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朱璽約桑丫吃飯,被桑丫拒絕了。放學的時候,他把她堵在學校門口,雙眼通紅,問她為什麽拒絕他?她支吾了半天,也沒說出子午卯酉。
她真的說不清為什麽。
那天夜裏,她梳理了一下情感世界,竟發現,不僅是朱璽,她對身邊的任何男生都提不起興趣來。為什麽會這樣呢?想來想去,她似乎終於找到了原因——因為那個叫婁小婁的北方男人。這個答案讓她很吃驚。
朱璽雖然糾纏,但是畢竟天天見麵,他還不至於當尾巴。
這樣想著,桑丫就覺得自己有點兒疑神疑鬼了。
她放開腳步,繼續朝家裏走。
背後的那雙眼睛似乎還在跟隨著她,她快他也快,她慢他也慢。
是媽媽?不可能。媽媽如果懷疑她什麽,會把她叫到麵前,劈頭蓋臉問個明白。是老師?也不可能,她在老師眼裏,從來都不會受到這樣的重視。
她再次回過頭去,看到了一個青年男子,他戴著一頂鴨舌帽,留著小胡子,很像20世紀三四十年代的特務。他見桑丫回過頭來,雙眼一下就從她的臀部移開了。
桑丫狠狠瞪了他一眼,繼續朝前走。她以為他會放棄追隨,可是當她走出一段路,再次回過頭的時候,他依然走在後麵,還是剛才那樣不遠不近的距離。他見桑丫第二次回頭看他,竟然怪怪地朝她笑了一下。
此時,桑丫走在街上,一會兒必須得穿過一條小巷,才能回到家。她住在密雲小區。
她低頭看了看,今天竟然鬼使神差把運動鞋脫掉了,換上了一雙麻色坡跟鞋。這雙鞋顯然不適合奔跑。
孤獨感從小到大伴隨她,現在忽然又加入了恐懼。她想,自己無疑是遇到了色狼,或者變態殺人狂。她甚至想給朱璽發一個短信,讓他來解救自己。掏出手機,竟然沒電了!她想,不能讓這個跟蹤者發現這個秘密,於是,她沒有把手機立即放回口袋,而是假裝打起了電話。
她們幾個女生曾經聊過,如果遇到色狼,實在無能反抗,怎麽辦?有人說,隨身帶著安全套,迫不得已,就隻好自己采取措施了。有人說,跟色狼好好商量,用嘴巴給他做出來。這樣在身體和心理上,都會把損失降到最低……
桑丫想到這裏,一陣惡心。
前麵就得拐進那條小巷了,她不敢再走了,停下來,走進一家店,假裝看衣服。她透過玻璃朝外看,那個人走到了公交車站牌下,正巧一輛車靠站了,他一步跨了上去,車門關上時,他還遠遠地朝桑丫笑了一下。
桑丫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她走出那家店,拐進了必經的那條小巷。
小巷非常安靜,隻有她一雙腳步聲。不,不是一雙,背後似乎還有一雙……
那個戴鴨舌帽的青年男子上了公交車,她明明看見公交車開走了啊,難道真正的跟蹤者不是他?
她停下來,回過頭,那雙腳步聲似乎也停止了,小巷靜悄悄,不見人影。她的頭皮有些麻,轉過身,加快了腳步。
走著走著,她感覺背後還是有動靜,再次回過頭,眼睛就瞪大了——空空蕩蕩的小巷裏,出現了一輛嬰兒車,紅底黑花的車篷,前麵垂著紗簾,隱隱約約可以看到,車裏端端正正坐著一個嬰兒,靜靜地看著前麵的桑丫。沒有人推這輛嬰兒車,它自己在慢慢朝前走!歪歪斜斜,忽左忽右,就像一個不會駕駛的人開車,走著"S"路線。
她把腦袋轉過來,加快腳步朝前走,一直走到自己家小區門口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那輛嬰兒車已經離她很遠了,它還在朝前慢慢地走,那裏麵的嬰兒還在隔著紗簾看著她……
她鑽進她家的樓門,全身疲憊,慢慢上樓,腦海裏一直浮現著那一輛嬰兒車,它在空蕩蕩的小巷裏,不動聲色地慢慢朝前滾動……僅僅是如此也就罷了,最令她恐懼的是,紗簾後那雙嬰兒的眼睛!想來想去,隻有一個解釋——也許那個嬰兒有個淘氣的哥哥,他把嬰兒推出來,桑丫看不到他,是因為他在車後,正躬著腰朝前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