。江彬手一揮,讓人把紐兒抬進去,跟在武宗身後。
知府見狀,忙對心腹耳語幾聲,他就跟在江彬身後進了行宮。江彬說:"皇上累了,等著見駕吧。""下官遵旨。"過了一會,隻見太原兵卒抬著大箱子來到行宮。太原知府小聲對江彬說:"這三萬兩銀子是孝敬您老的,求你在皇上麵前多美言幾句。"江彬見狀,收下銀子:"好說、好說。對了,你能不能把劉九娘找來?""這個,這個……她是馬總兵的人,下官不方便。不過下官願效犬馬之勞,有事需要下官去辦,下官萬死不辭。劉九娘之事,下官拚死為皇上辦成。"江彬見這個知府挺順心,又說:"能不能想辦法把劉九娘找到這,還不能露出破綻,這看你的了。辦成了,我稟告皇上,重賞你。"果然這太原知府第二天,設計把劉九娘騙到行宮。因為這個知府與馬總兵是知己好友,太原知府對她說:"你妹妹病在行宮,快去看看。"這天馬總兵正在郊外練兵,劉九娘隻給女傭說了幾句,就帶了幾個人飛奔而來。
進了行宮,姊妹二人相見,激動得抱頭痛哭。大家勸了半天,這才使雙美收住淚水。
"知府老爺,您不是說紐兒妹病了,怎麽?""是這樣的,京裏來了個貴賓,想讓你們姊妹兩團聚一下。""誰?""朕。"武宗從裏麵出來。
紐兒見皇上出來,早已跪下,口喊"皇上萬歲!"劉九娘見是皇上,嚇得跪下也說:"皇上萬萬歲!""起來,起來,這裏不是皇宮,用不著那一套禮數。"他走過去扶起劉九娘細看。這一看可了不得,這劉九娘雖然比紐兒稍差些,可也是貌若仙子。武宗忙說:"早聞姑娘大名,今日相見果然蓋世。"當天晚上,武宗就留這姊妹倆住在行宮,酒席間,還欣賞了這姊妹倆人的舞蹈和琵琶雙重奏。這雙美十指飛彈,如撥玉枝,行雲流水,恰似洞簾。快如萬馬奔騰,慢如處女閉步,真是天下無雙的一對。又過了一會,劉九娘彈琵琶,紐兒跳舞;再過一會,紐兒彈琵琶,劉九娘跳舞。劉九娘的舞不如紐兒好,可是紐兒彈的琵琶不如劉九娘好。武宗看了半夜,對這姊妹倆都舍不得。可是不知怎麽著,他對劉九娘更有迷戀。因為他受不了紐兒身上的臭狐騷味。半夜侍寢,這姊妹倆的長短處一比就出來。這武宗是個頑童皇上,時常愛鬧些怪招來,他決定把這姊妹倆都要了,看他馬總兵敢說個不字。
再說馬總兵晚上見十八姨太沒了,趕快問女傭,說是和太原知府一塊去了行宮,連夜與親兵打馬而來,結果被知府攔在行宮門外,等候了一晚上。
江彬第二天早上,見過武宗說馬總兵來要人來了。武宗大怒,要江彬去把馬總兵殺了。江彬獻計說:"這個馬總兵十分厲害,又是在他的地頭上,不如把紐兒給他算了。""掉包計,這有意思了。"武宗聽了直拍手叫好。
太原知府見這馬總兵大吵大鬧,就告訴他,"皇上來了!
"才嚇得他不敢亂叫。見江彬出來,馬總兵在京城見過他,知道真是皇上,還沒等他問候,隻聽江彬說:"皇上宣劉九娘與妹妹紐兒相見,現將劉九娘送回,請你抬回去吧!"馬總兵見狀,那還敢撩簾細看,讓人抬起小夫人就跑。他的愛妾可是人人見了人人愛的,皇上能放回來,這是老天有眼。
就與江彬、太原知府說了些相互客氣的話,然後才打馬回府。
直回到府上,說聲:"請娘子下轎",這才發現那裏是什麽愛妾。可再看這女子比夫人還受看些,也就裝起糊塗來。還覺得一模一樣,並不吃虧。
而武宗得到劉九娘,起駕回京了。等馬總兵晚上摟著紐兒發瘋時,才發覺此女滿腋狐臭騷味,哪還敢去找皇上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