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請、請。”淩光回了一聲,隨著吉木曆一同進了別墅。
豪華!豪華!還是豪華!上下二層的樓中樓,百多坪米的實用麵積堆滿了紅木金漆家具,四周整齊排列著兩套色澤相同、款式迥異的真皮軟靠沙發,當中一方高貴的茶案上堆砌了一套紫砂製成的高檔茶具,還有茶具一側的那黃木而製的香爐,內中一縷縷的薰香冉冉飄出。可以看出,這房子的主人,也就是丁目神醫,他對於生活的講究絕對不下於挑剔的李胖子。憑借一方“神醫”之尊,他的住房奢華自是不在話下了,而真正令淩光驚訝的倒還不是在這偏遠部落中運進的這一套套對於[多牡]來說可謂奢侈之極的現代化生活家具,而是頭上那鼎瓦數逾千的耀眼水晶燈盞。據淩光所知,[多牡]最寶貴的就是電力,部落中僅有的那一根時好時壞的電線杆還是多年前接入的,還有那小小的兩方發電機更是[多牡]之寶。在部落中,節電不僅是每個部民根深蒂固的思想意識,更是[多牡]部落自我定製的一項明文法令。在娜娜家,一到晚上淩光基本上就要抓瞎了,部落的供電時間隻到晚間八點左右,也就僅僅是讓大家吃個晚飯而已,八點後,除了天窗那頂再怎麽亮堂也顯不足的明月照射外,淩光便隻能舉著娜娜家中那唯一的一盞不怎麽明亮的煤油燈照明取亮,至於蠟燭?那是奢侈品!
此時已過黃昏,天色暮暮,具體時間淩光拿捏不住,但隻看街道上的昏暗景色與四下多處相連的篝火,想來也該到八點了,別墅內外,迥然兩個世界。難道這裏不用熄燈?
“淩先生,請上樓,老師正在恭候。”吉木曆的說話打斷了淩光的思緒。
“哦,請。”一麵心中叫著“架子端地好大呀”,一麵隨同吉木曆登上了鋪滿地毯的樓層。
二樓一間房內,吉木曆敲了兩下門,內裏傳來一聲:“是淩先生到了嗎?”
吉木曆恭聲應道:“是的老師,淩先生與娜娜小姐應邀來見。”
“有請。”
吉木曆推開房門,做了恭請手勢請二人入內,自個卻立在門外,輕輕為他們掩上了房門。
一間書房不似書房,臥室不像臥室的豪華屋內,四周滿擺著書架,正對麵有一張超大的電腦辦公桌,身側還有一張寬大的軟皮沙發,沙發一前擺了一方別致的茶案,那滿室充盈的薰香令初進者感到一陣愜意。這分明就是一間高檔兼且講究非常的待客廳,可它內裏偏偏又擺放了一張誇張的可容四人同寢的綿軟大床,實在不倫不類。
“丁神醫!”娜娜雙手合什,半彎腰地向憑窗而坐的丁目行禮致敬。
淩光怎看她們這問候方式怎像佛家的“阿彌陀佛”。。。當然了,他也得依樣畫葫蘆的來一下。
“丁神醫您好。”
丁目站起身來,麵掛著微笑,微一頜首,對著茶案旁的沙發輕輕指去:“淩先生,娜娜,請坐。”
他關了手頭方才正在擺弄的電腦,拉開身後落地窗上的簾子,任由那柔和的月光點點灑進臥室(書房),向門外高聲道:“看茶。”
片刻,一人入內將早就預備好的茶水端到淩光二人座前,隻看那茶色,淩光便知是他初到[多牡]時娜娜拿來招待自己的那種茶葉,他叫不上名,可喝起來卻比李邢辦公室擱的那萬多元一斤的[大紅袍]口感好太多了。
三人各自品了口香茶,直到至此仍一頭霧水的淩光與一臉興奮的娜娜齊齊抬眼望向丁目時,“神醫”才緩緩開口,不溫不火地道:“淩先生來幾天了?”
“哦,我呀,兩天了。”淩光回道。
“多牡好景不少吧。”
“那是,那是,景好,人更好。”淩光口無遮攔地說道。
“這。。。嗬嗬嗬,年輕就是好呀。”丁目微笑著接了一句,說罷還有意無意地將眼光在娜娜身上掃了一下。
娜娜聽罷淩光說話,再看丁目神態,俏臉一紅,低嗔一聲:“淩光,丁神醫這裏不可造次。”
“不妨事,不妨事,年輕人嘛。”
丁目這麽一說,不僅娜娜的臉更紅了,就連淩光也跟著不好意思起來,他真怪自己這張大嘴,什麽“景好人更好”的,其實他就是想表達個“人傑地靈”一詞,不過語言匱乏,一時接不上而已,倒還真沒別的什麽意思。
二人一臉窘態地正不知說什麽好時,丁目幹咳一聲,替他們打破了這略帶曖昧的尷尬,緩緩道:“淩先生,不知老夫可否向你請教一個問題?”
淩光趕忙放下茶杯,也不知他是否被這裏的氣氛感染,又或者是娜娜‘潛移默化’下的效應,不禁也恭聲道:“您老請垂問,請教二字淩光可是不敢當。”他突然感到眼前這年過半百的中年人居然給他一種‘李邢式’的感覺,談吐方式,生活方式,出門前呼後擁的樣兒,整個一李胖子分身。。。
“嗯。”丁目仍舊是一幅不溫不火樣兒,用他那略顯蒼老卻又富有磁性的嗓音道:“淩先生,今天在[多牡]集市。。。。。。”
淩光一把打斷他的說話接道:“今天是小子無禮衝撞了,您不喚小子來,小子還尋思著什麽時候來向您老賠禮呢,這會兒正好,還請您容淩光正式向您賠情道歉。”說完就真這麽彎下腰去鞠了一躬。
“可是,我看淩先生似是對今日之事還有些許介懷,這個。。。”
淩光心叫一聲“奇怪”,他一方“神醫”,愛做什麽就做什麽,犯不著跟自己這一個外來人解釋什麽,再說了,即便他真的是做一些蠱惑人心的事情又或鼓吹了什麽神鬼之談,這[多牡]天高皇帝遠的,他總不用擔心什麽“315”打假之類的吧。反正淩光也不想在這事情上跟他扯談,玩兩天就走人了,說多錯多,聽多錯多。於是接道:“怎會呢,今兒白天的事兒,您老要是不提,我都忘了。”
“唔。。。”丁目有些卡殼,本來他是準備了一番說詞兒的,不過被淩光這三言兩語的就給擋了回去,自己也不好再說什麽了,要不然給人感覺那還有芥蒂的就該是他自己了。
“即如此。。。。。。來,請用茶。”
“請。”淩、娜二人舉起茶杯同聲附和。
三巡茶後,淩光與丁目閑扯起來,娜娜則四下張望著,打量起了神醫的起居室。那神醫旁敲側擊的想打聽淩光的身份和來意,他怎都不相信這憑空蹦出的一人兒來此偏遠之地會沒有什麽目的,這入世頗深之人,隻看淩光那一身名牌裝束,他就知淩光非富即貴,雖然這小子說話時總有那麽些不著調,的確是有些無所事事的富家公子樣兒,可話又說回來了,一般有錢人家,誰又會來這名不見經傳的偏遠之地遊玩呢?除非他是個迷了路的白癡。。。
不巧得很,淩光正是迷路至此方才逗留的。
那“神醫”不打聽還罷,可他越是打聽,就越是暴露了自己有什麽東西在隱瞞著怕人知曉,當然了,淩光這小子嘴裏能交待出什麽實話?三侃兩侃的就把他侃的暈頭轉項了。
漸漸地,丁目有些耐不住性子了,眼瞅著從淩光嘴裏撬不出什麽實話,不禁開始預備著下逐客令。
“丁神醫,我能不能看看那些書?”娜娜指著書架上的一排排書籍忽地來了一句。
“當然可以。”丁目微笑著說道,逐客令牌也被他無奈地暫時收回了口袋。
一臉興奮的娜娜起身歡呼一聲,小跳著來到了書架旁,淩光起身隨後跟了上去,他對書籍什麽的可是沒有半點興趣,不過比起對著那倚老賣老的查戶口神醫,他更喜歡去聞一聞紙張的味道。
“謔---!都是醫書呀,這麽多!”丁目聽罷正暗暗自豪時,淩光突然又道:“噢對了,說起來。。。丁神醫好象是學醫的吧。”
哈,這一句話噎地他可夠嗆,“神醫好象是學醫的”,虧他能想到,看來淩光對於方才丁目的一番‘戶口普查’還是很不滿的。
“粗通皮毛…粗通皮毛。”丁目哭笑不得,淩光的話裏話他又怎能聽不明白。
對著眼前這上百卷的醫冊,就連淩光看著都瞠目結舌,這些書冊,咱們的淩大教授目前百分之八十都還看不太懂。。。複雜的書籍他倒還能研究研究,反倒是那些越基礎的書他越是搞不清,對於講究循序漸進的醫道,他可算是異類了。。。
娜娜隨手取下一本,上麵大字寫著“心髒病理遺傳學”幾字,不禁隨手翻開看了看。
淩光打量了一番書架,基本上全是西方醫學工具書,尤其“普外”的最多,對於照淩光想來本該出現在這種偏遠地區的中醫典籍,這裏卻是一本也沒有,難道他還有本事給人家開刀手術?先不說他醫術到沒到那一步,單單是外科操作工具這一項,淩光想都不用想的便知,這裏定然沒有。
“淩大哥,你也是個醫生嘛,這裏的書恐怕都難不倒你吧?”娜娜天真地望著淩光問道。
淩光心叫一聲“慚愧”。
丁目眼前一亮,似乎是發現了什麽秘密一般道:“原來淩先生與老夫竟是同行!”
淩光搖頭苦笑:“豈敢,豈敢,小子現在連做個實習生都還不合格,怎敢跟神醫您並稱。”
“哦?”丁目上下打量著淩光,似是在猜測他話語的真假。
“您是哪一科的?”
“外科。”
“具體負責哪一項呢?”
“哪一項?外科還分很多項目嗎?”淩光好奇地望著丁目,那神態可絕非做作。
丁目笑了笑,回道:“當然了,好比說這普外科,主要的工作就是為病人進行臨床手術治療,當中還要分出諸如腦科、心髒科、肝膽科等。再比如說這腦科,它還可細分為。。。”
淩光頭疼地打斷了他的說話,這幾日出外旅遊,他最不想聽到的便是醫院啦,科室啦諸如此類的話題,遂趕忙接話:“怎麽還分這麽細!我都是哪個科室需要我就去哪個科室幫忙的。”
“對呀,我也記得淩大哥這麽說過,好象你是專門在手術室幫醫生打下手的吧?”娜娜倒不是想令淩光尷尬,不過想到哪裏就說哪裏了,再說了,這也是淩光的原話麽。
淩光一點也不介意,嘿笑兩聲,撓頭道:“慚愧,慚愧。”
“哦。。。”丁目笑了笑,心內疑團頓釋去了大半,眼中也充滿了嘲弄與不屑。
“丁神醫,我。。。我。。。”娜娜支支吾吾地想說什麽。
“小娜娜要說什麽?”丁目滿臉微笑,雖然那笑容在淩光看來很是虛偽,不過卻沒有了他對著淩光笑時的那份輕蔑。
“我。。。我想把這本書帶回家去看看。”娜娜拿起一本“醫學入門”對丁目說道。
“可以,可以,當然可以了,你現在就把它帶回去吧,看完了再來你丁伯伯這邊換別的書。”“現在”二字。。。這等於是變相的下逐客令了。
天真的娜娜沒有聽出丁目的弦外之音,還喜滋滋地向他道謝。
淩光心叫“你就是不輦我我也準備閃人了”。於是對丁目道:“這個,天也不早了,要不我們跟神醫就此別過。。。”
“老師!老師!有病人。”房外忽然傳來吉木曆急促的敲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