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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九章 鬆浦之戰序曲

東門慶和王直的談話看看已近尾聲,便有下屬來報,說是有一群人在岸上奔逐追趕船隊:“王舶主的手下李成泰說,那是慶華祥的人。”東門慶一聽便猜是崔光南李榮久等趕了過來,忙向王直請求接他們上船,王直允了。

不久崔光南、李榮久等相繼登船,他們見到東門慶後都鬆了一口氣,東門慶見麵便問:“昨晚大夥兒沒傷亡吧?”

崔光南道:“隻傷了幾個兄弟。那夥人和我們鬥了一陣,便逃走了,沒有死戰。但我們再找到當家休息的房間時,隻見到次夫倒在地上,卻不見當家了……”

東門慶驚道:“次夫他沒事吧?”

李榮久道:“沒有生命危險,不過怕得養上一兩個月。因為他傷勢不輕,所以我們沒帶他過來。”

東門慶這才稍稍放心,崔光南又道:“次夫當時還清醒,就跟我們說當家的已經跳窗走了,李成泰跟了上來。我們進入小樹林搜索,後來又追著沿途的各種蛛絲馬跡,追到了這裏。”

李榮久忽將一個被捆成一團的家夥往甲板上一摜,東門慶細心一看,卻是兩個向導中從博多來的那個,道:“他……”

崔光南道:“是這家夥出賣了我們,和刺客裏應外合!在打鬥的時候,他已經偏向了對方,所以被我們認出製住。因為時間緊,還沒審問他有沒有同謀、主使又是誰!”

東門慶微一沉吟,心道:“看來這次應該是龍造寺家想利用這次的事件,而我得罪了的那些商家又想報複我,兩撥人勾結在一起,才有昨夜之禍!”說道:“主使是誰,我心中已有底。至於同謀,我也有些眉目。”

崔光南等都有些訝異道:“當家的知道了?”

東門慶道:“這件事情,等回到平戶了再說。來,我先給你們引見大名鼎鼎的五峰船主。”便帶著崔光南和李榮久去拜見王直。

這幾年王直的勢力發展得好快!崔光南在他麵前顯得甚是敬畏,李榮久卻沒受到什麽影響,隻是東門慶讓他行禮,他便行禮。王直看在眼裏,亦分別撫慰了一番,對東門慶道:“常聽說你手下能人甚多,今日隻見了兩位,便知傳言不虛。”

東門慶哈哈一笑,說:“他們是看得起我!我自己沒什麽本事,全靠他們,才有了這點名頭。”

“才不是呢!”李榮久叫道:“總舶主的本事大大的!若不是他,我此刻還在島上打魚呢!”

王直撫須含笑,點頭而已。

船隊繼續向西,但徐惟學的坐船卻轉而向東,東門慶便猜他是奉命前往大內家做說客去了。而主力隊伍沒多久便到達平戶,放下東門慶之後,王直又率眾前往五島,東門慶已從李光頭和四大老言語中所透露的一些信息裏推斷處五島將有一場盛會,王直此刻多半是去安排此事。但王直既沒有邀他齊往,他心裏又還牽掛著龍造寺家的事,便沒要求跟去,但仍派了周大富托故前往,讓他盯緊五島到達的所有人和發生的所有事。

他到達平戶之後,便發帖大邀各路商家,分做兩場,第一場先請眾中國商人。許多中國大商家至今未曾見過他一麵,但凡收到帖子的無不欣然,隻有蘇家的當家告病,崔光南道:“此人心中有鬼!”

東門慶道:“應該是。”便派人請黃家、林家的重要人物,會同了楊致忠杜國清,登門去探病,並再次邀蘇家當家赴宴。最後蘇家實在推辭不得,便派了他兒子入席。

酒過三巡,當眾商人群相歡笑時,東門慶忽然大哭起來,黃家的當家黃品嚴驚問何故,東門慶哭道:“我哭我年輕不懂事,一來平戶就闖下了好大的禍患!”

林家的當家林旭忙問東門慶闖了什麽禍事,東門慶垂淚不言,林旭又道:“咱們同為大明子民,此刻出門在外,便都是自家人!就算真出了什麽事,大夥兒也一定幫慶官擔待著些!眾人拾柴火焰高,慶官解決不了的事情,我們一起合計合計,說不定就解決了。”

眾商人一聽,心裏都想:“你個林旭,別亂代表我們!他雙頭錦鯉都被嚇哭了的禍事,多半是大大的禍事!這種事還是早早避開的好!誰去幫他擔待?”但口中都道:“不錯不錯,到底出了什麽事,慶官不妨直說。”

東門慶這才歎道:“小子我遠渡重洋,一路遊學,但因渡海的費用高昂,所以才不得已,沿途做點行商的勾當,算是自己補貼自己,勉強維持過活。正因如此,小子我對商場的規矩、禁忌多有不知,來平戶後,估計是在商場上得罪了什麽人!如今連小命也不保了!”說著又痛哭起來!

宴會上一些人聽得莫名其妙,但另外一些人卻滿身的不自在,黃品嚴又問:“慶官為何說這樣的話?”

於不辭站了出來,歎道:“這次我們家公子要到博多去看看新店鋪的事情,在座應該很多人知道吧?但我們公子卻無功而返,大家可知道為什麽?”

眾人中有知道的,有不知道的,但都異口同聲道:“不知!”

於不辭厲聲道:“那是因為我們公子在途中遇到了襲擊!有人要取我家公子的性命!”

眾商人聽了無不驚駭,李榮久從屏風後出來,將那個博多來的向導摜在地上,宴會上便有好幾個人坐立不安了,於不辭指著這個向導道:“就是這個人和歹徒暗通消息,在我們公子去博多的途中設下埋伏,若不是我家公子命大,現在各位就見不到他了!”說著又將這個向導的來曆以及東門慶遇襲的始末講了一遍。

眾商人哦、哦連聲,黃品嚴便道:“如此聽來,這乃是一次深思熟慮的伏擊!”

林旭道:“慶官,咱們可得對這個人好好審問!問出幕後的主使,大夥兒再想辦法給慶官你報仇!”

東門慶卻搖頭道:“我不想報仇。”

眾人都奇道:“為什麽?”

東門慶道:“我隻求自己能平平安安,賺些安穩錢,養活手下這幫兄弟。其它的就不敢想了。這次有人要算計我,想來都是我年輕不懂事!這才無意中得罪了人!今天邀大家前來,一是我到平戶後因為水土不服,抱病閣中沒與各位相會,必須跟大家交代一聲,既是宴請,也是賠罪!二是我希望通過大家的口,告訴偷襲我的人:這次的事我就不計較了!這個向導,我沒審問,也不想追究了。但我不希望有第二次,而且我也敢說,沒有第二次了!” 當場便下令將那個向導放了。

眾人一聽,都讚慶官寬宏大量,人所不及。東門慶轉哭為笑,道:“好了好了,為了我的事,擾了大家的興致。來,繼續喝酒,繼續喝酒!”

場麵又熱鬧了起來,但眾商家卻都在碰杯中交頭接耳,看看宴會將終,忽然有人來報,說剛剛放走的那個向導死了,東門慶驚道:“怎麽死的?”

來人報道:“那人剛剛轉出街口,就忽然不見了,再過不久又從哪條小巷中衝了出來,滿喉嚨的鮮血!抽搐了一會,沒多久便死了。”

東門慶訝異道:“這……這是怎麽回事啊!”

蘇家派來赴宴的人道:“這叫必是多行不義必自斃!必是老天爺代慶官報仇了!”

東門慶哦了一聲,道:“多行不義必自斃?嗯,原來如此。”

林旭道:“那這事……”

“就這麽算了吧!”東門慶道:“既然老天爺都幫我,我也就沒什麽好擔心的了!”

眾人都道:“不錯不錯!慶官寬厚體仁,自得上天眷顧。”

黃品嚴帶頭祝酒,東門慶來者不拒,當日真是與會者無不歡快,盡興而散!

第二日又請了日本方麵的商人,這次卻平和多了。

到第三日,東門慶才召集眾屬下,包括附屬於主艦的楊致忠、於不辭、安東尼、四衝鋒隊長、兩火槍隊長,以及三位代舶主,陳百夫、沈偉兩位船監,除了有任務在身的周大富外,慶華祥的主要領導層全部到齊。眾人坐定,東門慶才將自己對這次遇襲的考量,以及王直關於龍造寺家兼的分析說了。

眾人聽了,十有七八都皺起了眉頭,楊致忠道:“咱們隻是想賺錢做生意!怎料會惹出這麽大的麻煩!我看還是趕緊啟航,先到五島避避——那裏現在是咱們華人的天下,去到那裏就什麽也不怕了。等北風一起,若看看沒有暴雨,趕緊回大明罷!”

李榮久冷笑道:“若依你說,與臨陣脫逃何異?”

陳阿金叫道:“不錯!哪能還沒打就逃的道理!”

安東尼道:“別打別打,不要一出事情就打打殺殺啊!咱們再想想辦法,未必不能和平解決。”

唐秀吉冷笑道:“若五峰船主剖析得沒錯,若家兼真的要借這件事情起兵,那就算我們肯退讓,這仗也非打不可!再說我們能怎麽退讓?總不成將總舶主交出去?”

楊致忠歎了一口氣,說:“可咱們是商人啊!是來做生意的,不是來打仗的!更何況在人家家門口打仗,隻怕討不了好去。強龍不壓地頭蛇啊!”

東門慶聽他說這樣的泄氣話,有些不滿,道:“輸贏成算暫且不說,但咱們也不用太過畏縮!什麽強龍不壓地頭蛇!依我說,應該是‘不是猛龍不過江’!何況我們不止過江,還過海了!”

於不辭點了點頭,道:“當家說的是,我也覺得就這麽退走不是個事兒!咱們雖然現在是賺到了不少錢,可就這麽逃走,以後就沒臉回來了,剛剛在這裏建立的商脈從此而斷,未免可惜。”

此言一出,崔光南首先附和。眾人也都覺得不能就這麽逃走,這已不是麵子不麵子的問題,而是牽涉到商號在這邊勢力範圍的實質性問題!何況王直已經許諾會暗中幫忙,眾人都想:有許、王做後盾,那就算龍造寺家再怎麽凶狠,慶華祥應該也還能和對方鬥上一鬥!

東門慶見吳平一直不說話,便問他意見,吳平道:“剛才我聽總舶主轉述王五峰的話,似乎有些不妥的地方。”東門慶問有什麽不妥,吳平道:“王五峰說許勝不許敗,萬一敗了,那他會如何?”

這話一出,東門慶登時靜默了下來。王直的這句話可以作多種解讀,而最壞的情況,則是王直在東門慶兵敗之後將他的頭拿去給地頭蛇們賠罪!這雖然是東門慶很不願承認的事,卻偏偏又是他最擔心的事!

吳平道:“所以,這件事情我們還是得謹慎。這一仗尺度太難把握,不是那麽好打的!”

唐秀吉口張了張,正要說話,忽然外頭池正南傳來了急報,東門慶知在這等時候若非十萬火急之事下屬不敢來打擾,便喚進來,池正南卻帶了一個人來,滿臉慌張,不像慶華祥的臉孔,池正南一介紹,眾人才知是來自鬆浦家的武士,東門慶笑道:“怪道這麽臉熟……”話還沒說完,那武士已經跪下了,叫道:“東門公子!請你速派援兵,救護鬆浦家!”

東門慶驚道:“援兵?救護?怎麽回事啊?”

那武士道:“龍造寺家說我們鬆浦家勾結大明,意圖出賣九州,又說……說了我家主公以及東門公子的許多壞話,用這些借口興兵討伐我們!如今他們的聯軍已經在路上了!”

眾人一聽,都啊了一聲,東門慶訝然道:“這麽快!”

那報信的武士道:“家兼是秘密號召各家豪族,約定日期,夜裏行軍!等我們發現時已經太遲了!雖然我們背靠大海,暫時還沒被困死,但這次他們來勢洶洶,隻怕光靠我們鬆浦家抵擋不住!東門公子!請你趕緊派遣援軍吧!”

東門慶站起來道:“你放心!我與隆信情同骨肉!他有事就是我有事!你回去稟告隆信,就說這件事情是我惹出來的,如今連累得他受到牽連!此事我無論如何不會袖手!我馬上就去點齊兵馬、戰船!入城來與鬆浦君共患難!”

那武士大喜,拿了東門慶的回書,告辭回去了。

東門慶道:“沒想到家兼的動作這麽快!現在已經由不得我們想不想了!人家已經殺上門來了!這場仗,沒得轉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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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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