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是象形字。郭沫若《甲骨文字研究·釋支幹》說:“古之十二辰第十位之酉字實象瓶尊之形,古金文及卜辭每多假以酒字。”
《釋支幹》將十二地支的起源,解釋為源自巴比倫的黃道十二星座。其推論的方法是,十二支與天象有關,先確定一個基準,即以寅對應處女座(室女座)為基準,再依次對應考釋:卯——獅子座,辰——巨蟹座,巳——雙子座,午——金牛座,未——白羊座,申——雙魚座,酉——寶瓶座,戌——摩羯座,亥——人馬座,子——天蠍座,醜——天秤座。
《釋支幹》從十二地支中找出八支,作出了同巴比倫黃道十二宮有關聯的解釋。這其中包括酉與寶瓶:“酉象壺尊之形,而此當於水瓶。”象形的甲骨文字“酉”為容器之象形,恰好同巴比倫的寶瓶座相對應,不是很有說服力嗎?《釋支幹》不滿足於此,進一步“擴大戰果”:巴比倫的寶瓶座,星象為一人捧瓶傾水之形;與寶瓶座相當的中國古代星宿是虛宿,《史記·天官書》說“虛為哭泣之事”,而巴比倫的寶瓶座有人稱為“司死之神”。
巴比倫寶瓶座神像確是傾倒瓶水的圖案。“酉”真的來自巴比倫黃道十二宮的“寶瓶”嗎?郭沫若並不認為十二地支源於巴比倫。《釋支幹》寫於1929年,1952年重印《甲骨文字研究》時,郭沫若在《弁言》中稱,“十二支起源問題,在今天看來依然是一個謎。”從20世紀50年代初至今,又過去半個世紀了。研究者對十二支(包括十二生肖)外來說,多持異議。
關於十二生肖,《釋支幹》是這樣說的:“《新莽嘉量銘》巳已作□,酷肖蛇形,可知於西漢時已有之矣。此肖獸之製不限於東方,印度、巴比倫、埃及均有之,而其製均不甚古,無出於西紀後百年以上者。意者此殆漢時西域諸國,仿巴比倫之十二宮而製定,再向四周傳播者也。”又推論:“疑中央亞細亞古民族之稍落後者,如月氏、康居之類仿十二宮象之意而為之,故向四周傳播也。其入中國當在漢武帝通西域之時……”
漢武帝建元三年,前138年,張騫奉命通西域,到過大宛、康居、大月氏、大夏。後來,漢武帝派張騫第二次出使西域,張騫的副使也到了張騫曾走過的地方。
《釋支幹》為生肖文化尋源,將目光投向“中央亞細亞古民族之稍落後者,如月氏、康居”。郭沫若的這段話,冠以“疑”字,是推測的口氣。20世紀70年代湖北雲夢睡虎地出土秦代竹簡,較完整地記錄了十二生肖。因為有了秦簡的實物證據,《釋支幹》關於十二生肖“入中國當在漢武帝通西域之時”的論點,便顯得過時了。
《釋支幹》結論雖多不為研究者接受,但其從天象尋解地支起源之謎的思路,卻被有的研究者所借鑒。刊於1978年3月《北京天文台台刊》的鄭文光《論十二辰與十二次》一文便借助了這一思路。鄭文光提出,先民仰觀天文,依據星象而畫出十二支符號,其年代可上推於前2000多年,即傳說中的夏代初葉。月亮的圓缺變化必然是先民注目的。有了十二個朔望周期大約等於一歲的認識,人們觀察每次新月出現的天區,記下十二次新月附近的星象,並聯結為圖形,這便是十二地支。
鄭文光的推測,選擇的都是亮星,或雖不太亮但確實可以證實是古人觀測過的星,如二十八星宿和《史記·天官書》及其他古籍中有所描述的星。例如,“醜”,甲骨文寫作,是天狼星及其東南方的弧矢,即屈原《九歌》“舉長矢兮射天狼”所描寫的天區,其圖形與“醜”頗相似。再如“寅”,由醜至寅,新月東移30度,移到獅子座頭部,我國古名軒轅,其圖形也像甲骨文的□——寅字。
從“子”之新月開始,每次新月移30度,排至第十,輪到“酉”之新月了,鄭文光寫道:新月出現在室、壁,就是今飛馬座。飛馬座大正方形是秋天初昏十分顯著的星象。如果把附近不那麽亮的星畫進去,那就不是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