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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九泉之下的回音

仿佛是做了一場夢,當孫曉磊想找到那個天天等在十字路口的老爺爺問個清楚時,卻發現那個老爺爺突然失蹤了!仍舊是擁擠不堪的十字路口,過往的行人還是那麽費勁地穿過馬路,隻是沒有那個老態龍鍾的身影。

“咦,老爺爺到哪裏去了?”孫曉磊不相信那十天的事會是一場夢。

接連幾天,孫曉磊都去那個十字路口查看,但都沒見到那個老爺爺。孫曉磊想,許是老爺爺或早或晚與自己差開了呢!為了能等到老爺爺,孫曉磊每天都堅持等一小時,他想,總會有一天能見上的。但是,他再沒見到那個老爺爺!因為臨近期末考試,漸漸,孫曉磊忘記了十字路口的事。

時間過得飛快,當同學們從最後一門考試中走出來時,陳遠這才揮舞著一張紙告訴大家,“鄭亮來信了,是從美國發來的E-MAIL。”當然,鄭亮的信是在期末考試前來的,因為陳遠怕影響大家,所以便一直等到考完試後才拿出來。

鄭亮去美國快一年了,一點音訊也沒有,這次也是很簡短的幾句話:

陳遠,你好!

來美國一年差些,因為要補習英語,因為要適應環境,所以忙得焦頭爛額,見諒。

雖然忙,也不忘從網上找回曾有的快樂,想想期末將至,趁考試前再胡亂寫一集吧,願你愛看,望再次聽到你學習上的好消息。代問夏菁菁、孫曉磊、鄒雨悅、劉穎和全班同學好。

《喋血恩仇記》下卷第十七回

《魂斷難補生前過》

三隻手

話說高翔鶴與小飛鏢他們殺了鶉衣怪後,與小蝴蝶一起將小飛鏢與楊三郎送回了家,又向小飛鏢他爹敘述了事情的始未,無奈小飛鏢的爹非留高翔鶴與小蝴蝶在他家吃午飯,吃完午飯,聊了整整一個下午,直到吃過晚飯天黑後才回到三石莊。

“小蝴蝶,早些回去吧,幾乎一天不在莊裏,你爹你娘非急了不可。”高翔鶴勸小蝴蝶。

“哼,他們才不在乎我呢。”小蝴蝶絲毫不理睬高翔鶴的話,拉著高翔鶴一定要去他那裏再坐會兒。河邊,高翔鶴兩次將她從鶉衣怪手下救起,令她感動不已,心中不禁對高翔鶴生出一種依賴,一種說不出來的情愫,隻想與他多待一會兒。

小蝴蝶不願走,高翔鶴也巴不得。兩人又到屋裏說了好一會兒話,在高翔鶴的再三勸說下,小蝴蝶才告辭。

“一起走吧,正巧我也想去看看紀莊主。”

三石莊的人似乎都睡下了,各院都靜悄悄的,高翔鶴與小蝴蝶也不敢大聲,兩人半途分了手。

小蝴蝶回到屋裏,見娘不在,想起高翔鶴說過要去爹處看看,便又帶上門,往紀山生院中走去。

高翔鶴輕輕縱上牆頭,見紀山生屋裏已滅了燈,不禁暗暗好笑,紀莊主這麽早就睡覺了?欲要轉身跳下牆頭,忽見屋門大開著,又想,既然開著門,說明紀莊主沒有走遠,馬上就會回來,不如躲在門後,嚇他一跳。高翔鶴偷偷地笑著,跳進院中,突然有一種感覺攫取了他,屋裏似乎有人。

難道紀莊主在屋裏?那他怎麽不點燈?高翔鶴側著耳朵仔細傾聽,屋裏確有悉悉嗦嗦的聲音。紀莊主不會遇到什麽麻煩吧?高翔鶴的心猛地提到嗓子眼兒,躡手躡腳地從開著的大門走進去。卻被眼前的景象唬住了,黑暗中,一個人手中舉著把明晃晃的刀正向紀山生的胸前刺去。

有人要暗算紀莊主!高翔鶴大驚之下,飛起右腳,踢向那個刺客持刀的手腕,隻聽當啷一聲,刀從刺客的手中滑落到地上。

刺客見一人闖進,踢掉了她手中的刀,大駭,急忙轉身倏地躥出屋子。

高翔鶴立即向外追去。

刺客縱上了牆頭,高翔鶴也跟著縱上牆頭,搶身上步,揮掌打去。刺客並不還擊,躲開高翔鶴的掌法,身子輕飄飄躍起,從牆上縱到牆外。高翔鶴剛要跟著跳下去,卻見對麵跑來一人,與刺客正巧撞一個正著。

“娘,出什麽事了?這麽慌張?”

高翔鶴聽出來人是小蝴蝶,忙喊:“快,小蝴蝶,抓住他。”

“什麽,抓住我娘?”小蝴蝶疑惑地從地上扶起了柳瑤屏。

“馨馨,高翔鶴要殺娘,快救救娘!”柳瑤屏清楚隻要女兒知道了她要殺紀山生的事,定不會饒她,便假裝恐懼地顫著嗓音,一把抓住小蝴蝶的右臂。

“翔哥,你要殺我娘?為什麽?”小蝴蝶的聲音裏透著憤怒。

殺紀莊主的人竟會是小蝴蝶的娘!高翔鶴呆住了。

“馨馨,你早該看出他是怎樣一個人,他竟會連你娘也不放過。”柳瑤屏見高翔鶴不說話,一拽小蝴蝶的衣袖,說了聲“走”,一抬腳就飄出了很遠。

小蝴蝶卻掙脫開娘的手,一個起落縱上了牆頭,“高翔鶴,你怎麽解釋?”

“小蝴蝶,你不要冤枉人,待會兒我會向你說明一切。”高翔鶴醒過神來,顧不上與小蝴蝶多說,單腳一點牆頭,向柳瑤屏疾射而去。

“好啊,我爹幫你找回了寶劍,你竟這樣待我家的人,居然要殺起我娘來了。”小蝴蝶一咬牙一跺腳就朝二人消失的方向追去,直到一片樹林處,才遠遠看見兩個黑影格在一起,無疑那就是娘與高翔鶴。

“高翔鶴,你放手!你膽敢傷我娘一根頭發,我就饒不了你!”小蝴蝶大聲喊叫著向兩個黑影奔跑過去。

高翔鶴手持天魔日月寶劍,並末將劍身抽出劍鞘,隻用劍鞘擋著柳瑤屏的進攻。

柳瑤屏的鞭法比小蝴蝶的深奧多了,那滑溜溜的鞭子握在她手中,竟像條長著眼的蛇一般,專往高翔鶴的要害處鑽。

好在高翔鶴身子靈巧,他左蹦右跳,左避右擋,化去了一次次致命的鞭擊。

“娘,我助你來了。”小蝴蝶站到了柳瑤屏對麵,與柳瑤屏從兩麵夾擊高翔鶴。

兩人的鞭子令高翔鶴防不勝防,其實,不是高翔鶴不勇,不是高翔鶴不敵,隻因這兩人一個是小蝴蝶,一個是小蝴蝶的娘,叫他怎麽下得了手,他隻能憑著巧勁,一次次地躲開兩人的攻擊。

柳瑤屏與小蝴蝶卻不然,柳瑤屏一心要殺了高翔鶴,誰叫他發現了自己要殺紀山生的秘密!小蝴蝶呢,卻以為高翔鶴要殺她娘,一種親情逼使她不得不向高翔鶴痛下殺手來保護自己的娘。

“小蝴蝶,快走開!你娘她……”後麵的話還末說出,小蝴蝶便一鞭子擊中了高翔鶴的嘴,打斷了他的話。

高翔鶴頓感兩片嘴唇火辣辣的,一股鮮血流進了嘴裏,“小蝴蝶,你真糊塗……”高翔鶴一張口,兩片嘴唇便疼得鑽心,他閉上了嘴。

“哼,我是糊塗,糊塗得這些年來一直將你當好人看待,糊塗得竟會認為你住在我們家會感恩戴德,哼,不但我湖塗,連我爹也糊塗,他竟將一頭豺狼養大……”小蝴蝶說不下去了,似乎有無盡的懊悔。

“小蝴蝶……”

高翔鶴強忍著嘴唇的疼痛,剛要說,小蝴蝶便打斷他話,恨恨地道:“高翔鶴,你恩將仇報,今天我要先殺了你,否則死的將是爹、娘與我了。”小蝴蝶說完緩緩舉起長鞭。

柳瑤屏在一旁冷冷地笑著,那笑聲顯得十分詭異可怖。

天魔日月寶劍就在高翔鶴手中,隻要他輕輕抽出劍身,那死的就不會是他!但他並末這麽做,還是在等待著小蝴蝶的醒悟,“聽我說,你娘要殺你爹,所以……”

“高翔鶴,你以為馨馨是個孩子,幾句謊話就可以騙得了她?”柳瑤屏一下子打斷高翔鶴的話,輕輕地哼了一聲。

“哈,我娘會殺我爹?無稽之談!你不要花言巧語了,今天我就與娘殺了你這個騙子。”小蝴蝶毫不猶豫地將鞭子揮向高翔鶴。

高翔鶴一驚,猛地向後躍去。

柳瑤屏臉上暗暗露出了驚喜,趁著高翔鶴退過來的機會,一把抓住他後衣襟,連拳帶鞭擊向高翔鶴胸背。

高翔鶴末防備,隻覺胸口一陣劇痛,噗地跌倒在地,一口鮮血從嘴裏吐出。

“馨馨,不能放過他!”柳瑤屏先自奔上前,揮起長鞭向高翔鶴太陽穴處擊去,這一下若是擊中,高翔鶴的小命休矣!

隻見高翔鶴在地上滾了幾圈,躲開了柳瑤屏的長鞭,然後一個鯉魚打挺躍了起來。

這時小蝴蝶也跨上一步,右手一揚,鞭子也跟著擊向高翔鶴。

柳瑤屏與小蝴蝶絲毫不放鬆,步步緊逼,高翔鶴實在無奈,隻好拔出天魔日月寶劍,向柳瑤屏與小蝴蝶的鞭子掃去。劍光破空而起,柳瑤屏與小蝴蝶不由自主地閉上眼睛,頓感全身灼熱,等她倆再睜開眼時,隻見兩條鞭子還剩下了鞭柄,高翔鶴已將寶劍插回了劍鞘中。

“好你個高翔鶴!”柳瑤屏氣急敗壞地將鞭柄扔向一邊,一聲冷笑,猱身而上。

小蝴蝶見狀,也扔掉手中的鞭柄,從高翔鶴背後突然出拳。

高翔鶴先側身避過柳瑤屏的掌法,又突地轉身擋開小蝴蝶的拳頭,他不想傷及到柳瑤屏與小蝴蝶,便幌動身形,落到柳瑤屏與小蝴蝶對麵。

這個柳瑤屏可真夠歹毒的,看樣子她今天是非殺了自己不可,怎麽辦?殺了她,小蝴蝶決不會饒過自己,放過她,不就是等著讓她將紀莊主與自己殺死麽?高翔鶴左右為難,站在那裏遲遲下不了決心。

柳瑤屏見高翔鶴久久未動,仿佛猜透了他心思,趁他猶豫之際,悄悄捅了小蝴蝶一下。

小蝴蝶會意地哼了一聲,兩人一齊向高翔鶴撲去。柳瑤屏一把將高翔鶴當胸抓住,小蝴蝶卻舉起拳頭向高翔鶴胸口猛劈過去。

眼見高翔鶴就要被小蝴蝶擊中,突然地從半空跳出一個身穿黑衣蒙著黑色麵巾的人,猛地舉劍擋住了小蝴蝶的拳頭,爾後又格開柳瑤屏緊抓高翔鶴的手,一個箭步站到高翔鶴麵前。

“師父!”高翔鶴驚喜地叫起來,並為剛才的險境後怕,若不是師父及時趕到,說不定今晚就死在了柳瑤屏與小蝴蝶手中。

“這是為什麽?兩人欺負一個?”黑衣俠士沒有疾言厲色,但聲音卻很冷。

小蝴蝶跨前一步,指著黑衣俠士背後的高翔鶴斥責道:“真為你有這麽一個徒弟感到羞恥。”

柳瑤屏接過小蝴蝶的話,譏諷地笑道:“如果你不想敗壞自己的名聲就該殺了他,三石莊將他養大,他竟會恩將仇報,來殺三石莊的人,這可真是江湖一大奇聞呀!”

黑衣俠士扭頭,將高翔鶴一把拽到身邊,自豪地說:“我想我的徒弟並非那種人,他不會做錯什麽,做錯的隻是你們。”

“難怪呀!有什麽師父就有什麽徒弟!我爹怎麽瞎了眼交了你這麽個可恥的朋友,竟鼓勵他徒弟去殺恩人?哼,我小蝴蝶今天是豁出去了,與他決一死戰。”小蝴蝶話中充滿著血腥氣,令黑衣俠士與高翔鶴為之一震。

但黑衣俠士並未發怒,隻是淒涼地一笑,“小蝴蝶,莫非你也想告訴我高翔鶴要殺你娘?”見小蝴蝶默然,又問:“如果實事並非如此,你會怎麽想呢?”

高翔鶴抬頭望了一眼師父,心中好生疑惑,師父怎會知道這一切?

小蝴蝶卻冷哼了一聲,搖了搖頭,“你真會說笑話,我娘殺我爹?一個女人去殺她的丈夫?你就是告訴世上所有的人,也不會有人相信。”

“小蝴蝶,你太天真了!”黑衣俠士說著一下除去臉上的麵巾。

高翔鶴、小蝴蝶與柳瑤屏不禁駭然。

“紀莊主!”

“爹!”

“是你!”

這麽多年,高翔鶴從未見過師父的真麵目,更未想到黑衣俠士就是教自己武功的紀莊主。

小蝴蝶則真的糊塗起來,爹怎麽會尋到這裏?還幫著高翔鶴說娘要殺他?

這幾個人中,隻有柳瑤屏最清楚不過,她趁大家還未醒過勁來的功夫,猛地從紀山生手中奪過劍。

“娘,這不是真的對麽?”小蝴蝶見娘將劍對準自己的胸口,急忙撲上來,欲要奪下柳瑤屏手中的劍。

“紀伯母,請不要這樣!”高翔鶴也急了,他的本意並不想殺柳瑤屏,可眼下見柳瑤屏要舉劍自刎,也衝上來去奪柳瑤屏手中的劍。

“走開,你們敢過來,我就將劍刺進去!”柳瑤屏聲音嘶啞,語冷如冰。

小蝴蝶和高翔鶴忙停下步子,緊張地盯著柳瑤屏手中的劍。

“瑤屏,你不用嚇唬誰。”紀山生原以為能用情來打動柳瑤屏的心,誰知她竟會向自己下毒手。在她向自己屋中吹去那股迷魂香時,他真的沒有想到柳瑤屏會對自己痛下殺手,他屏住呼吸,用內功抵住了迷魂香的侵襲,直到柳瑤屏走進屋,從牆上取下刀,欲置他於死地時,他才大夢初醒。但紀山生對柳瑤屏仍抱有一線希望,希望她能發現自己的良知,誰想柳瑤屏似乎已喪示了一切,竟真舉起刀刺向自己。事情就那麽巧,未等紀山生還手,高翔鶴竟進屋出腳踢掉了柳瑤屏手中的刀,嚇跑了她。高翔鶴追柳瑤屏出屋後,紀山生就跟在了他倆身後,不想半途中女兒又出現,柳瑤屏以花言巧語蒙住了她,與她一起向高翔鶴連下殺手。而高翔鶴雖手持天魔日月寶劍,卻一直手下留情,但柳瑤屏與小蝴蝶卻步步緊逼,直到將高翔鶴逼到了死胡同裏,他才迫不得已衝出來解了高翔鶴的圍。

黑暗中,柳瑤屏的眸子閃出了毒蛇般的光焰,她不無後悔地對紀山生說:“我早該殺了你。”

“娘,你是在說氣話吧?”小蝴蝶愕然,不相信這話會從娘的嘴裏吐出。

“馨馨……”柳瑤屏的聲音突地變得非常溫柔,“這個世上隻有娘疼你,你若是心裏還有娘,就聽娘一句,與高翔鶴分手。”

小蝴蝶扭頭看了一眼高翔鶴,天黑,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但小蝴蝶想他心中也一定很難過。

“高翔鶴,沒將你嚇死,算你命大,其實我也該早早殺了你。”

高翔鶴心中一驚,忽地想起那個骷髏人。

不料小蝴蝶先脫口而出:“娘,那個骷髏人是你扮的對麽?”

柳瑤屏冷笑一聲,算是回答。

“那麽那個黑影殺手也是你嗎?”

柳瑤屏很鄙視地瞧了高翔鶴一眼,“娘怎會去殺人?那個黑影殺手是他。”

“可翔哥說是骷髏人讓他去殺人的。”小蝴蝶越來越糊塗。

“他練了那無星無月的功夫,就會聽從骷髏人的擺布,為什麽要我親自去殺人呢?”

“你為什麽要那麽做?”小蝴蝶像是受到了欺騙,嘴唇打著哆嗦,怔怔地望著柳瑤屏。

柳瑤屏卻將頭轉向高翔鶴,惡恨恨地說:“褚玉梅與你毀了我,你不得好死!”柳瑤屏兩手猛一使勁,將劍刺進了胸膛,鮮血從她嘴裏噴出,她一隻手伸向小蝴蝶,撲嗵一聲栽倒在地。

“娘——”傾刻間,小蝴蝶明白了一切,然而,娘,畢竟是將自己撫養大的親娘。她哭喊著撲到柳瑤屏身上,緊緊抱住了她的身體,“娘,你為什麽要這麽做呀?爹會原諒你的,翔哥也會原諒你的。”

柳瑤屏對小蝴蝶悲切地一笑,伸出顫抖的手撫摸著小蝴蝶的頭輕聲說:“馨馨,馨馨,讓娘看看你。”

小蝴蝶已泣不成聲。

高翔鶴也跪到了柳瑤屏身旁,不知所措地喊著:“紀莊主,快取救命丹,快取金創膏來!”

柳瑤屏將另一隻手伸向高翔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高翔鶴,我恨你……好好待馨馨……”柳瑤屏已氣若遊絲,斷斷續續地將話一個字一個字地迸出。

“紀伯母,你養我這麽多年,我就像你的孩子一樣,該打該罵我不怨你,我做錯的事,你也千萬別往心裏去,紀莊主,快去取藥呀!”淚水順著高翔鶴的臉淌下,雖然他知道柳瑤屏做過許多對不起他的事,但人到快死時,其言也善。高翔鶴的心早將柳瑤屏所做的壞事忘光,隻想著如何救活她,但見紀山生站在那裏不動,不禁著急地喊起來。

“翔鶴,她既然下手,就沒有救活的可能了。”紀山生嗓音中帶著深深的痛苦與遺憾。

“山生,你過來!”柳瑤屏費力地嚅動著嘴唇,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

但紀山生卻猜到了柳瑤屏的意思,走過去蹲下,將柳瑤屏的頭抬起放在自己的腿上,“瑤屏,你放心,我會好好地去愛我們的女兒,我也會常想著你。”

柳瑤屏舒展開眉頭,艱難地將紀山生的手抓住貼在自己臉頰上,“山生,山生……”

柳瑤屏話語溫柔,令紀山生感動不已,他用另一隻手輕輕撫摸著柳瑤屏的臉頰。

“啊——”突然柳瑤屏大叫一聲,一口咬住了紀山生的手,不動了。

“娘——”小蝴蝶使勁搖晃著柳瑤屏的身體嚎啕大哭起來。

高翔鶴也哭了。

紀山生悄悄拭去了眼角的淚珠,將柳瑤屏的眼皮抹下,長長地歎了口氣。他心裏有一種深深的內疚,這些年來,他時刻忘不了褚玉梅,隻因爹娘的包辦婚姻,他隻能娶柳瑤屏為妻,而那個自己深愛著的褚玉梅,便成了看山人的妻,雖為柳瑤屏的丈夫,但紀山生常會偷偷地去那個山腳下偷偷地看一眼褚玉梅,那天,若不是自己去晚了一會兒,說不定褚玉梅就不會喪生在黑珠龍拐嚴世鵬的杖下,好在是救了高翔鶴,從此,他便將高翔鶴當作自己兒子一般看待,卻因此冷落了柳瑤屏,如果自己能在這些年來對她多一些溫情,多一些關懷,她也許就不會做出那些不該做的事來,她也許就不會走這一步。紀山生抬起左手看了看,柳瑤屏兩排整齊的牙印像烙印般地嵌在手上,“瑤屏……”紀山生兩滴淚珠掉落在柳瑤屏臉上。

可是,誰能控製得了自己的感情?

陳遠剛念完,還不等喘口氣,孫曉磊和幾個男同學就急了,“不過癮不過癮,這個鄭亮,去了美國也不忘吊別人的胃口。”

“你還真是個急性子的大尾巴刺蝟狼。”陳遠橫了孫曉磊一眼,又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紙,煞有介事地衝孫曉磊和幾個男同學晃晃,“考完試了,我想大家也沒有心情再上網寫武俠小說了,所以,《喋血恩仇記》由我開頭,也由我結尾,算是一個完整的結束。”說著,裝出一副很有感情的樣子念起來:

《喋血恩仇記》下卷第十八回

《尾聲》

三隻手

河邊,狂風吹得樹葉翻滾著身子向前飛去。

高翔鶴身背天魔日月寶劍向來送他的四人依依惜別,“紀莊主,小蝴蝶,別送了,小飛鏢,楊三郎,你們回去吧!”

“翔鶴,出門一人在外,要保重自己,傷天害理的事不能幹,為民除害,是江湖之人所為,記住,一定要好自為之。”紀山生拍了拍高翔鶴的肩頭,眼裏閃過一絲酸楚,對高翔鶴,他有一種特殊的感情,像兒子,像徒弟,他也說不清。

“翔哥,你不能不走麽?”小蝴蝶眼淚汪汪,懇求地望著高翔鶴。

高翔鶴搖搖頭,苦笑了一下,“好好照顧你爹,寂寞時去找小飛鏢與楊三郎聊聊,也許有個幾年,我就回來了。”

高翔鶴執意要走,並不是紀山生攆他,而是柳瑤屏生前那一番話深深地刻在了他腦海中,三石莊很富有,高翔鶴住在這裏不愁吃,不愁穿,但他卻是寄人籬下,欠著三石莊一份人情,不管他做錯了什麽,都會有人說他忘恩負義,恩將仇報,再說紀莊主與娘的關係,不由得他不離開三石莊。他長大了,該去江湖上闖蕩了。

“翔鶴,要不是爹娘年歲已大,我們也跟你一起去浪跡江湖天涯。”小飛鏢為自己不能與高翔鶴一起走,深感遺憾。

“翔鶴,這是我媽為你做的幾件衣裳,你帶著路上穿吧。”楊三郎把一個小包袱塞到高翔鶴手中。

高翔鶴感激地接過,一把握住楊三郎的手,“謝謝你三郎。”

“翔哥,記住你的話,一定回來!”小蝴蝶戀戀不舍,眼淚噗籟籟地掉下來。

高翔鶴用力地點著頭,扭身對紀山生抱拳躬身,“師父,我走了。”

“不管去到哪裏,都別忘了托人帶個信來。”

高翔鶴點著頭,忍著即將流出的淚水,將目光從紀山生、小蝴蝶、小飛鏢與楊三郎臉上逐一掃過,然後向他們四人拱手一輯,毅然轉身,向著黃河上遊大步走去。

“翔哥,你一定回來!”

高翔鶴走出好遠,回頭望時,還見小蝴蝶在向他擺手。

陳遠剛念完,牛天梓也神秘兮兮地從口袋裏拿出一封信,向大家比劃了一下後衝孫曉磊擠擠眼,“想不想知道信的內容?”

“總不會是《喋血恩仇記》的下下卷吧?”孫曉磊斜了牛天梓一眼,裝出一副莫不關心的樣子搖搖頭。

“比《喋血恩仇記》還要好看。”牛天梓賣著關子,慢吞吞地將信從信封裏抽出,展開,然後又交給陳遠,“呶,看看吧,那個老爺爺給孫曉磊‘平反’了。”

“什麽?是那個老爺爺來的信?”孫曉磊急急地問。

“快念念陳遠。”鄒雨悅顯得更急。

見陳遠隻顧著自己看,夏菁菁急了,一把搶過陳遠手中的信,先念了信封上的字:請麻煩牛教授的兒子找到那個叫孫曉磊的男孩,然後才聲情並茂地念起了信中的內容:

孩子,近來一定很忙吧!要期末考試了,做學生哪能不忙!字跡出自一隻顫抖的手。

雖然我們在一起的時光隻有短暫的10天,可這10天勝過10年,你給了我生命的歡樂,你把我從悲痛中解救出來,10天裏,我每天盼望的就是過十字路口的短短幾分鍾,因為,在十字路口中,我找到了人生最寶貴的溫暖,一個孤獨的老頭子,臨離開這世界前能夠有這種溫暖足夠了。雖然我要費很大氣力地再回到原先站的位置,但我寧願天天跟你走過馬路。

我不知道自己還能與死神掙紮幾天,但一想起那10天明朗充滿著陽光的日子,我的心都會笑出聲來,那個叫鄒雨悅的女生對你展出笑臉了嗎?我想她的笑容一定很美,要不然怎麽會被你這麽一個善良的男孩子迷上呢!那個叫陳遠的班長將來定會有出息,你不妨向他好好學習,近朱者赤,在他的幫助下,你也會變成一個優秀的男孩子的;那個夏菁菁呢?她的爸爸媽媽還沉醉在金庸和瓊瑤的書中嗎?那夏菁菁也一定是瓊瑤筆下的賢淑女孩兒,光聽她的名字就知道她很漂亮;那個劉穎呢?她媽媽回來了嗎?唉,可憐的姑娘,生活在父母的離異中,身心受到了多少摧殘,你們要多多關心她,讓她感到朋友、同學之間的溫暖;還有,那個牛蹄子,他是我兒子學校一個牛姓教授的兒子,雖然淘氣,卻聰明,隻要好好引導,他也會變成一個優秀的男孩子;還有……

你講過的那許許多多的有趣的事伴我的生命走過了一個晝夜又一個晝夜,爺爺甚至覺得你就是那個黑衣俠士,幫我一次又一次地邁過死神的門坎,再次謝謝你,孩子。

當然,當我的小黑衣俠士收到這封信時,我已經在九泉之下了,我會含笑祝福你,祝福你永遠善良,祝福你順利成長。

愛你的爺爺

當夏菁菁在唏噓聲中念完了老爺爺的信後,好多同學都哭了,因為老爺爺在信中提到了陳遠、鄒雨悅、夏菁菁、劉穎和牛天梓的名字,所以他們又一一地接過信含淚看了一遍,最後把信傳給了孫曉磊。

孫曉磊哭得最厲害,他把自己的袖子都擦濕了,他沒想到自己做的“好事”竟給一個垂暮老人帶去了明亮的日子,他更沒想到,自己竟做了一次真正的黑衣俠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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