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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殺人不見血”的軟刀子

要不是看了牛天梓那篇《男人也有柔情》,孫曉磊絕不會上語文課時不聽講,蕭老師的課講得有聲有色,大家隻恨時間太短,聽得不過癮,誰會舍棄蕭老師的課去幹別的呢?隻因為看了牛天梓的那篇《男人也有柔情》,孫曉磊不服氣地在心裏說:想在蕭老師那裏露一手?誰不會寫呢!想著想著便在上課時拿出了紙筆,寫下了《紙裏包不住火》,並給自己取了個筆名:萬隻手,他要壓倒牛天梓,你不是有一千隻手嗎?那我就有一萬隻手。

蕭老師還在滔滔不絕地講著,可那聲音離孫曉磊越來越遠了,孫曉磊的思路已經順著紙上的字一個一個地往下走。

孫曉磊第一次發現,自己居然能把文章寫得如此順暢,手中的筆猶如有了靈性,一頁,二頁,三頁……,孫曉磊已經寫了整整5頁,就在他寫得昏天昏地不知東南西北時,突然啪地一聲,嚇了他一大跳,他以為是誰的一巴掌砸在自己頭上,忙扔了筆捂頭,但當他抬起眼來看時,卻發現是蕭老師站在身旁,他隻是在桌麵上狠狠地拍了一掌,爾後拿走了孫曉磊的“傑作”。

“蕭……蕭老師。”孫曉磊緊張地想伸出手從蕭老師手裏搶過那份《紙裏包不住火》的稿子,但蕭老師無聲地笑笑,把稿子往上一揚,對全班同學們說:“瞧,又一個未來的作家。”說著把稿子放在孫曉磊麵前,“能不能把你的‘傑作’念給全班的同學聽聽呢?”

“蕭老師,我錯了。”孫曉磊低下頭,把稿子卷成一個卷塞進了課桌裏。

“你錯了嗎?”蕭老師拍了拍孫曉磊的肩,“其實你不必把這篇文章塞進課桌裏,我們就把這篇文章當成一個範文給大家念念,讓大家來評判一下,看看你文章裏的結構、邏輯是否寫得合理,怎麽樣?”

“蕭老師……”孫曉磊弄不清蕭老師的用意到底是什麽,但又拗不過蕭老師的眼神,隻好拿出來,結結巴巴地念著:

《喋血恩仇記》下卷第十二回

《紙裏包不住火》

萬隻手

同學們爆發出大笑,連陳遠的笑聲孫曉磊都聽到了。孫曉磊扭頭望了陳遠一眼,見陳遠嚷了一句“念吧,怕什麽?”這才斷斷續續地念起來:

話說當高翔鶴緊閉雙眼昏迷不醒,嘴裏卻在亂七八糟地嘟囔著:“我對不起你!小蝴蝶,你殺了我吧!”

“紀莊主,你永遠都不會再相信我了,是我殺了小蝴蝶,是我殺了三石莊的仆人,我即便跳進黃河也洗不清這種罪孽了。”

……

“翔哥,翔哥,你醒醒,你醒醒啊!”小蝴蝶歪在高翔鶴炕邊著急地用手推著他。

紀山生與柳瑤屏從門外風風火火地跑進來。

“馨馨,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柳瑤屏一把摟過小蝴蝶,察看著她胳膊和肩上的傷,心疼地直掉淚。

“小蝴蝶,究竟出了什麽事?快告訴爹娘。”紀山生望望不斷地說著糊話的高翔鶴,又瞧瞧受了兩處刀傷的小蝴蝶,著急地催她。

“爹,娘,先別管我,快救翔哥吧!”小蝴蝶向紀山生投去求救的眼神。

紀山生不得已,隻好對柳瑤屏說:“瑤屏,你去給馨馨包紮一下,我來救翔鶴。”

柳瑤屏不滿地瞥了紀山生一眼,望著他給高翔鶴服下一丸保命丹,這才背起小蝴蝶往門外走去。

“爹,翔哥沒事吧?他不會死吧?”快到門口,小蝴蝶從娘的背上轉過身來問紀山生。

“你就跟娘走吧,你翔哥死不了,一會兒他就清醒了,吃下那丸保命丹,會保住他性命的。倒是你該跟娘回去好好休息一番,再告訴我昨夜究竟發生了什麽事,為什麽一夜末歸?被誰所傷?”

小蝴蝶點頭,跟著柳瑤屏剛要走,又聽高翔鶴喊叫起來:“是我殺了小蝴蝶,是骷髏人支使我殺的小蝴蝶,紀莊主,你殺了我吧,為小蝴蝶報仇。”

“翔哥,你說什麽?骷髏人讓你來殺我?”小蝴蝶猛地從柳瑤屏背上跳下,跑至炕邊,她一邊推著高翔鶴,一邊問:“骷髏人為什麽要殺我?快說,你快說呀!”

高翔鶴又咬緊牙關一聲不吭了。

倒是紀山生下意識地瞥了柳瑤屏一眼,將小蝴蝶重新放到她背上。

“走吧馨馨,等你翔哥醒過來自然會告訴你。”

柳瑤屏惶恐地看了看炕上的高翔鶴,背起小蝴蝶急匆匆地走了。

紀山生把門關嚴,替高翔鶴換上幹衣褲,這才靜靜地坐在炕沿上。

“小蝴蝶,你能原諒我麽?我知道你不會原諒我,可……小蝴蝶,是那個骷髏人讓我殺你的,你不會相信,這都是真的,那個骷髏人來了,我看見它了,想攆他走,但不知為什麽,我隻能聽他的……”

紀山生聽著高翔鶴斷斷續續的話,兩道眉頭緊皺了起來。

“小蝴蝶,不要與蓮珠過不去,她救過我倆,得好好謝謝她,小蝴蝶,小蝴蝶,你別走,別走呀,等著我,等著我……”

又扯上個蓮珠,紀山生不知道蓮珠是什麽人,但聽得出是個姑娘的名字。那麽女兒與翔鶴,與蓮珠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翔鶴口口聲聲說他殺了小蝴蝶,可小蝴蝶並沒有死,倒是他自己渾身上下濕漉漉的不省人事。不過,紀山生可以肯定翔鶴指的骷髏人是瑤屏,隻是他不明白,瑤屏怎會讓翔鶴去殺自己的親生女兒呢?不會的,這一定是一場誤會,因為昨夜離開翔鶴去追瑤屏時,分明見到翔鶴在炕上睡得好好的,他怎會在睡夢中起來去殺小蝴蝶呢?紀山生苦苦思索著,但理不出個頭緒來。

唉,昨夜不該在瑤屏那裏過夜,連女兒一夜末歸都不曾過問,如果自己能來翔鶴這裏看看,或許……

紀山生深深地後悔起來,並希望翔鶴盡早醒來,好對他全盤說明一切。

紀山生把目光移至高翔鶴臉上,那高聳的鼻梁,緊抿的嘴唇,還有,那雙不大不小的眼睛,無一不像褚玉梅,不覺心中猛地湧起一股父愛般的感覺,伸手輕輕撫摸著翔鶴的頭。

忽然,高翔鶴嚅動的嘴唇又在小聲地喊:“水……水,洗不……水……”

“翔鶴,你是要喝水麽?”

高翔鶴沒聲了。

紀山生用碗盛來一些熱水,用調羹一點一點地給高翔鶴灌下。

許久,高翔鶴才深深地吸了口氣,睜開了眼,“小蝴蝶,我殺了你麽?”說著驀地坐起,兩眼滿屋子搜尋。

見高翔鶴醒來,紀山生臉上頓時露出欣慰,忙勸阻道:“快躺下。”

“紀莊主,我殺了小蝴蝶,我沒臉再見你了,我……我的寶劍呢?”話末出口,高翔鶴已發現扔在炕角的天魔日月寶劍,伸手拿去。

說時遲,那時快,隻聽啪地一聲,高翔鶴手腕就被紀山生重重地拍了一下,寶劍被彈落到地上。

“紀莊主,你為什麽不讓我死去?我要與小蝴蝶在一起,我要讓她原諒我。”高翔鶴和身撲向紀山生。

紀山生一把將高翔鶴按倒在炕上,和言悅色地說:“你不必自責,小蝴蝶沒死,她回屋休息去了,等她睡夠覺自會來看你,你快躺下。”

高翔鶴不信地搖著頭,嘴裏喃喃著,“紀莊主,你沒騙我吧?我並未殺死小蝴蝶?”

“你沒有!小蝴蝶隻是受了兩處刀傷,過幾天就會好的,不過你必需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高翔鶴釋然地笑了,但仍一臉愧疚地凝望著紀山生,怎麽說呢?告訴紀莊主三石莊的仆人是自己殺的,小蝴蝶是被自己用刀砍傷的,他會放過自己麽?他能饒恕自己麽?高翔鶴猶豫不決。

隻是高翔鶴這一猶豫,紀山生卻急了,“翔鶴,這一切究竟是怎麽回事?”

“紀莊主……”高翔鶴話音顫抖,“小蝴蝶是我傷的,我……”

“是骷髏人讓你殺的小蝴蝶麽?”

高翔鶴愣睜著雙眼,疑惑地望著紀山生,心裏想他怎麽知道,正琢磨著,卻又聽紀山生問:“骷髏人為什麽要你去殺小蝴蝶?”高翔鶴搖頭,骷髏人並不曾親口對他說過要他去殺小蝴蝶,但誤傷小蝴蝶,隻是高翔鶴的一種直覺,是骷髏人讓他去幹的。

紀山生見高翔鶴搖頭,有些不解,“你剛才不是說是骷髏人讓你去殺小蝴蝶的麽?”

“我也說不清,但傷小蝴蝶確確實實不是我的本意,我為什麽要去傷小蝴蝶呢?”高翔鶴眼裏含滿了坦城、愧疚。

紀山生無言以對,實在不想再傷害翔鶴,隻能苦笑了一下說:“翔鶴,我並末怪你,你隻需好好休息,我去看看小蝴蝶的傷怎樣了。”

聽紀山生這麽一說,高翔鶴突然想起了嚴蓮珠,“小蝴蝶受了傷,蓮珠呢?”猛地,黃河邊的一切又呈現在高翔鶴眼前,自己不是跳黃河了麽?怎麽又被救了回來?是誰救的自己?這太多的問號像一片疑雲籠罩在高翔鶴頭上。

紀山生見高翔鶴低頭不語,當他真的乏了,也不再多問,扭頭走出了屋子。

……

孫曉磊抬起了頭,雖然念得磕磕巴巴,但他發現,同學們都聽得很認真,沒有一點聲響,幾乎連聲咳嗽都沒有,他用餘光看到了同學們送給他的讚賞和鼓勵,把目光停在了蕭老師臉上,一副膽小的模樣望著蕭老師,等待著蕭老師的處置。

不料,蕭老師竟帶頭鼓起了掌,掌畢,他問全班的同學:“大家說說,孫曉磊寫得怎樣?”

沉默。因為同學們沒有摸清蕭老師的意圖,他到底是想批評孫曉磊還是要表揚孫曉磊?他的掌聲是譏諷還是讚賞?

蕭老師笑了,非常真誠地說:“想不到孫曉磊的作文進步如此大,能把文章寫得這麽通順,而且吸引人,難道不應該得到表揚嗎?”

掌聲!同學們的掌聲,令孫曉磊始料未及,迎著同學們的笑臉,他也笑出了聲。

“當然……”蕭老師一個大轉折,笑到一半的孫曉磊立刻把笑容收了回去,“還有一些病句,和一些用詞不當的地方,比如……”蕭老師開始解剖起孫曉磊的文章。

孫曉磊突然覺得自己仿佛被蕭老師扒光了衣服,然後再用他的裸體做模特向全班同學講解他身上的斑疵,他不想聽,可那些“斑疵”卻說得實實在在,令他不能不聽。何況蕭老師還在告訴著孫曉磊用什麽樣的辦法才能去掉那些“難看的斑疵”。

蕭老師終於講完了孫曉磊的文章,然後說:“遺憾的是文章沒有寫完,對嗎孫曉磊?”

孫曉磊誠實地點了點頭。

“那麽,我來把孫曉磊沒有寫完的文章寫完怎麽樣?”

蕭老師的話音剛落,掌聲又響了起來。

蕭老師轉動了一下眼珠,目光又落在教室後的黑板上,嘴裏仿佛在背一本書:

紀山生急匆匆地趕到柳瑤屏住處時,小蝴蝶的傷口已包紮好了,柳瑤屏正坐在炕沿上給女兒喂湯水。

見爹進來,小蝴蝶忙推開娘手中的碗問:“爹,翔哥醒了麽?”

聽到女兒的問話,柳瑤屏忙站起身,神色惶遽。

“他沒事了,馨馨,告訴爹,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兒?那個叫蓮珠的姑娘又是誰?”紀山生接過柳瑤屏手中的湯碗,坐到柳瑤屏剛才坐過的地方,邊喂女兒邊問。

“昨晚,”小蝴蝶慢慢喝著紀山生送過來的湯,慢慢回憶著說:“我去了小飛鏢家,回來時,見嚴蓮珠在屋裏,她是嚴世鵬的女兒,她救過我和翔哥,我也是頭一次見她。”

“她來有什麽事?”紀山生喂完碗裏的湯將空碗遞給了柳瑤屏。

“她叫我把翔哥給她。”

“把翔鶴給她?”紀山生不解。

“她喜歡翔哥,我真後悔,早知她……”小蝴蝶的眼裏突然噙滿了淚水。

柳瑤屏見狀接過女兒的話說:“娘沒說錯吧?高翔鶴早就與那個女人勾搭上了,他不是你應該喜歡的男人,你現在醒悟也不算晚。”

“娘——”小蝴蝶不滿地瞪了柳瑤屏一眼。

紀山生扭頭瞪了柳瑤屏一眼,“不要胡說八道,聽馨馨說下去。”

柳瑤屏卻一下火了,生氣地嚷著:“怎麽叫胡說八道呢?我親眼見到他倆在屋中摟摟抱抱,不然,那個嚴蓮珠怎會讓馨馨將高翔鶴給她?她以為我們馨馨搶了她的男人,所以……”

“瑤屏,你最好先閉上嘴,一會兒有你說的。”紀山生用異樣的眼光橫了柳瑤屏一眼。

柳瑤屏心虛,咽回了要說的話。

“馨馨,接著剛才的話說,嚴蓮珠向你要翔鶴,後來又怎樣了呢?”

“我倆就打起來了,一直打到河邊,來了翔哥,他戴著一塊麵巾,神情恍惚,就像一個被施了魔法的人似地,見我用鞭子圈住嚴蓮珠,便走上前用嚴蓮珠的刀砍傷了我……”

“這傷是高翔鶴砍的?那你怎麽說是自己誤傷的?哼,我們家將他養大,他竟恩將仇報殺起我的女兒來了,往後說不定還要殺我們全家呢。”柳瑤屏雙目圓睜,眼裏殺光陡熾。

小蝴蝶知娘對翔鶴有成見,怕她有什麽不妥的舉動,立即接過她話道:“娘,翔哥並不是有意要傷我的,當時他似乎神誌不清,連我和嚴蓮珠都不認識,最奇怪的是他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

“你說什麽?翔鶴不認識人?”見小蝴蝶點頭,紀山生突然想起昨夜見到柳瑤屏去高翔鶴屋裏向他施功,難道這功有什麽特別的地方嗎?紀山生將一雙透視人心般的眸子直視柳瑤屏。

柳瑤屏見紀山生看她,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扭頭避開。

“是啊,就因為翔哥不認識我和嚴蓮珠,才誤傷了我,後來當天色亮時,他才慢慢恢複神誌,見用刀砍傷了我,便不顧一切地去跳了黃河。”

“跳了黃河?這麽說是你將他從黃河裏救出來的?”

“不,不是我,是……咦?娘呢?”小蝴蝶猛然發現柳瑤屏不知什麽時候離開了屋子。

紀山生也一下猜到了什麽,顧不上多問,向小蝴蝶扔下句“我去去就來”便離開了屋子。

欲知紀山生猜到了什麽,請聽下回分解。

蕭老師的話音未落,同學們就一起嚷起來:“蕭老師,沒完呢!沒完呢!”

蕭老師向同學們擺擺手,非常嚴肅地說:“這種課,今後不會再有。”然後又把目光定在孫曉磊身上,“孫曉磊,你也知道自己錯了,希望你的故事能在家裏發揮,當然,我可以做你的讀者。”

幾句話說得孫曉磊不住地點頭,他總算知道了蕭老師的厲害,因為那厲害不在發怒的臉上,也不在譏諷的語言裏,那種厲害就像一把軟刀子,“殺人不見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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