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班，長大我就嫁給你

二十四、那麽在意爸爸和別的女人接觸，幹脆複婚得了

　　媽媽終於回來了，我以為是我的誠心感動了媽媽，可媽媽說，是她和林凱感情不和。

　　林凱不是很愛媽媽嗎？怎麽會感情不和？當然，媽媽不說，我也不想問，隻要媽媽回來我就高興。

　　當然，最高興的莫過於爸爸，他變得異常勤快，屋子裏時時地飄著一股茉莉花的清香味，地板被他擦得能照見人影，屋裏被他收拾得幹幹淨淨，連家具都被他打上了蠟，他甚至把媽媽年輕時的一幅照片放得有掛曆那麽大，掛在了門廳裏。連爸爸的性格都突然變了，他成了一個人來瘋的孩子，他愉快地大聲和我說話，說那些沒有任何意義的話，然後哈哈地大笑；他走調地大聲唱歌——隻要你過得比我好，我雖醜但是我溫柔，你幸福我快樂……他還瘋狂地購物，把購來的東西全部放進我和媽媽住的那間大屋子裏，然後讓我看媽媽的反應。

　　“爸爸，你沒病吧？”趁媽媽不在的時候，我搖搖爸爸的胳膊疑惑地問。

　　“沒病啊！”爸爸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我有什麽病？這不是高興嘛，你媽回來了，你不高興啊？”

　　“可我總覺得你哪裏有些不對勁？”

　　“哪裏不對勁？瞎——說！”

　　爸爸終於收斂了些，每天高興地看著我在兩間屋子裏躥來躥去。

　　隻有媽媽，雖然她回來了，但她臉上時常會流露出悲哀的表情，那種熟悉的憂鬱也常常會掛在她臉上，我不喜歡看到媽媽這種表情，所以我會站在廳裏故意大聲地衝著爸爸住的那間屋子問：“爸，你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嗎？”

　　因為想挽回媽媽的心，近來的爸爸顯得特別地殷勤，他立即推開門走出來，一臉焦急地問：“什麽日子什麽日子？”然後似乎搜遍大腦所有角落，也想不起今天是什麽日子，於是非常抱歉地問：“曉曉，今天到底是什麽日子？我真的想不起來了。”

　　我就用眼角斜斜我和媽媽住的那間屋子。

　　真是個聰明的爸爸，他立刻就明白了我的意思，於是走到大屋子前，輕柔地敲敲門。

　　門開了，媽媽穿著一套有粉紅草莓的睡衣走出來，雙手抱在胸前，眼皮也不抬地問：“有什麽事嗎？”語氣是冷的，回來後，她從不主動與爸爸說話，她也不用爸爸為她買的任何東西。

　　爸爸沒話找話地問：“曉曉剛才問我今天是什麽日子？對不起我忘了，你記得嗎？”

　　“今天是6月20日，星期天。”媽媽的眼皮仍舊沒有抬。

　　“是誰的生日嗎？要不就是一個值得紀念的日子，我還是沒有想起來。”爸爸有些愧疚地說。

　　“那你問曉曉吧。”媽媽回答完又走進屋裏，關上了門。

　　看著被媽媽關上的門，爸爸還在疑惑中，他望著我，“今天到底是什麽日子？”

　　“媽媽不是說了嗎？6月20日，星期天。”我重複了一遍媽媽的話，見爸爸還在傻傻地想，於是噴地一聲笑起來，“不是什麽特別的日子，就是6月20日，星期天。”

　　爸爸終於知道自己上當了，他揚起手，假裝要打我，嚇得我高聲地叫起來：“媽，救命——爸爸要打我。”

　　大屋的門又開了，媽媽走出來。當然，媽媽看到的並不是爸爸要打我的鏡頭，而是我依在爸爸的懷裏，嘻嘻哈哈開玩笑的鏡頭。

　　陽光透過大屋子的門射到門廳裏，照在我和爸爸身上，我眯起了雙眼，但仍舊瞅見了媽媽看爸爸的眼神，那裏麵似乎有一絲波動，有一絲感動，心裏似乎還泛起了一陣漣漪，我又仰頭去看爸爸的臉，爸爸在笑著，眼角有細細的皺紋，那皺紋，在輕快地跳動著，我覺得心裏忽地湧起了一股暖流。

　　可是爸爸媽媽的感情沒有任何進展，整整兩周過去了，爸爸還在為博得媽媽的愛做著一切努力，而媽媽，仍舊用一雙冷漠的雙眼，一顆冷靜的心對待爸爸，那姿態就像林凱對我。

　　我終於被媽媽的態度激怒了，我不得不給爸爸出了一個餿點子。

　　那是又一個星期六的早晨，當我和媽媽在吃早點時，爸爸走了出來。顯然，他經過了一番打扮，他的頭打上了魔絲，一件鱷魚牌的橫條T恤下是一條純白色的褲子，我承認爸爸不帥氣，但卻很酷，再加上他故意拿出的派頭，倒也把媽媽打動了，因為媽媽終於抬起頭看了爸爸一眼，眼裏有一簇火花跳躍了一下。

　　我不得不從心裏埋怨爸爸不會見機行事，媽媽能夠抬頭看他，能夠在眼裏閃現出火花，他為什麽不會對媽媽說：“今天的天氣真好，我們倆個去公園走走吧。”他呆笨地繼續按著我幫他出的餿點子說：“我今天有個朋友要來，會打攪你們一會兒，對不起了。”

　　見媽媽不說話，爸爸又補充說：“她是我公司裏的一個部門經理，很漂亮，長得像我們的女兒。”

　　我發現媽媽的臉上陰了一下，但立刻就恢複了正常，她垂下頭繼續吃她的早餐。

　　爸爸卻偷偷地衝我使了個眼色，回小屋裏去了。

　　一上午，我和媽媽都關上門待在大屋裏，我坐在桌前靜靜地做著作業，而眼睛，卻不時地瞥著媽媽的反應，因為我已經發現媽媽有些焦躁不安了，不管門廳裏有什麽動靜，她都會豎起耳朵去傾聽。

　　終於，等來了敲門聲。

　　爸爸急匆匆地走出小屋去開門，爸爸歡快地寒喧聲，“你好，快進屋。”

　　“曉曉不在嗎？”很溫柔很嗲氣的聲音。

　　“曉曉在做作業呢，到這屋裏坐吧。”

　　聽見爸爸熱情漾溢的聲音，媽媽終於忍不住輕輕走到門邊，把門打開了一條縫。

　　我見到一個年輕阿姨的背影跟著爸爸進了小屋，我還看到媽媽嫉妒得有些扭曲的臉。

　　小屋裏的門沒關，爸爸與那個阿姨的說笑聲斷斷續續地傳進我的耳朵裏，當然，也絕不會逃過媽媽的耳朵，因為媽媽已經忘記了我的存在，她繼續豎著耳朵聽著小屋裏傳來的清脆的笑聲。而她的臉上，不時地呈現出沮喪、失望與酸楚。

　　我想我是天底下最會趁熱打鐵的女孩子了，我扔下作業，走到門邊，輕輕把門關上，裝作語重心長的樣子對媽媽說：“那麽在意爸爸和別的女人接觸，幹脆複婚得了。”

　　媽媽搖頭不答，默默地坐到床沿上，流起了眼淚。

　　“媽，怎麽了？吃爸爸的醋了？”我覺得我和爸爸的目的達到了，於是笑著搖媽媽的胳臂，“其實爸爸愛的人是你，那不過是爸爸單位的一個同事，你用不著往心裏去。”

　　媽媽還是不語，卻突然站起身，收拾起衣服來。

　　我突然察覺出媽媽的不對頭來，我意識到，我和爸爸開的這個玩笑開大了，遊戲也做過分了，於是我趕緊對媽媽解釋：“媽，你聽我說，這不是真的，是我和爸爸……”

　　媽媽打斷我的話，“你和你爸爸一起來騙我？”眼裏眉間流露出一種失望的表情。

　　“不媽媽。”我連忙辯解，“不是我要和爸爸騙你，是爸爸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對他死心了，是我讓爸爸這麽做的，我……”

　　“算了。”

　　媽媽對我的臉色也是冰冷冰冷的，她斜了我一眼，繼續收拾她的衣服。

　　我仿佛又看到了那個林凱，討厭，為什麽一看到媽媽的冷臉就會想起他來，我似乎明白了，他對媽媽的愛是什麽樣子的，他的冷冰冰正是促成媽媽回來的原因。媽媽需要溫暖，媽媽需要女兒，媽媽也需要這個不成家的家。可我……我後悔自己給爸爸出的餿點子，於是，一把抓住媽媽手裏的衣服，大聲地喊著：“媽，你別走，我不要你走，爸爸也不要你走。”

　　“可是，你們在逼我走。”媽媽掙脫開我的手。

　　“媽媽——”我呆了，眼淚紛紛而下，“你還要去林凱那裏？”

　　“最起碼他不會騙我。”媽媽的話很無情。

　　我擦了一下眼淚，倏地從心底裏湧出一股悲哀來，既然她不想要我和爸爸，我這麽纏著她還有什麽用？我似乎才發現媽媽是個很不近人情的女人，我一P股在床上坐下，就那麽流著淚，看著她把所有的衣服收拾到箱子裏，又看著她提起箱子走到門口。

　　媽媽站住了，擱下箱子又走回來，走到我的身邊，在我臉上輕輕地親了一下，“曉曉，媽媽愛你，永遠愛你，想媽媽的時候去那個四合院看我。”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爸爸追到了門口，大滴大滴的眼淚順著臉頰滾落下來，嘴裏含糊不清的喃喃自語著：“為什麽？為什麽經曆了那麽多風風雨雨、磕磕絆絆後，我們仍然要用疲憊不堪的傷痕累累的心折磨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