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了停,李庸突然說:“是不是……埋在家裏了?”
蔣柒愣了一下,說:“你真能開玩笑!”
“那天,你對我說,有些事別人都知道,隻有我不知道,究竟是什麽事?”
“這是人命關天的事,我不能亂講。”
“這裏隻有我們兩個人,我不會說出去。”
“那我也不敢說。”
“你怕誰?”
“我怕我說了之後,就活不長了。”
“你覺得我也有危險?”
“你很危險。我提醒你是好心,你不要再強迫我了。”
李庸感到有一雙巨大的手在背後晃動著,晃動著……
“好了,我不問這些事了。”李庸看著蔣柒的眼睛,說:“我問另外一個問題——你記不記得黃太死的那天半夜,你在胡同裏見到了我?”
“記得。那天晚上比今夜還黑。”
“你說——天亮之後,你見了我,我就是蔣柒了——是什麽意思?”
“我說過嗎?”
“說過。”
“因為當時天太黑,你看我不像人。到了白天,你看我就像人了。”
“你越說我越害怕。”
蔣柒掀開窗簾看了看外麵,說:“喲,天又黑了。”
李庸不自然地笑了笑:“都快十一點了。”
蔣柒突然說:“你又開始害怕我了吧?”
“我怕你幹什麽呀。”
“我把燈關了呢?”
“你不怕別人說閑話?”這麽緊張的時刻,李庸竟然想起了一句玩笑。
“那好吧,既然你不怕我,就在這兒多待一會兒。”
“我還有事,得走了。”
蔣柒看了他一會兒,說:“那你就走吧。”又想起了什麽:“想理發的時候,你就過來。”
外麵起風了。
李庸步履沉重地朝家走。
他摸了摸口袋裏的遺書,它還在。
他知道自己難逃一死,反而有些平靜了。
這時候,他倒有了另外一些擔憂。
很多人都去過自己家,都接近過那個洞口,他們難道一個個都得被害死?
進了門,他又拿出朱環和她亡夫的合照,在燈光下認真端詳這個男人。
他笑眯眯的,甚至有幾分和善。
可是,端詳久了,李庸就感覺到了一種凶惡。
這凶惡藏得很深很深,包裹得嚴嚴實實,還是被李庸識破了。
他掏出火柴,把它點著了。
朱環和亡夫在跳動的火焰中一點點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