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緩緩舉起雙手,閉上雙眼準備接受命運的宣判,一把冷漠的聲音從身前傳來:“你們來得真晚。”原來用槍指著我的是雪晴,瞎我還嚇個半死。
我把貼在額上的槍口推開,心有餘悸地說:“你有空就給我弄碗定驚茶,我差點給你給你嚇掉魂兒了。”說著不由伸手擦了把額上冷汗,定了定神又說:“這裏到底出了什麽狀況,劉新呢?
“他就在裏麵,你進來就知道了。”她把手槍收好,帶著我和蓁蓁進入火化室。
進入火化室後,我發現有兩個人躺在地板上。一個是劉新,他的雙手雙腳被自己的鞋帶綁在一起,顯現出一個很難看的姿態。我想這就是軍人常用的“捆豬法”吧,幸好我平時很少穿有鞋帶的鞋子,要不然那天雪晴心裏不爽,把我當豬一樣綁起來。他的嘴裏也被塞進布料,說不出話,隻能在地上蠕動,似乎想掙脫手腳的束縛逃走。不過,這是徒勞的,給綁成這樣他也能自行鬆綁的話,能去跟大衛•科波菲爾混飯吃了。
另一個是生麵孔,從年齡判斷應該是個大學生。他情況很詭異,雙目閉合似乎是睡著了,但睡在不對的地方,是一個黑色的防水雨布袋之內。他整個身體都在布袋之內,隻能看見裸露的肩膀及頭部。除此之外,我還看見布袋裏有很多冰塊,不過沒有水從布袋裏流出來,應該是幹冰。
人是不可能赤身露體在一個裝滿幹冰的袋子裏還能睡得著,除非他是個死人。所以,我快步上前伸手到他鼻子前,探他的鼻息。結果和我想像中一樣,他已經死了。不過,他的臉色不算蒼白,幾乎與活人無異,我想他的死亡時間應該就在不久之前。
給流年打了個電話,要求他立刻來火葬場後,我才開始審視劉新。他略顯驚慌,這是理所當然的,誰被人捆綁手腳那會不害怕。我暫時沒打算掏出塞住他嘴巴的布料,除了因為我發現那是他其中一隻臭襪子之外,還因為我想先向雪晴了解是怎麽一回事。
“本來我想讓你們過來幫忙抓捕把屍體送來的人,但是你們來得太晚了,或者說那人走得太快……”雪晴簡要講述我們到達之前所發生的事情——
今晚是劉新值夜班,為了監視他,我像之前那樣,在許場長的安排下躲藏在火葬場內。當場裏的員工全部離開後,我再次藏匿於花壇之中,監視門衛室內的情況。
在淩晨之前,劉新一直都呆在保安室裏看電視,不過今夜他又再顯得坐立不安,或者應該說是興奮,就像他讓人辱屍那晚一樣。我知道他今晚肯定會有動作。
果然,在淩晨零時十六分,他接聽了一個電話,之後他就不時走出門衛室,往大門外看。三十三分後,大門外出光點,與上一次不同,這次來的不是高檔轎車,而是一輛破舊的麵包車。
雖然麵包車較為破舊,但車速並不慢,沒一會兒就駛到門前。劉新並沒有開門讓對方把車開進來,而是走出門外迎接對方。
一個臉上有一道刀疤的男人從麵包車裏出來,拉開車的側門,從裏麵拉出一個黑色的大布袋拋在地上,然後就把一個大信封交給劉新。劉新打開信封,似乎在點算裏麵的東西……
看到這裏,我已經明白他們想幹什麽,於是立刻發短信給你,希望你能趕過來堵截刀疤男。然而,在短信發出後,我卻發現情況與我想像中稍有不同。刀疤男在劉新點算完信封裏的東西後,就上車發啟引擎,似乎準備立刻離開,而不是我預計中等劉新處理好黑色袋子裏的東西才走。
我知道你們肯定來不及堵截他,於是冒著會被發現的危險,立刻給組長打電話,告訴他麵包車的車牌號碼及刀疤男特征。要求他立刻聯係交警隊,安排路檢截查。
還好,因為我藏身的位置與他們的距離較遠,所以他們並沒有發現我的存在。刀疤男駕車離開後,劉新就把信封收入懷中,然後把地上袋子扛起,往火化室的方向走……
“難不得剛才過來時,幾乎所有主要路口都有交警截查過往車輛,原來是老大的安排,我還以為是交警隊年末搞創收呢!”聽雪晴說到這裏,我就明白到底是怎麽回事了——劉新收下刀疤男的錢,替他“毀屍滅跡”!我翻開劉新的衣服,從他懷中找到雪晴說的信封,打開一看,內麵果然全是錢,一共有十萬元之多。除此之外,我還找到一條鑰匙,越看就越像中午時郭婷給他那條。我忽然想起他不應該有火化室的鑰匙,於是就用這條鑰匙來開火化室的門。結果和我想像中一樣,這條的確是火化室的鑰匙,那麽說郭婷跟這事脫不了關係。
我把劉新口中的臭襪子掏出來,然後把一紮紮鈔票從信封中取出,放在地上疊起來,笑盈盈地對他說:“以毀滅罪證為目的,非法火化屍體,可不是小罪哦!單是這條罪就起碼能讓你在牢裏呆上十來二十年。再加你讓鍾老板辱屍,以及上次非法火化屍還把梁錦嚇瘋了,這些罪名加起來,不判無期也得判三、四十年。等你坐完牢出來,恐怕頭發也白了。”
其實,我國法律中根本沒有“非法火化屍體”這條罪,隻是《殯葬管理條例》中有“擅自火化屍體”的相關規定。但是也隻不過是給死者家屬作出賠償,用不著坐牢。而劉新這情況顯然已構成犯罪,得以《刑法》三百零七條中,有關毀滅證據的相關規定處理,不過最高刑罰也就是判三年。而侮辱屍體罪的最高刑罰也是三年,所以他極其量也就判個六年。不過,我當然不會把這些事情如實告訴他,不嚇唬一下他,我又怎麽能從他口中得到證供呢!
果然,他被我嚇得臉色都變了,為了錢什麽也敢做的亡命之徒,最害怕的就是得了錢但卻沒命去花。那怕他現在已經賺了好幾百萬昧心錢,在牢裏呆上三、四十年後,就算不論期間的社會變化,貨幣貶值等問題,到時候他也沒有幾年命來享受這些錢。
“小梁不是我嚇瘋的,之前也不是我把貨燒掉!”他顯然被我嚇倒了,情緒激動地為自己辯解。
其實,他所說的我亦已經猜到。梁錦每天都得火化屍體,就算發現他半夜裏火化不知名的屍體,極其量就是吃驚,而不會被嚇瘋。而在梁錦出事後,他願意到火化室幫忙,但又不想當火化工,其實是為了熟悉操作,為今晚的非法火化做準備。不過,我還有很多事情沒能想明白,所以必須逼他如實告訴我當時的情況。於是便對他厲聲道:“梁錦到底是怎麽瘋掉的,那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如果你不老老實實說出來,下半輩子就準備好把牢底坐穿!”
本來我就想,能把梁錦嚇瘋的絕非一般事情,但當聽到劉新的答案後,我就更感到不可思議:“不關我事,真的不關我事!他是被貨嚇瘋的……”我知道他所說的“貨”就是準備非法火化的屍體,可是屍體又是怎樣把梁錦嚇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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