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案發時能及時逃脫,所以麥青河及黎愷敏並沒有受到傷害,在刑偵局做了筆錄後,便返回學院正常上課。他們都是本科四年級生,而且是同班,但我們達到學院時已是傍晚時分,所以沒有去課室找他們。在路上詢問了好幾名學生後,得知他們兩人分別在宿舍和籃球場,於是便分頭去找他們談話。
我讓蓁蓁去找麥青河,而我則負責找黎愷敏,可是她卻不太原意地說:“阿楊說這小子神神叨叨的,還是你去找他吧,反正你們都是一個德性。”
“我就是想讓你也跟我一個德性。”我笑著推她往宿舍走,“別那麽多抱怨,快去幹活。”
她回頭給我做了個鬼臉,然後小跑離開我的視線。
我讓她去找滿口鬼話的麥青河問話,其實並不是故意為難她,而是覺得向黎愷敏問話能得到更為客觀的信息。畢竟,在我的認知連範疇內,鬼魅是不可能給人物理上的傷害。可是麥青河顯然已經認定死者是被鬼魅所殺,很難想像在他口中能了解案發時的真實情況。
黎愷敏是個身材高大、膚色黝黑、體格健壯的青年,給人一種很陽光的感覺。我來到籃球場,一眼就認出他了。然而,此刻我並沒能看見他在球場上英姿,因為他隻是坐在場外低頭不語,一副愁腸百結的模樣,跟他外表的陽光氣息格格不入。
我想,如果不是因為牽涉凶案,他的高校生涯一定會很精彩。
我向他道明來意時,他沒有太大反應,想必是這兩三天阿楊等人經常過來找他問話。相反,球場內外的學子們卻交頭接耳、竊竊私語,還不時有人對他指指點點,顯然我的到來又再使他成為同學們的話題中心。
“這件事給你造成困擾嗎?”我跟他於校園中漫步,並給他遞了根煙。
“我不抽煙。”他禮貌地宛拒,坐在花壇旁邊的長椅上輕聲歎息。經過良久的沉默之後,他才再度開口:“如果說沒有,肯定是騙你的。我之所以到球場上發呆,就是因為不想一個人獨處,讓自己鑽牛角尖。熟識的好朋友突然死了,怎麽說心裏也不會好受,更何況當時我跟他的距離是如此接近。如果我沒有提議抄近路,如果我不是因為害怕而逃跑,如果當時我能拉他一把……”他苦惱地以雙手抹臉。
“你無須過於自責,就算你留下來幫他,也不見得能改變現狀。”我坐在他身旁,輕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最起碼我不會為此而感到內疚。”他以憂傷的眼神凝望蒼天,仿佛在尋覓身處天堂的同伴。
“或許,你能為他做點事以減輕心中的內疚。”我點了根煙,跟他一起仰望穹蒼,“能告訴我當時的詳細情況嗎?”
他默默點頭,在仰望蒼天的同時,向我講述案發當晚的情況——
那天,梓軒為了慶祝嵐嵐取得省美術作品展的二等獎,請我跟方樹、小麥到商業街的KTV玩。梓軒因為高興,剛坐下就叫來了幾瓶芝華士。開始時我們還會兌綠茶喝,後來喝多了,就幹脆不兌直接喝純的。洋酒不比啤酒,喝的時候沒什麽感覺,但後勁來得很猛,喝到最後我覺得腦袋裏麵裝著的全都是酒,連看東西也看不清楚。
梓軒跟嵐嵐在商業街附近的塘仔村租了房子,吃完宵夜後他們就先回去了。方樹本來還想換地方繼續喝酒,但我跟小麥已經喝得東歪西倒了,隻想盡快回去休息,好不容易才能拉上他一起回宿舍。
那晚我實在喝太多了,走路時雙腳就像踩在海棉上一樣。小麥也好不到那裏,要不是我扶住他,他肯定會直接躺在地上睡覺。所以我就提議走小路回去,因為走大路回學院,起碼要走半小時,但走小路十來分鍾就能到校門。
走小路要經過一個陰森恐怖的墓園,聽說些黑道大哥殺人滅口後,會把屍體埋到這裏,所以裏麵埋了很多身份不明的屍體,是個怨氣衝天的地方,就算是白天也非常陰森恐怖。除非是一大群人,否則我們晚上一般不會走這條路,但當時我們都喝了很多酒,借酒壯膽也就沒什麽好怕的。
我們一路搖搖晃晃地走著,走到距離墓園大概還有百來米的地方,小麥突然蹲下來嘔吐,我跟方樹就停下來等他。就在這時候,一個身影從墓園的方向走過來。
那個身影看起來走得很慢,但沒一會兒就來到距離我們不到二十米的地方,借助朦朧的月色,我依稀能看清楚對方的樣子。雖然她頭發零亂且渾身汙泥,但我還是能認出她就是我們的同學沈婷悅。
方樹跟小麥大概是被婷悅的模樣嚇倒了,他們倆也不知是誰大叫一聲“鬼啊”,然後就一起連滾帶爬地往回跑。雖然我不認為世上有鬼,但婷悅此時的模樣的確不像人。而且本來緩步前行的她,突然向我們撲過來,我心裏一慌,就本能地轉身逃跑。
我是籃球隊的成員,平時經常鍛煉,所以跑得比方樹他們要快得多。而小麥是隻孱弱的四眼龜,在我們三人中,他跑得最慢。我從後追上他,就伸手拉他一把,拖著他繼續跑。
當時,方樹跑在右邊,而我則跑在左邊,因為有小麥擋在中間,我要拉他一把並不容易。而且他的脾氣比較倔強,我想要是我主動去拉他,他可能會不高興地把我的手甩開,所以我就沒有管他,隻是拖著小麥拚命地跑。如果我知道隻要拉他一把,或許就能救他一命,我一定會牢牢地抓住他的手。
可惜我當時並沒能預知到這個可怕的結果,隻是拉著小麥拚命地跑。我們跟方樹的距離漸漸拉來,我怕他會跟不上,很想回頭看看他的情況。可是我心裏實在太害怕了,怕回頭看見會是可怕的畫麵,頭皮發麻的感覺讓我的脖子不能挪動分毫。
突然,身後傳過來讓人毛骨悚然的慘叫,我終於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這一刻所見的畫麵是我至今所見到最可怕,最令人心膽俱裂的。
當時方樹跟我的距離大概隻有一米左右,月色雖然不是很明亮,但我看得還是很清楚。他痛苦的表情、求救的眼神,此刻仍清晰地呈現在我的腦海當中。不過,最讓我感到恐懼的,是他身後那個如野獸般的身影。
婷悅……我不知道是否還該這樣稱呼她,因為此刻的她,跟我之前所認識的婷悅截然不同。雖然隻是看了一眼,雖然隻是一瞬之間,但卻深深地震撼了我的心靈。她鐵青的臉上沾滿了汙泥,平日友善的眼眸隱藏於披散的頭發當中,綻放著令人畏懼的凶光。她撲到方樹背上,一手掐著他的脖子,一手抓著他的左額,細長的小指順勢戳入眼眶裏,在他撕心裂肺的慘叫聲中,大張嘴巴狠狠地往右額咬下去……
這一切隻發生在一瞬之間,方樹因為慣性而被撲倒。隨即,在他撕心裂肺的慘叫聲中,婷悅以纖美的雙手,瘋狂地繪畫出一幅血肉橫飛的地獄圖。
眼前這可怕的一幕,使我陷入崩潰的邊緣,完全喪失了思考能力。那一刻,在我腦海裏就隻有一個念頭——逃!
我拖著小麥不停跑,用盡全身力氣去跑,雙眼隻敢往前方看,一刻也不敢回頭。我害怕一回頭就會看見渾身鮮血、目光露凶光的婷悅已經近在咫尺。我拖著小麥不停地跑,直到他跑不動的進修,已經回到了燈光明亮的商業街。當看見幾名從KTV裏出來的學生時,我才稍微覺得有一點安全感,並想起方樹還身處險境,當即掏出手機報警……
聽完黎愷敏的敘述後,我對案發時的情況已經有了初步的了解,跟我之前的推斷相似,凶手是有實體的“人”,而非虛無飄渺的鬼魅。當然,以一個正常女生的體能,是不可能以如此殘暴的方式殺死身形肥壯的死者,所以凶手極有可能並不是人。
但倘若凶手並不是人,那又會是什麽呢?為了解開這個疑問,我必須先確認其身份,於是便向黎愷敏求證,他是否確定凶手就是沈婷悅?
他默默點頭:“雖然當晚她的模樣很奇怪,滿身都是汙泥,仿佛剛從泥土裏鑽出來似的,但是我能確定她就是婷悅。”
“為何如此肯定?”
“那是因為……”他的神色略顯尷尬,“婷悅是我們學院的校花,我之前曾經追求過她,可惜被她拒絕了。雖然我們做不成情侶,但平時還是有來往的,所以不可能認錯。”
既然幸存者已確定了凶手的身份,那麽接下就該把重點放在這個名叫沈婷悅的女生身上了,於是我便問道:“能告訴有關她的事情嗎?聽說她好像已經失蹤一段時間了。”
“這件事很奇怪。”他滿臉疑惑地緊皺眉頭。
“何以見得?”
“剛剛結束的省美術作品展,婷悅也有報名參加,而且對此非常重視,希望能憑借這次參展,在美術界闖出名堂。可是,在展出快要開始的時間,她卻突然失蹤了,你不覺得奇怪嗎?”
或許,這是一條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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