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蘇三從此好上了,她跟她媽媽說了我,她媽媽非常反對,要去師大研究生樓找她理論。她聽說後馬上收拾了幾件衣服和化妝品,往皮箱裏一塞打個的士來了我家,她敲開門,以勝利者的俏皮姿勢站在外麵,雞冠一樣的頭發和灰色的披肩,漂亮非凡,她和我擁抱,然後把皮箱甩開把自己往沙發上一扔說:“我回來了。”說實在的,我喜歡這種感覺,這公寓可以叫做“家”了。
她忍不住打了個電話給她媽媽,電話那邊焦急又心疼,她媽媽不願意女兒跟一個生活沒有規律、沒有穩定工作並且在媒體圈子裏口碑不太好的奇怪男孩住在一起,這個漂亮優秀的女兒一直是那位嚴格的教師媽媽的驕傲,可是麵對女兒的果斷抉擇,她似乎隻有妥協的分。
蘇三在電話裏親熱又不失堅決的說:“親愛的媽媽,放心吧,他會疼我的,愛情隻要這個就夠了對不對,他很好,等時機成熟了我會和他一起去看看你們,真的,你好好的,不要告訴爸爸,我保證不會缺課,我還是好女兒好學生,我會隔一段時間回一次家,給你們倆燉冬瓜排骨湯喝,隻是我堅持要住在阿信家裏,我有權利選擇自己的幸福,你說呢?”
我為這個堅持的姑娘感動,談一場正常有序不亂搞的戀愛確實是一件好事,對我身心健康都有好處,也讓我能夠安心寫作。聰明的蘇三總是能給我的小說帶來靈感,她還能一針見血準確無誤的指出其中的錯誤,她能很理性的評判我的作品,不像陳月亮那樣,叼著一根555的香煙,邊看邊說:“好好好,寫到我心坎裏去了。”問她有什麽意見沒,她傻瓜似的搖搖頭:“沒有,我就是覺得好,真他媽太好了,我不是說了嗎,寫到我心坎裏去了。”一番話像一瓢熱屎濕淋淋的澆在我頭上。
蘇三會做一手好菜,她圍著圍裙,拿著可愛的小鍋鏟,在廚房裏像隻辛勤的蜜蜂一樣轉來轉去,嘴裏哼著“蘇三離了洪洞縣,將身來在大街前”,然後翹起蘭花指拿起油罐往鍋子裏倒油,那模樣簡直美絕了。如果我忍不住從背後摟她的腰,她會來個拖腔叫一聲:“相——公,你安心做學問,廚房之事交由娘子完成吧。”從那以後我們管廚房之事簡稱為“房事”,以致於有天她媽媽關心的打電話來,我說:“阿姨,蘇三忙著幹房事呢!”一句話差點把阿姨弄歇菜,最後解釋了老半天,但她此後相當長一段時間疑神疑鬼,還以為女兒過著什麽淫亂的生活。
難能可貴的是,蘇三能夠背出我作品中所有精辟動人的句子,她說她在很早以前就注意到我的作品,她買我寫過的所有的作品,看了一遍又一遍,心裏直想這個男人是怎麽回事啊,年紀輕輕,這麽多古怪的想法。她告訴,其實第一次見我是早就密謀好的,她纏著陳月亮說想去參加她的聚會。陳月亮當時警告她說,有一禽獸,名曰阿信,不怕死就跟著來。聽了這話心裏有底了:“禽獸?姑娘我玩的就是禽獸,我還怕他是一正人君子呢,那怎麽攻得下?”
這樣率真又美麗的姑娘,我有什麽理由不熱愛呢?
陳月亮還是會時不時打電話說三道四:“你們倆小妖精在家沒鬥法吧,要真出點什麽事兒,我還不知道該幫誰,兩人都是葫蘆娃轉世,妖法高強,輪不到我攙和。”不過我們都很開心,因為我們三個都找到了真愛,過上了甜美的愛情生活,至於小五,我們都希望他可以一直單身,一直是一個純潔得什麽都不明白的小天使。
我們約好晚上一起吃飯,然後去泡吧,正好有個北京來的小女孩林小恩打我電話,說到了長沙,想約我見個麵。林小恩是去年最火的作家,她寫的書大膽而有衝擊力,後來不得不頂著巨大的壓力從中學退學,她寫的殘酷青春小說被翻譯成各種語言介紹到不同的國家,我們偶爾通通短信,她說她來長沙一定要見我。
我們六個在少年宮附近一家店子吃飯,這裏口味很不錯。柚子說他請客,最近生意不錯,有Q在總是能接一些大單,Q真是一個好女孩,他說這話時,Q就溫柔如水的不說話,手緊緊拽住柚子的手。我和陳月亮看了非常滿意。我們這兩爛人最熱衷於憂國憂民,自己一攤子事沒搞定時就喜歡管別人的閑事,不過現在皆大歡喜,我們應該燦爛大笑。蘇三和Q姐妹情深,Q對我們說:“我姐姐什麽都比我強,但是找男朋友卻比我晚一步,有生之年我還是勝她一籌,真是開心死了。”蘇三拍拍Q的小腦袋,兩個人像小天鵝一樣純潔。陳月亮對她的巴兩斤是一千一萬個滿意,她說她覺得現在過得像公主,現在看到大家都過得很好,原來大家都是王子公主,她就更滿意了,一定要保持下去。
飯沒吃完,林小恩打電話來說早到了長沙,這裏比她想象的還要大,隻是她不認識路,不知道該去哪兒,所以想早點見到我。我從來隻在報紙和電視見過她,所以也想早點跟她見麵,於是說:“你先過來,坐出租車,到長沙晚報下,就行,我們在超達飯館。”
林小恩應該是很會認路的,她退學後拿著巨額版稅天天東遊西逛,自己組樂隊,買房子,買CD香水,每天把自己弄得香香的,當然也堅持寫作。我對這樣的小姑娘抱以深深的同情,我認為我有義務做她的哥哥,讓她學好,不變壞,不讀書但也要像個文學青年那樣堅持學習,愛好文學的人除了文人相輕以外其實更多的應該是互相憐憫。他們幾個都看過林小恩的書,他們說這小姑娘挺開放的,不知道本人是什麽樣?
林小恩很快就找來了,她背大包,頭發染得綠綠的,很短,穿得很隨意,說話聲音很像男生,也很熱情,皮膚嫩得像小孩子。我給大家做介紹,我發現跟陳月亮相處久了,我都變得很善於做這種介紹來介紹去的活了。她坐下來,不吃飯,說:“給我煙好嗎?我累著了,特沒精神,想抽,謝了。”陳月亮給她遞過去一根,給她點上,然後自己也抽一根。
“你挺像個男孩。”我說,大家繼續吃。
“你是說聲音嗎?昨天晚上我在朋友開的酒吧唱歌了,他們喜歡聽我唱歌,我就特來勁,唱完一首又一首,他們大聲叫林小恩我愛你,我喜歡死那種感覺了,結果唱完我嗓子都啞了,一個女人走過來對我說‘林小恩你唱得真差’,她媽的,我當時立馬給她一耳光,我說‘我操你媽,老子唱了這麽久沒功勞也有苦勞啊,這樣損我還是人嗎你’,誰知她叫了一大票人,嚇得我撒腿就跑,貝司也不要了,邊跑邊喊我哥救我,喊破喉嚨了也沒見著人,閉著眼跑完整條街,發現後麵早沒人影啦,真夠虧的!”她手舞足蹈的講說,除了蘇三我們都笑得前仰後翻,看得出,她一點也不喜歡這個女孩。
“你每天那樣混,現在還能好好活著也不容易呢!”蘇三冷不丁來一句。
“我他媽早有免疫力了,怕什麽砍呀,放馬過來吧,姑娘我正愁著小日子過得太安逸,不鬧騰點事出來心裏頭不是滋味兒,再說啦,我怎麽著也是一女的,沒誰總是願意跟一女的過不去吧,除非是那種忒沒種的男人,想拿我練練,我也不怕,練就練唄,惹毛我了,我也會咬人的,”她抽完煙,看看陳月亮,“還有嗎?”陳月亮笑嘻嘻的又給她一根。她又抽上了。她說得很坦然,仿佛沒有覺察出蘇三對她的厭惡,但我們都蠻欣賞這個敢愛敢恨的小姑娘,勇敢是一種美德,我沒覺得林小恩有什麽討厭,她對我們都挺客氣,我給她倒可樂。她說謝謝,我正想告訴你,今天別讓我喝酒,我喝可樂。
然後我們一起去了解放西路一家小酒吧。我原以為林小恩會跟我們一起玩,結果她陪我們走到門口,突然小聲對我說:“我得走了,我幾個朋友等著我呢!”我要他們先進去,我陪她在外麵站了一會兒。
“大哥,嫂子挺漂亮,雖然她不喜歡我,但我保證她是個好女人,女人都這樣,不是嗎?我祝福你。”林小恩背著大包,非常天真的說,說得我熱淚盈眶。
“謝謝,你是個好女孩,多保重,我愛你。”
“我也愛你,進去吧,別讓大家等久了,我會照顧好自己,自己都不照顧自己,那沒法活了。”然後她歡歡樂樂的鑽進一個的士消失在黑夜縱深處。
我心情頓時壞了起來,一個人在門口站了一會,然後才進去。坐下來,大家在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親熱的還在親熱。我站起來去洗手間,陳月亮也去,我準備進去時,她一把拽住我,對我說:“小子,你給我個笑臉成嗎?給我記住,談戀愛就這樣,老婆眼中容不得一粒砂,你一大男人呢,別跟小女子計較好嗎?瞧你一副窮酸小樣兒,找到蘇三這樣的女子不容易了。”我點點頭,笑了笑:“放開,我要尿尿。”她也笑笑,才鬆手。
晚上我們沒玩多久就散了,Q說她累了,巴兩斤說還有個策劃書沒寫完。總之有各種理由。於是我們各自回家。
一路上我和蘇三都沒說話,在的士上她握著我的手,偶爾不輕不重的捏一下,我故意裝作很痛的叫一聲,她就滿意的揚揚下巴。回到家,她突然把我按在床上,嚴厲的問:“你說說看,為什麽我這麽愛你,就無法容忍你跟任何女人眉來眼去,看到你那樣我就想一火鉗閹了你,你倒是說說看啊,你給我吃了什麽不幹不淨的藥,讓我對你這麽死心塌地?”我溫柔的笑笑,不作解釋,隻是吻她,她立刻變得激動起來。
在屬於我們的充滿繽紛想象的私人公寓裏,我們再一次同時達到高潮,我們的欲望之鷹在我們濕淋淋的高潮中展翅高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