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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道教之龍

道教是中國的本土宗教，是在原始宗教的基礎上形成的，集巫術、自然崇拜、動物崇拜及秦漢時期的神仙方術於一身，並加以理論化和係統化。東漢順帝時（125-144），張道陵倡導的五鬥米道（又稱天師道），奉老子為教主，以《老子五千文》為主要經典，逐步形成具有教理、教義、教規的一種人為宗教形式。道教自形成之初，便與龍崇拜有不解之緣。先秦時代的乘龍周遊四海、乘龍升天，以及以龍溝通天人的信仰，被道教全盤繼承。

道教創始人張道陵的子孫都繼承其業，均稱“天師”，並傳說與龍有緣。傳說第三代天師名魯，傳說他有10個兒子，號“張氏十龍”。另有一則傳說稱：張魯的女兒在山下洗衣，忽有白霧繞身，從此竟未婚而孕。她感到羞恥，便自殺身亡。死前留下遺言，務必剖屍看腹中為何物。結果，腹中有兩條雙胞胎小龍，婢女把它們放進漢水。其後的許多道教代表人物都被說成與龍有神秘的關係，如南朝時的道教代表人物陶弘景，傳說其母夢龍而生，他是一個龍種。《梁書》卷五一《陶弘景傳》稱：“陶弘景字通明，丹陽秣陵人也。初，母夢青龍自懷而出，並見兩天人手執香爐來至其所，已而有娠，遂產弘景。”

龍在道教中最主要的作用是助道士上天入地，溝通鬼神。龍被認為是“三?”之一。東晉葛洪《抱樸子》內編卷三《雜應篇》中稱：太上老君“左有十二青龍，右有二十六白虎”。太上老君之師名叫元君，《抱樸子》內篇卷一《金丹篇》說：“元君者，大神仙之人也，能調和陰陽，役使鬼神風雨，驂駕九龍十二白虎，天下眾仙皆隸焉。”《抱樸子?雜應篇》：“若能乘?者，可以周流天下，不拘山河。凡乘?道有三法，一日龍?，二日虎?，三日鹿盧?……又乘?須長齋，絕葷菜，斷血食，一年之後，乃可乘此三?耳。雖複服符，思五龍?行最遠，其餘者不過千裏也。”《道藏》中的《太上登真三?靈應經》解釋較詳：“三?經者，上則龍?，中則虎?，下則鹿?……大凡學仙之道，用龍?者，龍能上天入地，穿山入水，不出此術，鬼神能莫測，能助奉道之士，混合杳冥通大道也……龍?者，奉道之士，欲遊洞天福地，一切邪魔精怪惡物不敢近，每去山川江洞州府，到處自有神曬來朝現。”《抱樸子》卷四《遐覽篇》記道教經文中有《青龍經》《龍?經》和《鹿?經》。所謂“?”，古有多義。道教中的三?之“?”，乃是舉足高飛、健行之意。唐代詩人韓愈在《記夢》中稱：“?，訓舉足高……當是壯健之義。”《廣雅?釋詁》：“?，健也。”三國曹植《七啟》：“?捷若飛，蹈廬遠?。”明代沈德符《野獲編?內閣二?陳飛》：“家有一仆，陳姓，善走，一日能八百裏，蓋?捷天賦，非有他術。”《古今小說?史弘肇龍虎君臣會》：“（史弘肇）鄭州滎澤人也，為人?勇，走及奔馬。”可見道教的三?主要是借助龍、虎、鹿等作為乘騎的工具。張光直先生認為：“濮陽第45號墓的墓主是個仰韶文化社會中的原始道士或是巫師，而用蚌殼擺塑的龍、虎、鹿乃是他能召喚使用的三?的藝術形象，是助他上天入地的三?的形象。”“龍、虎、鹿顯然是死者馴使的動物助手或夥伴。”他把蚌殼龍、虎、鹿與古代原始道教上的龍、虎、鹿三?相聯係，認為二者有淵源關係。並說：“濮陽資料與古代道教中龍、虎、鹿三?的密切聯係，使我們了解到古代美術中的人獸關係便是巫?關係。人便是巫師的形象，獸便是巫?的形象；?中以龍虎為主，其他的動物（包括鹿）在古代美術形象中種類也是很多的。”

傳說有法力道行的天師、真君還能召龍、驅龍。《酉陽雜俎?怪術》稱：在一個名叫雲安的地方，江邊有十五裏險灘，舟楫若不靠人拉纖，無法通過。唐代天師翟乾?念商旅之勞，結壇作法，召來群龍，共14條，均化作老人。翟天師讓它們夷平險灘，以利舟行。群龍領命而去，一夜之間，風雷震擊，十四裏險灘都變成平潭，唯獨剩一裏依舊如故。翟天師一看便知是一條龍昨日未到，於是再次登壇作法，嚴敕神吏召它前來。三日之後，方有一女子來到，原來是一條雌龍。她申辯說：乘船過這條江的，都是富商大賈，給他們拉纖的，都是雲安的貧窮百姓，他們一向靠拉纖過活。倘若險灘沒了，舟船通行無阻，他們靠什麽吃穿呢？寧可要險灘以贍纖夫，不願利舟楫以安富商。翟天師聽後連連點頭，於是又召諸龍一切恢複原樣。

在道教中，龍並不是自然之龍，而是蛇?化成之龍。《初學記》卷三十引《抱樸子》稱：“有自然之龍，有蛇?化成之龍。”（今本《抱樸子》無此言）《抱樸子》內篇卷三《黃白篇》則有：“蛇之成龍……亦與自生者無異也。然其根源之所緣由，皆自然之感致。”

佛教傳入中國之後，龍王信仰也隨之傳入。道教亦引進佛教龍王並加以改造，形成自己的龍王信仰，稱諸天龍王、四海龍王、五方龍王等。後來，凡有水之處，無論江河湖海，淵潭塘井均有龍王，職司該地水旱豐歉。於是大江南北，龍王廟林立，成為中國龍崇拜的重要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