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曉磊可不管陳遠是否“跳了黃河”,罵完陳遠,放學後,他又著著實實地勸慰了一番劉穎,說攻陳遠是個慢活,但一旦被陳遠愛上了,你就是想不理他都不可能了,一席話說得劉穎破啼為笑,並答應,一定讓鄒雨悅和孫曉磊重歸於好。樂得孫曉磊又哼哼嘰嘰地唱起了那首快被他遺忘的《我是一隻小小鳥》,“我是一隻小小鳥,總想飛呀飛不高,我使勁振翅,使勁振翅往上跳,可總是跳不高。”
逗得劉穎笑著罵孫曉磊“賴蛤蟆想吃天鵝肉,居然想飛到天上去”?
孫曉磊也笑著回敬:“賴蛤蟆吃不到天鵝肉是過去的賴蛤蟆了,現在的賴蛤蟆可要比過去的賴蛤蟆聰明多了,隻要多動動腦筋,天鵝肉算什麽?就像你吧,想追陳遠,就得知道陳遠喜歡活潑伶俐、開朗聰明的女孩子,伶俐聰明你還行,但活潑開朗你就差得遠了,所以,你得改呀,就像……”
“得了,還用你告訴我?”劉穎白了孫曉磊一眼,“你不就是想說像張婷玉那樣的性格麽?”
“是啊,陳遠就喜歡張婷玉那樣的性格。”孫曉磊理直氣壯地說。
“行了,還是告訴告訴你自己吧。”一提起張婷玉,劉穎心裏就不自覺地冒出一些醋意,她扳著臉,鄭重其事地說:“隻要你不再跟著牛蹄子做壞事,保證鄒雨悅第二天就會去找你說話。”
“真的?”一提起鄒雨悅,孫曉磊覺得渾身都是精神。
“那就看你自己了,好吧,我該回家了,拜拜。”劉穎說著騎上自行車走了。
想著劉穎的話,孫曉磊興奮得又要唱那首“我是一隻小小鳥”,但正巧牛天梓從他身邊走過,並故意用肩膀蹭了他一下,氣得他隨口就出:“大騙子!”
牛天梓什麽也沒說,衝孫曉磊打了一個響指,單手扶住自行車把,一溜煙地跑遠了。
其實牛蹄子也不過是個紙老虎!孫曉磊望著牛天梓的後影想。
孫曉磊第一次罵了牛天梓,發現牛天梓並沒有敢對他怎樣,心裏興奮得不得了。再加上那天又幫劉穎罵了陳遠,算是幫劉穎出了口氣,更是覺得自己原來還很強大,所以,一時間把個胸脯挺得老高,仿佛真成了《喋血恩仇記》裏的黑衣俠士,專為那些受欺負的人打抱不平。他甚至開始遣責起“江湖英雄派”的“好漢”們,說他們不守“江湖”規矩,隨意欺負人,當然,他指的是朱勇,因為“江湖英雄派”的“好漢”們在牛天梓的唆使下,開始研究起朱勇的頭為什麽會禿得一根毛不剩,為了研究朱勇的頭,他們常常會趁朱勇不在意時掀掉他的帽子,然後把他拉到教室外,看他在太陽底下發亮的頭頂,看他頭上有無毛孔,有沒有希望再長出頭發。然後在把朱勇的帽子還給他之前,每個人伸出手在朱勇的頭上胡嚕一把,笑著看他生氣,看他捂緊了帽子回到教室的座位上。
每當這時,孫曉磊便會怒吼一聲“幹嘛?欺負人?”然後從那幫“好漢”的手裏搶過朱勇的帽子,幫朱勇戴上。
“好漢”們便大聲喊著“牛天梓快來,‘江湖英雄派’裏出了‘叛徒’。”
因為有把柄抓在孫曉磊手裏,牛天梓隻是遠遠地瞪著孫曉磊,並不敢來“處置叛徒”。
倒樂得孫曉磊愈發來勁,兩手插腰,趾高氣揚地斜眼瞅著牛天梓,等著他來“處置”。當然,他沒有忘記偷偷瞥一眼鄒雨悅,看她會有什麽樣的表情。
其實鄒雨悅這些天來已經發現了孫曉磊的變化,他不再和牛天梓來往得那麽勤了,並且,也不再欺負朱勇和那些膽小老實的同學了,所以,當她看到孫曉磊幫著朱勇遣責那幾個調皮的同學時,眼裏露出了讚許的目光,連嘴角都有了笑意。
高興得孫曉磊暗暗下決心,以後再也不跟著牛天梓做“壞事”了。
仿佛是老天的恩賜,當孫曉磊痛下決心好好學習,不做“壞事”時,好事就找上了門。
那天,放學剛回到家,就見鄰居家的老奶奶哭著嗓音敲響了孫曉磊家的門。
望著焦急得直要哭的鄰居奶奶,孫曉磊忙問:“奶奶,有什麽事嗎?”
“你爸爸在嗎?”
孫曉磊搖頭,爸爸去了股市。
“你媽媽呢?”
孫曉磊又是搖頭,媽媽還未下班。
“這可怎麽辦呀?”鄰居奶奶捶著胸跺著腳,仿佛發生了什麽重大的事情。
“到底怎麽了奶奶?”孫曉磊疑惑地問。
“我剛才去院門口換醬油,不想把鑰匙鎖進屋裏了。”鄰居奶奶手指著自己家的門說。
孫曉磊知道鄰居奶奶家還有兒子、媳婦和孫女,他們手裏肯定會有鑰匙,便說:“那你到我家來坐著等吧。”
孫曉磊打開了門,鄰居奶奶卻不進來,仍舊著急地說:“不行,我屋裏還坐著一壺水呢!都燒了半天了,若是壺燒漏了,澆滅了煤氣,人進去不就要出人命嘛!快看看你家有沒有相似的鑰匙能捅開我家的門。”
孫曉磊苦笑了,相似鑰匙的概率太少了,但為了幫助鄰居奶奶,孫曉磊還是毫不猶豫地把自家所有的鑰匙都拿出來,並幫著鄰居奶奶一把一把地試。遺憾!沒有一把能夠捅開!
鄰居奶奶急得直在樓道裏轉圈,嘴裏一個勁地嘟囔著“這可怎麽辦?這可怎麽辦?……”
望著鄰居奶奶著急的樣子,孫曉磊也在想怎麽辦?突然,他眼前一亮,桌上有爸爸的一個身份證,他想起了上小學時,一次爸爸媽媽帶他去動物園,回家後發現忘了帶鑰匙,是爸爸用身份證把門鎖捅開的,當時,爸爸還囑咐孫曉磊,“你可別學這個啊!”對了,為什麽不用爸爸的身份證試試看呢?或許能幫鄰居奶奶捅開門鎖呢。
孫曉磊忙拿起爸爸的身份證,對鄰居奶奶說:“奶奶,你別著急,用這個試試看。”
“行嗎磊磊?”鄰居奶奶不信地看著孫曉磊。
孫曉磊二話不說,忙把爸爸的身份證插進了門縫裏,然後慢慢地撥弄著,不多會兒,門就被孫曉磊捅開了,喜得鄰居奶奶一個勁地誇孫曉磊聰明,進了屋後,還直往孫曉磊手裏塞桔子。
為了能讓鄒雨悅知道自己做了好事,孫曉磊故意把這事告訴了劉穎,他知道劉穎一定會把這事傳給鄒雨悅的。
當孫曉磊在為自己做下的好事沾沾自喜時,那天正在上課,突然,徐老師帶著兩個警察進了教室,兩個警察在徐老師的指點下走到孫曉磊身邊,很是嚴肅地問:“你叫孫曉磊?”見孫曉磊點頭,“請你跟我們去趟派出所。”
孫曉磊嚇壞了,雖是冬天,額頭上還是冒出了汗珠,“我……我怎麽了?”孫曉磊想,自己最近沒做什麽壞事啊?要不就是牛天梓讓修車老頭兒修車的事兒被老頭兒告發了?可那件事並不是自己幹的!
“去了你就知道了。”警察的臉冷冷的,冷得就像冬天裏的一塊冰。
孫曉磊哆嗦著雙腿跟著兩個警察走進了派出所。
“老實招來,今天中午你在哪裏?”
兩個警察厭惡地瞪著孫曉磊,嚇得孫曉磊連話都快說不出來了,他顫抖著嗓子說:“中午……中午,我去學校門口……門口的……農貿市場了。”
“和誰一想去的?”
“我……我自己。”
“不——對吧!”那個瘦些的警察冷笑著扳了一下孫曉磊的頭,“小小年紀就不學好,你到底是去的農貿市場還是去的鄰居家裏?”
孫曉磊瞧著那個瘦警察,不明白他在說些什麽?
“你不是會用身份證開門麽?你是不是用身份證打開了鄰居家的門?”那個胖些的警察捏住了孫曉磊的下巴,瞥著一隻眼問。
孫曉磊點頭,那天,他是用爸爸的身份證幫鄰居奶奶捅開了門,難道他做錯了?
兩個警察終於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兩人對望了一下,這才又問:“你拿了他們家多少現金?還有,那些首飾你都藏在什麽地方了?隻要你把現金和首飾交出來,我們不判你刑。”
孫曉磊有些糊塗,但心裏已經開始不害怕了,他隻幫鄰居奶奶捅開過門,什麽也沒拿過,所以便理直氣壯地說:“我,我什麽也沒拿,連鄰居的老奶奶送給我的兩個桔子都沒要。”
“不要說謊!”胖警察要翻臉。
“我沒說謊,不信你們去問鄰居的老奶奶。”
“可那個老太太說,是你在前幾天用身份證捅開過她家的門。”瘦警察嚴肅地說。
“那是她要我幫她打開的,她說屋裏煤氣上坐著水,要進不了屋,壺就會燒漏,澆滅了火,煤氣就會泄露,人進去就會出危險,所以我才幫她想辦法打開了門。”
“就因為你知道如何打開門,所以,今天中午你就偷偷地去她家再一次地打開門,偷了他們家500元現金,還有一個金項鏈和一對金耳環,對不對?”瘦警察諄郭誘導。
“我沒去,我隻是去農貿市場轉了一圈。”孫曉磊很生氣鄰居家的做法,看樣子不是什麽好事都能做的。
接下來,不管兩個警察怎麽說,孫曉磊都不承認自己偷了鄰居家的錢和金項鏈金耳環。
最後,因為沒有證據,兩個警察隻能把孫曉磊放了。
接下來幾天,孫曉磊的日子就不好過起來,先是班主任徐老師找他整整談了一個中午,拉著又是學校的教導主任,好在是教導主任這次並沒有為難他,隻希望他能夠配合派出所的警察,盡早抓到真的賊,並說,他相信孫曉磊是無辜的,但若是抓不到賊,總是說不清的事。當孫曉磊走回班裏,就有同學指指點點冷風冷語地嘀咕著,“真想不到,連鄰居家也偷呢。”
哼,人正不怕影子歪!孫曉磊不想理睬他們。
下課了,就是牛天梓和那幾個“江湖英雄派”的“好漢”們把他堵在座位裏,風言風語地損他:“哼,還說我們不守‘江湖規矩’呢,你可是連窩邊草都吃呀!”
反正自己沒做虧心事,才不怕這幫“鬼”來敲門呢!孫曉磊冷冷一笑,算是回答。
隻是鄒雨悅的臉色又晴轉多雲了,她的目光再也不在孫曉磊臉上停下了。
連孫曉磊的爸爸媽媽,都臉不是臉鼻子不是鼻子地衝孫曉磊直罵:“就你能,這種事還能幫忙?看賴到你身上了不是?如果抓不住小偷,這輩子,你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倒是陳遠還算夠意思,他悄悄地把孫曉磊拉到沒人的地方,顯得生氣地問:“你真的沒偷?”見孫曉磊使勁地點頭,便囑咐說:“這家人真不是東西,狗咬呂洞賓,告他去,告他一個侵犯人權罪。”
幾句話說得孫曉磊差不點掉下眼淚,真是患難之時見真情啊!不過,孫曉磊還是有幾天沒有上學去,他怕了那些風言風語,他怵了那些不屑的目光,他想在家裏清靜幾天。
好在是孫曉磊的不白之冤很快便得到了澄清,那個偷了鄰居家錢財的賊過了幾天不見動靜,便又來這個樓裏偷東西,結果被居委會的主任給逮了個正著,他交代了一切犯罪經過。
當鄰居家的奶奶敲響了孫曉磊家的門,向孫曉磊道謙時,孫曉磊隻淡淡地說了一句:“希望您家能換把鎖,最好是帶保險的。”
孫曉磊帶著派出所的證明揚眉吐氣地背著書包上學去了,他要把這份證明交給班主任,還要告訴教導主任,自己是無辜的。