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華祥的船隊出事了!
如果這件事是真的,對東門慶的打擊可以說是不言而喻!但是當慶華祥的人追查這個消息的來源時,卻發現這個傳聞找不到確切的依據。
“據說……”
“聽說……”
“好像……”
據的是什麽?聽的是誰?整個雙嶼竟是誰也說不清楚。楊致忠、於不辭等都斷定:這是個謠言!
可是,空穴來風,事必有因。隻是慶華祥查不出來。
“有人在搞我們!”於不辭對東門慶說,“我們得去辟謠!”
然而辟謠的效果似乎並不理想。也許吳平的船隊並沒有出事吧,但也可能確實出事了。無論如何,雙嶼的商家們得出這麽一個印象:最近關於慶華祥的消息都是負麵的!
所以,辟謠隻是一種消極的對抗,真正要起到作用,慶華祥必須有動作,必須有讓人看到希望的動作!正麵的動作!
“你覺得,他還能做什麽呢?”
在暗處,不知有多少人看著東門慶呢,徐惟學也是其中之一。
“他已經落下風了。”在徐惟學身邊的,是四大天王之中的海上鍾離方廷助,“他在日本收了一大堆貨款的事,這事不知被誰放了出來,如今雙嶼沒幾個不知道的了。來雙嶼賣貨的這些都是什麽人?見到快餓死的人也要吊著塊肉在人嘴邊等好價錢的。慶小子還想買平價貨?做夢!可要是今年買不到貨去日本,那他就得跳海!要不想跳海,就得四處求爺爺告奶奶籌集貨物,那時條件就任人開了……嘿嘿!在日本他狂得太過分了,破綻露出了一大堆!能怪誰來?哼!其實他的破綻一直都很多,隻是以前大家罩著他,現在……嘿嘿!”
“那你認為王老大是不想在罩他了?”徐惟學說。
“那倒不至於。”方廷助道:“不過壓他一壓,總是不免的,這些乳臭未幹的小子,不教訓教訓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斤兩!”
徐惟學悠悠道:“教訓……隻是這一次教訓下來,隻怕他得掉三層皮!在日本吃到的東西隻怕全得吐出來!說不定還得欠上十年債!”
方廷助笑道:“那不正好?等他買不到貨物,最後總得來求我們?若非如此,怎麽顯得我們這些老家夥的尊貴?王老大確實了不起,自己什麽事情不做,一句話話沒說,底下的人就自然而然地往他的羅網裏鑽。這些年輕人啊,還嫩著呢!”
徐惟學也笑了起來,忽然說:“我聽說那家夥也來雙嶼了。”
“那家夥?”方廷助不解:“誰?”
徐惟學不答,笑道:“那人到雙嶼已經有些日子了,我也是昨天才曉得,你居然到現在還不知道!看來你真是胖得鈍了!”
方廷助如有所悟,似乎知道徐惟學在說誰了,問道:“你是說那人?他來了又怎麽樣?嘿!依我看,這人也未必有什麽真才實學,騙吃騙喝罷了!真搞不懂王老大,他那麽精的人,怎麽會上這種誇誇其談的家夥的當!”
徐惟學笑道:“是真才實學還是騙吃騙喝,看看這次他怎麽處理就知道了!”
兩人笑著走遠了,遠處的林蔭下,李光頭正看著他們。離得遠了,他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麽,可卻皺著眉,一個竹竿般的瘦子走了過來,正是四大天王之中的謝和,見到李光頭道:“是不是王清溪在耍手段?”
李光頭道:“好像是。”
謝和不悅道:“我去找他說說!自己人整自己人算什麽!”
李光頭道:“等等!”
“等什麽!”謝和道:“等到這些不懂事的小子們把商會的風氣壞了麽?”
“等等!”李光頭叫道:“這事別插手——這是老王的意思!”
謝和本已走出了幾步,聽到這句話才頓足,回來道:“王老大他什麽意思?啊!難道這次的事情是他……”
“不是他。”李光頭道:“他隻是袖手旁觀罷了。”
“袖手旁觀?”謝和道:“我對慶小子向來沒什麽好感。但咱們成立這個商會的目的,為的是守望相助!不是彼此鬥來鬥去!王慶在日本雖然囂張了點,但主要也是對外,在日本人那裏,他也給我們掙了不小的麵子!至於和毛海峰的事,那也隻是動點小聰明!無傷大雅!但王清溪這次是要掐慶小子的入貨渠道——那不是要將人家往死裏趕麽?不行!我找王老大說去!”說著又轉身。
李光頭叫道:“我去過了!”
謝和聽見,這才又轉身,道:“他怎麽說?”
李光頭道:“他的意思,大概是說慶官太順了,讓他出點坎坷磨練磨練,也是好事。到了要緊關頭,如果慶官實在熬不下去,他會出手的。”
謝和皺著眉頭,道:“我是怕這風氣一開,以後……唉!算了!現在龍頭不管事,他是老大,就聽他的吧!”
兩人正說著,別墅群那邊忽然傳來了陣陣歡呼,謝和愕然道:“出什麽事了?好像是王老大那邊。”
李光頭也站了起來張望,不一會,便見葉宗滿笑吟吟走了過來,道:“你們倆不去看看熱鬧?”
謝和問:“什麽熱鬧?”
葉宗滿笑道:“王老大認海峰做幹兒子了,現在就要行禮,已經去請許龍頭來見證了,你們不去看看?”
李光頭和謝和對望了一眼,李光頭那兩條半白的眉毛又低垂了兩分,謝和心道:“毛海峰這孩子也不錯,對王老大也孝順,隻是這會子認父子,不嫌時機不大好麽?”便問李光頭:“去不去?”
李光頭道:“許龍頭既然也去了,我們怎麽好不去?”
雙嶼地方不大,沒多久全島便傳遍了,人人趕著來賀!王直的府邸地方不小,這時卻容不下所有來賀的人,資曆不夠的隻好在門外踮腳探望。
李光頭等趕到時,許棟、徐惟學、方廷助等都到了,徐惟學招呼他們三個道:“王老大今天大喜!你們怎麽來得這麽遲啊!”
葉宗滿笑道:“這不是來了嗎?”
三人上前排位子坐下,算是毛海峰的叔伯,許棟給二人做見證,毛海峰跪下,給幹爹敬了茶,王直接過,甚是感慨,道:“我少壯入海,幹這殺頭的買賣!父母妻兒都在老家,就是過年也見不到。如今得峰兒認我為父,以後就不至膝下空空了。”便給毛海峰改名為滶,問他是否願意。
毛海峰大喜,站起來對來觀禮的嘉賓叫道:“從今日起,我就不叫毛海峰,叫王滶!”
王清溪等帶頭叫好,眾大老也都來恭喜,王滶給王直敬過酒後,又來敬眾位叔伯,自許棟、李光頭,一直敬到方廷助、謝和,眾大老給他道喜之餘,不免勸勵兩句。
門口喊官忽唱道:“理事慶華祥當家王慶到——”
所有賓客一聽都轉頭過去,均想:“他也來了!”
便見東門慶帶著安東尼和楊致忠入內,先向王直道賀,跟著來到王滶麵前,問訊畢,道:“今後要改叫王大哥了。”臉上神色甚是平靜。
許多賓客都想:“一聽說王滶做了五峰船主的幹兒子,連他也來奉承了。”
王直拉了東門慶和王滶的手搭在一起,道:“你們二人是商會後起之秀中的佼佼者,一時瑜亮,有些心病在所難免——這些我都知道。但如今你們在東海也已都是有萬兒的人了,不能再耍小孩子脾氣!今天既然一個叫我幹爹,一個叫我叔叔,那今後你們便是兄弟,要互相護持,團結一致,這樣才能將東海商會發揚光大!知道了不!”
兩人趕忙握緊了手,一起道:“謹遵幹爹(叔叔)教誨!”
王滶又對東門慶道:“慶官,今日是我的大喜日子,便也是你的大喜日子!你要多喝幾杯!”
東門慶道:“今晚不醉,我就不回去了!”
說著兩人一起放聲大笑。
笑過之後,王滶便去招呼別的貴賓,全場的焦點也隨他轉移,再沒人注意到東門慶了。場麵雖然熱鬧,但東門慶卻倍感冷清!
在日本時,其實也有過類似的情況,不過那時候受冷落的是王滶,今日卻反了過來。
楊致忠見人人都圍著王滶轉,馬屁拍得一個比一個響,心中也覺沒趣,湊過來對東門慶道:“總舶主,這是人家的得意事,咱們應付過了,可以找個由頭,走吧。”
東門慶卻道:“不!我要把酒喝到最後!”
這一晚沒什麽人來向他敬酒,但他卻還真喝得有些高了!直到子夜,賓客散盡,東門慶才最後一個離開。王滶連道:“慶官!夠意思!”
東門慶微笑道:“你既認我這個兄弟,我哪有不幫襯你到底的道理!”
這時大佬們也都已經走了,旁邊王清溪忽然笑道:“慶官,聽說你最近有些麻煩,是不是要我們幫忙啊?”
這句話說得相當的難聽!楊致忠當場就皺起了眉頭,東門慶低了低頭,又昂起頭來,道:“不用。這麽小的關卡,我就不信我過不去!”
“好!”王滶哈哈一笑,道:“就是得有這樣的氣概,才不愧是我們東海商會的雙頭錦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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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盤點那邊,也希望得到大家的推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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