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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體育蕭老師做了代理班主任

教導主任很自信地拍了拍孫曉磊的肩,“我說我們學校的學生不會做這種事吧!淘是淘了點,但淘不等於會做犯法的事。”

從教導主任那裏出來,孫曉磊就去找班主任徐老師,不料,徐老師的孩子因病住院,她請了長假,班主任暫時由體育蕭老師來代理。孫曉磊隻能把證明交給了蕭老師,雖然遺憾徐老師不能為他平反,但卻因為蕭老師能夠來代理班主任而興奮得發狂。

這個他和全班男同學崇拜的神神秘秘的蕭老師會怎樣在上課時再露絕活?啊,孫曉磊把蕭老師來代理班主任的事第一個通知到了(3)班。

上課鈴響了,當蕭老師疾步走進教室時,全班的同學都哄起來了,因為今天的蕭老師仿佛換了個人,已不同於教體育課時的裝束,他脫掉了那身灰不溜秋的運動衣,穿上了一身筆挺的藏藍色西裝,更不同於那天晚上孫曉磊和牛天梓去他宿舍找他時見到的那副窩囊相:

手握著一把條帚,戰戰兢兢地顫著嗓音問牛天梓和孫曉磊:“你們……想幹什麽?我……我可從來沒有……沒有壞心。”

“牛天梓,第……第一次上體育課,多……多有得罪,千萬別……別往心裏去,老師這就給你陪……陪不是了。”

今天的蕭老師真是帥呆了,酷斃了!身材雖然瘦小,卻顯得精明強悍,他的出現猶如一盞明燈,一下就把初二(3)班整個地照亮了,連朱勇都情不自禁地伸出手緊緊捂住帽子,生怕哪個同學一時高興又發起瘋勁來掀他的帽子。

“哇,萬歲——!”牛天梓揮舞著拳頭喊起來,他覺得這個蕭老師遠比班主任徐老師好對付,他來代理班主任,有他好瞧的,牛天梓沒忘記那天晚上和孫曉磊去找他時見到的情景。

“甭高興得太早!”蕭老師衝牛天梓擺了擺手,目光掃過全班每一個人,然後將視線停在教室後麵的黑板上,“我有我的教學方法,但我絕不允許有同學在上課時搗亂,否則……”蕭老師舉起了手中的粉筆頭,輕輕地捏碎了。

同學們啞然,班裏的氣氛頓時變得緊張起來,那些神神秘秘的傳言使同學們覺得蕭老師還有許多絕活沒有使出來,但是誰也不敢做那些絕活的誘點,大家隻是目不轉睛地盯著蕭老師被粉筆染白的兩根手指。

隻有陳遠輕輕地嘀咕了一句:“體育老師會講語文課嗎?”

“什麽?”蕭老師似乎聽到了陳遠的嘀咕,將目光從教室後牆黑板上移到了陳遠臉上。

陳遠搖了搖頭,露出了疑惑的眼神。

見陳遠不說,蕭老師也不再追問,隻是輕輕地笑了一下,然後說:“我們是師生關係,也是朋友關係,你們可以叫我蕭老師,也可以叫我蕭大哥,隻是看在朋友的份上,希望大家能多多關照。”說著,居然將身子躬成90度,給大家鞠了一個躬。

緊張的氣氛終於緩和了下來,同學們笑出了聲。

其實,陳遠的憂慮多餘了,蕭老師的語文課簡直講活了,語文書上那些板滯的文章竟被他用無數個小故事串起來,源於課本又超越課本,他那口若懸河、廣征博引的口才常常聽得同學們都忘記了自己身在何處,常常當下課鈴響起來,大家才如夢方醒似地大叫起來,“怎麽這麽快就下課了?”

尤其是喜歡語文課的牛天梓,更是生氣地數落著收發室的老張,“準是那個死老張把時間看錯了,到校長那裏告他去,不會看表還管什麽打鈴呀!”

連那些平時不喜歡上語文課的同學都會跟著起哄圍到蕭老師身邊,“下節語文課講什麽?蕭大哥,你就幹脆做我們的班主任得了。”

說得蕭老師臉兒一板,“幹嘛?讓我奪權啊?這可是個政治問題,免了吧。”

一時間,師生之間打得火熱,那句“蕭大哥”把蕭老師和同學們之間的關係一下就拉近了,蕭老師常會擠進同學們中間,嘻嘻哈哈地接過同學們的話大侃特侃,那些“江湖英雄派”的“好漢”們也常會因為不同意蕭老師的見解而與他爭得麵紅耳赤,尤其是牛天梓,常會拍著蕭老師的肩膀,“嘿,哥們兒,有時間露兩手給我們看看,怎麽,一做了語文老師,一當了班主任,就喪失了俠客的味兒?”

“什麽意思?你們還想與我比跑步?還想找人來收拾我?”蕭老師不知又從哪裏撿過一個粉筆頭,舉了起來,眼神從牛天梓臉上移到孫曉磊臉上,又從孫曉磊臉上移到牛天梓臉上,“蕭大哥我過的橋比你們走的路還多,可不要不自量力噢!”

嚇得牛天梓和孫曉磊眼也不眨地盯著蕭老師手裏那根還未被捏碎的粉筆跑遠了。

因為有這樣一個“沒大沒小”的語文老師,因為有這樣一個“胡侃亂侃”的班主任,班裏的語文期中考試竟取得了全校第一名的水平。

陳遠的作文,得到了媽媽的讚揚,說他是不是在夢裏得到了什麽高人的指點,怎麽會一下子突飛猛進,而且是將巴爾紮克、莎士比亞、大仲馬等人都搬進了文章裏,沒見他看過這些書,怎麽就能運用得如此恰當呢?

孫曉磊的作文,竟把他爸爸媽媽嚇了一跳,直懷疑他是不是從誰哪裏抄來的,他們沒有想到自己這個一貫學習不好的兒子,竟會寫出90分的作文水平。他們甚至給陳遠打電話,問他,“這是真的嗎?”當然,陳遠的回答是肯定的。

尤其是牛天梓,他的作文天才更是充分地發揮了出來,連著幾次的99分,使他對蕭老師忘記了要他好瞧的作法,他對蕭老師簡直佩服得五體投地,“這個蕭老師呀,”牛天梓逢人便說:“他不是個人!”別人以為他又要罵人,不料他卻說:“他簡直是個神!”接著牛天梓便會解釋,“第一次見他,其貌不揚,就像……就像乞丐兒,狠不能把有錢人統統都整治死;第二次見他,神秘無常,不見動手,就倒下了一大片;第三次見他,嘿……”牛天梓佩服的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了,眼睛眯成了一條縫,鼻子快聳到了額頭上,“那口才,簡直是個一流的講演家,那個性,江湖俠客也比不上。”

當然,蕭老師也忘不了常常在語文課上表揚牛天梓,說他有寫文章的天才,說他將來會成為一個真正的大作家。

為了不辜負蕭老師的讚揚,牛天梓幹脆做文一篇,並打印了兩份,一份送給蕭老師,一份送給孫曉磊,目的很顯然,他怕孫曉磊因為蕭老師對他的表揚而產生妒忌把修車的事兒捅出去,那不就辜負了蕭老師對他的期望麽?所以送他一份也算是堵他的嘴,再說,他知道孫曉磊和劉穎的關係不錯,他實在喜歡劉穎,所以還得靠孫曉磊幫忙牽線呢。

其實,孫曉磊早已把修車的事兒忘了,再說,近來牛天梓很是收斂,人總有犯錯誤的時候,像陳遠說過的,隻要改正了,不就是好“同誌”了嘛!所以,他很高興地收下了牛天梓的“禮物”,躲到沒人處看起來。

《喋血恩仇記》下卷第十一回

《男人也有柔情》

千隻手

話說紀山生自從與柳瑤屏吵完架後,心情一直不好,就更不願去柳瑤屏的院中了。不知為什麽,近來,女兒也好象與他生疏起來,許多天末曾露麵,好不容易盼她到來,竟是問翔鶴的下落。紀山生又不能告訴她,隻能含畜地勸女兒別著急。

要是過去,女兒決不肯罷休,她會打破沙鍋問到底,但這次,女兒竟像長大了似地,不再繼續追究下去,倒讓紀山生有些過意不去,想起他與柳瑤屏的結合,想起對褚玉梅的思念,心中深感愧對女兒。不過見女兒對翔鶴一番深情,又常常禁不住暗暗高興。自己和香熠無緣,如果翔鶴能與女兒投緣,也算了了自己的一樁心願,再說翔鶴又是那麽一個懂事乖巧的男兒,女兒將來跟定了他,決不會有錯。

這晚,紀山生躺在炕上,回想起往事,竟不知不覺睡著了。

一覺醒來,紀山生猛然想起翔鶴這晚該回來了,便起身去往高翔鶴院中。

院門大開著,紀山生好生納悶,翔鶴不知回來了沒有?若沒回,院門怎麽大開著?若是回來了,睡覺又為什麽不關上院門?紀山生警覺地走進院中,愣不丁發現一個黑影正趴在高翔鶴窗上往裏瞧,隨後又從敞開的屋門走了進去。

莫不是又來殺翔鶴的?紀山生忙走到窗下,偷偷往裏看去。

啊!骷髏人!紀山生差點喊出聲來,雖是黑天,但也看得清清楚楚,一個戴著骷髏麵具的人站在炕前,伸出兩手在向高翔鶴發功,而高翔鶴渾然不知,躺在炕上睡得正香。

這個骷髏人要幹什麽?翔鶴說過有一個骷髏人常來這所小院中,那次還曾對他下過毒手發過寒冰掌呢,要不是小蝴蝶姥姥盡早發現,說不定翔鶴早就死在這個骷髏人的手下了,然而這次呢?他又來幹什麽?殺翔鶴?不像,可不殺翔鶴,他為什麽站在炕前向翔鶴發功呢?

正當紀山生苦苦思索之際,骷髏人已經為高翔鶴發完功,轉身閃出了屋外。緊跟著身形一幌,縱上牆頭不見了。

紀山生毫不猶豫,跟著躍出了院牆,向骷髏人追去。

骷髏人身子輕飄飄,猶似憑虛臨空一般向前縱去。

紀山生足下加勁,身子如箭離弦,倏忽間已追至骷髏人身後,離他一定距離跟著他,看他要去什麽地方。

骷髏人在三石莊外轉了很大一個圈子,又逾牆而入,直奔小蝴蝶與柳瑤屏的的院中。

骷髏人要去殺瑤屏與小蝴蝶!紀山生心裏一驚,緊緊跟住骷髏人進了院中,並暗暗做好準備,隻要他敢向瑤屏與女兒下手,他定會搶在頭裏先殺了他。

骷髏人推開屋門走進去,竟輕輕地喊道:“馨馨,馨馨。”隨後,他點燃了桌上的燈。

紀山生用手捅破窗紙,往裏一看,驚愕地張大了嘴,啊!是瑤屏!

隻見柳瑤屏正將一張骷髏麵具塞進櫃中,關嚴櫃門,一P股坐在炕上,長長地舒出一口氣。

女兒不在屋裏,不知去了哪裏。

骷髏人是瑤屏!她戴了骷骷麵具去嚇唬翔鶴,那寒冰掌也是她所為,她竟對一個示長成人的孩子下這樣的毒手!紀山生不寒而栗,想不到一個女人為了另一個女人竟會瘋狂到這種程度,剛要進屋裏罵個痛快,就聽柳瑤屏自言自語道:“高翔鶴,我今晚就讓你殺個夠,我不信紀山生就能熟視無睹,我要讓你死在他的掌下!”

卻原來她是要借刀殺人,好讓我後悔,讓我反省,讓我自責一輩子,好狠毒的計謀呀!紀山生一下明白了柳瑤屏所做的一切。他的心在加速跳動,不顧一切地破窗而入,站到了柳瑤屏麵前。

“啊!”柳瑤屏的驚訝不亞於紀山生,她目瞪口呆,似乎被紀山生唬住了。

“哼,沒想到這一切都是你幹下的。”紀山生從櫃中掏出骷髏麵具摔在柳瑤屏眼前。

柳瑤屏恐懼地望著紀山生,臉色十分難看。

“你的心腸何等陰險,竟連一個孤兒都容不下!”

紀山生話音剛落,柳瑤屏倏地從腰間抽出鞭子,不見揮動,就見鞭梢筆直地向紀山生麵門竄去。

紀山生隻覺勁風撲麵,疾忙低頭,長鞭颼地一下擦發而過。紀山生心中驚叫,好險!忙出左掌,一把將柳瑤屏當胸抓住,右手迅即點她穴道。

柳瑤屏持鞭的手無力地垂下了,鞭子也掉落在地,“紀山生,你殺了我吧!”柳瑤屏無懼地瞪著紀山生。

紀山生久久末開口,鬆開左手,直視著柳瑤屏,眼裏流露出同情。

“紀山生,不用手軟,你不殺我,我定會殺你。”柳瑤屏咬牙切齒,惡狠狠地。

紀山生心在往下沉,話語淒惻地說:“瑤屏,你為什麽這樣想?”見柳瑤屏不語,紀山生輕輕地歎了口氣,聲調極為溫和地說:“瑤屏,我知道你恨我,這都怪我不好,但你不該對一個孤兒如此,有什麽話可以對我說。”

“不要裝腔做勢了,我恨你,更恨那個褚玉梅!你以為幾句話便可以打動我的心麽?你下手吧!”柳瑤屏語冷如冰,神情冷漠。

紀山生望著柳瑤屏那張可怖的臉,略一沉吟,又道:“瑤屏,我並未有殺你的意思,隻是看在我們多年夫妻的份上,懇請你放過那個孩子。”

柳瑤屏的表情在急劇地變化著,這一切都逃不過紀山生的眼睛,他心中一喜,又說:“瑤屏,褚玉梅已死去多年,你為什麽總跟一個死人過不去呢?你是我的妻,馨馨是我的女兒,你們總在我心裏,翔鶴不過是個沒爹沒娘的孤兒,放過他吧。”紀山生已在懇求。

柳瑤屏的眼中突地閃過一道溫柔的光彩,“你是我的妻,你們總在我心裏”這句話她已等了多年,盼了多年,她不無感激地撇了紀山生一眼,輕輕垂下了眼簾。

紀山生見她答應,反手一點,解開她穴道。

柳瑤屏活動了一下胳臂,順勢坐在了炕上,並用眼示意紀山生也坐下。

紀山生卻在想被柳瑤屏施了功力的翔鶴,不知他會怎樣,便假裝沒看見柳瑤屏的眼神,拍了拍柳瑤屏的肩膀道:“瑤屏,我還有事,明天會來看你。”說著便向門外走去。

托詞!謊言!柳瑤屏想。剛才那股溫柔頓時雲消霧散,一股憤火從心底湧起,抓起炕上的骷髏麵具向紀山生擲去。

紀山生一腳剛邁出門,另一隻腳還在門裏,忽聽一股勁風襲向腦後,急忙回掌抵擋,跟著轉過身,見那飛至而來的利器竟是骷髏麵具,伸手抓住,一反手又將骷髏麵具擲到炕上。他走回炕前,蹙起了眉頭看著柳瑤屏,“瑤屏,你這是為什麽?”

柳瑤屏沉吟不語,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紀山生,良久,才見大滴的淚珠從眼眶中滾落下來。

紀山生是頭一次見柳瑤屏哭,直到此時,他才覺出她是個懺弱的女人,心中有那許多的委曲、無奈、憂怨,不禁動了側隱之心,在她身邊坐下,掏出手帕輕輕為她拭去淚水。

“山生……”柳瑤屏雙手捂住臉嚎啕大哭起來。

紀山生的內心像有條蟲子在噬咬他的肉,他自責地環過妻子,撫摸著她的頭,任憑她放聲大哭。自從結婚以來,他從未對她溫存過,即便是剛結婚的日子,他也是同床異夢,口口聲聲喚著香熠的名字,褚玉梅都已死去幾年了,他還常常想著她,而對柳瑤屏,似乎連正眼都不願多看她,這對她來講,是太不公平了些。紀山生甚感自己欠柳瑤屏的情,“瑤屏,原諒我,都是我不好,傷了你的心。”

柳瑤屏緩緩抬起頭,眼裏露出一絲苦笑。

“瑤屏,能原諒我麽?看在馨馨份上。”

柳瑤屏誠懇地點了點頭。

“瑤屏,相信我,我會做個好男人,明天我就搬過來,小蝴蝶大了,該讓她自己單獨住了。”

柳瑤屏臉上露出了驚喜的笑容。

至此,紀山生才發現,柳瑤屏長得很美,甚至比褚玉梅還要美上幾分,他不知以前為什麽沒看出來,“瑤屏,不過你要答應我,放過翔鶴。”

柳瑤屏依在紀山生懷裏,愧疚地點著頭。

紀山生笑了,笑得很努力。

柳瑤屏也跟著笑了,她笑得很甜、很幸福。

紀山生久久地望著柳瑤屏的笑臉,心中說不出是一種什麽滋味,他不愛這個是他妻的女人,卻又同情這個是他妻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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