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菲兒心中誠惶誠恐道:本來說好是昨晚把德仁給帶進皇宮的,但半路上被東瀛人給劫走了,為了給自己圓謊還故意領著尹梅他們找了一個晚上。到現在才能夠到皇宮,可這皇太極卻一點也不提起此事,難道是其中還有什麽隱情嘛?算了,反正遲早都是要說的,還不如現在就和她擺明了,省的夜長夢多。
想到這裏,楊菲兒下了決心慢慢問道:“皇上,有一件事,我要向你稟明。”
皇太極還沉浸在他那宏圖大業之中,經楊菲兒這麽一問,便道:“你說吧。”
楊菲兒話到了嘴邊,又吞了回去,轉彎說道:“月儀格格還好嘛?”
皇太極眉頭一皺苦笑道:“那孩子昨晚吵得朕都沒有睡好一個安穩覺。哭著喊著要見什麽德仁,還說一定要見你,不要就不吃飯,道清晨的時候才睡去的。”
楊菲兒心道:看來那李公公說得沒錯。之前送他的那包幾十兩黃金買來的鐵觀音是沒白白浪費呢。
“對了,你不提,朕倒還是忘了,你不說好昨晚送那個德仁進宮的嘛?人呢?”皇太極問道。
楊菲兒立馬跪在地上,喊道:“皇上恕罪。”
“平身,平身,你又何罪之有呢?”皇太極連忙將楊菲兒從地上扶起。
楊菲兒愣是不肯起來,說道:“皇上,小女子犯的是死罪。”
皇太極一聽事情好像挺嚴重的,臉色也變了變,聲音也一下子變得嚴肅,問道:“到底是什麽事?”
楊菲兒就把和尹梅他們說的那些全都告訴了皇太極,還說了自己找了一個晚上都沒有找到德仁的蹤跡。
“那恐怕是被豺狼叼走了吧。”皇太極的臉上很平靜,一點兒也沒有驚慌的神色,好像一切都是很平常的事情。
“哈哈哈哈……”皇太極突然大笑起來,扶起楊菲兒說道,“朕還以為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呢,這也不是你的過錯,就當是那小子沒有福氣了。”
楊菲兒可能真的是投入了感情,還流下了眼淚,說道:“可,那是月儀格格要的人啊……”
皇太極嗬嗬一笑道:“不妨,朕本來也沒有想過讓那個德仁到皇宮裏來,現在他出了事情,那不是正好?”
要是不知道內情的人,聽到了這番話,一定會以為德仁的失蹤會和皇太極有什麽必然的聯係,比如皇太極不滿自己的女兒和一個身份低微的人來往,但又不想傷了女兒的心,便偷偷地派人將他給殺掉了,連屍體也找不到。
皇太極既然都這麽說了,楊菲兒心中的困擾也就解開了,說道:“那月儀格格那邊怎麽解釋呢?”
皇太極略微思考了一下,說道:“月儀那個丫頭,脾氣強得很,要是她知道那個德仁被豺狼叼走了,那她還不要將整座山上的豺狼虎豹之類的全殺了?”
楊菲兒心中悍然:乖乖,這格格還真是不得了。不過她還真的有這樣的權利呢。況且皇太極都這麽寵她。
“這件事情就交由你來告訴月儀吧,你知道該怎麽說的吧?”皇太極將這個大大的難題交給了楊菲兒,嘴角還掛著一絲壞笑。
禍是自己闖出來的,就算讓我去再找一遍,我也不會有什麽意見的。楊菲兒垂頭喪氣地答應了。
當下楊菲兒從雅築告退之後,便和在湖邊等候的江楓一起到了內苑。那次楊菲兒被皇太極軟禁的時候,就是困在那裏的。這次再來,感覺有些別樣的滋味。
“吱呀”一聲門開了,出來一個丫鬟,楊菲兒忙上前,問道:“請問格格醒來了沒?”
“不要進來!除了德仁和菲兒姐,我誰也不想見!”一個嬌呼呼的聲音從廂房裏麵傳了出來。
丫鬟什麽話也沒有說,便低著頭走開了。
楊菲兒心中了然,便高聲道:“月儀,難道你連姐姐的聲音都聽不出來了嘛?”
月儀一聽是楊菲兒的聲音,忙穿著睡衣從廂房裏麵跑了出來,喊道:“菲兒姐,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的。”
這可急壞了裏麵的丫鬟,一溜煙地都跟著跑了出來,手裏還拿著各種各樣的衣服。
楊菲兒將月儀摟入懷中,笑道:“我們進去再說吧,看你這樣子,但會兒感冒了怎麽吧?”
“感冒?”月儀納悶道。
“哦……這是姐姐的家鄉話,也就是傷了風寒的意思。”楊菲兒馬上進行了辯解,省的她還會問長問短。
楊菲兒見一個丫鬟很是乖巧地將一件雪白色的皮毛披風搭在月儀的小肩膀上,便道:“這位宮女倒是很貼心呢。”
宮女紅著臉,低著頭說道:“菲兒姑娘過獎了。”說完便退到了月儀格格的身後。
一陣冷風拂過,月儀將白色皮毛披風攏了攏,打了個冷戰,笑道:“小離本是母後的丫鬟,自從母後……她就跟了我了。”
楊菲兒笑著看了看小離點點頭,說道:“快進去吧,待會兒真的著涼了,我可擔當不起啊。”
月儀往楊菲兒的身後看了看,小聲問道:“德仁哥哥怎麽沒有來呀?”
楊菲兒一時答不出話,便道:“我進去了告訴你好嘛?”
月儀撅著嘴巴,說道:“這是父皇賜給我的白老虎皮做的披風,是最禦寒的,才不會……感冒呢。”
楊菲兒心道:這小女孩學得倒是挺快,我就是那麽一說,她就能夠接受了。果然是教育要從娃娃抓起呀。
“月儀乖,德仁哥哥要是知道月儀不聽話的話,也會不高興的哦。”楊菲兒哄道。
月儀俏臉潮紅,輕咬薄唇,說道:“他真的會嘛?”
楊菲兒挺直了腰杆,說道:“我是她的姐姐,我當然知道啦。”
“那……那我們就趕快進去吧,要是被德仁哥哥看見了就不好了……”月儀轉身便往廂房內快步走去。
楊菲兒無奈地搖搖頭,便跟了進去。一進到房內,映入眼簾的是鋪天蓋地的風箏,各種各樣的,有鷂子呀,蜈蚣呀,蜻蜓呀,蝴蝶呀,應有盡有,簡直就是一個風箏的天堂。
楊菲兒隨便拿下一隻風箏把玩,一看之下,做工極其精美,就連線頭也是打得一絲不苟,心道:到底是做公主好呀,想要什麽,隻要張張口,就立刻會有成千上萬地人來討好了。
“哐當”一聲,楊菲兒轉頭一看,原來是小離將茶杯砸在了地上。
楊菲兒剛想問她的手有沒有被燙傷什麽的,而她卻指著楊菲兒手中的風箏說道:“格格……格格不讓任何人動她的風箏的……你……尤其是你手上這隻風箏是……”
楊菲兒有些不解了,心道:一隻破風箏有什麽了不起的?
這時候月儀格格也穿好了衣服從內室出來了,小離一見到她便可憐兮兮地跪在地上,哭道:“格格饒命,我剛才去給菲兒姑娘去倒茶,沒料到她會將您最心愛的風箏拿下來。”
月儀笑道:“沒事啦……我隻是不想讓別人碰我的風箏罷了。菲兒姐又不是外人。”
小離馬上便止住了哭聲,站了起來抹了抹眼淚,耷拉著耳朵站在一邊。
楊菲兒端倪著風箏,忽然想起了什麽便道:“月儀,這風箏……”
月儀頗有些甜蜜地說道:“這是德仁哥哥送我的禮物……”
“哦……”楊菲兒現在才明白,便道:“怪不得你不讓別人動它呢。”
月儀接過楊菲兒遞回的風箏,將她小心翼翼地放回原來的地方,端視了一會兒,才慢慢收回了眼神。
月儀笑眯眯地走到楊菲兒的跟前,挽住她的胳膊,問道:“菲兒姐,德仁是不是已經來了,他是不是躲在什麽地方不肯見我呢?”
楊菲兒無奈道:“怎麽會呢?德仁不知道多想見你呢。”
月儀翹起下巴,嘴巴嘟起來說道:“哼……既然想見我,為什麽不來找我呢?”
“因為他來不了了……”楊菲兒回答道。
“為什麽?”月儀好像聽到了一個噩耗一般,驚惶地望著楊菲兒的眼睛。
楊菲兒從她的眼神中看到了失望,心道:月儀還小,她不應該知道太多東西。她現在不能見到德仁已經夠傷心很長時間了。況且我有不能告訴她德仁真正的下落。可又不能告訴他德仁已經被豺狼虎豹叼走了,那樣隻會讓她更加悲傷……
“是他自己不想見我了嘛?還是他有了別的女孩子了?”月儀追問道。
楊菲兒安慰道:“怎麽會呢?德仁其實很想見你的。他也沒有遇見別的女孩子。”
“那她為什麽不來見我?”月儀的眼淚在眼眶裏麵打轉,問道,“是不是父皇不想讓他進宮?我聽宮裏的人說,父皇不想讓一個身份低微的人留在我的身邊。”
楊菲兒馬上糾正道:“怎麽可能呢?你父皇是這個世界上最疼愛你的人,他怎麽會讓你傷心呢?”
“那……菲兒姐,你告訴我,德仁為什麽來不了了呢?他是不是出了什麽事情呀?”月儀說完這一句話,終於忍不住大哭起來。
宮女丫鬟們都已經悄悄走出了門外,楊菲兒小聲說道:“德仁的父親病重,他要回去看望他的父親,所以不能來見你了呀。”
廂房裏麵突然變得非常地安靜,月儀抬起頭,問道:“這是真的嘛?”
楊菲兒苦笑道:“菲兒姐怎麽會騙你呢?”
月儀立刻用別在胸前的手帕擦幹了眼淚說道:“那,那德仁哥哥一定很傷心吧?”
“你不怪你的德仁哥哥了嘛?”楊菲兒試探道。
“既然德仁哥哥要去看望他的父親,那就證明他是一個孝子呀,我怎麽乎怪她呢?”月儀抽搭著小鼻子破涕為笑道。
楊菲兒趁機誇獎道:“月儀也是個懂事的好寶寶呀。”
“好寶寶?”月儀睜大眼睛反問道。
“就是好孩子的意思啦。”楊菲兒立馬解釋道。
“哦……月儀本來就是一個好寶寶嘛,嗬嗬……”月儀笑得很燦爛,好像剛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楊菲兒撫摸著她的腦袋,月儀從她的手中鑽了出來問道:“德仁哥哥有沒有說什麽時候回來看我呀?”
楊菲兒望著那隻風箏說道:“也許到下次放風箏的時候,他就會回來看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