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榮久等見徐海磨刀霍霍的樣子,笑道:“先回複了總舶主再說。”
這一場廝殺,慶華祥一方隻有二十幾個人,但除了兩個向導以及安東尼張慕景之外個個凶悍,都是在海上久經殺戮的人。反觀衛所軍戶這邊雖然有三十幾個人,但全部都空有軍人之名而無軍人之實,從出生到現在也不知可曾出過一天的操,平時欺壓百姓還可以,真遇到了武藝高強又有組織的職業武士那就隻有落荒而逃的份!
那旗總還以為這次遇到的隻是一夥不那麽良善的客商,誰料對方凶悍至此?自己才想動手,已被李榮久手起刀進,剖腹現腸,跟李榮久來的三個屬下同時動手,三人先以短刀殺近敵,三把短刀互相配合,隻兩個照麵便把船頭殺得一空,跟著其中一人抽出長刀在手,與李榮久配合,兩柄短刀在旁守護,兩把六尺五寸的長刀揮舞起來,一丈方圓之內所向披靡。
眾軍戶見旗總被殺,早就都慌了,船頭的人被殺絕,船尾的軍戶便跳海逃生。那邊東門慶又指揮著十名武士分作兩組,駕船來回截殺。軍戶們無心戀戰,也有駕船逃跑的,也有跳水逃生的。三十四個軍戶,在第一輪衝突中便死了十八個,剩下十六個有九個跳水,七個分別駕三艘船逃生,李承泰領三名擅長箭術的弓箭手和兩名火槍手射箭開槍追殺駕船逃走者,箭發三輪,火槍一響,又死了三個,重傷了一個,剩下那艘船上的三個軍戶嚇壞了,一起跪在船上求饒。
李榮久、佐助等每三人駕駛一艘小船,在江麵穿梭,剿殺跳江者,那投降了的三個軍戶也來幫忙,雖是追殺同伴,卻比剛才抵抗慶華祥時更加賣力。
不久那九個跳水逃生者便被殺了五個,又有三人投降,剩下一個不知所蹤。
戰鬥結束後江麵一片血腥,屍體浮得到處都是,眾人將船駛出幾裏,跳進水中洗去汙穢,再上船時便如沒事人一般。船隻繼續順流而下,若有人望見,或許以為隻是客商行道或是大戶人家出遊,斷猜不到這夥人剛剛經曆了一場極殘酷的廝殺。
東門慶將那五個投降者打散了,分別去服侍安東尼、張慕景、李榮久和李承泰,還有一個便交給了徐海做手下——這場戰鬥是徐海的初戰,雖然一開始有些怯場,但到後來也能乘著勝勢手刃一人,招降一人,因此東門慶便賞了他一個軍戶做臨時仆役,算是鼓勵。至於從軍戶身上、船上搜到的財物,則按功勞盡數賞給下屬。
徐海對身邊多了一個臨時仆役毫無興趣,卻對東門慶道:“慶大哥,你還不如把那兩個女俘賞一個給我!”
東門慶也知道那旗總的座船上有兩個女俘,但混亂中也沒來細看,隻笑著對徐海道:“你就這麽難受?”
有道是當兵三年,母豬勝貂蟬,做沒門路出火的和尚卻也差不多。徐海雖做了幾年和尚,但本性中本就沒一點佛門慧根,這段時間再和東海的武士混在一起,骨子裏的梟性漸被激發,這時聽東門慶這樣說,便在船頭將褲子脫下來,道:“看看!都硬成什麽樣子了!”
眾人一見放聲大笑!
殺戮與淫欲同為男性本能中最野蠻的部分,廝殺之後以盡淫興亦是海上男兒的常事。東門慶笑笑而已,便回船去了。徐海叫道:“慶大哥,那究竟是怎麽樣了?”
李承泰罵道:“笨蛋!總舶主沒禁止你,那就是行了!”
徐海大喜,就要去辦事,想想對李榮久道:“榮久哥,你也來,咱們一人一個。”
李榮久還沒表態,李承泰罵道:“他媽的!你不叫上別人,不叫上我,就叫榮久!哼!你們爽了,我們怎麽辦!”
徐海道:“那沒辦法,隻有兩個女人。”
便有個水手道:“反正女人又不是飯,可以多吃幾次的。大家輪流一遍,排排隊,總能排到的。”
李榮久身邊的佐助道:“這等好事,如果總舶主不上,我們少島主一定要排第一的!”李榮久打了他一巴掌,摸摸藏在胸口的十字架,道:“我聽了安東尼的勸誡,已經皈依了。不幹這種事。”
佐助叫道:“那就我先上!”
徐海叫道:“不行!剛才是我先開的口!不管怎麽排都好!反正我一定要第一個上!”說著就跳過去搶女人。
佐助道:“你一個,我一個!其他人等等!”
李承泰怒道:“佐助!你敢和我搶先!”
李承泰加入時間比佐助晚點,但他論能力功勞都比不上李承泰,又沒李承泰得寵,如今在慶華祥中的地位也沒李承泰高,被他一喝,不禁躊躇,看看李榮久,見他沒支持自己,也就軟了,說:“那你先吧。”
李承泰大樂,也跳了過去,跟徐海一起進艙,碰了一下他說:“總舶主許了你的,你先挑吧。”
謝素素這時頭發又亂了,但她的容貌和墨兒畢竟不在同一個檔次上,徐海又不是瞎子,馬上指了她說:“我要這個!”
李承泰哈哈道:“好眼力!不過你選了人,這地方卻得讓給我。你拉了這女人去找別的船吧。”
徐海就要動手,謝素素喝道:“不許過來!”徐海驢精衝腦,哪裏還顧得這麽多?伸手就要抓她出去,忽然手掌一陣劇痛,卻是被謝素素用簪子紮了個正著!徐海大怒,他年紀尚輕,長相本來也頗為不惡,這時被**怒火雙重交衝,竟是滿臉猙獰,喝道:“你個娘們!敢傷我!”一把奪了簪子扔在一邊,又要來抓人。
謝素素叫道:“東門慶呢!東門慶呢!”
徐海一怔,手停了停,便道:“你叫如來也沒用了!”要繼續動手時,已被李承泰攔住,徐海叫道:“幹什麽!”
李承泰道:“她好像認得總舶主!”便問謝素素:“你認得我們總舶主?”
謝素素不知總舶主是什麽意思,卻將自己散落在前麵的幾縷頭發往後一挽,道:“你不認得我了?”
李承泰細細一打量,不由得大吃一驚道:“你是……謝家小姐!”本來他也不是記性甚差的人,隻是萬萬料不到謝家小姐會在這裏出現,思維中存在盲點,所以沒認出人來。
謝素素叫道:“自然是我!東門公子呢?我要見他!”
李承泰忙道:“是,我這就給您通報。”
徐海抓住他道:“這算什麽!”
李承泰道:“算你倒黴!這兩位碰不得的了。”說著又要往外走。
徐海拉住他道:“要不辦完了再……”
李承泰罵道:“你想女人想瘋了麽!別看總舶主平時和我們嘻嘻哈哈的,真要犯了他的忌,他扒你皮時眼睛也不會眨一下。”
徐海為之黯然,墨兒卻嚇得哭了,李承泰忙安慰道:“我粗魯了,兩位姑娘別放心上。”怕徐海亂來,拉了他一起出來。
外頭眾人等見他們這麽快出來都轟笑起來,佐助笑道:“承泰,你射箭不快,這種事情倒是辦得挺快!”
李承泰罵道:“別胡說八道了!都收斂一點!”說著就往東門慶的座船鑽了進去。眾人見他言行蹊蹺,都感奇怪。
進艙之後,見安東尼張慕景等都在,李成泰便與東門慶耳語了幾句,東門慶臉色一變,驚道:“真的?”
李承泰道:“我哪敢胡說!”
東門慶趕緊跑出艙來,眾人見到東門慶也出了艙,心知有異,更是驚訝,一時都收聲斂息,不敢說話了。東門慶進了船艙,在燈光下一看,此刻的謝素素驚魂未定,臉色蒼白,但容顏不似那夜在破廟時般蒙了灰土,又不似那日在相府隔著珠簾,娥眉淡淡,櫻唇小小,一張瓜子臉上掛著兩道幹了的淚痕,心中又感訝異又生憐惜,忙施了一禮,道:“謝小姐!真的是你!你怎麽會在這裏!”
謝素素看到了他,又見他依然斯文有禮,這才放了三分心,卻仍有些驚疑地問:“你到底是什麽人!”
東門慶道:“我是東門慶啊!”
謝素素道:“可他們卻還叫你什麽總……什麽主!還有,你的下人……他們殺……殺人!”
東門慶聽她如此說,便知道此事瞞不過她了,道:“謝小姐,我確實是泉州諸生東門慶,林希元確實是我外公。不過我出過海,海路凶險,所以我必須帶一群護衛在身邊。所謂總舶主者,一船之長為舶主,我出海時是一支船隊的總長,故稱總舶主。我這批手下在海外放肆慣了,今天遇到貪官汙吏要害我們,我無奈之下隻好先下手為強。我的這幫手下都是粗人,他們的言語也粗魯了點,不過我們並非歹人。”
謝素素聽他說得有理,再想想之前從那旗總處聽到的那些話,便信了七八分,再看看東門慶,見他斯文依舊,英俊依舊,禮貌依舊,溫柔依舊,心道:“他便是個壞人,隻要對我好,那便行了!”這才恢複了平靜,默默點頭。
東門慶見她對自己撤了防範,心中一喜,又問:“小姐,你怎麽會在這裏?”
謝素素一愕,一時竟不知從何說起,東門慶一瞥眼間,忙笑道:“是我欠考慮了。此艙齷齪,腥味又重,不是說話的地方。我的座船雖也簡陋,但布置得還可以,小姐不如先移芳步,到我的座船暫歇,喝一杯定驚茶再說話,可好?”
謝素素點了點頭,墨兒代為言道:“我家小姐謝謝公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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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碼完了第二章,才記起今天是我陽曆的生日。別人生日吃蛋糕紅雞蛋,阿菩生日還在孤獨地碼字,這就是寫手過的日子?這個初冬之夜一個人對著電腦過,也不知叫淒冷,還是叫境界……
不管他了!三更,算是自己給自己慶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