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胡亂猜測,隻是浪費時間的行為,要知道事實的真相,最直接的方式還是找出證據,於是我便走向麥青河的屍體。
“這裏是凶案第一現場嗎?”我問正在驗屍的流年,同時亦對屍體作一番觀察。
與之前的死者方樹相似,麥青河的屍體同樣是慘不忍睹,上身的衣服被撕得支離破碎,身上全是抓咬的傷痕,喉嚨上的血洞明顯是致命傷。雖然隻是簡單的觀察,但基本上能肯定殺死他的,就是殺害方樹的凶手。兩者的行凶手法基本一致,都是野獸般殘暴撕咬,常人難以做到。
“你看看周圍的血跡就知道了。”流年指著附近雜草上已凝固的血跡。
我仔細查看周圍的雜草,發現一條長約二十米的血路,歪歪斜斜地從馬路邊緣延伸過來,當中有一處血跡特別多,且有一堆染有血跡的藍色布條散落在血路旁邊。
由此推斷,凶手應該是在馬路上襲擊死者,死者慌不擇路地往草叢逃走。但是,沒走多遠外衣就被凶手扯掉,並立刻撕個粉碎。死者在慣性作用下摔倒,狼狽地爬起來繼續逃走,可惜很快又被凶手撲倒,且再也沒能爬起來。
這又回到我剛才得出的疑問中——死者為何會獨自跑到這裏?
如果他是在商業街被凶手追趕,他必定會跑進KTV,或者其它人多的地方。雖然夜半三更途人稀少,但至少KTV對麵的便利店仍然營業,怎麽會跑到距離商業街超過五百米的草叢中去?
他是從外出買煙開始,才離開眾人的視線,問題應該就出在這裏,或許我能從便利店的店主口頭得到一些信息。
正當我準備跟蓁蓁前往商業街調查時,正跟許梓軒談話的悅桐突然叫住我。我走過去問她有什麽發現,她用夾子夾著一個濕漉漉的錢包向我展示:“在旁邊的小溪裏發現的。”
“是我的錢包。”許梓軒說。
我戴上技術隊夥計遞過來的手套,粗略地檢查了一下,發現錢包是空的,裏麵什麽都沒有,便問許梓軒:“錢包本來裝了些什麽?”
“大約兩千元現金,三張信用卡,還有學生證、KTV的VIP卡之類的東西……”
“還有我們的大頭照呢!”劉婧嵐喃喃自語地補充道:“這大頭照我可喜歡的……”
“你不是也有一張嗎?那天有空去COPY一張就行了。”許梓軒把女友摟進懷裏加以安慰。
劉婧嵐從手袋裏掏出錢包,並打開查看,稍感安慰地說:“還好,我這張還在。”
我突然覺得,在這女生心目中,丟失喜歡的大頭照,似乎比同伴突然離世更讓她感到難過。因此不禁感到好奇,偷偷往她錢包瞄了一眼。錢包裏的大頭照其實並沒有任何特別之處,隻是她跟許梓軒對著攝像頭做出非主流的表情而已。
悅桐用夾子把錢包放進證物袋裏,並問道:“你有什麽想法?”
“不排除搶劫的可能性。”我邊說邊往外走。
悅桐和蓁蓁會意地跟在我身後,與許梓軒等人稍微拉來距離,她便小聲說:“我才不信你有鬼話。”
我笑道:“凶手的目的肯定不是劫財,但卻故意製造劫財的假象。”
“既然不為錢,那為什麽要拿錢包裏的錢呢?”蓁蓁不解問道。
“那我就不知道了,不過如果隻是求財,就沒必要拿現金及信用卡以外的東西。而且我不認為現金和信用卡對僵屍能起什麽作用。”
“你還認為凶手是僵屍嗎?”悅桐似乎話中有話。
“你有發現?”我向投以期待的目光。
“暫時沒有。”她狡黠地笑了笑,“待會再給你打電話。”
悅桐在現場收集完證物時,流年亦已經把完成了初步的屍檢工作,準備把屍體運回法醫處再做進一步的屍檢。繼續停在現場似乎也不會有什麽發現,所以我跟蓁蓁便移步到商業街,希望在這裏能找到一些線索。
或許因為時間尚早,擁有數十間店鋪商業街卻顯得十分冷清,除了幾家賣早餐的食肆外,大部分店鋪還沒開門營業。還好,我們此行沒有白走一趟,許梓軒所說的便利店仍開著店門。
我們進入便利店時,並沒看見店主,叫了幾聲後,才有一名中年男人從收銀台後麵爬出來。他就是店主,剛才一直躺在收銀台後的帆布床上睡覺。
我向他表明身份後,便詢問他昨晚的事情。
“我叫陳鋒,是塘仔村的村民……”他的回答跟阿楊說的一樣,大概淩晨一點左右,有個眼鏡男過來買了兩包軟中華,除此之外他並沒能提供更多的信息。
在交談期間,偶爾有學生來買煙或飲料之類的東西,待他閑下來後,我便笑道:“你想多休息一會也不容易啊。”
“沒辦法啦,像我這種沒念幾年書的土包子,就隻能混口辛苦飯吃。”他打了個哈欠後,對我露出憨厚的笑容,“你們別看我這裏隻是一間小店,如果沒有特別的事,一天到晚也不會關門。”隨後,他給我說了很多瑣碎事,當中包括商業街的由來。
原來商業街並不是由政府規劃建造,而是塘仔村的村民自發建成的。自美院落成之後,便有不少學生租住塘仔村的出租屋,有村民看準當中的商機,便在到美院的必經之地開設店鋪,久而久之就成為現在的商業街。
跟他閑聊了好一會兒後,並沒得到有用的信息,於是我便打算離開。
然而,就在我們準備離開的時候,一名十五、六歲少年走進店裏,並對陳鋒說:“爸,昨晚我回去後,是不是出了什麽大亂子了?”
陳鋒點頭道:“是啊,去美院那條路上死了個人,你沒事就沒往那邊鑽。”
少年吃驚地大張嘴巴:“靠,我才回去睡了一覺,怎麽又死人了。”
“這是你兒子嗎?”蓁蓁向陳鋒問道。
“是啊,這個不中用的臭小子就是我兒子阿光。”陳鋒憨厚地點頭。
“他們是誰啊?”阿光以不太友善的目光打量我跟蓁蓁。
陳鋒伸手用力地在他頭上敲了一下,罵道:“你這是什麽態度啊,人家是警察。”
“就知道打我。”阿光揉著頭不岔地瞪著父親,“還不快回喂豬,把豬都餓死了,看媽怎麽收拾你!”
陳鋒舉起手又想打他,但他卻機靈地逃到蓁蓁身後,並向蓁蓁求救:“打人啦,打人啦,我要報警抓他。”
陳鋒氣得雙目大睜,罵道:“我才要報警抓你這臭小子,天天偷我的錢去泡網吧,昨晚又鬼混到什麽時候了?”
阿光從蓁蓁身後探出頭來,不屑地瞥了他一眼:“昨晚大爺我RP爆發,爆了兩件極品準備,一點左右就回家睡覺了。”
本來父子間的打鬧,外人不便多言,但聽見阿光說一點左右回家,我就不由多口問一句:“你回家的時候,有看見這個男生嗎?”
我取出麥青河的相片給他辨認,他看了一眼就說:“哦,是小麥吧,我昨晚有看見他啊!”
“原來你還認識他啊?”我略感愕然。
“我早就認為他了,他跟我是一個工會的,老纏著我帶他打BOSS,煩死了。”他傲氣地揚了下頭,“不過,聽說他前幾天好像出了什麽事,都好幾天沒見他來網吧練級了,昨晚又突然冒出來。”
“你看見他是什麽時候,當時有什麽特別的事發生嗎?”這是我最關心的事情。
“當時大概是一點多吧,我剛從網吧出來,看見他從這裏走出來,然後就走向KTV。”他帶我們走到店外,給我們指示當時位置,“他走到KTV門口時,裏麵有個人走出來摟住他的肩膀,不知道在跟他說什麽,之後他們就往美院那邊走了。”
“當時跟他一起的是什麽人?你認識嗎?”性急的蓁蓁替我問了這個關鍵性的問題。
“那時我剛從網吧出來,跟KTV的距離有點遠。”他往百米開外的網吧指了指,“而且那人一直背向著我,我沒看清楚他長什麽樣子。不過他的背影挺眼熟的,應該是經常跟小麥混在一起那幫人其中一個吧!”
奇怪了,麥青河去買煙的時候,同行的朋友應該都醉臥在KTV的包廂裏,那到底是誰出來找他呢?從阿光的敘述看來,麥青河是自願跟對方離開KTV,之後很可能是前往凶案現場。以他心理狀況,不可能隨便跟別人到僻靜的地方,除非對方是他非常信任的人。
雖然阿光不清楚帶走麥青河的是什麽人,但我可不想沒有放棄這線關鍵線索,於是便問道:“你還認得那個人當時的衣著嗎?”
阿光思索片刻後說:“他好像是穿著藍色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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