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廣東祁總督正在祭謝海神,保舉官員,大功告成,開筵慶賀。豈知一麵洋船業已齊到福建,打破廈門了。原來那時福建總督姓顏,官名叫伯燾,到任之後,奏了一本,請撥下餉銀二百萬,造起戰船五十多隻,募了水勇八千名,正待與洋船大戰一場,卻好奉到聖旨,說道:"現在廣東議和,著各省一律撤兵。"因此,所募水勇都撤去了。船廠中造船工程也停止了,隻道兩麵息兵,從此太平了。
不料這年七月初九日,洋船數十隻忽然開到廈門,送到文書一封,立刻要把廈門讓他。廈門廳官嚇得魂飛魄散,一麵飛稟顏製台,一麵便撇了官印,逃到鄉下去了。
第二天,洋將義律先用火輪船進港探試水路。原來廈門所築炮台,都是古式,上麵一排方眼,好像城頭一般。把大炮湊在方眼之中,隻能直放,不能旋轉。洋船試了一試,見炮台上的大炮都是不能活動的,因此膽大,便下令把所有洋船一齊擁進。
這邊青嶼炮台、仔尾嶼炮台、鼓浪嶼炮台三麵開槍,起初也打沉他火輪船兩隻,兵船一隻。後來洋船專門圍住青嶼炮台,拚命攻打,炮台上抵敵不住,立刻被洋兵打破了。
義律帶領兵船,破了一個炮台,再轟一個,因此三個炮台,頃刻失守。那時顏製台劉道台都在廈門城內。洋兵得了炮台,便把大炮搬轉,對準廈門城內開放。轟轟烈烈。一日一夜,城內所有衙門房屋,全數打塌。
顏製台同劉道台預先退出,回到同安地方駐紮。豈知洋將並不派兵守住廈門,隻派了幾隻兵輪守住鼓浪嶼炮台,撇了廈門,把所有洋船全數開到浙江一帶去了。因此顏製台探得洋兵已去,便重到廈門駐紮。一麵借此奏了一本,隻說道廈門已經收複了。那時皇上下了一道聖旨,把顏製台降為三品頂戴,派了一個端侍郎到福建查明此番開戰情形。這且按下。
且說浙江伊大臣交卸之後,新到一位裕大臣,官名叫謙,那時洋兵已撤去,定海業經官兵收複,不料此番洋船又從福建到來。裕大臣初到浙江,一切情形,都未熟悉,幸虧林文忠公也在浙江,還好幫他一臂。
豈知有一個廣東王運台,向來是琦善一黨,同林文忠公不對的,此番進京召見,卻在皇上麵前,竭力推尊琦善,一味說林文忠公肇事,奏請重辦。因此皇上下旨,把林文忠公辦了個新疆充軍的罪。後來有人在皇上麵前代他求免,便改派林文忠公到河工上去當差贖罪。
林文忠公一走,浙江因此又少了一個靠傍。那定海地方,本來是零零一塊地,守也守不住的,不如聽其自然。這邊把所有精兵五千名全數派在定海,又聽信了一個葛總兵的說話,把定海城外麵沿海一帶,再築起一麵城牆,三麵連住山腳,就用山頭當個城牆。因此城內地方越大,兵勢分散,保守越難。況且三麵是山,外國人從山後爬過來,便在城內了。如此地方散漫,這五千名兵勇那裏能夠分派?
這年八月十二日,洋船又到定海,開炮攻打,這邊回了幾炮,也打沉他火輪船一隻。從此日夜攻打,炮聲不絕。到了十七日,洋兵從五奎山、東港浦、晚峰嶺分了三路,拚命前進,前隊打傷,後隊又到,大戰一場,不顧死活。洋將大呼一聲,洋兵一齊登山,爬進城內。當場城內有王、鄭、葛三個總兵,都死戰陣亡。
此番定海再失,卻是調度不能得法。至於守城兵將,也很能出力,三位總兵一齊殉難,雖然失守城池,也算能盡節勇,卻不比那廣東這班偷生怕死的官員不要臉的。原來裕大臣雖然調不得其法,辦事卻極肯盡心竭力。
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