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貴難求

第92章 男人何苦

我一覺醒來，已是第二天中午了。

　　吃完午飯，接到茜茜的電話，說：“下午我們就要回老家了，五點半的火車，謝謝你們最近對我的照顧，我永生難忘。”

　　我們匆忙趕到茜茜家裏，發現東西已經收拾的全部妥當。看時間還早，便一起下樓，去旋轉餐廳喝點東西了。

　　坐在旋轉餐廳的搖椅上，茜茜開始暈眩起來，伏在薇的肩膀上問：“你還記得我們初次來的情形嗎？”

　　“記得，永遠記得，那天我們一下火車，便上了一個麵包車，結果我倆被搶的一分錢都沒有了……”薇回答到。

　　“是啊，這就是這個城市給我們的見麵禮啊！兩年過去了，雖然你還是你，我還是我，可是我們卻變了很多，滿目瘡痍啊，我現在都不認識我自己了。薇，答應我，賺夠錢了，也回來去吧！”茜茜講到。

　　“恩，我一定回去。我再在這裏待一年就回去的。你知道的，我不是說了回去和你一起開個店的，你可記住了哦，等我一起開！”薇說。

　　“記得，我等你。”茜茜回答到。

　　“在這裏我找不到家，心總是飄著，每天跟著各種各樣的男人出入各種酒店，吃各種高級餐廳，可是我一點都不快樂。雖然大把大把的賺錢，可是從此失去了自我。你後悔來東莞嗎？”茜茜接著問道。

　　“不後悔，路是我們自己走的，這條路也是我們自己選擇的，我隻是不希望再像過去一樣，流連各個男人穿梭於各個酒店之間，我隻想好好的和他在一起。”說完，薇看了看我。

　　“你一定要好好對她哦！”茜茜對我說。

　　“我會的。”我回答到。

　　“看的出來你是一個好人，真的希望你們倆永遠在一起。”茜茜講到。

　　“我們會努力的。”我回答到。

　　喝完咖啡，時間也不早了，我們得回去取行李。搭車到了火車站，已經近五點了，茜茜抱著薇抽泣著。

　　“今年過年我回家哦，一定等我回去！”薇哭著說。

　　“恩，我等你。”茜茜回答到。

　　看著漸漸逝去的火車，薇伏在我肩膀上不停的抽泣。

　　“寶貝，不要哭了，茜茜雖然走了，可是過年你回去還可以見到她啊，這不是還有我在嗎，是不是？”我撫著她的頭發輕輕的安慰到。

　　“我也就隻有你了，過年回去還不知道茜茜還在不在，唉！”薇說完，一聲歎息。

　　茜茜走後，薇便開始悶悶不樂起來，每天下班，我都發現，薇站在陽台上麵，扶著欄杆，望著遠方，在那裏發呆。她在想什麽呢？

　　我不停地給她講各種笑話，可是她始終快樂不起來，原來那長滿快樂的笑臉現在跟驢臉一樣拉得長長的，在嚐試無數次無效後，我放棄了努力，索性每天下班後，坐在電腦前麵打起遊戲來。

　　茜茜離開回老家真的給她這麽大的打擊嗎？她在思考什麽？

　　日子就一天天這樣過著，壓抑而沉悶。就算每天上床和她親熱時，她也無半點反應，我突然覺得味同嚼蠟一般。

　　25日到了，又到了交房租的日子，交完每個月一千六百元的房租，我卡上的錢所剩無幾。茜茜和我在一起後，她就再也沒有出去上過班了，剛開始在一起的甜蜜生活現在已經一去不複存在了，和她住一起，我時時刻刻覺得生活的壓力了。

　　我為什麽和她在一起呢？我愛她嗎？夜深人靜的時候，我躺在床頭，抽著煙，思考著這個問題。

　　問題思考久了，也就不是問題了。可是我前思後想，就是想不明白這個問題。我愛她嗎？談不上愛！喜歡她嗎，肯定喜歡她！人為什麽心情不好或者煩躁的時候就喜歡亂想呢？竟然還喜歡，就安分的在一起吧，我這樣安慰自己到。

　　可是生活往往不因為你怎麽想就怎麽去進行，雖然我還是想好好去喜歡薇，可是從茜茜走了以後，她像丟了魂似的。整天悶在家裏，我都開始懷疑這孩子是不是患了自閉症。

　　搬過來和薇住一起後，我原來外麵租的房子也一直沒有退，我所有的書還擺在書櫃上放在原來的住所，那麽多書要搬過來確實是很麻煩，而且我也是一愛書之人，如果搬過來被薇糟蹋了那豈不是很心痛？而之所以一直沒有退房子，一方麵我想書總的有個存放的地方，另外當時我也沒有想到會在她這裏住這麽久的，原以為和她隻是一時衝動好玩所以住一起，住不了幾天肯定會分開的，可是轉眼間都住一起大半年了。人，真是一種奇怪的動物，隨著時間的推移，當初一些想法後來都會慢慢發生變化的。生活在否定中肯定，又在肯定中否定，人就是這麽賤！

　　鑒於每月雙份房租的經濟壓力，我對薇說：“搬我那裏住吧，雖然環境相對差點，可是那房子閑著也是閑著，你這房子的租金好貴哦，這樣不是可以省一筆房租對不？”

　　“搬你那裏？房子那麽小，連個陽台都沒有，廁所還得幾個人公用？我不搬，住這裏多好，要不你把你那房子退了算了。”薇回答到。

　　“可是住我那裏每個月可以省近一千塊錢呢。你現在又沒上班，這不是經濟緊張著嗎？”我問道。

　　“經濟緊張？那就不要和我在一起，經濟緊張還去炒股啊？我看你是舍不得為我花錢，你說說，和你在一起你給我買了些什麽呢？反正我就是不願意搬家，我喜歡這裏的陽台，喜歡這裏的床，喜歡這裏的廚房，喜歡這裏的地板，喜歡這裏的一切！”薇大叫道。說完扔給我一本雜誌，說：“你看看這本書27頁第3段話怎麽說的！”

　　我翻開雜誌，一行字映入我的眼簾：“

　　一個男人有10元錢能為你花11元，那是真心喜歡你的人。

　　一個男人有10元錢能為你花8元，他是會過日子的男人。

　　一個男人有10元錢而隻隻願意為你花2元，他是靠不住的男人。”

　　我看著傻了眼，大吼道：“小薇，你怎麽是這樣一個俗人呢？怎麽會用金錢來衡量我對你的愛呢？我這樣做不是過日子嗎？”

　　小薇聽完以後，說：“我，我也算是認清楚你這個人了，你個鐵公雞，口口聲聲說喜歡我愛我，行動在那裏？連你口口聲聲‘心愛’的女人想住這裏你都住不起啊？”

　　我聽了怒不可遏：“小薇，你聽著，這個世界上還有幾個男人有我對你這麽好？你農村來的孩子怎麽會這麽勢利這麽虛榮呢？我是沒錢啊，可是你不也是沒錢嗎？你過去做小姐的時候，那些男人不是大把大把的給你錢花嗎？你回去找他們啊，他們舍得為你花錢，他們是真心喜歡你的。”“啪”的一聲響，薇一個耳光打在我臉上，我的左臉立刻一陣火辣辣的痛，

　　話一說出口，我就覺得錯了，可是說出的話如同潑出去的水，無法收回。摸著火辣辣灼痛的臉，自尊心完全被踐踏了，從小到大，還沒有一個人敢扇我耳光，我在她麵前揮了揮手想打過去，可我是男人，打女人不是爺們幹的事情，於是我跺了跺腳，咆哮到：“小薇，你會後悔的！”

　　我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看見從身邊匆匆忙忙走過的每個人，心裏無限悵然。他們都走那麽匆忙做什麽呢？急著回家看女兒？急著和情人去約會？抑或為生活而奔波？

　　在這個冬天看不見雪無夜的城市裏，他們為什麽不駐足停留，思考一下人生或者對著湛藍的天空數一下星星呢？

　　想著今天發生的事情，煩惱無比！話一說出口，我就知道自己犯了巨大的錯誤，也許僅僅因為我的這句話，又可以將小薇打回原形，繼續從事她出賣肉體的生活。可是我也不後悔說的話，既然這麽虛榮，和我在一起也不會多長久。因為茜茜一直生病，所以我和她沒有時間溝通和交流，今天倒好，閑下來一溝通，就出了這樣的問題來。可是想著茜茜走的時候留下要我好好對她姐妹時我滿口答應沒問題的話，心裏還是隱隱有些自責。

　　有些事情發生了就真的發生了，我們得勇敢的去麵對，沒有半點退路。很想回去看看薇到底在做什麽，可是那個耳光激發了我的自尊心，今晚上是回不了家了的。繼續在大街上遊蕩，不禁傷感起來，發現諾大的一個城市竟然沒有一個我可以停留的地方，沒有一個可以依靠的人。雖然我是一堂堂七尺男兒，可是也還是孩子，越想越發沮喪起來，這個世界原來是這樣的沒有人情味，讓我們這些外來者找不到歸屬感。來的時候兩手空空，走的時候也是兩手空空，可是在這裏期間，我們要麽揮灑青春，要麽出賣身體，來的時候我們健健康康，充滿夢想，走的時候，卻是滿目瘡痍，一片悲涼。

　　我是個害怕孤獨的人，想到這裏，不由自主的打了冷顫。我突然想起了同事小昭，這個一直默默喜歡我的女孩子，她在做什麽呢？我撥通了她的電話，電話傳出她那歡快雀躍的聲音，她問道：“你在哪兒？我馬上過去！”我坐在馬路旁邊的台階上默默地抽煙，不到一根煙功夫，小昭已經跳下車，出現在他麵前。

　　“不要那麽頹廢啦，抽什麽煙啊？”她拽掉我嘴中的煙，憤憤地說到。

　　“好了好了，不抽了，我們去那裏呢？”我站了起來，問到。

　　“發生什麽事情啦，心情很不好？要不姐姐帶你去酒吧喝酒去？”小昭關切地問。

　　“姐姐？臉紅不紅啊？你比我小好不好啊？”我反駁到。

　　“我現在來安慰你這個小男人呢，就是姐姐了。好了，不和你爭了，去那裏，去加州紅？凡爾賽？還是？”小昭問到。

　　“我們不去酒吧吧，就到那裏去。”我說著，指了指前方街拐角處的伯頓。

　　“好，我們去喝點東西哦。順便做回知心大姐！”小昭說到。

　　在一個角落裏，我們坐了下來，點了最愛的藍山咖啡，默默地喝著。我不說話，小昭也不說話，她默默地盯著我看，我害怕她的眼神，故意斜著眼，瞟向遠方。

　　良久，小昭說：“怎麽不說話啊？心情很不好啊？和女友吵架了？”

　　“沒什麽，今天有點想家了，突然特別煩躁。你說這曲子怎麽這麽煩躁啊？跟吊喪一樣的！”我指著屋角的音響，說到。

　　“暈倒，這是《二泉映月》好不好啊，瞎子阿炳的名曲，竟然說象吊喪，我也是服了你了！”小昭笑著對我說。

　　“反正聽了就覺得煩，挺壓抑的。要不我們出去到廣場上走走？”我詢問到。

　　“好啊。”小昭優雅地回答到。走累了，坐在廣場的石椅上，仰望天空，竟然發現天空如此明亮。無數的星星眨著眼睛，我問小昭：“多久沒有看過星星了，多久沒有數過星星了？”

　　“我呀，經常看呢，晚上睡不著的時候，我都喜歡坐在陽台上，默默地仰望天空，數星星，嘿嘿，是不是特傻啊？”小昭反問到。

　　“不傻，不傻。”我嘴裏默默地念叨著。

　　看著清澈的天空，我陷入了沉思。有多久沒有這樣恬靜地坐在夜色下，又有多久沒有默默地數過星星了？是的，我們長大了，可是我們長大了就意味著要失去這些東西嗎？我仰望天空，北鬥星在那裏一眨一眨地閃爍著他的眼睛。

　　夜漸漸地深了，雖然在南方，可是冬天的天風吹在臉上還是讓人感覺有些冷。小昭靠在我身邊，看著我的眼睛，對我說：“小楊，我們就在這裏坐一夜好不？”

　　“開什麽國際玩笑啦？好端端的有家不回在這裏過？”說完，我拽起她，揮手招了招的士，閃進車裏。送她回家，我獨自回到自己的老窩，已經淩晨近1點了，他胡亂地收拾了一下床鋪，就躺下睡了。

　　第二天上班怎麽也提不起精神來，什麽事情都懶得做，手頭上的活全部交給小昭去做，一直想著怎麽去和薇說對不起，怎麽和好。給她發了信息，也不見回複。整整一天我都在焦慮中度過，她在做什麽呢？

　　晚上回到自己的小窩，才發現家裏竟然這麽髒了，大半年沒有人住了，桌子上櫃子上已經積了厚厚的一層灰塵。拿出抹布，一點點擦幹淨，直到清爽了，才心滿意足的去上床，以後也許真的就要再次一個人住這裏了，還真有些不習慣了。一躺上床，閉上眼睛，就閃現出薇的影子，她在做什麽呢？於是又給她發了信息，昏昏沉沉地等到淩晨，依然不見她回信息，想打個電話過去，可是始終無法鼓起勇氣……

　　難道就要這樣永遠的失去她麽？睡夢中我夢見她變成一個美麗的公主，穿著一襲白色的裙子，手托著一根紅燭，坐在一個小船上，默默地向大海深處飄去，無論我怎麽呼喚，她都不回頭…….

　　一覺醒來，已是上班時間了，匆忙穿好衣服買好早點，渾渾噩噩的一天又開始了。我不停地想著和她在一起的點點滴滴，我到底愛她嗎？我真的喜歡她嗎？如果剛開始是因為某種目的和她在一起的話，可是後來和她一起同居這麽久以後呢？我發現自己已經真的喜歡上了她，當愛成了習慣的時候，難免會發生爭吵了。我不停的安慰自己，自己是喜歡薇的，所以薇也沒有理由不喜歡自己，對不？即使瑣碎的爭吵偶爾的分歧些許小摩擦發生過後，我們也隻會更加愛對方的。想著這些，我決定晚上回家了，給她道歉，我們重歸於好。

　　有的時候想的和做的還是有一定的差距的。雖然上班的時候想到一下班就直接去花店買一束玫瑰直奔家裏給薇道歉，可是兩個腿就是不聽使喚，還是走回了自己的小窩。給她發了短信，依然杳無音信。我坐如針氈，等到11點，依然不見她的信息，我不得不起身下樓，直奔我們的“愛巢”而來。

　　見我打開門直接近來，她一邊接著電話，一邊對我說：“你來了啊？”我默默地把裝在袋子裏麵的花藏在一個角落，想想該怎麽和她道歉，這個時候她掛掉電話說：“你先睡吧，我有點事情要出去一下。”

　　說完，她提起手袋奪門而去。我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怎麽也睡不著，不停的發信息問她什麽時候回，她總是說過一會，淩晨3點，我實在無法忍受，打電話過去，竟然發現手機已經關機。她去那裏了？在做什麽？有沒有背叛我呢？

　　我越想越煩，索性抓起牆角的玫瑰花，打開窗戶，扔出樓下。

　　玫瑰花在空中翻轉幾下，“噗”的一聲，重重地摔在街燈下的路麵上，花瓣散落開來，一地嫣紅。

　　一夜無眠，望著天花板發呆，沒有思維，因為湧上腦門的熱血已經壓迫大腦的每一個神經末梢，讓我無法去思考。

　　抽完整整2包煙，已經早上7點了，這時門開了，薇拖著疲倦的身子回來了。扔下手提包，踢掉鞋子，臉都不洗，就躺他旁邊呼呼睡起來了。我討厭她的不聞不問，討厭她的不理不睬，把我當空氣，我掀開被子，大聲質問到：“昨晚去那裏了？”

　　“去會一個朋友了。”她斜著眼，不屑一顧的回答。

　　“會朋友要會一晚上啊？連信息都不回啊？連電話都關機啊？”我咆哮到。

　　“我願意，我喜歡，你是誰啊？要你管？”她回應到，說完轉身又把被子拽過來蒙在自己的頭上。

　　“你給我說清楚，要不然你會後悔的。”我吼道，重新掀開被子。

　　她死死的揪住被子不放，一直被我扯到地上，她就索性的睡在地上，依然蓋著被子。看著她睡在地上，我越發生氣起來。“你這個癩皮狗，給我起來。”說完，我連人帶被子一起抱到床上來。

　　她竟然又呼呼大睡起來，我憤怒了。大吼道：“小薇，你給我聽著，我昨晚本來是來給你道歉的，可是你不需要道歉，自己一個人去鬼混，一晚上都不回來，我對你已經是徹底絕望了，你得為你自己的行為負責。我再也不回來了。”說完我摔門而去，屋裏傳來薇的哭聲：“你站住，聽我說，你站住……”上班我不停的做著事情，可是不一會手頭的活就做完了。

　　心裏堵的厲害，唉，該麵對的終久要麵對。我不得不重新審視我和薇的點點滴滴來。從最開始的網聊到見麵到上床，真是神速，最開始僅僅隻是有一點點好感而已，最主要的是那個時候金錢充斥著我的大腦，她那句“哥哥，要不要我幫你還你上學的貸款以及你欠的外債？”的話至今仍然讓我記憶猶新。而隨後的交往讓我開始慢慢喜歡上她，讓我無法離開她，而通過她獲得金錢的念頭早已經拋到九霄雲外。

　　什麽叫愛情？經曆過風風雨雨後，我依然覺得愛情是一開始互有好感，而在一起生活久了才演變成愛，演變成情！沒有長時間的兩個人生活情感的彼此沉澱，終久無法產生愛情。我始終不相信一見鍾情，因為一件鍾情即便發生了，那也不是愛情，充其量隻是互有好感而已。

　　我對薇呢？雖然一開始抱著目地和她交往接近，甚至覺得我們所同居的小窩我也不會住多久，所以連自己的房子一直都沒有退，可是後來生活在一起了，卻發現這個女子越來越讓我喜歡了，她不再從事過去的“小姐”工作，而是甘心情願的和我一起過這貧苦的生活。有的時候我在想，如果她沒有前半生而直接讓她直接和我相遇，那該是多好啊。不過既然已經有了她那灰色的前半生，我說什麽呢？我已經開始慢慢的接納她了，我知道我已經愛上她了，況且和她在一起以後，她再也沒有背叛過我了，隻是一心一意的對我，沒有她的生活我已經無法過下去了。也許她今天早上說的是真的，真的是僅僅會一個朋友而已，手機之所以關機，也許隻是因為沒有電的緣故吧。這樣想著，我心裏寬慰了許多，今晚我決定回家了，好好和她談談，削除誤會，同時我也暗暗下決心，一定要好好對待這個苦命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