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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4)

  王汝成說:“這就對了嘛,我和安邦省長說,你去了文山,文山就有希望了!文山就是十幾年前的寧川嘛,從某種意義上說,比當年的寧川基礎還好一些!”

  錢惠人卻搖起了頭,“未必啊,老兄!寧川當年有天明書記和安邦省長,有你王汝成這樣的將帥之材,文山現在有啥?蜀中無大將,我和石亞南這種廖化式的人物就充當先鋒了!小環境也不是太好,你也知道的,文山可是人家於華北同誌調理了多年的根據地啊,搞形式主義是有傳統的,全帶著於氏風格!什麽形式都能給你搞得轟轟烈烈,實效就是看不見!所以,我已經提醒石亞南了,對南方的學習決不能搞形式主義,要落實到各單位、各部門的實際工作中去,我要的就是實效!”

  王汝成心裏清楚,錢惠人的能力、貢獻決不在自己之下,此刻見錢惠人說得這麽誠懇,多少有些激動,也掏心掏肺地說:“胖子,你也別想得這麽灰,我看你和石亞南就是將帥之材嘛,省委對你們這個新班子是寄予很大希望的!安邦省長心裏對你的希望更大一些,私下和我說過,隻要錢胖子好好幹,不愁文山上不去!”

  錢惠人眼圈紅了,“汝成,你說我怎麽好好幹?我在前麵打衝鋒,身後黑槍不斷,於華北同誌和那個馬達想幹什麽?能這麽整人嗎?白小亮那四十二萬借款查清楚了,又查盼盼那五十萬的賠償費,查得社會上議論紛紛!我真是欲哭無淚啊!”

  王汝成這才歎著氣問:“惠人,你家崔小柔是不是知道了?和你鬧了?”

  錢惠人仰著臉,強忍著欲滴的淚水,“這次還……還好,沒怎麽鬧!”

  王汝成想了想,關切地問:“你看,要不要我幫你做做小柔的工作呢?”

  錢惠人揩去眼裏混濁的淚水,擺了擺手說:“不必了,汝成!我心裏的苦處小柔都知道了,我也和小柔說了:無論今天的處境如何艱難,我還是要感謝安邦省長,感謝天明書記,也感謝你老兄啊,你們這些好領導給了我近二十年人生的輝煌。餘下的歲月,我要替小柔和盼盼幹了,償還欠家庭和女兒的良心債吧!”

  王汝成有些吃驚,“怎麽,惠人,你的意思是說,要辭職?是不是?”

  錢惠人默然點點頭,“看來也隻能這樣了,於華北盯著我不放,一心逼我下台,我下台好了,這一來也不讓安邦省長和你為難,今非昔比了,你現在也是省委常委了,當真為我的事和於華北在常委會上吵嗎?這也不好嘛,會授人以柄的!”

  王汝成沒接錢惠人這話茬兒。盡管他心裏很同情錢惠人,盡管他對於華北的這種做法很反感,但卻從沒想過要和於華北公開對立。這並不是不講感情,而是錢惠人的問題實在太複雜了,一件事接著一件事,雖說都是查無實據,卻也事出有因。

  錢惠人又說了起來,語氣平和懇切,“汝成,我是這樣想的:辭職是一定要辭的,但也不是現在。安邦省長希望我在文山再創輝煌,輝煌雖然創不了,可發展思路總要理順,就像當年天明書記在寧川定盤子!這麽一來,也對得起省委了!”

  王汝成仍沒接茬,沉思良久,突然問:“胖子,你能不能和我說點心裏話?”

  錢惠人怔了一下,反問上來,“汝成,咱們共事這麽多年,你怎麽還問這話?”

  王汝成斟詞酌句道:“那你給我交個底好不好?除了那四十二萬借款和五十萬賠償費,你這些年來是不是還拿過什麽不該拿的錢?或者什麽好處?”

  錢惠人一聲長歎,“我的王書記啊,共事十四年,一起搭班子五年,你也懷疑起我了?真是悲哀啊!”眼裏的淚水驟然滾落下來,“汝成,回答你的問題:從一九八九年二月調到寧川開始到今天,如果我錢惠人收受過任何人的任何賄賂,貪汙過任何項目上的任何一分錢,拿過任何經濟實體的任何經濟好處,你殺我的頭!”

  王汝成又遲疑著問:“那麽,在別的方麵呢?有沒有不檢點的地方?”

  錢惠人道:“這你知道,就是孫萍萍和盼盼的事,那也是曆史原因造成的!現在我也後悔,我的嚴重錯誤是沒有處理好姐姐錢惠芬和盼盼的關係,當時,我太要麵子,不敢聲張,又以為是自己的私事,實際上是喪失了原則,喪失了黨性。”

  王汝成責備說:“是啊,惠人,這件事你處理得很不好嘛,我聽說後心裏都罵你!不瞞你說,有些同誌話說得很難聽,說你把烏紗帽看得比命都重,沒人味!”

  錢惠人顯然受了震動,怔了一下,抱頭痛哭起來,哭了好一會兒。

  王汝成心裏也不是滋味,安慰說:“行了,行了,胖子,別哭了,隻要你在經濟上是清白的,就不要怕,更不要辭職!辭什麽職啊,等著省委來撤好了!我看沒那麽好撤的,安邦省長了解你,我也了解你,該說的話,我們到時候都會說的!”

  錢惠人抹去臉上的淚,抬起頭道:“汝成,那就請你轉告安邦省長,說三點:一、請安邦省長相信我經濟上的清白;二、在盼盼的問題上,不論給我什麽處分,我都沒意見;三、不要因為我造成和於華北的進一步矛盾,必要時我可以辭職!”

  王汝成說:“惠人,這三點你說得很好,可以直接和安邦省長說嘛!”

  錢惠人皺著眉頭道:“我……我哪還有臉見安邦省長啊?!”

  王汝成想想也是,便答應錢惠人說,一定盡快找個時間和趙安邦談一次。

  不曾想,沒等他去省城找趙安邦,趙安邦倒主動找他了,是在錢惠人離開寧川的當天晚上打電話找來的。沒談別的事,開口就問錢惠人,“哎,王汝成,我怎麽聽說錢惠人突然跑到你那裏去了?都和你這同誌嘀咕了些啥啊?”

  王汝成馬上叫了起來,“趙省長,你還問我?我正說要到省城找你呢!”

  趙安邦說:“那好,那好,就在電話裏說吧,別過來了,我這陣子事不少!汝成,我先問你:錢惠人是不是找你這個新任省委常委喊冤訴苦的啊?”

  王汝成道:“這倒不是,他是來聯係工作的,文山現在不是學南方嗎?兩市幹部也要交流,就是商量這事的!不過,錢胖子也訴了些苦,還在我麵前哭了一場!”他把和錢惠人談話的情況說了說,最後道,“我覺得這事好像不太對勁啊!”

  趙安邦說:“哪裏不對勁了?汝成,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麽?”

  王汝成試探道:“趙省長,你說於華北和馬達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趙安邦“哼”了一聲,“過分?誰過分啊?”

  王汝成想了想,還是說了,“趙省長,你是我們的老領導,我既想到了,就得在你麵前說出來,不一定對,你分析判斷吧!我總覺得這不是錢惠人一人的事,當年發生在寧川的那些是是非非好像還沒結束啊!白小亮的案子如果是掃清外圍,現在分明進入核心作戰了,過去我還隻是懷疑,現在看得比較清楚了:於華北同誌的意圖很明顯,恐怕是要以錢惠人為突破口,反攻倒算,想最終把我們全裝進去!”

  趙安邦沒好氣地說:“裝進去沒那麽容易,別說我們,就是錢惠人,隻要經濟上清白,也裝不進去嘛!但是,錢惠人是不是真清白呢,誰敢打保票啊?我都不敢!汝成,這些年你們在一起搭班子,你怎麽評價錢惠人?聽說了什麽沒有?”

  王汝成覺得趙安邦的口氣不對頭,也謹慎起來,“我對老錢的評價你是知道的,確實是個能力很強的市長,應該不會有啥問題吧?起碼我沒發現啥問題。老錢當年追集資款時,賺來的九百八十多萬港幣都不拿,會受誰的賄嗎?你說呢?”

  趙安邦鬱鬱道:“當年是當年,現在是現在,人是會變的!當年在文山當鎮黨委書記時,錢惠人敢手托烏紗帽和地委書記陳同和幹,現在呢?在強奸自己親女兒的嚴重犯罪事實麵前卻忍氣吞聲!再說,錢惠人這能力強得也讓我不敢放心啊!”

  王汝成多少還是有些意外,懸著心問:“趙省長,你是不是發現啥了?”

  趙安邦在電話裏沉默片刻,才說:“汝成,白小亮的情況你知道不知道?”

  王汝成狐疑道:“這我知道啊,池大姐和我說的,說是白小亮的運氣不錯,買了隻叫綠色田園的好股票,現在都賣了,公款大部分還上了,真是阿彌陀佛!”

  趙安邦說:“你別阿彌陀佛,有跡象證明,錢惠人卷進去了,和綠色田園的老總許克明串通一氣,在這隻股票上做局操縱,省國資委孫魯生向我匯報過了!”

  王汝成推測道:“錢惠人這麽做,是不是為了幫助白小亮?應該是好心吧?”

  趙安邦遲疑說:“目前不好判斷,就算是為了幫白小亮,也涉嫌證券犯罪!我懷疑這其中還有別的名堂,否則,他沒這麽大的膽,連我的文章都敢做!”

  王汝成吃了一驚,“什麽?他做你的文章?這……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

  趙安邦又說:“所以,汝成啊,你這同誌心裏要有點數,要有警惕性,不能再替錢惠人亂打保票了,錢惠人的問題就讓於華北和調查組認真去查!我們和於華北同誌的曆史矛盾、工作爭執是一回事,錢惠人的問題是另一回事!我也要查一下,準備讓孫魯生暗中查,魯生也許會去寧川找你,你可一定要多支持啊!”

  王汝成全聽明白了,連連應道:“好,好,趙省長,我都有數了!”

  趙安邦似乎還不放心,“汝成,在這種時候,你千萬不能感情用事啊!”

  王汝成這才說道:“趙省長,我看幹脆讓錢惠人辭職吧,他自己也提出來了!”

  趙安邦歎息說:“沒這麽簡單啊,一弘同誌和於華北估計都不會同意!一弘同誌怎麽想的我不知道,於華北看來不願讓錢惠人這麽安全著陸!好了,不說了,等把問題查清後再定吧,該撤職就撤職,這是沒辦法的事!”

  王汝成沒再說什麽,通話結束後,他呆呆地怔了好半天,才緩緩放下了話筒。

  錢惠人的問題究竟有多嚴重?裴一弘和於華北怎麽竟然連錢惠人主動辭職都不許?錢惠人是不是已經到這兩位省委領導麵前辭過職了?抑或是趙安邦在裴一弘跟前試探著提起過這件事?這個能幹的老搭檔當真會這麽完了?真有些不可思議!

  為今日這個輝煌的新寧川、大寧川,多少同誌在前赴後繼的拚搏中倒下了,白天明甚至付出了生命的代價,但寧川曆屆班子的主要領導者沒有誰倒在腐敗泥潭中。從裘少雄、邵澤興,到趙安邦和他,一個也沒有。盡管包括於華北在內的許多眼睛死死盯著寧川,各種名目的調查組、工作組查個不停,查處的腐敗幹部最高級別不過是個括號副市級,難道這一回錢惠人要打破這零的記錄了?這裏麵會沒有其他什麽文章嗎?就算錢惠人有問題,隻怕也有人事鬥爭的因素。對此,他心裏有數,趙安邦心裏肯定也有數,隻是不好明說罷了。對寧川的成就,誰都不能否認,也不敢否認,他和趙安邦都是先後從寧川上來的。但有些同誌不服氣啊,比如於華北,總要在心理上找些平衡。這些同誌盡管官做得很大,職位很高,胸懷境界比起裘少雄、白天明可就差得太遠嘍!一有機會總想活動活動手腳,整一整所謂的“寧川幫”!

  思緒裹攜著昨日的風雨,驚濤裂岸般地一陣陣撲打著王汝成的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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