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

另類的精靈也要愛

　　聽說Q要去電視台參加一個選美，是一年一度的選美大賽。獲獎的寶貝美女將會有去美國旅遊的機會，還有巨額獎金，當然，更吸引人的是無數跟有錢老鬼認識的機會。很多平常無事可幹的漂亮MM都會這個時候弄筆錢把自己搗騰得像個美貌與智慧兼備的小公主，然後出現在電視台那些香豔又迷離的場合，在燈光下秀出自己性感或者愚蠢的一麵，說實話，我覺得這些女孩挺SB的，現在的老鬼聰明著呢，結婚的機會總是留給那些漂亮能幹在職場打拚的優質女子，這些選美出來的小妖精永遠隻可能是他們砧板上的魚肉，自以為未來充滿幸福，其實結局不外乎清蒸或者紅燒。可是Q執意要參加，她說這是難得的機會，很多姑娘因為這改變了自己的命運，她也想進行一些嚐試，她不想每天要麽靜靜的在家陪著柚子，也不想無所事事的呆在歌舞團腐爛，美麗而機靈的女子應該擁有自己的生活，我們想，反正Q是一個如此沒有被汙染的姑娘，清純得像一隻小麻雀。她說我很有信心，從未有過的自信，真的。柚子望著我們，想聽我們的意見，蘇三看看我，然後說去吧，可以去的，我親愛的妹妹不能總像個小女孩窩在家裏，她應該光芒四射，柚子不要介意啦。柚子點點頭，眼神朦朧而溫暖的看著Q，這樣的細節竟然會讓我有些傷感。

　　可愛的Q，可愛的柚子。蘇三現在變得越來越安靜，像隻偶爾會發發嗲的貓咪，這樣挺好。日子很好。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陳月亮的一個電話打破我和蘇三的平靜，讓我們所有人驚訝，並且長久驚訝。巴兩斤和她分手了，巴兩斤愛上了另外一個人，他也是一個有血性的男孩子，說不愛就不愛，隻是不愛得太徹底，他從陳月亮家搬出去，幾乎沒帶什麽東西，他默默的清理行李，陳月亮說她沒有力氣阻攔他，他不知道她為她還懷過一個孩子，他一定不了解她到現在還以為她是一個愛誰誰對一切與感情有關都非常大度的女孩。陳月亮一直抽著煙望他，一言不發，她告訴我說她無話可說：“一個對我已經絲毫沒有感情可言的男孩，就像給他頭上澆了一瓢冷水，不會殘留一丁點熱氣，明白嗎？原來愛情如此脆弱，到今天我總算明白了，我他媽是真的愛上這小子了，可這有什麽用呢，我還得接受他變心的事實。”

　　我一聽就來氣了：“你說，是個什麽神氣妞，巴兩斤被你套得那麽牢，活生生就被搶走了，到底是個什麽人，我去叫人鏟平她老家，你發個話，如何？”

　　陳月亮的回答讓我徹底的死了一次，她平淡的說出來，我敢說之前她至少吃了十片安定才讓自己穩住，她說：“他現在和我們的小五在一起，那個天使一樣的小五，他們好上了，你說說看，咱們的生活是不是特別滑稽。”

　　蘇三為現在的陳月亮擔心，相比男人，女人總是更了解女人的感受。我對她說不會出事的，我太了解陳月亮，也許她確實受到了較大的打擊，我相信她是真心喜歡巴兩斤，但是給她一點時間，她會明白傷心欲絕是完全沒有必要的，隻不過，自己深愛的男友最後愛上一個男人，而且是我們最最疼愛的小天使小五，這叫我們今後如何相信天使是絕對純潔的啊。

　　聽到這個消息之後，我們所有人幾乎都保持沉默，柚子與Q總是給我電話問我如何是好，我落落大方的說，沒事的，給她一點時間，這得靠她自己，Q不要想太多，好好準備參加比賽，我們都希望看到Q一夜成名。蘇三也很著急，她說失去愛的女人就像失去綠色的樹木，多難看啊。我隻能無可奈何的搖頭，因為事實上我也非常擔心陳月亮，但是她執意要一個人呆幾天，她不停的告訴我她不會有事：“親愛的，別為我擔心，我好好的，但是誰也不想見，我的確需要一個人認真的思考思考了，之前我是多麽排斥思考，我認為喜歡思考的人都是SB，現在覺得三思而後行這話說得好絕了。”我們不約而同沒有打電話給小五，清水池裏，隨便丟一塊鈉都會爆炸，所以我們靜觀其變吧。大家似乎都有點逃避的心態，實際上我們總是要麵對的，這沒有辦法。

　　兩個星期之後，陳月亮給我打來電話，電話那邊吵吵的，她說她剛剛進行大采購，買了很多漂亮的衣服和化妝品，來彌補這些傷痛給自己美麗的身體帶來的損失，這段日子她至少老了五歲，所以她無論如何得補回來。她約我和柚子在神農大酒店的咖啡廳見麵，就約我們倆，因為她暫時不想看到我們親熱纏綿的畫麵，她說想跟我們聊聊。Q說正好她想在家練習練習柚子給她寫的歌，準備在選美大賽上表演。蘇三很理解的點頭，她認為女人這個時候很需要男人的安慰，陳月亮是她的好姐妹，所以把老公出借嘍。

　　我們比陳月亮先到，柚子有點緊張，他說陳月亮真可憐，我不知道如何安慰，這太難為情了，她的男友愛上男人而拋棄她，真是諷刺又悲哀。我笑笑。

　　我們等了十分鍾，陳月亮才大包小包的過來，她戴著漂亮的墨鏡，頭發染成板栗色，低胸的彩色裙裝，火紅的皮靴，像一隻生命力蓬勃的花蝴蝶，一笑便花枝亂顫。她隨便點了一杯紅酒後開始向我們展示她的收獲，PORTS的襯衫和卓雅的吊帶，還有資生堂的護膚品，展示完畢，她大歎一口氣說：“親愛的，男人真讓我心痛，我壓根沒想到，原本快活一世的陳月亮居然會被巴兩斤給耍了，我的天，我現在還有一點難受，不過可以肯定的是，我好多了。”

　　我們為陳月亮的堅強而驕傲，分別親吻她的臉，她的皮膚還是那樣好，這多虧了那些昂貴的護膚用品，她精致的麵容，考究的發型，絢麗的著裝，都向我們證明了這個驕傲而厲害的女飛俠總是能夠靠自己的力量從一段痛苦中跳出來，迎接生活賜予她的下一輪挑戰，這不得不讓我們心生佩服。

　　陳月亮恢複了那樣的侃侃而談，完全沒有一個失戀女人的頹敗，她不時的理理自己的頭發：“我現在大致明白真正的愛情是什麽了，不顧一切，毫不設防，可這樣的愛情方式是愚蠢的，所以最後我輸了，事實證明真正的愛情是存在的，隻是我們無法擁有，我曾經那樣迷戀巴兩斤，他俏皮任性的小辮，他光滑的皮膚和矯健而性感的身材，種種都是讓我著迷的理由，還有他內在的爆發力，他強大的欲望，幾乎可以在一瞬間將我征服，從來沒有這樣的男人，這樣的器官，可以讓我享受得如此徹底，有很多次我都想，幹脆死在他的懷裏吧，真他媽太刺激了，可是誰知道最後是這樣的結局，男人變起心來毫無征兆，就那樣惡狠狠的離開我，臨走時他說很抱歉，還想吻我，我推開他，我突然厭惡跟一個不愛我的人接吻，我無法騙自己，因為我愛他。”她非常輕柔的說這一切，有一點點無奈，卻毫不悲哀，這也許就是陳月亮一貫的作風，痛苦過後，要學會治療。但她絕口不提小五，這是她失去愛情的主要原因，也許她現在還不能正視失戀的原因，換了別人一樣無法接受，即便是堅強的陳月亮也不例外，她要麵對的敵人居然是萬分寵愛的小五，這個孤單寂寞卻充滿希望和浪漫的小家夥，他搶走了陳月亮的愛人，陳月亮一定徹底的崩潰了一次，她一直以為任何關係（性關係、雇傭關係、領導關係，等等）都能被她一手掌握，結果發現根本不可能，這個故事情節曲折得有些離譜，麵對這樣離譜的故事，除了無奈還能怎樣？

　　“小五現在在哪兒？那小子，我們得教訓教訓他，你說呢？”我說這話的時候仍然沒有底氣，之前我一直認為自己很善於安慰他人，可是我不知怎樣開口，漂亮的陳月亮輸給一個小男孩，這真像一個玩笑。

　　“不用的，別這樣說，我會難過的，”陳月亮笑了笑，“他們一定是因為真正相愛才在一起的，巴兩斤知道，如果我要報仇，他根本沒法在電視圈混下去，他頂著很大壓力跟我分手，或許他發現自己真正愛的還是男人，隻是很不巧，他愛上的是我的小五，我的小五，現在想起來真是一部人間喜劇，沒有辦法，我不能那樣自私，圖自己快活不讓別人幸福，我可愛的小五一直都是一個純潔的天使純潔的精靈，雖然他有點另類，但是也要有自己的愛，就像我們一樣，積極的找尋，直到哪天找到為止，是這樣的，對吧？”陳月亮語氣委婉而真誠，不知道我們的小五聽到這些會作何感想，那小子，現在在幹什麽呢？

　　“寶貝，你這樣勇敢讓我感動，我眼中的陳月亮一直是個得理不饒人的女孩，今天讓我徹底改變了對你的看法，讓我們幹杯吧。”我誠懇無比的說，柚子不敢吭聲，他戰戰兢兢的也端起酒杯。

　　陳月亮跟我們幹杯的時候說了句讓我心酸的話：“這次，我完全沒有辦法，對不對？”說完她看看我的眼睛，這種眼神，那天在陪她去醫院墮胎的途中我看到過，現在看到，心裏一顫。

　　晚上我終於忍不住去了商學院找小五，之前沒有給他電話，我總認為他會拒絕我在這個時候見他。這個小孩一定覺得萬分對不起陳月亮，陳月亮對他比對親弟弟還要親，這樣的友誼有時候會成壓力，很顯然，現在已經成為了壓力。

　　我在商學院門口的商店碰到了小五，他提一大袋零食，背大書包，往前走。我叫了他一聲，他就停下來了，並沒有對我的到來表現得很驚奇。商學院門口很多人來來往往，這裏的學生衣著樸素，小五顯得乖乖，黑色的T恤，細細的脖子上戴了一個小狗牙，小五說那是很早很早以前他喂的小狗的牙齒，後來小狗死了，他大哭一場，為了紀念它所以一直把狗牙戴在胸口。我們都認定小五是個非常有良心的好孩子。

　　小五跟我一起走到附近的西點屋，這裏人很少，適合說話。可是我們的話都很少，因為我不知道該說什麽，很尷尬啊，怎樣開口呢。我不能責備他的，他有愛與被愛的權利，更何況他的眼神那麽無辜他的語氣那麽溫柔。倒是他主動說了，他說他最近過得不錯，搬出學校了，和巴兩斤一起住在學校附近的公寓樓，巴兩斤對他非常好，關心備至，當然我和陳月亮也很關心他，但是這是兩種感覺，他沒有想太多，隻是想過上想要的生活，想和一個真正愛的人在一起，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愛的是男孩，隻是那個男孩出現得很晚，無法再過沒有巴兩斤的生活了，請大家原諒，請陳月亮原諒。我看著他，他頭一次跟我說這麽多話，雖然我一直知道這個精靈一樣聰明天使一樣可愛的小孩子不是一個安分守己的孩子，可是我沒有想到他也如我們一樣叛逆，那樣大膽的追求自己的愛情，並且不顧一切的去愛去爭取去獲得，那麽這樣的小五，我是該惋惜還是該佩服呢？

　　“阿信，請原諒我，你們太需要一個純潔的孩子做偶像了，可是偶像是不存在的，我也需要有自己的生活對不對，你們有沒有想過，我也會長大，也會去跟你們一樣的去尋找愛情呢，那麽現在我找到了，你會為我高興嗎？”

　　我是輕輕鬆鬆離開商學院的，說實在的，也許我應該為小五高興，為巴兩斤高興。至於陳月亮，她會好起來的，那麽，我們的愛情在哪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